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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枝送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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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枝送大雁

『正是因為你想要放棄我,所以才有了她們。』

『你能殺害她們,同樣也會想到殺害我。』

『只要有一個能被承認的理由,弒女、弒兄、弒子、弒父,一切的殺戮都能得到諒解。』

這是其一。

『明明什麽都沒做,會有什麽錯呢?』

『正是因為渾渾噩噩,什麽都沒做,放任一切的發生招致的惡果——這是我們共同的平庸之惡,所有人都是是共犯。』

這是其二。

『……』

『數罪之其三,會令我背叛自己的怒怨。』

『我知道自己將行惡事,害之己身,而若不行是對自己“心”的背叛。』

『大鬧一場吧,善後已經準備妥當了。』

大雁銜枝(一)

大哥涉嫌謀害家主,現在正在關禁閉,老爸讓她回去。

『回去肯定沒好事——但是老哥怎麽又扯上謀害家主了?不可能啊。』

無人掛斷,無人接聽的電話,這是真依唯一能確定後一個消息真偽的方式——至少有老哥在的話回去也安心些。

“肯定沒什麽好事,小真依就別回去了。”

“沒事的小桃,要是真的不回去,他們還不知道會怎麽給我們這邊添堵,再說有老哥在,他們也不敢做太過分的事。”

耳邊的電話已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真依的心裏更沒底了——看來是真的了。

嘴上還在安慰著小桃說沒關系,確實如她所說回去了肯定沒好事——但是真依所說違逆之後,他們不知道怎麽給她們添堵,完全做不得假。

那就是那樣一個惡心地方。

所以,不回去是不行的。

“小桃先去這裏拿咒具吧,我沒記錯的話,有兩把很棒的掃帚咒具很適合你,拿來用正好。”

“小真依……”

“我哥做的咒具可是有價無市,可別錯過了——晚上在這邊匯合,我去去就回。”

揮別了同伴,她毅然決然地上路了。

站在禪院的大門前,她試著做了最後一次嘗試給真一打電話。

這一次電話被掛斷了,但很快就多了一條line:

忙,打字。

『這麽快就放出來了?』

『看來都是騙人的。』

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最後也回了簡短的兩字:

沒事。

不會發生什麽的——而且就算求助,他也不會來救她的。

所以,這樣就好。

真依很久都沒有見過父親——和所有人一樣,毫無自知之明的蔑視,而後是漠視,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惡。

與之相關的記憶,大概是很多次被提到的“聯姻”,還有老哥忍無可忍關上門收拾他的恐怖聲音。

『哪怕是嫁出去都比留在這裏好。』

偶爾這麽想過,但她的內心,那一直被掩藏的聲音卻聲嘶力竭者哭號:我不要!

但她邁不出那一步。

就像現在,不管是為了同伴,還是因為自己本身的畏懼,她都害怕走進這扇門。

『沒事的。』

『不會有事的。』

『先回房間,把“積攢”拿上。』

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她的行動頓時就快了起來,只是不料在路上,就遇到了攔路虎。

“老爸?……”

“哼,太好推測了,除了去真一那裏,在這個家裏你還能去哪裏?”

不好的預感應驗的太快了,真依來不及反應,一個照面就被砍上了第一刀,喪失了行動能力。

隨後,被抓著頭發,被揪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父親會對親生骨肉痛下殺手,真依毫不意外,但是這墜下的達摩克利斯之間仍打了她一個猝不及防。

不僅是她,還有真希。

『別來……』

『別來……咒具的話,大哥有給過真希你吧。』

『別來,不管為了什麽,千萬別來,真希,拜托你了。』

她救不了自己。

『……』

想讓那個人來救她,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不會害她,怎麽可能伸出援手。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身處泥沼,已然窒息,如何發聲。

大雁銜枝(二)

『您是說,需要天逆鉾或是黑繩兩樣咒具之一吧——我就直問了,禪院真一有制作這兩個東西的可能嗎?』

『那個禪院家的年輕人嗎?在我看來他已經這幾百年來最有能力的咒具師了,但是他到底能做到哪種地步,我也不清楚。』

『明白了,我這邊去問他。』

『學姐?』

『惠用家主的位置交換了與他合作的束縛吧,那只要他能做到,他就沒有理由拒絕我。』

『多一重保險也不錯。』

所以,就算真一把自己外面工坊的鑰匙交給了惠,惠再轉交給了真希,也沒有改變她回了禪院一趟的結局。

至於為什麽不打電話,因為自從她放出豪言壯語之後真一就把她的聯系方式關進黑名單了。

而且手機早不見了,她還把真一電話號碼忘了,所以也沒辦法借在場諸位的手機問。

從家入小姐那裏她還是知道了一些事,是真一把她帶去治療的……既然從惠那裏拿到了家主之位,那麽他就一定會回禪院——直接回去找他就行。

『雖然沒想到他會去回收家主之位……』

真希以為,真一那麽做是為了他自己當家主,回去自然更有恃無恐——老哥是挺壞,但是他不會刻意為難,最多就是把人丟出家門。

說到底她怕似的,大不了就是一陣幹。

“老媽?來的正好,老哥在嗎?”

“為什麽回來。”

“為什麽?找他有要緊事,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

真希第一次見到情緒如此外露的媽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大叫著,讓她快離開。

“讓我慶幸生下了你,好嗎?”

真希擦身而過,算是無聲的拒絕,卻也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唇。

『不可能的,媽媽。』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像你們那樣,忍氣吞聲的活著。』

當真希看見屑老爸身後受傷倒在地上的真依,他的意圖已經呼之欲出,似乎也明白了母親為什麽要阻攔她。

無需多言,他們之間唯有兵戎相見。

真一後直哉一步回來,自然也就與真希完美錯過,他這邊已經完全準備就緒,剩下的只要按自己的心情啟動就好了。

啊~高興得都想唱起來了。

首要目標當然是找到直哉,只是他和甚一一起在會客室說些什麽,出於臨終關懷的縱容,真一倒也不介意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雖然家主之位已經被真一拿了回來,但他們之前就商量要把伏黑惠完全從禪院繼承權之中排除出去,若能名正言順地除掉他,那最好不過了。

『將伏黑惠、真希、真依判定為企圖解封五條悟的謀反者,予以誅殺。』

這是禪院甚一和禪院扇商量好的方法。

禪院扇主動建議的。

真一:……

真一:???

真一:(一種植物)!!!

“大義滅親確實能增加可信度,不過讓真一去不是更好嗎?我們都知道真一可是最疼愛她們的,不過也怪真一你,要不是你那麽縱容真希,她才不會那麽不知天高地厚。”直哉嘴欠道。

“懶得管或者經常暴打也叫縱容?直哉你對疼愛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還說不疼,這麽急匆匆地要走,不就是想去救她麽。”直哉一副調侃的表情,椅子向後傾斜,可不高興麽。

“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真希那丫頭我早就管不了了,她死了也與我無關。”

“就別嘴硬了,真希之前還不是你救的嗎?”

“是,所以這一次她還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管她幹嘛。”

真一轉入回廊,下一句的聲音卻太輕,讓人聽不真切。

“但真依和真希不一樣。”

大雁銜枝(三)

“前任家主沒有選我,而是選擇了直毘人成為接班人,你知道為什麽嗎?”

真希答:因為你是個會對自己親生骨肉下殺手的畜牲王八蛋。

“那是因為,身為我的繼承人,你們幾個都是廢物。”

血液在地上拖動著,一邊如一瀉千裏的江流,另一邊也是靜靜流淌的小溪。

“我唯有一項不如大哥,那就是子女。”

“你兩個,一個有術式咒力接近沒有,一個看不見術式只有身體,一個賽一個的廢物。”

“真一?實力看的過去,但目無尊長,整天就知道在直哉屁股後面鞍前馬後,毫無大志,簡直丟盡我的臉。”

“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我沒有當上家主,都是因為你們太廢物了,做兒女的怎麽能拖我後腿。”

唯一還清醒著的真依直接反諷。

“你不知道嗎?拖後腿在這個家,可是一脈相傳的美德啊。”

她們被禪院扇像丟垃圾一樣丟進了咒靈室,那人轉身離開,只剩下她們等著無聲無息地被那裏的咒靈撕碎。

『人流了那麽多血,還能活著嗎?』

真依將真希放到了她的腿上,手所能觸碰到的心跳,還是那麽的有力。

“身體真結實啊,真希。”

她已經覺得很冷了,應該撐不了太久,也沒辦法戰鬥。

『……』

“我想過會我們會有這樣的結局。”

她托住姐姐的臉龐,俯身而下,唇齒之間滿是鮮血,連接著她們,如同在羊水之中,彼此的呼吸交融。

“糟糕透頂。”

『咒力,還有其他的一切我都替你帶走。』

『這個留給你,其他的統統丟掉吧。』

『答應我一件事,姐姐。』

『把一切都毀掉,記住哦,是一切。』

大雁銜枝(四)

禪院扇出去沒幾步,他就看見了兒子真一,他正凝視著地上的血跡。

“回來了?哼,走吧。”

“……你把她們丟給咒靈?”

“兩個廢物還不值得臟了我的手,倒是你,來這邊難不成還想保她們不成。”

真一:……多說無益。

但變故總在一瞬間,咒靈的氣息全然消失,哪怕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也第一時間將目光轉向了,傳來怪異壓迫感的出口。

出現的是滿身燒傷瘢痕的女人,還有被她輕輕放下的真依。

“……真希?”哪怕是燒成這種模樣第一次見,真一也認出來了。

和略顯驚愕的真一不同,心中被深埋的恐怖記憶被再一次的喚醒,禪院扇馬上擺出了自己最強的戰鬥姿態。

“沒關系!!那這一次就由我親自動手,連你的骨髓都一起燒成灰!!!!來呀!!!廢……”物

只一個呼吸間,他就被削掉了腦殼,剩下的話語也慢慢落下,死亡的身體,轟然倒下。

真一瞪大了眼睛,但也只是在心裏說了一句:活該。

“真依……”

刀勢洶湧而來,來不及反應的真一只能憑借著本能反應擋住,但半臂已斷,刀身也半截入喉。

他腳下一軟,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傷口。

喉嚨受損,他滿腹的驚惑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真依,要開始咯。”

將一切拋卻身後,她就這樣去履行自己對真依最後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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