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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沈默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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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沈默中(一)

我得說,我的青春只有短短一剎的花火可以回憶,餘下在高專的三年著實是乏善可陳,若一定要提些什麽,大概只有在“反五條論壇”裏當別人的互聯網嘴替。

我敷衍地度過了我的青春,在成年之後正式邁入了禪院內部的名利場——按我的預測,權利的正式大清洗會在家主更疊之際,下一任就實力而言只可能是直哉,但由於他難以名狀的貓嫌狗憎人煩的不幹正事,到時候樂意坑他一把的大有人在,而我現在要做的是培養下屬,準備好底牌以防他日後的反撲報覆。

計劃中倒是有另一個十影的變數,但那也只是家主人選的改變,最後的結果於我而言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只會瘋狂兩次,一次因禪院,一次為自己。

但人生並非完全由這些規劃所充斥,我也有很多閑暇的時刻會東想西想——在高專的後兩年,吃膩了老媽的飯菜的我,把母女三個一並送還給了本家,據說雙子姐妹兩個轉手就被屑老爸送去嫡子那裏侍奉了,我知道之後其實稍微有些生氣。

自己的東西被長輩隨手送你討厭的人人了,還沒同你打聲招呼,換誰都會多少有小情緒吧?

我幾乎已經想到真希已經被人怎麽好好修理了,但真的看到真希被直哉踩在腳底下的時候,我的心火還是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喲怎麽,生氣了?打算給你親愛的妹妹找場子嗎?真一。”

“這不是很明顯嗎,場子要找自己找,你惹我生氣了我自己會揍你。”

直哉總是挑釁他人,仗著自己術式效果所達成的尋常術師難以企及的速度,總是會在他人的刀尖上起舞,一副我就算把脖子亮給你了你也拿我沒辦法的欠揍樣。

他愛看別人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一記沖拳之後,我們雙方各自站定,但他從來不是那種點到為止的人,嘴上說著:那就真一換真希吧。就想要像以前一樣羞辱我。

但是這個時候有人拿緊急任務傳喚他,他才洩氣地切一聲,道:算你好運。便把火力轉移到敗他興致但傳令人身上去了。

當我再把目光轉向真希時,她已經自己站了起來,察覺到我的目光,沒好氣地說:“喲,真一少爺還有何貴幹吶?”

“輪不到你來問我。”

輔助看見咒靈的眼睛已經碎在了不遠處,真希的臉上甚至還有鞋印,一身淩亂汙穢的塵土痕跡,衣裝破損而淩亂的褶皺,都赫然昭示著她進行了多麽激烈的反抗——如果只是被一直踩在腳下,是不可能狼狽至此的。

早說過她回本家遲早被打死這句話都說厭了,因此也不打算再進行口頭警告,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關心的話更是說不出口。

她有多犟我還不知道嗎?

“快回去把自己收拾幹凈。”

太難看了。

*

真希向來是非常有“活力”的那個,也因此,她的鬧事能力我絕不懷疑。

我並不是第一個知道她加入了軀俱留部隊的,更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她自己到家主面前,更是放出了自己要成為下一任家主的豪言壯語。

把整件事當笑料告訴我的是直哉,還蔑視地表示,她簡直是異想天開。

當時,我正在做的咒具報廢了,震驚之後,一時間我只想把真希裝進麻袋,綠巨人甩洛基一樣狂砸,作為對直哉的搭理,我直接把廢品往他那個方向一捅,緊接著怒氣沖沖地就往軀俱留部隊的日常訓練場地殺過去了。

“真一大人,您這是?”

“禪院真希,出來!”

區區下屬武裝部隊自然不敢違抗作為禪院最高集團成員之一的我去包庇一個他們都看不起的女孩,很快人群就兩分開來,露出來在最角落裏的真希。

“大哥……”

“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過去請你?”

哪怕一臉的不爽,她仍是過來了,我抓著她的手腕,忍住馬上給她一個過肩摔的沖動,一路把她扯回了我自己的院落,我為自己準備的道場。

“你幹嘛!?”

我一甩手把她丟了進去。

我為什麽憤怒,連我自己都很難說,是因為他人的目光,還是因為他人的冒犯,又或者是別的什麽,這些通通都不重要,我只清楚我想揍她。

什麽都需要理由的話,那就什麽都不要做了!

人有追求自己所求的權利,一旦沖突,便只能通過爭鬥來捍衛。

我是從六歲開始,在這踐踏人格、永無寧日、互相算計,養蠱一般的家族裏廝殺到頂端集團的人。

所有殫精竭慮,所有肆意張狂,都只為自己!

“聽說你想當家主?”

“是又怎麽樣?”

“我居然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自大了,還真是……失職——我說,真希啊,你這麽想死我幹脆點成全你得了!”

不再壓抑的怒火直接化作了沖突中的拳腳——她最初的體術雛形是我教的,她現在會的,我都會,要說她有的優勢,是比我還要結實的身體,我親身感受過的,在六年的時光裏逐漸增長的力量。

“來啊,向我證明啊,你有成為家主的潛力嗎!”

她才十二歲,對於我們這些更年長者而言,她能被論道的只有潛力,就像是那個被賣給了五條悟的十影一樣。

論實力?我們這些比她年長得多的人,時間所帶來的經驗的差距,積累的差距,哪裏有那麽好拉下的?

我當然清楚我在欺負小孩子。

但我十二歲的時候,也已經把性命押在自己的野心上,行差步錯百千唾罵萬劫不覆,這樣的後果,我也一直知曉。

如若不甘就站到我面前來,打倒我,捍衛你想捍衛的東西!就像我以往所做的那樣!

火氣漸漸下去,我回籠的理智才有餘裕打些洩氣的招,讓這場真希猛烈反擊的鬥毆走向尾聲,吩咐不知道什麽時候躲到門後的真依去取兩份水,我才盤腿而坐,看真希時,她瞪我,一副我不可理喻我人渣的樣子。

都是事實,隨即我問起了無關緊要的問題。

“為什麽想要當家主?”

“怎麽,擋你路了?”真希嘲諷著,但停頓了很久,卻忽然興奮了起來,“看不起的人當了你們的領頭,打你們的臉正好,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打敗你的。”

“……”

太天真了。

我現在平淡的表情,讓她更加的不滿,她看得出來我看不起她,她一定也想著,要讓人刮目相看——種種。

又或者是和我一樣,滿足自己。

要我說,想要他們的蔑視成為笑話而去成為家主,那麽她自己就算成功了也是個笑話——就像現在他們也不肯承認甚爾的強大一樣,沒有術式和咒力,還是女孩的她,其結局可見一斑。

太天真了。

她完全看不見這灘爛泥潭。

無知的禍。

*

家主把真依塞給了我,讓我把她作為術師訓練,這讓我意識到家主居然是想認真的“看笑話”。

雙胞胎必須一起變強,哪怕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在咒術意義上也是一個人。

想起以前給她們普及咒術常識時候,真依的千般抗拒(雖然有我教學過激的鍋),我的臉都扭曲起來。

直哉也好,直毘人也好,一個二個全把人當猴看。

最後才知道一切的屑老爹也怒氣沖沖地殺到我這裏想要“管教”女兒,我禍水東引讓他去找真希麻煩了——真希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受著,真依算是被牽連的,我還是偏袒著點吧。

但轉頭看見她悶悶不樂的在一邊種蘑菇一副不想努力的擺爛樣,我瞬間火氣就是起起落落起起落,最後幹脆想著,我也不幹得了。

此刻的我是有這個餘裕的,不幹的餘裕,教學的餘裕,都有。

我很少逼迫別人幹什麽,除了沒法當場報的仇,能使的壞我當場就自己上手了。

真依在我這裏算個例外,我認為她只能被逼著前進,被人拉著手,被人從後面推著往前。哪一個不是依賴他人?

但努力是自己的事,我不可能一直……不,是根本不想帶上個拖後腿的累贅,我討厭這額外的工作。

第一日的行程,我只告訴真依,術師的修行會在哪個地點進行,她什麽時候到,就能看出她的態度,她要是過了某個時間還沒來,那我的暴脾氣可指不定要怎麽發作了。

她卡著我能接受的時間來了,但真依的興致並不很高,倒不是我尋常所見禪院女性的麻木死氣,小少女是彎彎枝葉上仍然鮮活的花,只是無精打采地垂著頭,散發出讓人憐愛的氣質。

我看得出來,但我仍選擇按自己的步調來。

“跑個步摸底吧,我看看你的逃跑能力。”

我站在了她的後面。

“我會在後面跟著你,直到你跑不動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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