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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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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她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皮膚白皙,五官深邃瑰麗,頭上帶滿了零零碎碎的寶石珠串,跑動起來玲玲作響,看上去簡直像一頭活潑美麗的小鹿。

不過這頭“小鹿”在看到她後楞了一下,接著帶著些許敵意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個東洲來的議和使?”

李臨夏心中對她早已有了些許猜測,此時在馬上微微行了一禮道,“不錯,見過宣華公主殿下。”

“你怎麽知道我是宣華公主的?”元玲玲果然來了興趣,“我這位哥哥可是從來不喜歡跟別人聊天的,難不成是他跟你說的?”

聽到這太過明顯的試探,李臨夏忍不住笑了起來,目光落在了她腰際的玉牌上,元玲玲頓時明白過來,忍不住跺腳道,“我還以為你多聰明呢!原來也只是招子亮一點罷了!”

“玲玲!”東方巽出聲喝止道,“不許對李使臣無禮。”

“……哦。”聽到他的話,剛剛還跋扈張揚的小公主竟然乖乖向李臨夏行了一個禮,然後巴巴湊到東方巽的馬旁邊道,“巽哥哥,這回你出去這麽久,我可想你了,我在鳳鸞閣備了宴席給你接風洗塵,現在就過去?”

“不了,我還要進宮覆命。”東方巽拒絕了她,而後又看向李臨夏,“走吧,我先送你去館驛。”

“好。”李臨夏點頭,又朝那小公主行禮示意,而後驅馬往前朝城中而去。

眼看著一行人竟然都沒有多理會自己半會兒,元玲玲氣得跺腳,旁邊的侍女連忙安慰道,“公主,國師大人也是為了忙正事兒,就是那東洲來的小子未免也太沒禮貌了。”

“什麽東洲來的小子?”元玲玲有些不滿,“好歹他也是一國使臣,而且聽說打仗還特別厲害,你可別胡言亂語丟了本宮的臉!”

“……是是是!”碰了個釘子,那侍女連忙認錯,頓了頓又小心翼翼道,“公主殿下,那我們現在還要去刺探敵情麽?”

“去,當然要去!”元玲玲咬牙,“萬一這什麽勞什子和談又要本公主和親怎麽辦?必須要防範於未然,走,我們跟上去!”

這就是防範於未然?

站在暖閣裏,侍女面無表情地看著正在看表演聽曲兒,顯然已經樂不思蜀的公主,她還記得自己要幹嘛嗎?

“公主,館驛就在隔壁街,都已經三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辦正事兒了?”侍女試圖從管弦絲樂之聲中將公主的理智喚回,只是元玲玲聽得正起勁兒,不耐煩地擺擺手,“別吵!”

“公主……”侍女還想繼續再接再勵,那邊元玲玲卻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小花,你快看看那邊是不是那個李臨夏?”

“奴婢是美玉……”侍女無力糾正道,擡眼楞了一下,“還真是,他怎麽會來了這裏?”

“我就說我認人厲害吧!”元玲玲哈哈大笑幾聲,突然頓住,“他居然和人去了天字閣?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房間,這個家夥不是才來國都嗎?”

“不是和人商量什麽陰謀吧!”她猛地起身,“走,今天非得抓他個現行不可!”

李臨夏此時正與君遷進了這裏的包間,她常年生活在軍旅之中,很少見過這樣銷金享樂的奢靡地方,眼裏不由得有了幾分好奇之色。

“我診治的一位病人是這裏的貴客,所以送了我這個房間。”君遷看她模樣,笑著道,“聽說這裏的表演很不錯,待會兒我們可以一起看看。”

李臨夏點頭,心思很快回到了正事兒,“君神醫,之前陛下出來說你去收集藥材,不知道可有眉目?”

君遷嘆了口氣,“李姑娘,不瞞你說,貴師兄的病情實在有些麻煩,哪怕我翻遍了藥王谷這些年的存貨,如今也還欠缺三味藥材。”

“哪三味?”李臨夏連忙追問道。

“鳴神花,落霞果,以及飛龍血。”君遷道,“前兩者還好說,但這飛龍血……說實話,連我也只在古籍中看過記載。”

李臨夏皺眉,不過如今情況已經比她想象得好了很多,於是道,“無妨,我們先慢慢尋,總會找到的。”

君遷點頭,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一片吵鬧之聲,有人在喊,“東洲來的小子,你給我出來!!”

李臨夏與君遷對視一眼,均有些莫名其妙,她來盛朝國都不過幾天,連大盛皇帝都還沒見過,有誰會在這裏來找她?

但很快地她便知道了答案,滿頭珠鏈的少女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滿是挑剔地打量了君遷幾眼,又看向她,“說吧,你怎麽會在這個房間?”

李臨夏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很有禮貌地起身行禮,“見過宣華公主殿下。”

元玲玲冷哼一聲,“少套近乎!說吧,你來這裏是私會誰?叫他快出來,被本公主抓出來就不好看了。”

李臨夏有些不明所以,“我今日只是與舊友相聚,並無他人,公主殿下怕是誤會了。”

“誤會?”元玲玲可半點不信,“堂兄已經進宮三日未曾出來,這裏的廂房根本就不會定給他國人,更何況是天字號貴賓房?你都沒來過我們國都,也不會有舊友,我看是奸細吧?”

李臨夏不明白她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大敵意,但看了一眼君遷,心知他不太願意說出這位病人身份,於是便淡淡道,“我的確沒有來過盛朝國都,若是從前來過,只怕公主殿下此時也不能站在這裏大呼小叫了。”

元玲玲楞了一下,沒聽懂她的意思,旁邊人臉色卻很難看,那侍女低聲解釋道,“殿下,她意思是說,如果來過的話就會攻下我們國都。”

放肆!!

元玲玲臉色大變,剛要發火,那邊李臨夏又道,“宣華公主,我來貴國是帶著誠意來和談的,如今還未面見過陛下,也不知您的態度是否就代表了盛國的態度,如果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場誤會,還請您就自便吧!”

居然拿兩國和談來壓她!

元玲玲又氣又怒,並不肯就此退讓,一把壓下旁邊人要勸的手,“都說東洲的小將星驍勇善戰,能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如今在這樊樓之中設有一局,名為人棋,最是考量心機謀略,本宮以宣華公主之名向你請鬥,不知可敢應戰?”

人棋?

李臨夏從未聽說過這個東西,於是看向旁邊君遷,卻見他搖搖頭,顯然也並不知曉,那邊元玲玲冷嗤道,“怎麽,不過是下棋而已,這都害怕了嗎?以後就別吹什麽東洲的小將星了,還不如我一個弱女子呢!”

李臨夏笑了笑,她征戰多年,又怎麽被這種伎倆給激到,“公主說笑了。我千裏迢迢來到大盛,一是為和談,二是為祝壽,其他爭強好勝之事並不感興趣。”

“就說敢不敢答應吧!”她越是這樣輕描淡寫,元玲玲就越是生氣,竟口不擇言道,“這麽小的賭約都不敢應下,還說什麽要對付狄族,我瞧東洲人就是喜歡吹牛。”

李臨夏眸光一利,她嚇得連連倒退幾步,此時他們的爭執早已引來許多人圍觀,連此處管事都趕了過來,那是一個三十幾許的中年男子,白面微須,頭戴文士方巾,一派儒雅之氣。

他先跟幾人行了個禮,而後才道,“諸位貴人,都是小店照顧不周,不如這樣,今日便由我做東,將一應消費全免,大家和氣生財,便不要再繼續生氣了好嗎?”

“本公主是出不起那幾個錢麽?”元玲玲冷嗤一聲,又擡了擡下巴,“去準備一下,本公主要與這東洲來的小子進行人棋比鬥!”

聽到此言,那管事不動聲色地擡了下眼,而後頗有些為難道,“公主殿下,這人棋比鬥三月一場,如今還不到比鬥的時日。”

“那就提前開!”元玲玲道,“我知道樊樓主人就在後面,你去跟他說,這可是大盛跟東洲的友好交流,他該不會想掃了這份興致吧!”

“這……”那管事為難至極,正要去通報,那邊李臨夏便道,“不必了,公主殿下年幼淘氣,我卻不能跟她一般計較,既然這地方談論事情不易,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君遷,我們走吧。”

“等等。”眼見得他們兩人就要離開,忽然有個陰柔的男聲響起,“是我來得遲了,諸位貴人請莫要見怪。”

李臨夏停步看去,只見又是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面若敷粉,眉眼含情,此時身著層疊紫色絲綢長衫,飄飄搖搖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把鎏金折扇,看上去好不貴氣。

原來大盛朝的男子都流行這種奢華打扮,原還以為東方巽是為了符合自己的國師身份。

李臨夏若有所思,那邊那男子已經行了一禮,然後握著扇子自我介紹道,“我是此間樊樓主人,名喚紫晨,剛才聽到諸位爭執,公主殿下是想要開啟人棋是嗎?”

“對!”元玲玲上前一步,“我要跟他比鬥,你快去安排。”

紫晨笑了笑,“殿下,普通的人棋比鬥的確是三個月舉辦一場,如今還沒到時間也不好破例。”

“不過……”眼看得元玲玲臉色不虞,他又連忙補充道,“有一種生死棋鬥卻不同,只要有人發起挑戰,便能隨時開啟。”

“生死棋鬥?”元玲玲皺眉,“有何不同?”

“其實也沒什麽不同。”紫晨笑道,“還是一樣的玩法,只是因為此乃挑戰局,因此必須得有彩頭。”

“呵,我當以為是什麽呢!”元玲玲掏出一袋子金子丟過去,“這個,總夠了吧!”

紫晨笑了笑,雙手奉還道,“殿下,既然是挑戰局,黃白之物就太俗了。”

待元玲玲身邊侍女接過錢袋,他才搖著扇子笑道,“既然是兩國友好切磋,不如這樣,輸了的給贏家做小廝三天,並要當眾承認自己國家不如對方,如何?”

“這個好這個好!”元玲玲剛要歡呼,忽然聽到後半句傻眼,“什麽?承認不如……不如對方?”

“當然,樊樓也會拿出相應的彩頭。”紫晨笑了笑,他說著拍了拍手,便有美貌侍女端了托盤出來,上面擺放了三樣物件。

一頂精致絕美的寶石花冠,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寶石,還有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劍。

這是……

“李姑娘,落霞果!”君遷滿眼都是震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看向李臨夏,看來這比鬥之事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了。

“胡鬧!”

毫不客氣的斥責聲響起,元玲玲十分委屈,“巽哥哥,人家氣不過嘛!他居然敢跟明相一起對付你,這回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早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東方巽冷著臉,“這回也就罷了,你去跟樊樓的人說不比了。”

“……不,不行。”元玲玲猶猶豫豫了半天,但還是道,“我已經當眾簽了字,不比也算輸。”

東方巽深吸口氣,看了她半晌後轉身就走,元玲玲連忙抓住他,“堂兄,你幹嘛去啊?你得像以前一樣幫我呀!這可關系著大盛的顏面……”

“你也知道關系大盛顏面?”東方學氣笑,“好不容易將你和親狄族的事情給解決,你不安安靜靜在公主府待著,還敢到處惹事,再有下次就自求多福吧!”

“還有下次?”元玲玲急道,“我不要,聽說那東洲的皇帝是個病秧子,將我嫁過去就是去守活寡,除了巽哥哥你,我誰都不嫁!”

“我說……”東方巽剛要說什麽,擡眼卻看到後面高馬尾男裝少女,不由得頓了一頓,元玲玲順眼看去,皺眉道,“你又來做什麽?我跟你說,你現在來求我也無用了!”

李臨夏忍不住笑,“放心,不會求你。”說著又看向東方巽,“看來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

“不,你來得正好。”東方巽看向元玲玲,冷下臉來,“還不快回公主府?比鬥前不許再過來。”

“憑什麽啊!”元玲玲猛地一跺腳,卻見東方巽沒有什麽反應,氣得轉身就跑,這一回她偏要贏給他看看!

她才不是只會闖禍呢!

眼看得東方巽沒有追的意思,李臨夏笑道,“宣華公主生氣了,你不過去看看?”

“不用理她。”東方巽道,“過來,正好我有些東西要給你。”

李臨夏點點頭,跟著他去了內庭院裏面,只見空間開闊疏朗,只零零散散擺放了些假山巖石為飾,幾條山石子小路散布其中,委實顯得有些簡陋。

“你設了陣法?”李臨夏一眼便看穿其中關卡,東方巽也沒想過能瞞住她,笑了笑道,“對,裏面機關頗多,要進去記得要踩著灰色有缺角的地磚走。”

“你就這麽告訴我了?”李臨夏挑了下眉,開玩笑道,“就不怕我偷偷跑來暗殺你?”

“要殺我,你當面就捅了。”東方巽笑道,“又何必偷偷摸摸?”

“說得你好像不會反抗似得。”李臨夏笑著搖頭,跟著他從小路中穿過,而後上了回廊,彎彎曲曲走了一會兒,才算進到了他的居所。

此處景致又不同,若要說便是處處精致奢華,從腳下踩著的石板,屋檐角上掛著的玉風鈴,院子中栽種的花草,均不是尋常凡物。

“這石板下面是流水,若是下雨還可以聽到樂聲。”東方巽道,“到時候你可以過來此處賞景品茶,別有一番滋味。”

李臨夏忍不住笑,“好,多謝邀約。”

看她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東方巽欲言又止,最終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她去了院中亭閣,那裏早已安置好了糕點及茶水,還有一個雕刻花草紋的紫檀木匣子。

“我從宮中出來,便聽說了你和宣華起爭執的事情。”東方巽替她倒好茶水,又將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那個生死棋鬥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如果可以,最好還是想辦法退出。”

李臨夏端起茶杯,“我今日來其實就是想問問你,這生死棋鬥背後會不會有什麽貓膩?”

東方巽擡眼看她,“你真要比?”

“嗯。”李臨夏點頭,“當時形勢所逼,宣華公主不依不饒,再不答應便有損東洲顏面,更何況那樊樓主事者拿出來的彩頭中,也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東方巽放下端起的茶杯,“李臨夏,自認識你以來,還當真是第一次見你如此莽撞沖動,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見他看穿了自己,李臨夏點了點頭,“很重要,甚至可以以命相搏。”

“的確是要以命相搏,只是不是你的而已。”東方巽淡淡道,“這具體的規則你應該已經聽過了,這棋局是以民間生肖棋為藍本變化而來。雙方各選十二人進入棋局迷宮,賭鬥者作為執棋人坐上高臺,通過輪流投擲骰子確定棋子步數,而後指揮棋子進攻或後退,以先拿到對方棋子守護秘寶為勝。棋子則以生肖順序為序,首尾相銜,互相吞吃。棋局之中,棋子雙方可以交戰,也可以避讓,未亮明身份前各憑本事,但如果亮出生肖,則由生肖順序決定生死。執棋人可以選取一人作為主棋,必要時可以代替自己發號施令。”

“其實感覺跟打仗十分相似。”李臨夏若有所思,“只是將戰場縮小到了一場迷宮裏,人數也只有十二個而已。”

“是有些相似。”東方巽道,“可是既然叫做生死棋鬥,這裏面肯定會有生死。為了贏棋,一般參與賭鬥的人會親自有本事的人充當棋子,但棋子在比賽之前要與樓中簽下生死契,一旦輸了,從此生死都由樓中掌控,只有贏了才能將契約贖回。”他擡眼看她,“所以這生死棋鬥的棋主,賭的不僅僅是賭約,還有自己棋子的命運。”

東方巽嘆了口氣,“你初來大盛,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尤其是那位要和你配合的主棋,必須要能力、默契都與你相協,這絕非一般人可以勝任。可是這樣的人物,又怎會甘心自己的生死自由系於一場比鬥上?便是有,你恐怕也不能接受他拿自己的命來陪你賭。”

是的,她不能。

能做到這些的,只有與她配合多年的風雲騎師兄弟,可是她又怎麽可能拿他們的性命自由做賭註?

李臨夏手指慢慢握緊茶杯,事已至此,難道真要放棄這場比鬥?可是落霞果還有東洲的顏面又該如何是好?

“可我聽說那樊樓之中也有棋子。”她低聲道,“或許,還是可以試一試。”

“樊樓提供的棋子,不過是豢養的一些奴仆罷了。”東方巽狠心地戳破了她的想法,“他們身手心性幾乎都沒什麽可取之處,而宣華的棋子,卻是從黑羽衛死士中挑出,在此之前參加過十場人棋,從無一場敗績。”

所以這也是她為什麽這麽大膽子挑釁的原因。

“東方巽,能在大盛國都開設這樣的棋局,這樊樓樓主是不是非一般人?”李臨夏突然開口,東方巽看她一眼,並不驚訝於她的敏銳,“你是想問,這樊樓背後是不是有皇家的手筆,對吧?”

李臨夏點頭。

東方巽垂眼,“你可知這樊樓第一任樓主是誰?”

李臨夏搖了搖頭,然後就聽得他低聲道,“這樊樓創立之初便是為了替先帝網羅天下人才,而這人棋最初便是我母親元令儀所創。”

李臨夏這是當真沒有想到了,昭月公主元令儀在傳聞中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據說她生得極其貌美,哪怕在嫁人生子後也被皇帝強取豪奪,導致夫婿東方元朗為了她聯合岳父發動兵變,最終推翻了皇權。

將她救出來後,東方元朗卻莫名暴斃,其父元豫章順利登上帝位,之後得封昭月公主,從此以美貌為利器誘惑各國君主,給大盛攻打的理由與時機。

她的風流韻事跟她的美貌一樣出名,卻沒想到居然還是樊樓的第一任樓主。

“所以,樊樓背後的主人,是陛下?”她小聲問道。

東方巽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覆雜,“樊樓單獨於朝政之外,經歷這些年的發展,雖有了自己的勢力,卻還是為皇權辦事。”

“所以這場賭是大盛為了下東洲的面子。”李臨夏明白了,“對於結盟一事,你們的陛下心中依然存在猶疑。”

“畢竟比起東洲,狄族是塊太過難啃的骨頭。”東方巽道,李臨夏無法反駁,沈默良久才道,“既如此,那這場比鬥必須得應了。”

不僅要應,還得要贏。

東方巽猶豫片刻,“李臨夏,如果需要的話,我……”

“東方巽。”李臨夏打斷了他的話,擡眼,目光真誠,“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謝謝你。”她不能讓他攪和進此事,大盛派系覆雜,明相作為清流代表,表面是極力支持大盛與東洲結盟,反倒是他,因為站在對立面,才被為了制衡兩派關系的大盛皇帝派來出使東洲。

如今大盛皇帝有了反悔的苗頭,按理說應正如他意,若是出面阻止,必然會引來懷疑。

東方巽靜靜看她半晌,終於還是垂下眼道,“也罷,你自己決定了就好。”頓了頓,“把你的手給我。”

?李臨夏楞了楞,那邊東方巽已經打開了旁邊的小櫃子,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玉色瓶子,他伸手握住了李臨夏的手腕,小心地將袖子挽上去,白皙的手臂之上燒傷痕跡斑駁,看著頗有些觸目驚心。

“已經好了。”李臨夏笑了笑,這麽長的時間,連手臂的斷骨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更何況是這皮外傷?

東方巽卻是沒有做聲,只打開那瓶塞,用幹凈的竹簽子挑了一些出來,然後小心地塗在那傷痕處,李臨夏只覺得一陣清涼微刺,忍不住想要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按住,“別動。”

東方巽垂眸,以指腹打圈按壓,一點一點將藥膏化進皮膚裏面,溫熱的手與冰涼的藥形成對比,李臨夏莫名覺得有些臉熱起來,奇怪,以前也不是沒有同僚為自己上過藥,為何沒有這樣局促的感覺。

“這藥是宮中密制,很難得。”東方巽動作溫柔,語氣卻很平靜,“你記得每天晚上臨睡前塗一點,之後便不會留疤。”

“……其實,沒什麽的。”李臨夏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縮起來,“不過是一點疤痕而已,也不影響拿劍……”

“臨夏,你是女孩子。”東方巽忽然擡眼打斷道,然後又重覆了一遍,“在我眼裏,你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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