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病房到了，兩人松開勾著的手腕，李美伢進去，楊小娥走到門邊時回頭望了眼走廊那邊，剛一望去就聽到了張振江的話，她全身一僵，定在原地。

相隔的距離有五十米的，接著就聽到張振江哇的一聲哭起來，“小弟……”

張振江哭了但又不敢大哭，只敢嚶嚶的抽泣，“不敢了……小弟……小娥是弟媳婦……大哥不敢了……”

楊小娥呼吸一滯，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大腦裏面轟隆隆一片，新婚那天的模糊記憶紛至沓來。

吃了藥，渾身燒熱，爬過去拿水壺和杯子，摔倒在地，小叔子進屋，攙扶自個，接著，兩人糾纏一起……難道，這不是幻覺，都是真的？？？

難怪！

白色墊單換成了粉色墊單！也就是說，自個的身體是小叔子的了？？

老天爺哦，能不能別跟她開這種玩笑啊。

楊小娥閉上眼睛，面色一剎時地變了灰。

耳邊，是張振江內疚、懊惱、恐懼的嚶嚶抽泣聲，以及小叔子語氣冷冽的訓話。

楊小娥用力壓下內心各種情緒，告訴自個，先冷靜下來，靜觀其變，對，靜觀其變！

“再有下次後果多嚴重知道嗎？”張振國冷道。

“小弟……我曉得了，我不要爹死，不要小娥走，爹疼我，小娥燒菜好吃……小弟……”張振江抽泣著說。

李美伢進來的時候，魏大勇朝門那邊望過去，就看到楊小娥也來了，此時見她站著不動，面色灰白，像是被什麽給嚇著了似得，於是起身去喊，“嫂子，你咋了？”

楊小娥被嚇了一跳，回過頭見是魏大勇，她勉強扯了個笑，“沒……沒事。”接著慌張邁步走去病房。

魏大勇疑惑地探出腦袋望外邊看，頓時一樂，沖病房裏喊，“張叔，振江哥也來了。”

聽到喊聲，張振國沈聲道：“把眼淚擦了。”

“哦。”小弟下令，諒張振江心裏再內疚和怕爺不敢哭了，吸了吸鼻，道：“小弟，我不哭了，我也不跟爹說。”

張紅軍聽到大兒也來了，激動的拉著兒媳婦的手，“小娥，是你帶過來的吧？”

楊小娥道：“爹，曉得你想他了，就順帶著來了。”

李美伢在旁邊抱怨道：“可振國哥還兇小娥呢，好像就他知道想張叔似得。”

“誒，哪會兇哦，不會兇的。”張紅軍笑呵呵地應。小兒喜歡兒媳婦的緊，舍不得兇呢。

張振國領著張振江進來了，一進來，張振江紅了眼眶，抹淚直奔爹病床，“爹，爹……嗚嗚嗚……”

“莫哭，莫哭。”張紅軍一面應著，一面伸出長滿老繭的手去擦大兒眼珠子，“爹沒在的這幾天，咋樣了？有沒聽小娥的話？”

“聽。”張振江使勁地點頭。

“好孩子，長大了。”張紅軍笑呵呵地應。

張振國站在旁邊，俊臉悶著，陳澤上前去碰了碰，“餵，你剛才幹嘛兇嫂子？那臉灰白的，可嚇得不輕呢。”

李美伢沖張振國楊高了下巴，表示不服氣。明明張叔很想振江哥，還怪她們帶人過來呢，好像只是他一人老爹似得。

張振國一聽這話，悶著的俊臉露出些許驚訝，他沒兇小嬌妻吧，不過看著她俏臉蒼白，有些失神的樣子，張振國曉得自個剛才語氣不好，心裏隱隱愧疚。

楊小娥自然不敢對視小叔子目光，故意望著老公公他們講話，一副沒聽著的樣子，心裏卻是不安得緊。

魏大勇曉得戰友脾氣不好，一聽到楊小娥被兇 了，心裏就一陣壓抑的揪著疼，這會臉上卻趕著笑轉移話題，“李美伢同志不是說，今天你們小賺了一筆，要請客吃飯嗎？要不現在就動身？”

楊小娥這才想起來給老公公帶了米粥，把白瓷缸往床頭擱，道：“爹，這是米粥，你先吃著，吃完了我們再去。”

張紅軍笑著道：“你們去吧，我已經吃過了，陳澤帶來的。”

李美伢微微吃驚，望向陳澤，“喲，公安同志，你還會熬米粥呀？”

陳澤頗有些驕傲的回，“那當然，而且洋芋絲炒肉，還有番茄炒蛋這兩個我也學會了。”

李美伢笑道：“哇，好男人呀，哪個婆娘跟了你享福了。”

“那可不。”只可惜，新意的妹子註定娶不了的，念及此，陳澤就有些郁悶。

終於盼到要去吃好的了，張振江趕緊擦掉淚眼，“爹，你睡著，我吃了飯就乖乖回家。”

“成。”大兒這般聽話，張紅軍心裏甚是欣慰。

魏大勇和陳澤等人相續出了病房，李美伢小女生地跑過來手腕勾住楊小娥的，兩人相視一笑，朝外頭走去。

利民飯店離衛生院也不遠，瓠子兄弟倆，趙金芳和楊小英早就擱門口等候了，見著魏大勇，楊小英俏臉微紅，低著腦袋沒敢去望，卻又忍不住偷偷瞄幾眼。

桌位楊小娥早上給了趙金芳五百塊錢，讓提前訂桌，並且提前叫菜，一進飯店報了名字，服務員就領他們往包廂走，十個人的大圓桌子，男人女各自坐一起，點好的菜相續端上桌。

張振江早就迫不及待，拿筷子開吃，其餘幾個男人吆喝著喝酒。

趙金芳和李美伢也放開肚子吃，楊小娥發現唯有三妹，跟自個一樣，表現得有些別扭和拘束。

楊小娥是因為身旁坐著是小叔子，想到之前那些話，她就覺得非常的壓抑、尷尬。

楊小英何嘗不是呢，魏大勇就坐在邊上，那一身男人特有的煙酒味，無時無刻撩罷她的心。

魏大勇性格是幾個戰友裏最外向的，講話和喝酒的動作，手胳膊時不時地觸碰到楊小英身體，她俏臉燒紅一片，心噗通噗通地亂跳，哪裏還有多餘時間夾菜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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