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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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
“少主！求您聽屬下一句勸吧……”魔徒頭子還在苦苦哀求，“章莪山荒蕪，此處妖王宮自幾百年前一戰之後便已荒廢，妖眾自行散去外出求生，妖王宮再無人打理，早已破敗不堪，實在是不宜居住，求少主您還是隨屬下去魔界吧……”
桑華聞言環顧四周，這才驚異地發現，安之帶自己來的這個地方，正是原來妖族的聚居地，妖界章莪山。當年妖族最高統治者妖王所住妖王宮，近在眼前。
只是這座曾經恢宏大氣無比的皇宮，如今已變得滿目瘡痍，殘垣敗瓦，零圭斷璧隨處可見。雜草無情地頂起破碎的青石板將整個宮殿的地面覆蓋，屋角的蛛網也是結了一層又一層，大殿的橫梁早已斷裂，斜著砸了下來，將下方的一張長條石桌攔腰砸斷，地上還散落著幾個原本用來盛放新鮮瓜果的盤盞，如今已是銹跡斑斑。
所有的這些，都無一不在向重新歸來的人昭示著過去這裏曾發生過的一切。
灰塵和雜草抹去了大部分那場慘烈的戰爭所留下的痕跡。
又似乎沒有。
桑華緩緩凝眸望向身前之人，卻只看到一個瘦削單薄的背影，雙拳緊握，衣袂肆意飛舞著，撕扯著他的身體。
“少主，您還是跟屬下回魔界去吧……如今，妖族殘存的那些人也早已在魔界落地生根，您如果執意留在這裏，恐怕身邊無人侍奉，再者這妖王宮也實在是……”
話音未落，就見安之忽然不耐煩地揚手一揮，一道白光閃過，妖王宮立時變了一副模樣。
甚至比它最輝煌時更華美耀眼了幾分。
壯麗巍峨的宮殿高聳入雲，紅磚碧瓦，雕梁畫棟，花園湖泊，亭臺樓閣，應有盡有。
直看得前一秒還在“嘚吧嘚”個不停的魔徒頭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魔界終年不見天日，景致自然與這靈山秀水的妖界難以匹敵。天界他們又只去過一次，只見過一個淩霄的青元殿，規模也是無法與眼前這座妖王宮相提並論的。
也難怪他們要如此少見多怪。
安之定定地看了片刻，提步進殿。所有一切覆雜的思緒都在他緊縮的眉頭和沈重的腳步裏。
桑華看著他的背影，心疼地皺了皺眉，提步遠遠地跟了上去。
魔徒頭子終於緩過勁來，見勢朝身後的幾個魔徒附耳囑咐幾句，那幾個魔徒躬身抱拳領命而去，剩下的就全都在那個頭子的部署下守在了妖王宮各處。
“嗒……嗒……嗒……”
安之的腳步聲沈重而緩慢，目光掃過宮殿的每個角落，狹長的丹鳳中星光遍布。
終於，終於，他走到了那個莊嚴氣派的金漆雕龍寶座前。
彼時，還是個毛團的他連爬上那個寶座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如今，即使是在隔了好遠的臺階下看它，都覺得它不過只是隨手便可得到的一個東西。寶座上那個偉岸的身影，似乎還在那裏不曾離去，面前是萬妖朝拜，身側是嬌兒繞膝。殿後，還有嬌妻沖茶以候。
只是這美好的一切，早已在那一天全部破碎。
桑華看著他拳頭漸漸地越握越緊，最後竟開始輕輕地顫抖，幾欲上前安慰，卻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麽，終於還是停下。
就那麽靜靜地陪著他，從天明到日落。
傍晚時分，魔族的人竟合力將他們魔族的大本營都搬來了妖界。
既然他不肯跟他們回去，他們便舉界搬遷來這裏，追隨左右。
這些魔徒，倒真是忠心的很。
安之無心管他們，依舊站在臺階下定定地看著階上的寶座，由得他們造反一樣收拾安置。
幾日後，一切塵埃落定，妖、魔兩族的人正式入住妖界，倒給這荒廢了許久的地方添了些許“妖氣”。妖王宮裏有許多都是以前妖王的舊部，魔徒頭子孟凡特意安排他們前去妖王宮侍候，是為讓安之不至感覺生疏。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對的。
那些妖王舊部會拿這些天積壓下來的各種事物去請安之批示，又因搬遷一事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都需要安之示下。起初安之因不願做這什麽“二界之王”，一直在拒絕，但在幾個熟面孔的幾番哀求下來，又加上這些問題確實迫切需要解決，他終於不再抗拒，開始批示公文。
這樣一來，他便漸漸開始變得忙碌。
桑華被安排在了妖王宮後邊，靠近荷花池的一間宮殿裏居住。
這日，她正靠在窗邊，單手托腮望著窗外的荷花池發呆，神情懶散郁悶。
任務已經完成了，系統早在很久之前便一直在催著自己離開。
可是，我走了，安之他該怎麽辦？
自從來了妖界，他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是還在生氣嗎？
早知道，當初就真不該瞞著他的。
可是不瞞著他，以他當時的那個狀態……
“哎……”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嘆了出去。
墻角，有什麽人探頭張望一下後，急匆匆退了出去。
“怎麽樣？師尊她，情況如何？”安之從堆積如山的公文後面站起身來，向面前伏地跪拜的小妖急不可耐問道。
小妖行禮完畢，直起身垂首答道：“上神自己便是神力高深的醫修，是以經過仙丹鞏固再加上連日打坐，身上的傷早已無礙。只是，上神仍舊每日坐在窗邊看荷花，整個人看起來……悶悶不樂的。”似乎生怕安之會因為桑華不開心而遷怒於自己，小妖戰戰兢兢又俯身拜了下去。
事實上哪裏關自己的事啊！
你把一個堂堂天界上神，還是你自己的師尊的人二話不說囚在這妖界，哪個能高興得起來嘛。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人的下文。
小妖擡眼偷瞄，就見那人陰沈著個臉，眉頭深鎖，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該用什麽方法去哄師尊開心呢？
以前我被罰不開心了，師尊總是會帶我去吃好多好吃的。
雖然那些東西對自己來說，實在是算不上“好吃”。
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他突然雙眼發亮，一個人喃喃自語道：“精肉！師尊喜歡吃精肉！以前在凡間，每次去吃飯，師尊都一定要吃好多！”
“業助，你去弄些好吃的精肉送到師尊那裏去，她一定喜歡！”安之興奮異常，連帶著身邊的人都開始跟著高興起來，“快去快去！”
那個叫業助的妖修向前一步躬身抱拳領命出門，小妖也識趣地自行退下。安之高興地來回踱步，好一會兒之後才重新坐回桌後開始繼續處理公文。
這一個時辰的公文批示，如有神助，“唰唰唰”幾筆下去，很快的公文便批好了大半。
一個時辰之後，業助卻垂頭喪氣地回來覆命了。
“怎麽了？”從他耷拉著的眉眼裏，安之已經預料到事情不順利。
那看起來憨實的妖修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告知道：“上神她，一口都沒吃……又讓屬下把東西全都拿回來了……”
“……”安之的心一下沈到了谷底。
完了，師尊她還在生氣……
我、我怎麽能咬她呢？我還大聲兇她……
這些天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就是怕她會生氣！心想著等過幾天師尊氣消了，我再去看她，就不怕會再次氣到她了。
可現在……
“哎……”安之輕嘆一聲，轉頭又向業助問道，“你今日給師尊送去的是什麽菜品？”
下次好換些其他的。
“菜品？”業助反倒一臉茫然，“就是……就是那些樹林裏打來的野兔啊，小鳥啊什麽的啊？那些可都是這世上最精細的肉了，可比天界那些什麽鳳凰肉啊，朱雀肉啊的好吃多了，那些東西就是補神力的功效高了一點，聽著好聽一點，吃起來可不比這現打來的野兔、小鳥味道鮮美……”
安之扶額。
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他拎著一堆血滋呼啦的野味去給桑華吃，後者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強勢謝絕的畫面。
妖族人喜食生鮮，這也是他以前雖未辟谷卻不怎麽吃東西的原因。
後來為了讓師尊高興，他強逼著自己裝作喜歡，吃了好多。那滋味，他知道。
“好了你下去吧。”他朝業助擺了擺手，“以後有事沒事都不要出現在師尊面前。”
“……是。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告退。”
安之坐到黃梨木雕花椅上，眉目間重新染上一層愁思。
“王上……”一直在身後侍應的靈湖忽然抱拳上前，道，“王上，屬下知道凡間有一木工藝人，心靈手巧，技藝精湛。他做的花鳥魚蟲，精妙絕倫，可以亂真。屬下前日去時，見那些凡人女子對這些小玩意皆愛不釋手，趨之若鶩。我看不如，就讓屬下這就去一趟凡間，替您去淘換些稀罕玩意回來孝敬給師尊她老人家，哄得師尊開心了，王上也就不必再對此牽腸掛肚，便可以專心處理公文，不知王上您意下如何？”
從魔族舉族搬遷至妖界那日起，這些人便開始喚他做“王上”。
知他不同意做“魔王”，是不想與它們這些“邪魔外道”扯上關系。但現在叫“王上”，“妖王”也是王上不是？做“魔王”他或許會排斥，但做“妖王”還是很順理成章的。
安之也不在意，便由得它們去。
當聽到他叫師尊做“她老人家”時，安之幾欲嗆聲打斷，但轉念一想，他們都不知道師尊與自己的關系已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如此稱呼也是出於尊敬，便未多言。
這個靈湖，看著十分的機靈聰敏，幾日前倒也似曾見過他用什麽小玩意哄得那些女妖笑逐顏開。
不如，就讓他去試試吧？
興許師尊也能喜歡呢……
他斜眼朝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
長得雖然還能湊合，但比我可差遠了。
師尊對長得不好看的人都沒什麽興趣。可以放心讓他去。
“那你便去吧，”安之正了正神色，起身將一只手背到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速去速回，務必要尋到能讓師尊歡喜的物件。去給師尊看過之後，即刻回來稟報。”
“是！”
小赤猙安之稱王啦，但依舊一顆真心向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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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還是跟屬下回魔界去吧……如今，妖族殘存的那些人也早已在魔界落地生根，您如果執意留在這裏，恐怕身邊無人侍奉，再者這妖王宮也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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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他們要如此少見多怪。
安之定定地看了片刻，提步進殿。所有一切覆雜的思緒都在他緊縮的眉頭和沈重的腳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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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還是個毛團的他連爬上那個寶座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如今，即使是在隔了好遠的臺階下看它，都覺得它不過只是隨手便可得到的一個東西。寶座上那個偉岸的身影，似乎還在那裏不曾離去，面前是萬妖朝拜，身側是嬌兒繞膝。殿後，還有嬌妻沖茶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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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哪裏關自己的事啊！
你把一個堂堂天界上神，還是你自己的師尊的人二話不說囚在這妖界，哪個能高興得起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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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擡眼偷瞄，就見那人陰沈著個臉，眉頭深鎖，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該用什麽方法去哄師尊開心呢？
以前我被罰不開心了，師尊總是會帶我去吃好多好吃的。
雖然那些東西對自己來說，實在是算不上“好吃”。
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他突然雙眼發亮，一個人喃喃自語道：“精肉！師尊喜歡吃精肉！以前在凡間，每次去吃飯，師尊都一定要吃好多！”
“業助，你去弄些好吃的精肉送到師尊那裏去，她一定喜歡！”安之興奮異常，連帶著身邊的人都開始跟著高興起來，“快去快去！”
那個叫業助的妖修向前一步躬身抱拳領命出門，小妖也識趣地自行退下。安之高興地來回踱步，好一會兒之後才重新坐回桌後開始繼續處理公文。
這一個時辰的公文批示，如有神助，“唰唰唰”幾筆下去，很快的公文便批好了大半。
一個時辰之後，業助卻垂頭喪氣地回來覆命了。
“怎麽了？”從他耷拉著的眉眼裏，安之已經預料到事情不順利。
那看起來憨實的妖修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告知道：“上神她，一口都沒吃……又讓屬下把東西全都拿回來了……”
“……”安之的心一下沈到了谷底。
完了，師尊她還在生氣……
我、我怎麽能咬她呢？我還大聲兇她……
這些天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就是怕她會生氣！心想著等過幾天師尊氣消了，我再去看她，就不怕會再次氣到她了。
可現在……
“哎……”安之輕嘆一聲，轉頭又向業助問道，“你今日給師尊送去的是什麽菜品？”
下次好換些其他的。
“菜品？”業助反倒一臉茫然，“就是……就是那些樹林裏打來的野兔啊，小鳥啊什麽的啊？那些可都是這世上最精細的肉了，可比天界那些什麽鳳凰肉啊，朱雀肉啊的好吃多了，那些東西就是補神力的功效高了一點，聽著好聽一點，吃起來可不比這現打來的野兔、小鳥味道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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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他拎著一堆血滋呼啦的野味去給桑華吃，後者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強勢謝絕的畫面。
妖族人喜食生鮮，這也是他以前雖未辟谷卻不怎麽吃東西的原因。
後來為了讓師尊高興，他強逼著自己裝作喜歡，吃了好多。那滋味，他知道。
“好了你下去吧。”他朝業助擺了擺手，“以後有事沒事都不要出現在師尊面前。”
“……是。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告退。”
安之坐到黃梨木雕花椅上，眉目間重新染上一層愁思。
“王上……”一直在身後侍應的靈湖忽然抱拳上前，道，“王上，屬下知道凡間有一木工藝人，心靈手巧，技藝精湛。他做的花鳥魚蟲，精妙絕倫，可以亂真。屬下前日去時，見那些凡人女子對這些小玩意皆愛不釋手，趨之若鶩。我看不如，就讓屬下這就去一趟凡間，替您去淘換些稀罕玩意回來孝敬給師尊她老人家，哄得師尊開心了，王上也就不必再對此牽腸掛肚，便可以專心處理公文，不知王上您意下如何？”
從魔族舉族搬遷至妖界那日起，這些人便開始喚他做“王上”。
知他不同意做“魔王”，是不想與它們這些“邪魔外道”扯上關系。但現在叫“王上”，“妖王”也是王上不是？做“魔王”他或許會排斥，但做“妖王”還是很順理成章的。
安之也不在意，便由得它們去。
當聽到他叫師尊做“她老人家”時，安之幾欲嗆聲打斷，但轉念一想，他們都不知道師尊與自己的關系已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如此稱呼也是出於尊敬，便未多言。
這個靈湖，看著十分的機靈聰敏，幾日前倒也似曾見過他用什麽小玩意哄得那些女妖笑逐顏開。
不如，就讓他去試試吧？
興許師尊也能喜歡呢……
他斜眼朝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
長得雖然還能湊合，但比我可差遠了。
師尊對長得不好看的人都沒什麽興趣。可以放心讓他去。
“那你便去吧，”安之正了正神色，起身將一只手背到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速去速回，務必要尋到能讓師尊歡喜的物件。去給師尊看過之後，即刻回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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