趙易陽結婚，仲宛怕自己車擋道，就把車停在主街上，讓仲媽媽騎電瓶車過來接她。

仲宛老遠就看到表姐騎著摩托過來，張慧說，“姑姑在我家接的電話，你家電車沒電了。”

仲宛問，“表哥表嫂也回來了嗎？”

張慧說，“周末不回來還能去哪？你舅媽跟嫂子在包餛燉，過會在我家吃午飯吧！”

仲宛用手擋著烈日，“你們不去吃酒席？”

張慧說，“我爸媽去就好了，一共才隨多少禮金？去那麽多人。”

仲宛點頭，“哦，那你們吃吧，我得去，我還得一個大包呢！酒席如果不好吃，我就少吃點回來蹭你們餛燉。”

趙易陽家門口擺了個大臺子，放著大俗大雅的音樂。新郎去城裏接新娘還沒回來，小美家太遠，她那邊親戚都提前一天來，住在北京的酒店。

仲宛先跟趙爸爸道了喜，趙爸爸滿臉喜氣的笑道，“本想著在城裏酒店舉行，那樣也體面，誰知道那倆小年輕跟親家倒是不介意在哪舉行，去城裏辦，我們鎮上人不太方便，幹脆在家裏辦熱鬧，就是寒酸了點。”

仲宛也笑道，“哪方便哪辦，一樣風光，只要他們過得好就行！”

趙爸爸笑道，“對對對，就是這麽個理！我呀，還特意跟陽陽那些朋友交待，不能鬧新娘，畢竟有身子。等下還得麻煩你媽照顧下，不能讓那群嬸子大娘們鬧的太過。”

仲宛點頭，“沒問題！”

院裏跟街道雖有遮陰棚但也是悶熱，趙媽媽過來拉著仲宛的手往二樓婚房走，整個樓道都擺滿了玫瑰花，婚床上也鋪滿了花瓣。趙媽媽笑著說，“這都是陽陽自己整的，你看這屋子都是他一手弄的！”

仲宛打量一圈，雖然有點土渣味，但能看出來布置的人非常用心，並不比哪些奢華的婚房差。

仲宛打量著，“嗯，很漂亮！”

趙媽媽說，“暫時先在這二樓將就下，那邊的新房剛揭完頂，等吃滿月酒的時候就能搬過去了。本來想著等新房都裝好了再結婚，親家來了臉上也有面子。人家女兒大老遠嫁過來，沒想成這喜事一樁趕一樁！”說完捂著嘴直樂。

樓下喊著婚車來了，趙媽媽趕緊下去，大門口劈裏啪啦一陣踩氣球聲。仲宛站在門口拿著手機錄視頻，滿臉笑滿頭汗的新郎，彎腰準備抱婚車裏的新娘。

仲宛不知被誰擠的趔趄下，被一雙手扶穩。仲宛回頭對上欒江的眼神，她不想跟他說話，特別是這種日子。往前邊擠了擠繼續錄。

仲媽媽走過來，往她嘴裏塞個糖，“趕緊的沾沾喜氣！”

欒江看著仲宛臉蛋鼓鼓頂著一顆糖，滿頭汗也興致不減的錄著視頻，臉上笑的跟她結婚一樣。

婚禮儀式結束了，大家鬧也鬧夠了，趙爸趙媽一臉的鍋灰，連趙爺爺趙奶奶都是。仲宛把所有視頻傳到菜館的微信群裏，擦了擦臉上的汗，感覺衣服都被汗濕了。臉蛋兒也曬的紅撲撲，欒江走過來遞給她瓶冰的礦泉水，仲宛甩頭走開。

仲宛邊找位置邊在想，“吸取經驗，婚宴絕對不能擱夏天，熱死個人，妝都能花掉。”正在走神，被趙媽媽一把拉到空調房，指著酒席空位道，“坐這裏，這是陽陽特地給你備的位置。院裏跟街上都太熱，讓他們大老爺們曬去！我把你媽安排屋裏招待娘家人了，你呀也甭操心！”

仲宛站在空調口，果然，有空調吹著就是爽！

欒江過來擱下瓶礦泉水，轉身就走。

趙易陽帶著小美過來鄭重的給仲宛敬了杯酒，“宛姐是我們媒人！這杯酒如何都要敬！”

小美穿著敬酒服，一臉嬌俏。後面還跟了兩伴娘，仲宛端起這杯酒一口悶！

酒足了飯飽了，大家也都散去了。

仲宛喝的太猛了些，腦袋有些暈，也不管樓上的婚房如何熱鬧，扶著桌子起身回了家。

欒江也正好出來大門，仲宛一丁點都不願看到他，邁著闊步往前走。欒江看著仲宛的步伐，也就一分鐘，仲宛被自己拌倒，摔了個狗啃屎。

……………

丟臉的立刻起身，回頭瞪了欒江一眼，彎腰撿了塊石頭砸過去，拍拍身上的灰，一路小跑回去。

………………

躺床上還沒休息會，就被仲媽媽火急火燎的叫醒。仲宛不耐道，“幹嘛呀。”

仲媽媽急道，“出事了，出事了，新媳婦進醫院了！”

仲宛立刻坐起，“怎麽回事！”

仲媽媽道，“本來一屋人關著門在鬧新媳婦，外面陽陽的朋友鬧著也要進來。裏頭兩個嬸子鬧著玩推門不讓進，外面推著門非要進，裏頭人猛的一松手，外面人猛的沖進來，新媳婦正好從床上下來站到床尾，被外面進來的人沖撞了，肚子恰好撞到床角，當時就捂著肚子白著臉蹲下了。陽陽抱起來就往醫院跑，估計那孩子啊是難保住……”

仲宛胡亂紮著頭，“鎮醫院？電車鑰匙呢？”

仲媽媽說，“你借欒江家的，咱家沒電。”

仲宛推開欒家的門，問躺在沙發看劇的欒媽，“欒姨，你家摩托呢？”

欒媽媽說，“欒江騎去修車廠了，外面只有自行車。”仲宛推起自行車就往鎮醫院跑。

手術室門口找到了趙易陽一家，趙易陽蹲在地上耷拉著頭，趙媽媽拍著腿哭。趙爸爸黑著臉坐在那，趙爺爺蹲在地上抽旱煙。仲宛過去拍拍趙易陽的肩，坐在了趙媽媽旁邊，趙媽媽抓住她手哭道，“防著就怕鬧出事，沒想到真出事了，親家母剛送走，你說這事怎麽跟人交待啊！”

趙爺爺磕磕煙安慰道，“大人沒吃虧就好，陽陽他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深嘆一口氣，“哎，我看這事就算了，找誰說理去？到現在也沒一個人過來看看。這就是飛來橫禍。誰也不是成心的，這幾天也都沒少過來幫忙，要是因為這事鬧了臉，以後咱家的事都會離的遠遠的。就當吃場悶虧，你們在這守著孩子吧，我回去收拾家裏那攤子。”扶著墻緩緩起身，背著手，駝著背就出去了。

趙易陽抹了把淚不說話，趙爸爸憋了老半天道，“聽你爺爺的，咽下去吧，誰都不是成心的，這孩子跟咱們家有緣無份。”趙媽媽嚎啕大哭。

仲宛出來，就碰到在醫院門口停摩托的欒江。仲宛目不斜視的跟他擦肩而過，想起還騎著人家的自行車，又拐回來騎著走了。

…………

仲宛情緒低落的打算回城，本來是件大喜事，不想樂極生悲。想起趙易陽聽到要當爹的反應，趙家父母提起孩子時的笑臉，孩子連三個月都沒到，不禁一陣唏噓，長長籲了口氣。

仲宛感到自己酒勁還沒過，酒勁…，酒勁…，酒勁，………

“臥槽，媽了個巴子，酒駕，……”

立刻打方向掉頭往回走，居然忘了中午喝過酒。這要是到城裏被逮著，就丟臉大發了。

返回到鎮口，過道裏突然躥出群追逐打鬧的孩子，仲宛猛的打方向，車就狠狠撞在了路邊壘的水泥花壇上。

大燈完全撞凹進去，保險杠什麽都碎了，引擎蓋也撞開了，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那麽厚實的水泥花壇四分五裂。

仲宛抖著手，喘著氣，人沒事就是萬幸。

鎮外面的路加寬了近一倍，這個點路上也沒什麽車，一心想著趕緊到家，車速得有小百十碼。進鎮口的路還是之前的老窄路，仲宛在走神不妨已經進鎮。等孩子從過道沖出來，仲宛才驚醒，連剎車都忘記踩，硬硬生的打了方向。

仲宛白著臉下車，腳跟踩了棉花似的，順著車門就坐到了馬路牙上。這是她最害怕的一次，她不敢想如果撞向那群孩子會怎麽樣，顫抖著手拿出手機，給修理廠的欒江打電話。

欒江騎著摩托過來，看到坐地上的仲宛，把她拉起來查看了番，仲宛又蹲坐在地上，“我腿軟，站不起來”。

欒江看了看車頭，又看了看彈出來的氣囊，黑著臉紅著眼，車門狠狠一摔，吼道，“你他媽到底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我死啊！”仲宛連嚇帶著被他吼，腦袋嗡嗡木木的。

欒江吼完就後悔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年之內出了三次事，每次都要他半條命。

欒江靠著車身抹了把汗，輕聲問，“怎麽回事？”

仲宛擡頭看他，語無倫次的咽哽，“我正，……，突然跑出來一群孩子，車開太快了，我也懵了。不知道怎麽辦，就本能……，避開他們，我……。”

欒江平覆了情緒，受傷的那條腿半跪著，另條腿蹲地上摸她腦袋，把她攬懷裏問，“是不是嚇死了？”

仲宛摟著他脖子哭，“你不知道我看到那群孩子有多害怕，我要是撞過去……，我我我中午還喝了酒……，我…。”

欒江撫著她背哄道，“沒事了，都過去了，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發脾氣。”

仲宛輕捶著他肩膀，欒江用粗礪的拇指抹掉她臉上的淚。把她抱起來，放在摩托車上回了修理廠。

欒江把她帶到休息室，開了空調，仲宛啞著聲問，“有洗澡的地麽？”欒江指指外面的衛生間，“就是比較簡陋！”

仲宛不自在道，“廠裏就你自己？”

欒江點頭，“嗯，他們要到傍晚才來，你先在這休息，我去把車弄回來，我把大門鎖了，沒人會進來。”仲宛點點頭。

欒江走後，仲宛打量了屋子，雖說簡陋些可很幹凈，床單枕頭都是香香的。桌子上還有張倆人的合影。仲宛打開簡易衣櫃，拿出件T恤，找出條浴巾就去衛生間。溫水從頭澆下來，仲宛才感到血液流通起來。剛剛差點死了，當時她腦海就出現了三個字，“不甘心”，就這麽死掉好不甘心。

仲宛穿著欒江的大T恤，瞪著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欒江把仲宛的車拖回來，跳下車去開大門，車上人打趣，“江哥，難不成還金屋藏嬌了？大白天鎖著門？”欒江笑著不理他。

進院把車卸下來後，欒江拍拍他肩，“你回去休息吧，這車晚會我修，有事打你們電話，沒事就不用來了。”

欒江滿身的汗，脫了T恤擦把臉，進屋就深吸一口氣。仲宛穿著他T恤，兩腿夾著空調被，床上還隨意扔著她脫下來的內衣。欒江喉結滾動了下，拿起她衣服包括內衣都給洗了。衣服晾曬在太陽下，擡頭看看太陽，又心平氣和的修了會車。修到半途仍下工具，罵了句臟話，轉身沖個涼，只著內褲就進了房間。

欒江火大的看著床上人，仲宛剛睜開眼，還有點迷糊。欒江壓到她身上問，“你要怎樣？嗯？”

仲宛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欒江盯住她，撐在床上的胳膊青筋凸起，整個情緒緊繃著，隨時都能爆發。倆人就這麽無聲對峙，欒江別開臉起身要出去。仲宛把T恤一脫，甩在他臉上。

欒江回頭，她右胸紋了片滔滔波浪的江，還有兩個字母LJ。

仲宛看著他，眼色平靜道，“欒江，只要你點個頭，我就去洗了，此生老死不往來。”

欒江坐回床邊，兩手摁著太陽穴，低聲問，“誰讓你紋的？嗯？”

仲宛下床去院裏，取著半幹的衣服套在身上，推開大門，就往家的方向跑。後面一道摩托轟鳴聲，欒江截住她方向，下車就去抱她。

仲宛撒腿要跑，欒江說，“覺得我殘了，攆不上你？”

仲宛背對他站住不動，欒江看了下周圍，抱起她就往車場駛去。

欒江進門先停好車，把大門反鎖上，又騎著往房間方向。下車扯著她就往房間走，不管身後摔倒在地的摩托。進屋把她摁門上，撩起她裙子，擡起她腿剝開貼身褲，就埋了進去。

仲宛捶著他肩罵道，“禽獸。”

欒江頭埋她脖子低聲道，“我禽獸你什麽？什麽都是你說了算？我給過你選擇機會，你知道我不能，你還非要一次次挑釁我，撩撥我。”

仲宛看著他，“你不能？你這不挺能的嗎？”說完動了下。

欒江把她抱回床上，“讓我看看！”

仲宛拉開腋下拉鏈，把裙子褪掉內衣也脫掉。欒江看著那紋身，輕撫一遍，一點點吻上去。

仲宛攀著他肩，後仰著脖子輕聲呢喃，“江哥，這裏屬於你，一直。”

欒江不管不顧，一腔蠻勁的挺動著。

仲宛睜開眼，天已經暗了，欒江還在她懷裏睡。仲宛又閉上眼，輕輕撫摸他頭發耳朵眼睛眉毛，一切都是真實的。

滿足的笑笑，又摟緊了些。

再醒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人。

院裏的照明燈大亮，隱約有對話聲傳來。仲宛從窗口看過去，欒江在認真修車，旁邊的中年男子在說著車的各種小毛病。

仲宛就趴在窗戶，兩手做望遠鏡狀，把欒江鎖定在一小圈圈裏，念道，“這我男人”。

仲宛靠坐在床上又想了些事，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朝院子看去，那輛車駛了出去，欒江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仲宛趕緊躺好。

欒江看她已經睡醒，就把燈打開。仲宛本能的伸手擋了下光，欒江把燈關上擰開窗頭小燈。

仲宛坐起來看他，欒江問，“餓不餓？剛那輛車突然壞了，急著進城，我就給修修。”

仲宛搖頭，又點頭。

欒江說，“你車我看了下，過兩天才能修好，我這邊沒這款大燈，我明天進城去拿大燈回來，順便也把你送回去。”

仲宛坐在床上，沒說話。

欒江出去洗了把手，過來坐床上問，“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仲宛搖頭，“沒有想吃的。”

欒江看她別扭的表情，托著她腦袋吻她嘴巴，“我會最快的速度修好，這兩天就給你送去！”

仲宛扭捏的笑道，“我想吃泡面，你煮的。”

欒江揉她臉蛋，“好，我現在就去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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