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也考慮到這個，凝眉尋思會兒，雙眼一亮地對小毛道：“小毛，你去隔壁鄰居幫忙借稻草灰來，借一盆。”

出租房廚屋因為燒煤爐，是沒有柴灰和稻草灰的。

“誒，我就去。”不曉得小娥姐在幹啥，但是她腦袋瓜靈活，總是第一個想到好法子。

小毛屁顛屁顛出門了，趙金芳按照楊小娥的交代，把豬下水都倒在大盆裏備著。

稻草灰是個寶，但這年代的人只用來撒土地裏做肥料使，尤其縣城人家，土地沒有多少所以用不了那麽多，很多人等炤窩裏堆滿了灰就拿簸箕裝起來倒馬路邊，路過的村人看到了就裝回家撒莊稼地裏。

小毛去了隔壁鄰居家，把想法講出來，人家炤窩正好滿了正打算過兩天裝了倒馬路呢，這會有人要，自是高高興興讓他饞走。

小毛裝了一籮筐從鄰居家出來，還有點沈，小毛背著有些吃力，走路速度慢了幾分，等走了快到出租房門口，便看到對面走來一男一女，穿著都很樸素，小毛最近看書湊太近了所以眼花，瞇眼瞅了半天才確定定然是李參軍兩口子。

小毛停下來驚訝地問，“李叔，李嬸，你們在這裏幹啥？”

兩口子在這裏見到小毛也頗有些吃驚，李參軍道：“找房子租。”

王秀花問，“小毛，你咋不去上班呢？擱這裏做啥？”瞅他後背背簍裏裝著全是稻草，就更加奇怪了。

李美翠雖然性子不討喜，但這兩口子為人還不錯，小毛就多講了兩句，“我上班的，等會就去。我擱這裏，是因為前面這家就是小娥姐新租的房子，現在在幫忙。”

“小娥住的就是前面那家？”

“是啊。”

“多少錢一個月哦？”

“我聽說一個月五塊錢。”

“這麽便宜？”

“五塊錢也不便宜了吧。”小毛不是很懂租房子價格，但縣城工人一個月二十五塊錢工錢，房租就五塊錢，這麽算是很貴了。

在李參軍夫妻倆眼裏，這真是大特價的，大早上兩人把縣城都快跑遍了，房租最低的也是八塊錢一個月，位置偏僻不說，院子還特別小。

李參軍和婆娘互相看了一眼，心裏很默契有了別的主意，對小毛道：“那成，你去忙吧，我們在四處看看。”說完就走了。

小毛也沒多問，回到出租屋院子後，把背簍往地上放好，也不要椅子了累得做地上喘氣。

楊小娥回房屋倒了杯溫水端出來，遞給他。

小毛喝了兩口，總算緩過勁兒了，道：“那家人的稻草灰還有一背簍，等會我再去背。”

“嗯，好。”楊小娥應著。

小毛把白瓷杯的水咕嚕咕嚕喝下，起身拿白瓷杯到水井邊舀水清洗，道：“對了，小娥姐，我剛才在外邊看到李叔和李嬸了，好像在找房子。”

楊小娥聽聞，秀眉微微皺起，“找房子幹嘛？”

“不曉得，我沒問。”

張振國端著一只碗和一雙筷子走過來，俊臉沈著，道：“不是讓你再吃一塊餅嗎？都要涼了。”

楊小娥一拍腦門，揚起俏臉對他呵呵地笑，“一孕傻三年，瞅我這記性。”

以他看是太忙了沒放在心上，張振國怕媳婦沒及時吃，涼了會鬧肚子，這會也不遞給她了，雞蛋餅已經被他那菜刀切成一小坨，拿筷子夾了直接餵她吃。

這裏還有兩個人呢，多不好意思的，楊小娥伸手想去躲過碗，張振國板著臉，道：“你吃你的。”

好吧，既然他臉皮厚不怕被笑是個婆娘奴，那自己倒是啥都不在意的。

趙金芳和小毛也是習慣了，不再跟以前一樣看到了覺得尷尬，避一避，這會該幹嘛幹嘛。

楊小娥一邊吃，一邊告訴兩人，把稻草灰倒在豬下水上面，用手狠狠搓揉，原理很面粉洗是一樣的，完了用清水過幾遍就成。

稻草灰含堿性，拿水泡制的堿水，可以很快洗掉豬下水上面的汙漬，事實上比面粉要好一倍。

搓洗過程中，趙金芳一直在感慨，怎麽不早點認識楊小娥呢，以前家裏太窮，衣服啥的換下來都買不起洗衣粉，全是拿木棍在石頭上敲幾下沖一沖就成，但是汙漬還繼續保留。

要曉得稻草灰的作用，瀝灰水拿來洗衣服和洗頭發，既省錢又幹凈啊！

楊小娥笑，趙姨年輕的時候，自己也才七八歲，哪裏懂這些？

何況，曉得稻草灰用處，全是上輩子積累的生活經驗，要是沒多活一輩子，現在她也啥都不曉得。

豬下水洗幹凈，還得再放在熱水裏再洗，腥味便可以全除了。

接下來是鹵下水，鹵水昨晚已經熬好了，只需把洗幹凈的豬下水放進去煮到全部熟透，能插入筷子，帶骨頭的肉能骨肉分離，撈出放在涼水裏冷卻，再切成片就成。

做完這些已經上午十點鐘了，張振國按照媳婦的交代出門尋了一輛拖拉機，往車廂裏放幾把椅子，再把裝著滿滿一大桶的豬下水都擡了放上去，拖拉機突突突地朝建設村方向走去。

還沒到呢，遠遠看到一群村人圍在楊家院門口，嘰嘰喳喳地不曉得八卦啥，門前停著一輛小汽車和三輛單車，小汽車是鄧建軍的，三輛單車嘛就不清楚了。

“小娥，這是又發生啥事了不？”趙金芳疑惑地問。

小毛一臉的緊張，“小娥姐，該不會昨天的事情還沒有解除吧？”

“哎喲，那可咋辦？”工作時候破產了，這五十多個員工不得沒飯吃了嗎？楊小娥肚裏三個娃娃呢，曉得分紅都給了張紅軍一半，又是租房子又是縣城買地基蓋房，生下娃娃就沒錢了，咋個整啊！

張振國俊眉皺了起來，顯然也在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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