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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鴻門宴吃得食不知味，商晚的耐心已經逐漸告罄，而周母似乎咬定了以“周以堯”為中心的話題，一直拉著她說話。
商學銘大概告訴她商晚還有個弟弟，雖然不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弟，但礙著同一個姓，從面子上來說，未來肯定是一家人。
她說了很多周以堯小時候的趣事，借此大肆誇讚作為哥哥的周以澤有多麽不容易，然後又說兩個人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商晚聽得心中嗤笑，面子功夫卻做了全套，絕不落了半分可以指摘她涵養的機會。
“哎，小堯怎麽還不到？”
說著說著，周母忽然冒了這一句話，商晚一怔，目光下意識去尋周以澤。
又是狀況外的事情。
今天赴宴時，商晚已經確定過周以堯的行程，他和同門師兄在一起做實驗，有一個反應堆需要隨時核對情況，他應該會在實驗室內待到明天早晨才對。
周父看了眼落地走鐘，聲音冷淡，“說是遇到了前車追尾，回不來了。”
周母臉上露出不讚同的表情，“都和他說早點回來了，這孩子總不讓我省心！”
商晚沒說什麽，一顆心悄悄地落回平面，緊握著筷子的手也松了些。
她預想中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至於後續的事情，總會有順當的理由解釋明白。
周以澤給周以堯撥了通電話，響了很久，沒有被主人接起。
他沈默著放下手機，坐在餐桌對面的商晚低頭飲了口湯。
兩人錯開視線，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周母不再喋喋不休說話，周父習慣性瀏覽晚間播報的商業新聞。
一切都那麽自然。
除了忽然響起的門鈴，和管家忙不疊跑去開門的背影。
周以堯大步踏進來，進門同時幹凈利落的脫下外套交給管家，他把車鑰匙往旁邊落地鐘一扔，擡起頭打招呼，“爸媽，我回......”
像是被淩空剪斷的一條線，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周父淡淡“嗯”了聲，周母站起來，迎著他走過去，語含抱怨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麽現在才回來？來，過來吃飯，讓你哥給你介紹一下......”
那瞬間周遭的一切聲息如潮水般倒灌著後退，周以堯楞在原地，拽著他的周母疑惑的回頭喊著他的小名。
“弟弟？”
周以堯直直看著商晚，眉心緊皺，剛要說什麽，驟然被周以澤打斷，“小堯，先過來坐。”
失態的架勢太明顯，周以澤不想當夜發生一些難以收場的事情。
商晚無縫切換微笑，她仰著面，似乎覺得這個場景一點也不奇怪，溫溫笑著說，“你好，小堯。”
像陌生人一樣。
不，他們之間是比陌生人還要遙遠的關系。
遙遠又朦朧，見不得光，永遠只能被圍困於暴雨和永夜之間的關系。
從第一次得知自己大哥和商晚有聯系的那一天開始，周以堯就沒有停止過最壞的猜測。
但是......當眼下一切成了真，他那些勸慰自己的話語全然沒有用處。
這個女人，這個惡劣的女人，前一晚還在他耳邊喃喃地說著最喜歡他了......
周以堯垂在腿側的右手慢慢握緊成拳，咬著後槽牙至眼尾發酸。
他狠狠偏過頭，一眼也不願意多看她。
騙子！
有了周以堯的加入，原本勉強算是風平浪靜的飯局終於出現了裂痕。
周以堯神色晦暗不明，周以澤靠向座椅，雖然是一個很放松的姿勢，但是他的手指卻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面——談判桌慣有的姿勢。
商晚則是放下手中刀叉，端坐著，慢口慢口的飲茶。
順便真心實意的誇讚道，“周姨，茶很不錯。”
周母顯然很受用，眉開眼笑說道，“你喜歡就好，這是我們老周家珍藏的媳婦茶，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包幾餅回去。”
商晚默不作聲的放下清瓷茶盞，微笑不語。
笑容卻隱隱僵硬。
周以堯從上桌到現在一次筷子也沒有動過，周母勸了好幾次，他只說自己已經在實驗室吃過了。
周母又嗔怪他，細細碎碎的念叨來，周以堯恍若無知無覺，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這場僵局最終以周父的一通視頻會議而結束。
周母有心想多留商晚多說一會兒話，可惜周以澤先一步示意商晚離開，周母雖然惋惜卻還是更樂於見兩人單獨相處，於是千叮嚀萬叮囑讓周以澤一定要照顧好商晚。
好不容易出了周家，商晚抵著鼻尖，長長出了一口氣。
誰也沒料到會是眼下這種進退維谷的局面。
周以澤低頭看表，拿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微側著頭和她說話，“一會兒我讓江助送你回去。”
現在確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商晚點點頭，從容道，“謝了，不過我有自己開車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小香風的連衣套裙，盤著卷發，看著很是幹練優雅。
冬款的兔絨手包拆出一把車鑰匙，她正要走向停車坪，周以澤收起手機，握住一把沈甸冰冷的車鑰匙，忽然說，“也好，那你送我一程。”
商晚罕見的皺著眉笑，有些不解，“周總，您這是......？”
“我有事要回公司，一會我們路上說。”
商晚微微揚眉，不明白他為什麽轉了口風，不過她不甚在意，踩著臺階緩步下樓，走到他身側，“那就只能麻煩周總和我走一趟了。”
周以澤壓著手腕，不鹹不淡冷哼了聲，“你確實挺麻煩。”
商晚佇立原地，哭笑不得。
兩人一前一後往停車坪走去，影子被燈柱拉得斜長，冬夜裏特有的冷風裹挾著如珠似露的霧氣，濕黏的蒙在手背。
商晚剛要拉開車門，周以澤卻先她一步，他掌著車門，口氣冷淡，“你喝酒了吧，鑰匙給我，我來開車。”
她對此沒有異議，將鑰匙交給對方，坐上副駕駛。
商晚扣緊安全帶，周以澤一言不發的點火掉頭。
兩人之間氣氛平和，不過，商晚卻從周以澤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商晚饒有興趣的凝了會，聲音懶懶，“周總，你就沒什麽想問我嗎？”
標準的渣女發言。
周以澤瞥她一眼，“挺多，一時間無從開口。”
商晚靠著車窗，緩了緩，聲聲笑意傳來。
她不僅沒有一點翻車的自覺，還渾不在意。
“能讓周總替我打掩護，我也算出息了。”她自顧自說著，還若無其事的點了下頭，評判似的。
周以澤沒再說話，出了周家大門，卻見一個人影靠著路燈，雙手插在兜裏。
商晚眼神很好，她下意識坐正了身子。
誰也不知道周以堯是什麽時候出來，又是什麽時候到他們面前。
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商晚抿了抿唇角，一手撩過蓬松輕盈的長卷發。
周以堯微彎下腰，背手敲著副駕駛車窗。
周以澤解鎖中控，卻沒有降下那一面車窗，只問，“怎麽了？”
“送我一下吧哥哥。”周以堯沒有看商晚，拉開後座的門，擡腿坐進去，語調很冷，“我和商晚住一起。”
周以澤回過頭，意味不明的看著他。
商晚幹幹笑了聲，“都住深苑花園。”
這下周以澤沒急著發動車，他幹脆鎖車，屈指敲著方向盤一側，淡聲問，“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商晚在那瞬間想起周母對周以堯的稱呼，當機立斷，“弟弟。”
周以堯挑高眉毛，停了半晌，忽然傾身向前，貼著副駕駛，涼涼笑了一聲，“姐姐，你昨晚可不是這樣說的。”
商晚頭疼，她摁了摁側額，這時候周以澤卻轉頭去看商晚，眸光被黑暗壓到極致，“你睡了我弟弟？”
商晚覺得這一秒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就懸在她脆弱的脖頸之上，無論是回答“是”還是“不是”，她都別想安然無恙的下車。
該怎麽說才好呢......
她剛要習慣性假笑，耳旁落下周以堯冰冷的聲線，順勢捏住她的耳尖。
“你不許笑。”
商晚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迅速拍掉他的手，視線徑直對向周以澤，“周總，您不是還有事，咱們走吧。”
周以堯像是腦子壞了一樣，也跟著說，“是啊哥，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讓小陳送你。”
周以澤無語的看著這兩人。
作為一個比商晚和周以堯都大了好幾歲的成熟男人，他顯然無法理解小孩們離經叛道的游戲。
他低頭轉動鑰匙，開口問，“認識我之前，還是認識我之後？”
商晚立時明白過來，回答他，“說來話長。”
周以澤顯然不準備放過她，“那你長話短話。”
商晚怎麽就沒發現這位周總噎死人的功夫那麽到家呢！
她悶了半會兒，左手邊和後座那邊皆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等著她自投羅網。
商晚閉了閉眼，往後靠，直到露在外的一小節纖細脖頸貼到玻璃，她才不情不願的說，“我不知道小堯是周總弟弟。”
小堯。
周以澤難得細細品味了這兩個字，目光頓時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他從未有哪一刻覺得自己的年齡和周以堯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於他剛想要一副說教的口吻，對方卻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捱上來，很低聲很認真，“哥，我是認真的。”
他對自己弟弟沒轍。
但是商晚......
她神情嚴肅，點點頭，“哥，我也是認真的。”
甩開車門的周總一臉麻木，尤其想把隨便攀關系的那個女人丟下車。
車子絕塵而去，一束尾燈很快消失在視線深處，徒留周總站在風口，頭疼的給自己助理打了個電話。
哥哥真的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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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很多周以堯小時候的趣事，借此大肆誇讚作為哥哥的周以澤有多麽不容易，然後又說兩個人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商晚聽得心中嗤笑，面子功夫卻做了全套，絕不落了半分可以指摘她涵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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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周遭的一切聲息如潮水般倒灌著後退，周以堯楞在原地，拽著他的周母疑惑的回頭喊著他的小名。
“弟弟？”
周以堯直直看著商晚，眉心緊皺，剛要說什麽，驟然被周以澤打斷，“小堯，先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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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得知自己大哥和商晚有聯系的那一天開始，周以堯就沒有停止過最壞的猜測。
但是......當眼下一切成了真，他那些勸慰自己的話語全然沒有用處。
這個女人，這個惡劣的女人，前一晚還在他耳邊喃喃地說著最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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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偏過頭，一眼也不願意多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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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堯神色晦暗不明，周以澤靠向座椅，雖然是一個很放松的姿勢，但是他的手指卻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面——談判桌慣有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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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顯然很受用，眉開眼笑說道，“你喜歡就好，這是我們老周家珍藏的媳婦茶，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包幾餅回去。”
商晚默不作聲的放下清瓷茶盞，微笑不語。
笑容卻隱隱僵硬。
周以堯從上桌到現在一次筷子也沒有動過，周母勸了好幾次，他只說自己已經在實驗室吃過了。
周母又嗔怪他，細細碎碎的念叨來，周以堯恍若無知無覺，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這場僵局最終以周父的一通視頻會議而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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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出了周家，商晚抵著鼻尖，長長出了一口氣。
誰也沒料到會是眼下這種進退維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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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確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商晚點點頭，從容道，“謝了，不過我有自己開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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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晚微微揚眉，不明白他為什麽轉了口風，不過她不甚在意，踩著臺階緩步下樓，走到他身側，“那就只能麻煩周總和我走一趟了。”
周以澤壓著手腕，不鹹不淡冷哼了聲，“你確實挺麻煩。”
商晚佇立原地，哭笑不得。
兩人一前一後往停車坪走去，影子被燈柱拉得斜長，冬夜裏特有的冷風裹挾著如珠似露的霧氣，濕黏的蒙在手背。
商晚剛要拉開車門，周以澤卻先她一步，他掌著車門，口氣冷淡，“你喝酒了吧，鑰匙給我，我來開車。”
她對此沒有異議，將鑰匙交給對方，坐上副駕駛。
商晚扣緊安全帶，周以澤一言不發的點火掉頭。
兩人之間氣氛平和，不過，商晚卻從周以澤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商晚饒有興趣的凝了會，聲音懶懶，“周總，你就沒什麽想問我嗎？”
標準的渣女發言。
周以澤瞥她一眼，“挺多，一時間無從開口。”
商晚靠著車窗，緩了緩，聲聲笑意傳來。
她不僅沒有一點翻車的自覺，還渾不在意。
“能讓周總替我打掩護，我也算出息了。”她自顧自說著，還若無其事的點了下頭，評判似的。
周以澤沒再說話，出了周家大門，卻見一個人影靠著路燈，雙手插在兜裏。
商晚眼神很好，她下意識坐正了身子。
誰也不知道周以堯是什麽時候出來，又是什麽時候到他們面前。
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商晚抿了抿唇角，一手撩過蓬松輕盈的長卷發。
周以堯微彎下腰，背手敲著副駕駛車窗。
周以澤解鎖中控，卻沒有降下那一面車窗，只問，“怎麽了？”
“送我一下吧哥哥。”周以堯沒有看商晚，拉開後座的門，擡腿坐進去，語調很冷，“我和商晚住一起。”
周以澤回過頭，意味不明的看著他。
商晚幹幹笑了聲，“都住深苑花園。”
這下周以澤沒急著發動車，他幹脆鎖車，屈指敲著方向盤一側，淡聲問，“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商晚在那瞬間想起周母對周以堯的稱呼，當機立斷，“弟弟。”
周以堯挑高眉毛，停了半晌，忽然傾身向前，貼著副駕駛，涼涼笑了一聲，“姐姐，你昨晚可不是這樣說的。”
商晚頭疼，她摁了摁側額，這時候周以澤卻轉頭去看商晚，眸光被黑暗壓到極致，“你睡了我弟弟？”
商晚覺得這一秒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就懸在她脆弱的脖頸之上，無論是回答“是”還是“不是”，她都別想安然無恙的下車。
該怎麽說才好呢......
她剛要習慣性假笑，耳旁落下周以堯冰冷的聲線，順勢捏住她的耳尖。
“你不許笑。”
商晚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迅速拍掉他的手，視線徑直對向周以澤，“周總，您不是還有事，咱們走吧。”
周以堯像是腦子壞了一樣，也跟著說，“是啊哥，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讓小陳送你。”
周以澤無語的看著這兩人。
作為一個比商晚和周以堯都大了好幾歲的成熟男人，他顯然無法理解小孩們離經叛道的游戲。
他低頭轉動鑰匙，開口問，“認識我之前，還是認識我之後？”
商晚立時明白過來，回答他，“說來話長。”
周以澤顯然不準備放過她，“那你長話短話。”
商晚怎麽就沒發現這位周總噎死人的功夫那麽到家呢！
她悶了半會兒，左手邊和後座那邊皆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等著她自投羅網。
商晚閉了閉眼，往後靠，直到露在外的一小節纖細脖頸貼到玻璃，她才不情不願的說，“我不知道小堯是周總弟弟。”
小堯。
周以澤難得細細品味了這兩個字，目光頓時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他從未有哪一刻覺得自己的年齡和周以堯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於他剛想要一副說教的口吻，對方卻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捱上來，很低聲很認真，“哥，我是認真的。”
他對自己弟弟沒轍。
但是商晚......
她神情嚴肅，點點頭，“哥，我也是認真的。”
甩開車門的周總一臉麻木，尤其想把隨便攀關系的那個女人丟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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