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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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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4 章

山炒園責長在學生時期,曾以專業課第七的成績考入了科都警察學院,這對於耀星大陸的警務系統來說,是屬於相對優秀但又比較稀松平常的人生軌跡。

正如同地球人關於名校總是流傳著“考上的只是優等生,免試錄取的才是頂級精英”一樣,山炒園責長是一個各方面能力都不錯的優等生,從小學做事還很認真,老師與天父完全不擔心他的未來,於是隨著他的性子讓他選了一個感興趣的專業就讀。

當時,山炒最感興趣的單位就是聯合警防署與中央軍,因為他曾經有一個特別瞧不上的同學,明明什麽能力都很一般,單體戰力也是個菜雞,但據說就是聽力系統特別厲害,於是就被聯合警防署下屬公安類學校定項免試招錄。

“這種家夥憑什麽啊?”年輕的山炒天天在心中抱怨著。

明明自己還在為了未來能去頂級學府就讀而刷題,那個無能的混賬卻靠免試直接不用高考就能夠入讀名校。

為此,山炒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好奇的種子,他發誓一定要進入聯合警防署,研究研究那些在學生時期就被這兩個部門以“定向選調”的身份招走的家夥到底比自己強在哪裏。

後來,山炒以優等畢業生的身份離開了科都警察學院,進入聖都廣林園聯合警防署就職。

可是,聖都那樣的超高安全標準的高科技大都市,滿地遍布的都是機器人,主要人口又是惹不出什麽重大事故的聖女,哪有聯合警防署的用武之地呢?

所以,他們這些警員們,每天的工作除了訓練體能,剩下的就是開會、開會和開會。

別說能見到什麽精英處理案件了,直到他成為廣林園的園責長,他負責過的最大案件也只是協助普通公安系統處理舊人類群體內部的一些惡性事件。

山炒年輕時的工作生涯,見不到讓人腎上腺素飆升的重大案件,找不到那個曾經因為聽力就飛黃騰達的混賬同學,只能每天和一群王八犢子坐在會議桌前互相陰陽怪氣搞派系鬥爭。

老人們都說:聖女之間相處起來心眼特別多。

山炒一直覺得,那是因為說這些話的老人們可能壓根沒上過幾天班,沒見過新人類聚在一起開會時那一個個多得和芝麻仁似的小心眼子。

和平時期以及和平地區的安保部門崗位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搞走自己上面的人才能輪到自己上位,所以,廣林園的聯合警防署每逢開會期間,在座的各位新人類都是宮鬥劇裏面的主角,沒有一位“娘娘”的表演不夠精彩。

而山炒,就是在這麽個環境中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其實只能算一個合格的公務系統打工人,不能算是個特別優秀的聯合警防署園責長,但對比起他的前同事,他覺得自己也不差。

人們總是期待著警務系統的領導當機立斷、勇敢大方、甚至在危難時刻願意挺身而出,但是,在他看來,人們就是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

外人總是用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在工作時候的態度,輪到他們自己就選擇在公司廁所裏帶薪拉屎。

明明大家都是上有臭屁領導、中有競爭同事,下有吃你瓜下屬的普通打工人,能做好當下的工作、出事後盡量彌補好自己的失誤,就已經不容易了。

所以,山炒園責長並不覺得自己隱瞞一切內容並協助月伯出境是什麽糟糕的行為。

反正那十七個警員已經死了,那七個受害者也已經被斬/首了,換誰站在他今天的這個位置上,這二十四個人都大概率要死。

就像是彗星明天要撞地球,無論今天推選誰去做大總統,彗星明天照樣要撞地球。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不是他的錯。

彗星撞完地球後該怎麽將損失降到最低,才是新上任的大總統需要思考的。

所以,他這麽做,也只是在降低損失而已。

非常善於邏輯自洽的山炒園責長在和月伯達成合作後,安排了自己的親信協助月伯進行了易容,首當其沖就是將月伯那頭顯眼的白發改成了靚麗的森林綠。

在新人類這個群體中,“莫蘭迪色系”是最常見的頭發顏色,其次是“三原色色系”,而白發因為沒有遵循“雜色原則”,是最為罕見的存在。

所謂“雜色原則”,就是指新人類五顏六色的毛發所遵循的顏色遺傳規律,又名為“大吞小原則”。

有相關學者對新人類的毛發顏色做過專門的調查發現,新人類早期之所以被稱之為“彩虹人”,是因為在太陽發生變異後,受到NW射線輻射的大陸上,新人類這個群體的毛發呈現了彩虹一般的色澤。

那時候新人類毛發顏色是很純正的,就是“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些標準的彩虹顏色。

所謂標準顏色,就是指那些顏色飽滿、色澤純正、一眼看過去就難以忘懷的高飽和度顏色。

也是地球上的中國人看到就會雙腿發軟的“殺馬特”顏色。

如果沒有高顏值,如此高飽和度的毛發配上一張不夠優秀的臉,只會讓人不忍直視。

所以,一些學者也曾認為:新人類之所以對自身的外在有著高要求,除了用科學的角度思考了基因的傳承,也是因為過於突兀的毛發顏色讓醜人變得醜得格外出眾,人們下意識地更願意選擇將與如此出挑顏色更為融洽的容顏基因保留下來,

紅頭發的新人類如果有了女兒,這個女兒體內就會存在紅色毛發的基因,如果後來與藍色頭發的新人類結合,兩人的基因就會出現“大吞小原則”——

紅色吞了藍色的話,生下來的孩子發色就是紅色;藍色吞了紅色的話,生下來的孩子就是藍色;紅色少量吞噬了藍色的話,生下來的孩子就是藍紫色;紅色大量吞噬了藍色的話,生下來的孩子就是粉紫色。

以上,只是繁殖的第一個階段的毛發顏色排列。

這兩個人的女兒再與一名新人類結合時,這個新出生的女兒則攜帶了紅色、藍色以及紅藍雜交下所有顏色的色譜。

於是,到了這一代時,如果新人類丈夫恰好是綠色頭發,那麽,恭喜了,他們兩個集合了紅、綠、藍三種光譜三原色,他們孩子的毛發顏色,則可能是三原色能夠配出的所有的顏色。

而如今新人類繁殖了數代,幾乎人人的遺傳基因都是光譜三原色的持有者。

顏料三原色相交的最終結果是黑色,但新人類的發色在一定程度上遵循了光譜三原色相交的原則,黑色不會反光因此不會呈現,最終相交的結果是白色。

所以,新人類的發色絕對不可能出現黑色,代表舊人類的黑色毛發便是這個時代最低賤的毛發顏色。

而白色之所以稀有,是因為大部分基因在“大吞小原則”下很難互相打為平手,也就意味著很難出現完全對立融合的白色狀態。

其實月伯的發色並不是純正的白色,在無光的情況下很像灰白色,在有光的情況下會泛著極其微弱的淡藍光澤,這也就是說明,他體內的藍色顯然在這場顏色混戰中略勝一籌。

瞳色遵循的原則亦是如此,依舊是白色最為罕見。

“你見過蘭翳大人的兒子嗎?叫……叫無柩?”山炒園責長問正在改發色的月伯道,“他兒子頭發和瞳孔都是顏色發灰,但是整體基本是全白,真得很罕見,非常漂亮一小孩。”

聽到一把年紀的山炒園責長稱呼根本不是一個體系的蘭翳為“大人”,月伯沒搭話。

蘭翳身為第二軍的軍事主官,長期駐紮天都格那園,做為內貴族中目前出身最高的蘇倫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他的家族曾經吞噬了舊人類時期英國皇室的所有資產,並延續了英國的“殖民精神”,將掠奪的雙手伸向了周圍的所有舊人類國家、王室、貴族與富豪。

最終,蘇倫家族只將這份龐大遺產中具有額外歷史文化價值的寶物上繳給了中央政府的國庫,而剩下的那些純資產則由蘇倫家族的每一代繼承人代代傳承。

據說,蘇倫家族歸順後的第一代負責人立下遺囑,為了防止資產被廢物後人惡意糟蹋,遺囑中明確寫道:“蘇倫家族的後人只可以享受遺產的利息,但不能挪用本金。”

不過,光是這些遺產每日生成的利息就已經是天文數字,是連無數大公司掌行人想都不敢想的數目。

同時,蘭翳自身還是內貴族中罕見的全S級新人類,向來只和頂級權貴來往,所以,了解蘭翳這個人,對於那些追名逐利想要前往天都中央政府發展的人而言,幾乎是他們必修課。

如此想來,山炒連蘭翳的兒子是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一口一個“大人”,也就很正常了。

月伯的發色很快就被改好,隨後佩戴了“融瞳貼”。

“融瞳貼”是一種臨時改變瞳色的貼片,只要貼在眼睛上後,當事人的眼睛就會短暫被改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顏色會被代謝掉,恢覆原樣。

山炒園責長的親信給月伯準備的是火紅色的融通貼,在與月伯的青紫色瞳孔相融後,變成了玫紅色。

“嘖……”

看著艷綠色頭發、玫紅色瞳孔的月伯,山炒園責長再一次露出了非常不爽的表情。

這顏色搭配邪門成這樣,這小夥子還能這麽好看,真讓人生氣。

很快地,月伯就離開了所在的酒店,前往山炒園責長線報指向的反抗軍出沒地帶。

他身邊跟了個人,是山炒的親信,名叫海科,負責全程給山炒匯報問題的處理近況。

對方也是從聖都廣林園調職而來,在來袤都之前沒有出/警過一次像樣的案件,對聯合警防署與中央軍的認識只停留在傳媒層面。

回想自己曾經所在單位的安逸和勾心鬥角,海科對月伯的能力不免有些擔心。

——對方可是一群人,而且手中持有大量非常危險的武器,這位雖然是中央軍的軍事主官,但畢竟是文職部隊的軍事主官,真的能以一對多嗎?

抱著這樣的疑慮和擔憂,海科隨月伯來到了線報點,並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直到他看到那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以他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姿態,輕松自若地擰斷了手持違禁武器的雇傭兵的脖子時,皚皚白雪裏,海科感覺雙眼被暴雪迷了視線,有些恍惚了。

西裝……西裝好像不是這麽便於戰鬥的服飾吧?

海科不禁想起了在警校裏訓練的日子,那些定向選調出身的學生從來不會和他們這些普通高考入校的學生在一起集訓,問老師理由時,老師會反問:“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對啊,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根本不是一個水平領域的,怎麽在一起集訓呢?

海科揉了揉眼睛,內心百感交集。

當他在單位裏混吃等死、為了升職加薪勾心鬥角、甚至開始偷懶,為了工作和考級勉強維持一個合格的單體戰力的時候,人家定向選調出身的精英都在幹什麽啊……

優秀的人還在努力,他這種平凡的人卻恬不知恥地躺下了……

明明他當初讀警校的目的是為了當個英雄來著,什麽時候開始,他也在麻木的職場社會中變成了這樣的廢物呢……

於是,當又一名反抗軍撲向月伯時,海科站了出來,掏槍瞄準對方的胸膛,連開兩槍。

由於風雪過大,海科太久沒有與真人對戰過的槍技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生疏了不少,沒有一發子/彈命中對方的胸膛,兩槍均打在了對方的肚子上。

而因為對方穿著最新科技的防彈衣,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察覺到後方有人開槍,對方立刻拔出自己的槍瞄準海科,海科沒有躲閃,打算與對方死拼。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月伯一個閃現而來,在對方還來不及扭頭的瞬間用前一位死者的槍對準對方的後腦勺,一槍爆頭。

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月伯的白色西裝,也灑了一地。

隨後,屍體掙紮著倒下,在一望無際的雪域裏顯得格外突兀。

而月伯,只是視線涼涼地掠過海科,用非常平靜的聲音道:“你可以繼續藏著。”

他的聲音沒有什麽情緒,也並非責難,可是卻在這樣的場景下帶著軍事主官獨有的威壓。

“我很慚愧。”海科小跑到月伯的面前,鞠躬90度向月伯道歉,他很窘迫,甚至沒有臉去看月伯的表情。

“……”月伯不語,只是垂下眼皮,給地上的男人的頸動脈補了一槍。

“我是一名聯合警防署的警員,卻在屬於我的戰場上,下意識躲了起來。”海科眼中有淚,“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月伯沒有給予海科的愧意任何反饋,而是在確定地上的屍體已死後,淡淡道:“不要在任務期間參加多餘的情緒,說下一個地點。”

“是,是!”海科立刻擦幹眼睛,挺直身子應著。

月伯在按照約定幫山炒園責長善後,而山炒園責長也在幫月伯處理“玄萬兩”。

專業的警員對“玄萬兩”做了物理意義上的身體改造,讓她原本就破敗的身體此刻變得像極了一個被剛剛用過酷刑的女人。

而真正的玄千兩,則在和弗裏德醫生等人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那個小鬼是培育園帶到陸地上的黑戶。”弗裏德醫生為玄千兩介紹這次的“偷梁換柱”計劃道,“她沒有戶口,恰爾大人為她在卡藍堡臨時補了一個戶口,名叫零糖。”

“零糖……”玄千兩看向一旁的白壽眉道,“我還叫低脂呢,這一看就是你起的奇葩名字。”

“別打岔。”白壽眉及時阻攔了玄千兩的貧嘴,伸手捏了捏她的嘴巴,動作非常親昵。

“……”一旁的菈門默默地看了眼,有些失落。

察覺到旁邊這個高個子女生似乎有些小動作,玄千兩回頭看了眼,瞬間就看穿了對方內心的那些小九九,於是伸手挽住菈門的胳膊道:“一起聽哦。”

“啊……”菈門沒想到玄千兩願意主動搭理自己,有些受寵若驚。

與此同時,旁邊的白壽眉也跟著下意識地挽住菈門道:“對啊,一起聽聽唄。”

如此一來,菈門便被白壽眉和玄千兩環在中間,她有些拘謹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後露出了有些小歡喜的表情。

有一種她們三個像是一家人似的的感覺。

“雖然給她上戶口叫零糖,但這個名字並不是為她準備的,而是為你準備的。”弗裏德醫生接著道,“恰爾大人通過聖管院的戶籍部內部人員買到了關於你的面部骨骼信息,我們在為她整容的時候,給她註射了建骨素,你可以理解為一種人造骨骼。

我國現在所采用的面部識別系統,主要識別的除了是你們的皮相,還有你們的骨骼結構,所以我將她95%的骨骼改造成了你的骨骼結構,如此一來,她在卡藍堡留下的檔案,也是一個和你的骨骼有95%相似的面部信息。

做為雙聖兒想要進入十都,必須上戶口,即便是世界貴族的情/婦,也要上臨時戶口,所以,她現在的合法臨時戶口中的面部識別骨骼結構,有95%和你是一樣的。

我在今天見到你後再次確定了一遍你的骨骼結構,將她身上最後一丁點和你的檔案不一樣的骨骼結構也做了改動,如今的她,變成100%你的骨骼結構。

所以,現在,對於人臉識別系統而言,只要你註射一丁點建骨素,變成95%的你,你就是零糖,是一名雙聖兒,是恰爾大人的情/婦;而她,是玄千兩,是地球聖女,是不能離開袤都的月伯大人的繁殖契約對象。”

“她留下會有事嗎?”玄千兩問。

“她必須為自己想要得到的奢侈的一切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其中伴隨的風險,她是知道的。”弗裏德道,“我們每個人目前做的事都有風險,我們也都明白一旦失敗的代價,不是嗎?”

“好吧。”玄千兩沒有過多情緒化浪費時間,她應著,“給我註射這個建骨素吧。”

很快地,玄千兩和“玄萬兩”就完成了身份的轉換。

從耳骨釘的轉移到面部骨骼建造,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玄萬兩”在手術結束的第一時間就被菈門推離現場,而玄千兩則緩慢地挪動身子從床上下來,一邊整理無菌面罩一邊問醫生:“你經常做這種手術嗎?難道有很多聖女在利用你們逃離聖都……”

說到這裏,玄千兩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該不會……”

弗裏德醫生笑著否定道:“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接這種生意,雙聖兒替身無法完成聖女在聖都的生育任務,一旦被中央政府發現我們偷梁換柱會很麻煩。

所以,我們事後還需要解決留在十都的替身,要麽想個辦法送她們去隱樂園,要麽想個辦法讓她們死亡,這種事情少做一些雖然會有人替我們做好手續,但是如果做多了,中央政府遲早會發現異常的。”

“一般情況下……”玄千兩抓住關鍵字,那也就是說,到底做不做這種事,除了看錢到不到位,也看這個聖女或者她背後的新人類值不值。

等無菌衣穿戴好,玄千兩挪動著有些虛的身體向外走去。

雖然月伯給她註射了大量的藥物,但顯然這個藥物應該撐不了多久,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些透支了。

“你還好嗎?”弗裏德醫生看出了玄千兩的不自在,在她身後輕聲問,“你應該撐不了多久吧?我剛看了眼你的皮膚組織,很多地方已經壞死了,完全是靠類似於‘停屍劑’的藥物在維持著那些部位的皮膚組織不要臭掉。

能驅動身體已經如此殘破的你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自由行動的藥物,應該副作用非常大,大到甚至無異於飲鴆止渴一般的可怕吧?”

“別告訴她們。”玄千兩扭頭看了眼醫生道,“不要讓她們做多餘的擔心。”

“可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而言,我覺得你說了實際情況更好。”弗裏德醫生道,“我不是月伯大人,我沒有那個技術在你出現生命危機的時候能夠力挽狂瀾。

對我而言,現在的你,如果當場倒下,我會立刻下病危通知並且告知你的朋友做好心理準備,你可能撐不到卡藍堡。”

“別告訴她們。”玄千兩嘆了一聲,再一次說道,“如果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如讓她們不要分心,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看來你也已經在生死問題上做好了選擇。”弗裏德醫生聞聲點了點頭,“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謝謝。”玄千兩嘆了口氣,再一次在床邊坐下,打算再休息一下。

“千兩,聽我說!”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急躁的腳步聲,隨後,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白壽眉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怎麽了?”玄千兩忙問。

“你那個……月伯,對,月伯。”白壽眉想喚月伯為玄千兩的“老公”,但又覺得自己閨蜜屬於大海而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誰都不配成為玄千兩的老公,於是直呼月伯大名道,“月伯已經離開了,那個替身目前正在房間裏等待,聯合警防署的人也到了,說是只要月伯那邊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那個替身很快也被聯合警防署帶走。

月伯那邊說問題解決了他會自己前往卡藍堡,讓我們不要管他先走。目前看情況,聯合警防署那邊完全沒有發現替身的問題,所以,所以……”

白壽眉沖到玄千兩的床前蹲下,緊張地握住她的雙手,眼含熱淚看著眼前的閨蜜,有些激動道:“我們也該走了,再也不要回來這個地方。”

“好。”玄千兩一聽,瞬間紅了眼眶,也有些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幹巴巴的嗓子,用有些沙啞的聲音應著道,“好,我們走,再不回來這個地方了。”

很快地,弗裏德醫生辦理好了所有人的出關文件,包括玄千兩的新名字“零糖”的離境手續。

一切順利,沒有意外。

而接下來,則是想要出境的玄千兩必須面對的第一個挑戰——

脫下防護服,裝成一個正常人的模樣,去通過安全檢查。

然而,褪下隔離衣的那一剎那,玄千兩就明顯地感覺到渾身的皮膚開始刺痛,仿佛有上萬根針在紮著自己一樣。

“你還好嗎?”察覺到玄千兩的臉色不對,菈門看了眼表情慌張的白壽眉,怕她急火攻心再吐血,忙跑到玄千兩身旁問,“我扶著你吧?”

“不用。”玄千兩努力露出一個友善的笑臉,然後拒絕了菈門的好意,並道,“我是一個雙聖兒,我沒有理由來的時候好好的,走的時候身體垮了……”

“這……”菈門一聽,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扭頭看向白壽眉尋求幫助。

白壽眉也沒轍,只能用眼神示意菈門離開,隨後有些不適地輕咳了一聲。

發現白壽眉咳嗽,玄千兩頓時也有些緊張,菈門又慌了,匆匆沖到白壽眉身邊想要攙扶,而白壽眉也拒絕了她的幫助。

眾人就這麽踉踉蹌蹌地來到世界貴族的專屬停機坪,挨個通過VIP邊檢人員的身份與行李檢查。

為了確保玄千兩的身體不會在排隊期間出現什麽意外,眾人讓她打頭陣。

但即便如此,她有些不自在的臉色還是引起了邊檢人員的註意:“你還好嗎?”

說話間,邊檢人員無意中碰了一下玄千兩的胳膊,玄千兩頓時因為疼痛倒吸一口冷氣。

這下,邊檢人員更懷疑了,一把拉起玄千兩的袖子,看到了大片壞死的皮膚組織。

“這……”邊檢人員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弗裏德醫生走上前來,一把替玄千兩拉下袖子並皮笑肉不笑著道,“大人們一點小興趣,沒必要吧?”

“哦,這樣啊。”邊檢人員頓時懂了,之後再也沒有關註過玄千兩的身體狀態。

很快,玄千兩就通過了檢驗,第一個順著樓梯,向飛機中走去。

剛一上飛機,她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隨著某一次喘氣的用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玄千兩頓時慌了,她此刻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行動失敗連累了眾人,更怕白壽眉擔心。

接下來她還要面對這次行動第二個大型挑戰——

乘坐飛機。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坐飛機無異於承受肉/體的酷刑,可是,如果乘坐地面交通工具出境,萬一路上遇到邊檢人員查車,眾人的行動很可能會功虧一簣。

所以,當下還是速戰速決更為合適。

於是,玄千兩慌慌張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座位上的血擦了個幹凈,然後把帶血的衣服臟面包在裏面抱在懷中,把頭埋在衣服裏,裝作很困的樣子,藏起了五官,避免再發生這種噴血的意外引起恐慌。

隨後,其他幾個人也通過了安檢,不緊不慢地分次乘上私人飛機。

“還好嗎?”白壽眉一上飛機就看到自家閨蜜抱著外套將頭埋在衣服裏面的樣子,她知道玄千兩肯定身體不舒服,於是慌慌張來到對方的身邊,緊握著玄千兩的手,卻發現閨蜜的手掌已經變得無比冰涼。

“餵……”白壽眉的心臟頓時漏掉了半拍,她下意識地打算開口呼喚玄千兩的名字,卻被菈門拉住道,“看來剛才玩得很大,累得不行了,讓她休息一下吧,好嗎?”

白壽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對菈門露出有些苦澀的笑容,強迫自己回到座位上做好。

很快,機艙門關閉,飛機進入起飛倒計時狀態,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靜靜地等待著這次偷梁換柱行動的結果。

直到飛機開始滑動,周圍的景色高速向後方撤去,玄千兩將埋在衣服中的腦袋偏了一點,露出一只眼睛看著飛機窗戶,等待起飛的到來。

不久後,隨著機身猛然上仰,地面的風景瞬間向下而去,幾乎是眨眼之間,偌大的袤都邊境變成了一片沙盒景觀,就這樣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機艙內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隨後,先響起的是白壽眉的啜泣聲。

聽到閨蜜的哭聲,玄千兩再也忍不住,將頭埋在厚厚的外套當中,淚如雨下。

緊隨而來的,是飛機內部的高壓對她殘破不堪的身體造成的壓力,滾燙的眼淚翻湧的同時,口腔中鐵銹的味道也在無聲地湧動。

可玄千兩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還沒有獲得自由,回家的路還有很遠、很遠。

她要堅強,因為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更難走。

另一邊。

“玄萬兩”的房間內,兩名白衣警員正靜靜地守候著,他們在等園責長山炒大人來電,只要一聲令下,就將這個女人按照反抗軍情/婦的身份送至邊境地帶。

然而,兩名警員沒有等來山炒大人的電話,而是等來了兇猛的敲門聲,以及門外一群陌生的白衣警員。

隨著大門被強行闖開,那群白衣警員沖了進來,團團圍住了輪椅上面目全非的“玄萬兩”。

“幹什麽?”守在“玄萬兩”身旁的警員頓時怒喝道,“這裏應該不是你們的管轄範圍吧?”

“確實曾經不是他們的管轄範圍,但是,現在是了。”

就在這時,有高傲的男聲自後方傳來,緊接著,一名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在一眾白衣警員身後走了進來。

他身著便服,進門後第一件事就是走向“玄萬兩”的方向。

男人來到“玄萬兩”的身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那張已經被毀容的臉。

片刻後,男人從腰間掏出槍,沈默地抵在“玄萬兩”的額間。

隨著扳機扣動,“嘭”一聲,雙聖兒“玄萬兩”的生命在這一刻終結。

她的鮮血和腦漿濺得一地都是,一時間嚇到了旁邊那兩名守護她的警員。

“你瘋了!”一名警員對著面具男大吼,“你是誰?你憑什麽在我們園區放肆?你知不知道你——”

另一名警員忙攔下了咆哮的警員,示意他先不要多說話。

“我?呵,你不會認識我的,因為我不是你們體系內的人……”面具男慵懶地將還染著“玄萬兩”鮮血的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擡起左臂,輕輕地摘下臉上的面具,隨後,露出了他的面龐。

“蓋亞上校,她不是玄千兩,對嗎?”身後,一名神情嚴肅的白衣警員問,從他的肩章不難看出,他是此次闖門行動的隊長。

“當然。”面具男轉過身,用他那張曾經英俊溫柔的面龐露出陰鷙的笑容道,“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這個女人不是她。”

“該死,那個女人去了哪裏……”白衣警員隊長頓時有些急躁。

“普拓隊長,我建議你去查今天的私人航班,尤其是與卡藍堡家族相關的。”蓋亞則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天父大人是該希亞家族的後裔,全名為月伯·該希亞,該希亞家族和卡藍堡家族是世交,想要用雙聖兒偷天換日,卡藍堡有這個能力。”

“立刻去。”普拓隊長立刻命令身邊的警員,並帶著幾分怒意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這群世界貴族和內貴族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你們瘋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參與別人管轄範圍內的事是什麽後果!”望著已經死透了的“玄萬兩”,負責看管的警員很是著急,忍不住再一次咆哮道,“拿出你們的準許書,否則我要上報都責長了!”

“哦,你說這個,我差點都忘了。”聞此言,蓋亞不慌不忙地打開手腕上的通訊器,將一份蓋了紅章的文件投射於空中,並道,“我們接到天都格那園中央聯合警防署最高命令,由我們全權接管此次袤都邊境反抗軍叛亂一事,有問題嗎?”

“中央……”那名咆哮的警員瞬間有些虛了,緊張地看了眼自己的同伴,而自己的同伴則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繼續和眼前的眾人做對,靜觀其變比較好。

“查到了。”就在這時,另一名白衣警員大聲道,“24分鐘之前,一架私人飛機自該酒店VIP機場起飛,飛機持有方為卡藍堡家族旗下名為來舒的六星級酒店。”

“很好。”蓋亞側眸看向普拓隊長,兩人在短暫的眼神交流後,確定了彼此的想法,蓋亞接著道,“現在,上報天都格那園,中央科學院聖女研究部副部長、中央軍第零軍軍事主官月伯·該希亞疑似存在重大違/紀/違/法行為,請求中央軍軍隊保衛部門予以調查,並對該疑似攜帶聖女非法出境的私人航機準予攔截。”

#題外話#

我的靈魂:第一部快完了快完了快完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身體:這音稿怎麽這麽長這麽長這麽長,打不完,實在打不完……

音稿就剩兩個壓縮文件,應該幾集就完了,但是,邪了門了,就是打不完。

我發誓真的這幾天第一部就完了,因為壓縮包就剩半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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