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篇）
關燈
小
中
大
大結局（上篇）
恢宏磅礴的大殿上，宣令官手拿禦旨朗聲宣誦。
“基山祖師桑華，識人不清，誤收妖族赤猙為徒，受其蒙蔽屢屢出言維護，在其被關押期間更擅闖天牢，妄圖將妖孽救走，藐視天規，行為魯鈍，有負朕及天界眾神之所望。”
“著，即日起，於基山禁足面壁反省三百載，由其掌門首徒曾黎雪親自監守。禁足期間，需日日抄寫誦讀天規天條及清心訣百遍，交於曾黎雪親自查閱，不得有誤。”
“惡徒赤猙，化名安之，潛藏於基山，與其父裏應外合殺死戰神，挾持其師桑華逃回妖界稱王。後被鄂木齊上神捉拿歸案，又妄圖逃獄，打死打傷天兵無數，惡行累累，罪大惡極！”
“著，即日起囚於苦川極寒之地，享萬年孤寂，助其清心寡欲，修養心性！欽此！”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上縈繞盤旋，久久不散。
諭令傳到基山禁地玄靈崖時，桑華正在崖邊靜坐。
聞言，微微扯了扯嘴角，並未答話，甚至就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宣令官收起禦旨，頗覺惋惜地搖搖頭又嘆口氣，帶著一行宮人轉身下山。
天地又恢覆了一片寂靜。
桑華緩緩擡眼，望向了北方極遠極遠的天邊。
苦川……
是那個傳說中的聖地麽？
由異獸猾褢看守著的天界聖地？
終年積雪，萬裏冰川，寒風肆虐，寸草不生，是當日那個說把天界追兵都引去了苦川的魔徒對它的描述。
更稀奇的是守在那裏的異獸猾褢。
這般惡劣的環境，竟讓它練就了獨一無二的修煉法門，越是惡劣的環境就越是對其修煉有益，到如今神力已經不可估量。
但它就也同其他的異獸有著一樣的通病，領地意識極強，但凡有人膽敢踏入苦川聖地一步，猾褢定會叫他有命來沒命還。
猶記得當日魔徒說到此處時，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甚至有點洋洋得意的表情。
如今的桑華，卻恨得只想捶胸頓足。
但不知為何，她就像是已經石化了一般，一動都不曾動。
其實，自那日在昏迷中被帶回來關在了玄靈崖之後，她便甚少再做什麽大的動作了，就連臉上的表情都甚少變動。
“又讓你，跟著我受苦了……”齒間忽然擠出一句含混不清的囈語。
桑華起身，負手而立，定定地看著玄靈崖邊的無限風光，猛地一揮衣袖，帶起驚濤駭浪般的一場風塵。
一炷香後風塵過盡，整個玄靈崖已被摧殘毀壞殆盡，滿山再不見半點綠色，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山包。
天空飄落一瓣雪花，晃晃悠悠落上她纖長的睫，融化在她滾燙的淚花裏。
“他都不在這裏，你們這樣青翠張揚，給誰看？”眉峰猛地落下，擰成一個甚至有點猙獰的弧度，惡狠狠地瞪著這漫山遍野的頹敗。
“你何苦如此……”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
桑華猛回頭。
有些淩亂的長發隨著她轉身的動作在身後肆意飛舞，加上正斜睨著來人的那雙眼，和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邪性又乖張。
系統此刻是人形，緩步行至桑華面前站定，眸中流露出一絲不知是心疼還是憐憫的情緒，眉頭微蹙。
“如今，淩霄和曾黎雪已然圓滿，安之……他作為一個反派，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應有的結局。過程雖曲折，但任務終算是完成，桑華，你現在就跟我走吧……”
他言辭懇切，目光熾烈，從來不鹹不淡的語調，此刻竟變得焦灼，近乎是在懇求。
“不必了……”後者語氣淡淡，“我會繼續留在這裏，安心等著幾百年後，禁令解除……”
“……”系統欲言又止。
沈默片刻，他終於又開口道：“你要想清楚，你若執意要留在這裏，便需繼續以書中桑華的身份存在。但你若想要像她那樣長生不老的活下去，就必需像真的書中人一樣刻苦修煉。還有，所有為幫穿書者完成任務而給的那些主角光環，會全部收回……”系統說的從未有過的鄭重其事，僅希望以此勸得她哪怕一絲猶豫。
只是未料到，那人笑笑，道：“隨便你吧……”一轉身，沒了蹤影。
雪還在下，一直在下。從三百年前的那日，直下到三百年期滿的這日。
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三百年歲月輪換，玄靈崖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座雪山，飛鳥絕，人蹤滅。
山腳下，一襲玄色衣衫的女子，正拾階而上，手拿一把掃把逐級清掃著腳下的石階。大朵大朵不知名的紅色花朵，盛開在她裙擺長長的拖尾上，妖冶熱烈卻又昭示著生人勿近。
頭頂淩空懸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為她擋去紛紛飄落的雪花。傘把上，一只銅鈴鐺，隨風“叮當”作響。
女子擡眼，望著那鈴鐺淺淺一笑。
“三百年……原來三百年竟是這樣長的一段日子麽？長到我幾乎已經要記不得你的樣子……”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輕輕地晃著，發出悅耳的聲響。
桑華嘴角抽搐，“當日，你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守著、等著、盼著那樣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我醒來的呢……”
就像是突然被人在心尖上狠狠地紮了一下，桑華感覺自己幾乎已要痛死過去。
可這雙幹澀腫脹的眼，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神尊，今日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要掃雪？”周滿在她身後不遠處，終於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從自己兩百多年前被黎雪上神千方百計從天牢裏撈出來送上山來照顧神尊之後，這玄靈崖已經好久沒有人來了。
神尊專門設置了屏障，也不允許有其他人來。
怎麽今日，倒親自拿起掃帚，來掃這石階了呢？
“今日，有客到。”桑華輕飄飄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終於解了周滿心中的疑惑。
對哦，今日是三百年期滿的日子，基山定會舉派前來迎接神尊回山。
神尊幾百年來都不願見她們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今日，終於肯放下怨念了麽？
只是，桑華不說，他便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去搶桑華手中的掃帚代勞，只遠遠地跟著。
在玄靈崖的這三百年，神尊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怪異。初識時那個明朗直率的神尊已經不覆存在，現在的這個神尊，陰郁、孤僻，數百年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哎……
每每想起這其中因由，周滿都忍不住要唏噓感慨。
終於，代表著基山建派以來所歷歲月的三百七十二萬五千四百級臺階全部掃完。桑華站在臺階的最高處緩緩轉身，玄色衣衫的下擺還有一半留在階下，臺階最低處，淩霄和曾黎雪手牽一個毛頭小娃娃，緩步朝著階上行來。
“娘親？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曾黎雪牽著小娃娃的手不由得一緊。
“去，迎接你的師祖下山……”
“就是，娘親經常跟孩兒提起的那位師祖嗎？”
“嗯。”曾黎雪遙遙向山頂望了一眼。
小娃娃順著她的目光一齊向山頂望去，忽而垂下了眉眼。
“她看起來怪怪的……從未見過有仙人身穿黑衣……她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許胡說！那是娘親的師尊，是這個世界上對娘親最好的人！她只是，修行不當……”
“誤入歧途”這幾個字，又硬生生被她吞進了肚裏。
小娃娃被她突然提高的音調嚇了一跳，但還是乖巧地應聲道：“是。”
曾黎雪無語凝噎，種種紛繁覆雜一齊湧上心頭。
“爹爹呀，師祖的基山萬裏山脈終年青翠，四季如春，為何只有這玄靈崖如此蕭條？冰天雪地的，沒有一絲生氣……為何師祖她卻偏偏要住在這裏，她不冷嗎？”小娃娃將他圓乎乎的腦袋轉向了另一邊，向他的爹爹淩霄奇怪地問道。
淩霄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手，引著他，一步一步地往階上走去。
“人有時候，心裏的痛太過沈重，又無以紓解，便只能靠讓身比心更難受來麻痹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足以支撐著她熬過這漫長又了然無趣的歲月……”
“哦……”小娃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目光投向了山頂。
忽而覺得那個眉眼間陰郁邪氣的師祖，也沒那麽可怕了。
“師尊……”
終於到了山頂，曾黎雪強忍熱淚喚了一聲，牽著孩子的手一齊跪下去磕頭。
桑華眉峰微顫，緩緩垂眼。
她挺好的，除了身形依舊瘦削，臉色倒似乎比以前好看了一些。
還有了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
“桑華……你，可還好麽？”此情此景，淩霄也不免動容，眼眶微潤。
嗯，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是，仍舊還活著而已。
見她不說話，淩霄以為她是依舊在怪自己當日固執己見，沒有幫她和安之逃走，心中後悔自責，卻又無可奈何。
即使重來一次，他想，他也依舊會那樣做的吧……
“今日三百年期限已滿，這是今晨我去天宮接到的解禁令。桑華，現在，你便可以隨我們下山去了。”淩霄語氣沈重地說完這句話，將一個禦旨模樣的東西輕輕放到了桑華手裏。
後者感覺到掌中一沈，緩緩凝眸看了過去。
解禁令……
終於，到時間解禁了麽？
那麽我現在離開，便不會再連累任何人了吧。
餘光瞄著面前緩緩起身的母子二人，桑華唇角微勾。
站定了，曾黎雪重又眼淚巴巴地望向了自己的師尊。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希望她可以放下心結。
兩百多年前，她曾去過一趟苦川。
萬裏絕地，積雪深及丈許，沒有半點生機。
安之他，八成是已經……
“師尊，安之他……”曾黎雪欲言又止，眸中又見淚光點點。
桑華收拾起目光，轉而望向了曾黎雪手邊那個小娃娃。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勾了勾他圓乎乎的下巴。
忽而間，似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未留一言。
這幾章有點虐，小天使們可還受得住麽(⊙…⊙)
感謝怪寶寶的營養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恢宏磅礴的大殿上，宣令官手拿禦旨朗聲宣誦。
“基山祖師桑華，識人不清，誤收妖族赤猙為徒，受其蒙蔽屢屢出言維護，在其被關押期間更擅闖天牢，妄圖將妖孽救走，藐視天規，行為魯鈍，有負朕及天界眾神之所望。”
“著，即日起，於基山禁足面壁反省三百載，由其掌門首徒曾黎雪親自監守。禁足期間，需日日抄寫誦讀天規天條及清心訣百遍，交於曾黎雪親自查閱，不得有誤。”
“惡徒赤猙，化名安之，潛藏於基山，與其父裏應外合殺死戰神，挾持其師桑華逃回妖界稱王。後被鄂木齊上神捉拿歸案，又妄圖逃獄，打死打傷天兵無數，惡行累累，罪大惡極！”
“著，即日起囚於苦川極寒之地，享萬年孤寂，助其清心寡欲，修養心性！欽此！”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上縈繞盤旋，久久不散。
諭令傳到基山禁地玄靈崖時，桑華正在崖邊靜坐。
聞言，微微扯了扯嘴角，並未答話，甚至就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宣令官收起禦旨，頗覺惋惜地搖搖頭又嘆口氣，帶著一行宮人轉身下山。
天地又恢覆了一片寂靜。
桑華緩緩擡眼，望向了北方極遠極遠的天邊。
苦川……
是那個傳說中的聖地麽？
由異獸猾褢看守著的天界聖地？
終年積雪，萬裏冰川，寒風肆虐，寸草不生，是當日那個說把天界追兵都引去了苦川的魔徒對它的描述。
更稀奇的是守在那裏的異獸猾褢。
這般惡劣的環境，竟讓它練就了獨一無二的修煉法門，越是惡劣的環境就越是對其修煉有益，到如今神力已經不可估量。
但它就也同其他的異獸有著一樣的通病，領地意識極強，但凡有人膽敢踏入苦川聖地一步，猾褢定會叫他有命來沒命還。
猶記得當日魔徒說到此處時，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甚至有點洋洋得意的表情。
如今的桑華，卻恨得只想捶胸頓足。
但不知為何，她就像是已經石化了一般，一動都不曾動。
其實，自那日在昏迷中被帶回來關在了玄靈崖之後，她便甚少再做什麽大的動作了，就連臉上的表情都甚少變動。
“又讓你，跟著我受苦了……”齒間忽然擠出一句含混不清的囈語。
桑華起身，負手而立，定定地看著玄靈崖邊的無限風光，猛地一揮衣袖，帶起驚濤駭浪般的一場風塵。
一炷香後風塵過盡，整個玄靈崖已被摧殘毀壞殆盡，滿山再不見半點綠色，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山包。
天空飄落一瓣雪花，晃晃悠悠落上她纖長的睫，融化在她滾燙的淚花裏。
“他都不在這裏，你們這樣青翠張揚，給誰看？”眉峰猛地落下，擰成一個甚至有點猙獰的弧度，惡狠狠地瞪著這漫山遍野的頹敗。
“你何苦如此……”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
桑華猛回頭。
有些淩亂的長發隨著她轉身的動作在身後肆意飛舞，加上正斜睨著來人的那雙眼，和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邪性又乖張。
系統此刻是人形，緩步行至桑華面前站定，眸中流露出一絲不知是心疼還是憐憫的情緒，眉頭微蹙。
“如今，淩霄和曾黎雪已然圓滿，安之……他作為一個反派，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應有的結局。過程雖曲折，但任務終算是完成，桑華，你現在就跟我走吧……”
他言辭懇切，目光熾烈，從來不鹹不淡的語調，此刻竟變得焦灼，近乎是在懇求。
“不必了……”後者語氣淡淡，“我會繼續留在這裏，安心等著幾百年後，禁令解除……”
“……”系統欲言又止。
沈默片刻，他終於又開口道：“你要想清楚，你若執意要留在這裏，便需繼續以書中桑華的身份存在。但你若想要像她那樣長生不老的活下去，就必需像真的書中人一樣刻苦修煉。還有，所有為幫穿書者完成任務而給的那些主角光環，會全部收回……”系統說的從未有過的鄭重其事，僅希望以此勸得她哪怕一絲猶豫。
只是未料到，那人笑笑，道：“隨便你吧……”一轉身，沒了蹤影。
雪還在下，一直在下。從三百年前的那日，直下到三百年期滿的這日。
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三百年歲月輪換，玄靈崖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座雪山，飛鳥絕，人蹤滅。
山腳下，一襲玄色衣衫的女子，正拾階而上，手拿一把掃把逐級清掃著腳下的石階。大朵大朵不知名的紅色花朵，盛開在她裙擺長長的拖尾上，妖冶熱烈卻又昭示著生人勿近。
頭頂淩空懸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為她擋去紛紛飄落的雪花。傘把上，一只銅鈴鐺，隨風“叮當”作響。
女子擡眼，望著那鈴鐺淺淺一笑。
“三百年……原來三百年竟是這樣長的一段日子麽？長到我幾乎已經要記不得你的樣子……”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輕輕地晃著，發出悅耳的聲響。
桑華嘴角抽搐，“當日，你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守著、等著、盼著那樣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我醒來的呢……”
就像是突然被人在心尖上狠狠地紮了一下，桑華感覺自己幾乎已要痛死過去。
可這雙幹澀腫脹的眼，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神尊，今日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要掃雪？”周滿在她身後不遠處，終於忍不住好奇出聲問道。
從自己兩百多年前被黎雪上神千方百計從天牢裏撈出來送上山來照顧神尊之後，這玄靈崖已經好久沒有人來了。
神尊專門設置了屏障，也不允許有其他人來。
怎麽今日，倒親自拿起掃帚，來掃這石階了呢？
“今日，有客到。”桑華輕飄飄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終於解了周滿心中的疑惑。
對哦，今日是三百年期滿的日子，基山定會舉派前來迎接神尊回山。
神尊幾百年來都不願見她們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今日，終於肯放下怨念了麽？
只是，桑華不說，他便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去搶桑華手中的掃帚代勞，只遠遠地跟著。
在玄靈崖的這三百年，神尊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怪異。初識時那個明朗直率的神尊已經不覆存在，現在的這個神尊，陰郁、孤僻，數百年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哎……
每每想起這其中因由，周滿都忍不住要唏噓感慨。
終於，代表著基山建派以來所歷歲月的三百七十二萬五千四百級臺階全部掃完。桑華站在臺階的最高處緩緩轉身，玄色衣衫的下擺還有一半留在階下，臺階最低處，淩霄和曾黎雪手牽一個毛頭小娃娃，緩步朝著階上行來。
“娘親？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曾黎雪牽著小娃娃的手不由得一緊。
“去，迎接你的師祖下山……”
“就是，娘親經常跟孩兒提起的那位師祖嗎？”
“嗯。”曾黎雪遙遙向山頂望了一眼。
小娃娃順著她的目光一齊向山頂望去，忽而垂下了眉眼。
“她看起來怪怪的……從未見過有仙人身穿黑衣……她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許胡說！那是娘親的師尊，是這個世界上對娘親最好的人！她只是，修行不當……”
“誤入歧途”這幾個字，又硬生生被她吞進了肚裏。
小娃娃被她突然提高的音調嚇了一跳，但還是乖巧地應聲道：“是。”
曾黎雪無語凝噎，種種紛繁覆雜一齊湧上心頭。
“爹爹呀，師祖的基山萬裏山脈終年青翠，四季如春，為何只有這玄靈崖如此蕭條？冰天雪地的，沒有一絲生氣……為何師祖她卻偏偏要住在這裏，她不冷嗎？”小娃娃將他圓乎乎的腦袋轉向了另一邊，向他的爹爹淩霄奇怪地問道。
淩霄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手，引著他，一步一步地往階上走去。
“人有時候，心裏的痛太過沈重，又無以紓解，便只能靠讓身比心更難受來麻痹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足以支撐著她熬過這漫長又了然無趣的歲月……”
“哦……”小娃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目光投向了山頂。
忽而覺得那個眉眼間陰郁邪氣的師祖，也沒那麽可怕了。
“師尊……”
終於到了山頂，曾黎雪強忍熱淚喚了一聲，牽著孩子的手一齊跪下去磕頭。
桑華眉峰微顫，緩緩垂眼。
她挺好的，除了身形依舊瘦削，臉色倒似乎比以前好看了一些。
還有了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
“桑華……你，可還好麽？”此情此景，淩霄也不免動容，眼眶微潤。
嗯，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是，仍舊還活著而已。
見她不說話，淩霄以為她是依舊在怪自己當日固執己見，沒有幫她和安之逃走，心中後悔自責，卻又無可奈何。
即使重來一次，他想，他也依舊會那樣做的吧……
“今日三百年期限已滿，這是今晨我去天宮接到的解禁令。桑華，現在，你便可以隨我們下山去了。”淩霄語氣沈重地說完這句話，將一個禦旨模樣的東西輕輕放到了桑華手裏。
後者感覺到掌中一沈，緩緩凝眸看了過去。
解禁令……
終於，到時間解禁了麽？
那麽我現在離開，便不會再連累任何人了吧。
餘光瞄著面前緩緩起身的母子二人，桑華唇角微勾。
站定了，曾黎雪重又眼淚巴巴地望向了自己的師尊。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希望她可以放下心結。
兩百多年前，她曾去過一趟苦川。
萬裏絕地，積雪深及丈許，沒有半點生機。
安之他，八成是已經……
“師尊，安之他……”曾黎雪欲言又止，眸中又見淚光點點。
桑華收拾起目光，轉而望向了曾黎雪手邊那個小娃娃。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勾了勾他圓乎乎的下巴。
忽而間，似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未留一言。
這幾章有點虐，小天使們可還受得住麽(⊙…⊙)
感謝怪寶寶的營養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