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新串門拜年，刮搜紅包。

周桂花決定跟二柱子後，就打算在縣城住著哪都不去了，怎能放過今天上門介紹自己並索要紅包的實際呢？

周桂花跟二柱子抱著娃娃，一家家敲門道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大年初一的，就算人家反感也得意思意思給五毛一塊的。

倆人從街頭索要到街尾，口袋裏已裝有七八塊，心滿意足得很。

楊小娥擱院子餵三娃兒吃奶，聽到院門外傳來講話時，她秀眉微微皺起，這是還有誰沒來拜年？

今早到現在，趙金芳和韓大叔，姍姍和鄧建軍，高考同學們，珍大嫂等人，認識的和見過一兩次面的，都登門拜訪過，楊小娥發出去的紅包也得十多塊了。

轉眼間門啪啪響了，楊小娥把吃奶吃睡著的娃娃擱嬰兒車裏，起身走去開門。

周桂花看到她時心裏咯噔一下，“呀，小娥，這是你家呀？”

楊小娥面色不好看，“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一家三口呢。”

周桂花面上閃過一絲慌亂，莫非這丫頭曉得娃兒親爹是誰了？

不過臉上很快擠了笑，“誒喲，這不大年初一嘛，我們初來乍到就一家家包年問好呢，狗子，快給你小娥姐說過年好。”

二柱子臉上笑容更盛，直接把娃兒扯到楊小娥跟前，“快快快，快叫過年好，你小娥姐要給你包大紅包呢！”

楊小娥掛著冷笑，不過這是傳統，人家上門拜年都得給紅包的，何況對方是個小娃娃。

周桂花見娃兒面生沒喊，伸手給掐了一把，嘴裏罵道：”誒喲這娃兒，前幾家不是喊得順溜著呢，趕緊的喊，不喊不給你買水果糖吃！“

娃兒臉威脅還逼迫，揚起幹癟黑瘦的臉，朝楊小娥性生生奶聲奶氣喊，”過，過年好。“

也沒吝嗇，楊小娥從口袋裏掏出紅包，嘴笑面不笑，“呵呵，過年好。”

周桂花趕緊從兒子手裏奪走紅包，用手捏了捏裏邊的厚度，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等人出了院門，楊小娥的沒帶客氣地嘭一聲關上。

“切，神氣個啥。”周桂花被身後關門聲給嚇了跳，回頭沖門呸了聲，小聲罵道。

二柱子迫不及待地從周桂花手裏奪走紅包，撕開口子掏出來數數，結果剛看到錢，他臉嗖的變了。

“狗日的！”二柱子有點急了，盡是一分一分的紙幣，摸著厚度很足，實際就四毛錢。

“這不是埋汰人麼，這麽有錢給我狗子才四毛，好歹人家都給五毛啊！”周桂花扭轉身子，“我找她輪理去！”

二柱子趕緊拉住，“幹啥玩意你？你跟人沒親戚沒恩情的，人家給你四毛錢算不錯了，大過年的，甭找事！”

周桂花想了想，這話有點道理，沒準害被死丫頭數落一通，畢竟拜年都是互相給紅包的，人家也是三個娃娃，自家是只顧著拎了走人，理虧。

家裏就楊小娥，盡管心裏預感張振國不妙，但沒放棄守在座機，生怕錯過來電了。

中午煮了年糕吃，張振江領著小弟又出門玩了，傍晚才回來了。

楊小娥守了一天，電話倒是響了幾次，均是村子裏那些嬸子門打來拜年的。

焦慮的等到傍晚，又到下廚做飯時間了，回鍋肉走一個，韓大叔送來鹵味，涼拌一個豬耳朵，再炒個白菜燉肉，張振江愛吃麻婆豆腐，做了滿滿一盤。

幾個人玩兒回來後，洗手開始圍桌吃喝，私底下楊小娥郁郁寡歡，但當著他們面就有說有笑，大過年的，也不想自個情緒影響到他人。

“二姐，你做的菜真好吃！我最愛吃的！”楊小軍道。

“是吧，那就多吃點，個子長高高。”楊小娥夾一筷子回鍋肉放他碗裏，再把麻婆豆腐往大哥跟前推了推，方便他夾。

歡歡喜歡鹵豬耳朵，筷子就只伸它，嘴巴嚼啊嚼沒停息過。

楊小軍笑呵呵，“二姐，我今天收到趙姨給的五十塊紅包，還有珊珊姐姐的，買了糖果啥的還剩六十五塊呢，你想要啥我給你買。”

楊小娥摸了摸他腦袋瓜，心裏暖暖的，“二姐不要，小軍存起來，過年就要上學了，到時買文具本子啥的。”

“二姐，我要在村裏上學。”

“不成，沒人照顧你。”

張振江右手舉得老高，一臉認真，“我，我能照顧小軍。“

楊小軍點頭附和，“對對對，振江哥能照顧我，我也能照顧他。”

“我會給小軍吃飯，讓他吃飽。”

“我也會給振江哥吃飯，讓他吃飽。”

就在倆人互相誇讚的時候，院門被人敲響了，楊小娥放下筷子，”誰啊，這個點上門拜年。“

“二姐，我去開門！”楊小軍放下碗筷第一個跑出去。

楊小娥揚長脖子張望，院門一開， 熟悉的嗓門傳來，”喲喲喲，小軍，都長這麽高了！胖了不少啊！“

“是啊，你瞧，這臉上肥肉一圈呢。”

“這個子，都快到我腰桿了，當初剛見時才這麽高點。”

楊小軍乖咪咪地任由幾人摸腦袋，掐臉蛋，嘴裏禮貌地喊，“瓢子叔叔好，小鵬叔叔好，偉叔叔好。“

楊小娥迎出去，出門便見張振國幾個戰友每人手拎倆漁網袋子進來，裏面裝著水果罐頭啥的。

她趕緊接過來，“來都來了，還帶東西，這是幹嘛呢，跟搬家似得。”

“嫂子，這點東西不值錢。”瓢子樂呵呵道。

邊上的倆人笑著，點頭應和，“對對對，都是便宜貨。”

張振江也出來幫忙，倆人將東西都擺在裏屋最顯眼的地方，接著招呼人上廚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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