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小娥爬起來洗臉漱口的時候，齊嬸子才得空立刻問，“小娥，模擬考試咋樣了？”

“還不曉得呢。”楊小娥道。

“啥？不是說昨天就出成績了嗎？”

“不曉得，估摸啥地方出問題了，嬸子，我拿個雞蛋上學校裏。”早讀一方面在於鞏固，另一方面在於記憶，楊小娥越來越發現早讀的重要性，這會洗臉完畢去廚屋抓一枚熟雞蛋踹口袋裏，懷抱著書本文具就出門了。

路上講雞蛋剝皮吃掉，到學校時喝點溫水能頂餓到中午，剛走進教室看到班級同學都圍在後面黑板，也不曉得在看啥。

楊小娥秀眉微微皺起，走過去發現班主任洪愛軍正拿粉筆擱黑板上寫成績單呢，自個座位都被同學給堵住了，擠都擠不進去。

王春芳今天穿著昨天晚上托同學去小蛾子店鋪買的別的新款裙子，周末鬧的那事不愉快，她自然不會上門，周末雖說買了一款十七塊錢的裙子，但親媽曉得她考試分數後很是激動，王春芳再抱著親媽胳膊搖晃嘟嘴撒嬌，十三塊一條的裙子穩穩當當到手。

王春芳擦了厚厚一層雪花膏，塗了口紅，紮著個馬尾辮，走起路來馬尾辮隨著步子節奏地晃來晃去，洋氣得很，常跟身邊的幾個女同學都說一點都不像農村來的，壓根就是個縣城裏長大的小姐。

王春芳可自豪了，俏臉傲氣的笑就沒停止，走進教室看到同學們圍在後面黑板，那個拿著粉筆在寫字的正是班主任洪愛軍。

“讓一讓，讓一讓，我看看分數。”朱梅花興致昂然，三兩步跑上去扒拉圍觀的同學使勁兒往裏面擠。

“切，不用看也曉得考得差，有啥擠的。”王春芳一臉的不屑，但還是走過去看熱鬧。

“洪老師，我考得幾分啊。”

“鄧大梅同學，你幫我看看我的分數。”

“朱梅花，朱梅花，你給我看看我的。”

“……”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連成一片，分數也說了但是聽不清楚誰是誰的，楊小娥忐忑不安，好幾次踮起腳尖往黑板上張望，但只看到洪愛軍的腦袋再加上有點近視瞧著黑板上白色粉筆字看分不清分數。

罷了，早讀要緊，楊小娥擠不進去課桌，仰臉看墻壁上掛著鬧鐘還有四十分鐘才到正式上課，於是抱著書本打算去走廊背，正在這時，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個名字。

“楊小娥同學！楊小娥同學！”

楊小娥回過頭去，看到朱梅花站在一把椅子上沖自個揮手，一臉激動得很撿著錢一樣，“我看到你分數了！”

本來楊小娥無心跟他們擠了，想著上課的時候洪愛軍會全部公開的，至於寫在後面黑板，估摸是為了鞭策同學們更努力。

這會聽到朱梅花這麽喊，頓時小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多，多少分？”

王春芳垂眼嗤笑，自個幾斤幾兩心裏沒點逼數麼，還好意思問。

這朱梅花真是神助攻啊，聲音尖銳得全班同學都聽著了，也都停止討論擡頭看她，各個一片期待，畢竟楊小娥這幾個禮拜在班級裏可是出了名的。

但王春芳曉得，三百一十五分的錄取分數線，自個考了四百零八分，諒楊小娥再咋個認真專研頂多也就過錄取分數線。

她雙手還胸，一臉得意就等著看同學們的唏噓，和楊小娥的被打入地獄時的心灰意冷。

這時候有人嫌朱梅花吊人胃口，喊道：“到底多少分啊？”

老天曉得朱梅花不是故意吊人胃口，是真的激動得沒辦法冷靜，她吞咽口水，道：“楊小娥同學，她，她考了四百五十九分！”

“幾分？”楊小娥下意識地問一句。

“你啊，你考了四百五十九分！”身邊有同學激動得捶了楊小娥一拳。

“楊小娥同學！”朱梅花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下來，扒拉人群擠到楊小娥跟前，頭發都被擠亂卻不自知，像是考著分數的是自個一樣高興，抓著楊小娥的手臂喊，“你太厲害了！我就曉得！你肯定回考得好！”

多虧這段時間課餘時間她常去圍觀楊小娥講題，黑板上自個名字後面的分數線，雖說只有三百一十分，但是比前兩次模擬考試成績都好太多，相信再努力努力，正是高考肯定會超過三百五十分，或者更多。

楊小娥這人心腸好，不藏著掖著，別人來問問題，她只要曉得就講出來，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呢，出現啥子奇跡誰都料不準！

“你肯定是四百五十九分？”楊小娥有些恍惚地道。

“肯定！！”朱梅花點頭如搗蒜。

“楊小娥同學，這次考得還行，但跟我預想的差遠了，繼續努力。”這次發聲的是洪愛軍，楊小娥是班級最後一位覆習生，名字排在班級最後，分數自然也是最後，寫完她的全班也寫好了。

“老師，那我呢？”舉手問的是班級考試前幾位的同學。

洪愛軍微笑道：“你次於楊小娥同學，四百五十八分。”

“老師，我呢，我呢。”

“你的好像三百二十分。”洪愛軍講完，回頭沖黑壓壓擠在黑板跟前的同學們喊，“看過分數的都回座位，該覆習覆習，讓沒看到分數的同學看。我吧分數公布在黑板上，是鼓勵你們，時刻看到自個分數，不足的，補上去，考得還不錯的，繼續努力，我希望正式高考分數所有同學都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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