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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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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32.35

月伯淡淡地看了玄千兩一眼:“……”

玄千兩怯生生低頭:“對不起,人蠢,沒辦法。”

月伯輕輕地嘆了一聲:“總而言之,我父親發現,想要避免磁場衰敗甚至消失,就必須保證有一個人能夠駕馭磁場,就像當初聖母來到這顆星球,聖母健在的時候磁場一直都沒有衰敗的情況。”

“所以——”玄千兩這次聽懂了重點,“你父親一直在嘗試創造一個和聖母體質相似的類人生物,因為聖母是女的,所以你們一直在用聖女做實驗,然後對外界說是在做一胎80個兒子的新聖女實驗,是嗎?”

“……”月伯欲言又止。

他很想解釋“新聖女”的科研實驗確實是新人類政府的目的,這毋庸置疑,他在進入中央科學院工作後查過父親在世時所在部門收到的相關紅頭文件,國家確實給父親在“新聖女”開發方向投資過至少20億元,這些費用的去向有著明確的方向。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開始服務於真理黨,以至於科研方向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見月伯不回答,玄千兩就當做他默認了自己的這個說法,接著問:“然後你父親還在一直在嘗試解析磁場的構造,目的是在舊的磁場消失之前,讓新的磁場吞噬掉舊的磁場,讓你們搞的人造聖母代替那個更高維度的類人生物為耀星大陸服務,是這個意思嗎?”

“算是。”月伯無法向玄千兩解釋人造“聖潔”並非政府的意願,而是真理黨的意願。就目前來看,真理黨已經滲透了政府高層,但不代表真理黨就是政府高層的意志。

“那你告訴我這麽多,難不成你是希望我成為這個磁場的新載體嗎?”玄千兩再問。

“是。”月伯點頭,這是眼前的女生目前這麽多問題中唯一的正確答案。

“……”玄千兩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但眼下讓她疑惑和焦慮的內容並不是成為“載體”之後的收益和風險,而是月伯會這麽想的邏輯明顯有問題。

如果月伯所說屬實,這件事站在新人類的角度來看,完全就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西日大人所做的是服務於整個星球的偉大科研,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炸掉實驗室自毀清譽呢?

除非,在研究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麽糟糕的事或者有了什麽無法控制的變量,那麽這個試驗的風險一定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就算有風險又能如何?

聖女的性命確實寶貴,可對於新人類而言只是生育功能寶貴。

如果這個磁場真的是高維世界的產物,那麽它一定能為新人類帶來替強大的科技,那麽適當的犧牲就是必然的,新人類肯定會為了得到延續磁場的能力不惜犧牲成千上萬的聖女。

自己一個政治立場不明確的外來戶,何德何能得到這麽一個風險與收益並存的磁場呢?

月伯又有什麽理由要站在新人類政府的對立面呢?

於是玄千兩道:“我有幾個問題不理解,你要回答我,只有你回答我之後,我才能給出你我的答覆。”

“可以。”

“首先,這麽好的科研,為什麽你的父親要強制結束呢?”

“我不知道。”月伯坦白回答,“我一直認為是我的父親在這項科研實驗中一直飽受道德感的折磨,在最終某一次的實驗過程中,或許有了什麽突破性的發現,而這樣的發現也是殘忍的,它成為了壓垮我父親的最後一根稻草。”

“道德感飽受折磨?”玄千兩不解。

“你在地球學習醫學之前,沒有《倫理課》?不會覺得用活物實操是一種殘忍?”

玄千兩一時語塞:“確實有類似的課程,也確實是會覺得殘忍,但不至於……”

“如果你的實驗對象一直都是人呢?”

玄千兩回答不上來,可能曾經自己剛剛進入醫療行業時也會有所觸動,可是實習工作久了之後,面對生老病死甚至是犧牲,她更多的是一種麻木。

感情太過於充沛的人,是從事不了醫療行業的。

如果說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居然因為科研項目而覺得道德感保守譴責,這個科研實驗的內容得有多不人道?

於是玄千兩道:“這樣吧,你父親為什麽炸實驗室這個問題先放一邊,但總而言之,就像傳聞中說的那樣,他一定不願意將實驗結果交給國家,所以用死亡帶走實驗結果,導致實驗項目被擱置,後續磁場變得越來越弱,天啟之女才足足十多年沒有出現了,對嗎?”

“你可以這麽理解。”

“那好,第二個問題。”玄千兩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巴,下意識扯了扯自己嘴唇上幹燥的皮膚問,“為什麽是我呢?你應該知道,將這樣的科研結果放在我的身上,可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說好聽些,這麽做等於把有用的東西給了一個沒用的人;說難聽些,這麽做就是將刀遞給耀星政府的對立面。

月伯一個身居高位的既得利益者,有什麽理由要做出對不起耀星政府的事呢?

“我並沒有背叛政府,我也沒有理由對不起耀星政府,我只是針對一部分一直在針對我的人。”月伯知道玄千兩想說什麽,直接矢口否認道,“宗教課書本上的內容你已經看到了,耀星政府對於日漸枯竭的聖母意識,有明確的看法。”

玄千兩回憶,確實宗教課上政府一直在強調,聖母意志遲早會雕零,消失再所難免,新人類早已經學會了獨立行走,耀星政府的多重文件也已經表明了政府的態度,新人類並不打算強行延續聖母意志。

可是,這就讓玄千兩的腦袋有些混亂——

怎麽上面有人要延續磁場有人又不要延續磁場的,到底要不要延續磁場?

玄千兩搞不懂,但月伯很清楚。

放棄延續“聖潔”的是耀星政府,堅持延續“聖潔”的是真理黨。

而真理黨為了延續聖母意念之力不惜人造“聖潔”的背後,一定另有故事。

耀星共和國如今的科技發展水平已經十分卓越,如果還有天啟之女預言未來和方向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沒有天啟之女預言未來,耀星共和國也能在沒有神明的扶持的情況下走出自己的路。

政府高層早有人對耀星教日覆一日的活人祭祀活動表示不滿,希望今早叫停這種又惡心又殘忍的活動,認為與其每年耗費大量資金去撫養肉料搞活人祭祀,不如將資金用在更合適的地方。

所以,很顯然,真理黨人造“聖潔”的目的絕不是為了國家科技發展這麽偉光正的內容,否則這群家夥也不用像一群邪/教信徒一樣神出鬼沒,甚至拉攏底層新人類和舊人類無者搞走私偷渡。

真理黨的秘密,或許正如同他們的名字一般:真理。

他們自詡掌握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就像亞維肩膀上消失的縫合傷口、就像幾乎被亡靈癥吞噬卻依舊能健步如飛的恰爾,就像科摩乙臨死前毫無恐懼仿佛他認定自己還能夠再生一樣的自信表情。

人造“聖潔”的背後,一定與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禁忌——生與死,有關。

這或許才是身為科學家的父親真正忌諱的東西。

於是月伯對玄千兩道:“你可以這麽理解,這片空間始終只會存在一顆黑球,我不希望上面的某一群人得到這顆黑球,所以我只能將黑球先一步給到另一個絕對不會歸順於他們的人身上。”

“呃……”玄千兩本來是想好好和月伯聊聊這件事的,結果越聊越糊塗。

但她知道月伯不會將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這麽個小人物,於是她只能道:“我先相信你說的吧,那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成為了這顆黑球的載體,我會變成很強的怪物嗎?”

小說中,男女主只要墜崖就會得到武林秘籍,從崖下上岸之後必然對著反派一通輸出,她不指望自己能和小說男女主一樣從此走上人生巔峰,但是至少也要有S級新人類的戰鬥力吧?

誰知月伯回答:“不會,你可能只是偶爾會看到未來,可能你的周身帶有不同於地球時間流速的磁場,能夠保護你身邊的瀕死之人暫時不會死去,但大部分時間裏,你都只是會被曾經困死於塔中的聖母大人意志所折磨著。”

玄千兩頓時睜大了雙眼問:“你是跟我開玩笑嗎?”

好處全都用的是“可能”這樣模棱兩可的字眼,唯獨壞處說的那麽肯定。

她還以為自己趟過這場風險後,從此變成獲得了高輸出能力的超級英雄,結果竟然是薛定諤的奶媽和CD極長的預言家,而且還自帶SAN值狂掉的debuff?

這是什麽垃圾游戲的垃圾角色?

可是說完這句話,玄千兩又有些猶豫。

這樣的變化感覺沒什麽用,但又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

在這場耀星大陸大逃亡的“游戲”中,普通人想要脫離這座鋼筋混凝土的“摩天大樓”,擁有的技能當然是越多越好。

“那,可能會面對的風險是什麽呢?”玄千兩問。

“可能是死亡。”月伯直白地回答。

玄千兩頓時沒了話語,她猜到了這個答案,只是當聽到月伯親口說出“死亡”二字時,她本能地還是會覺得非常抗拒。

為什麽呢?

為什麽明明只是想回自己家而已,卻要面對生死抉擇?

這種感覺就像是早上睡醒穿著睡衣下樓去吃了一份蟹黃生煎,結果被老板拿槍抵著腦袋問出了莎士比亞的經典名臺詞:“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活著還是死去,這是一個問題)”

為什麽?

為什麽她平平無奇的人生要面臨生死抉擇?

玄千兩低頭,思忖了一會道:“你給我一個考慮的時間,不會太久。”

從月伯的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玄千兩內心亂糟糟的。

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將整個人伸成一個“大”字,雙目無神地看著落地窗外的皚皚白雪,吹著暖暖的熱氣,感覺身體格外愜意。

回想起月伯剛才的話,玄千兩只覺得煩得要死。

“啊……幹嘛搞那麽可怕……安安穩穩地生活不好嗎……”

話音剛落,玄千兩被自己的發言驚呆了。

“我在說什麽啊……”

也就在與此同時,她意識到,似乎是這半年來過於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她在地球特別校區時那份強烈想要回家的鬥志。

此時的她,不用懷孕、不用工作、每天和官居高位的“丈夫”同居在一棟別墅裏,飯不用她做、家務不用她收拾,甚至她的“丈夫”連情緒價值都不需要她提供。

“丈夫”雖然不怎麽愛她,但法律“保護”她的“婚姻”。

“丈夫”無論再怎麽優秀都不能對抗法律,不能拋棄她、不能虐待她、還要好吃好喝供著她。

“丈夫”或許已經出軌了,但是反正她也不喜歡這個“丈夫”,只是覬覦“丈夫”的身體。

所以,只要“丈夫”別帶女人回來招惹她,她就不在乎對方在外面有沒有人。

她如今每天醒來就是學學習、吃吃飯、彈彈琴、找托卡逗逗樂,雖然偶爾會在外面和人發生一些矛盾,但是只要有“丈夫”兜底,她甚至不用考慮未來,只管做一個精致的富太太就好。

這就是她現在每天的生活。

過於愜意,以至於當月伯說出“死亡”二字時,玄千兩覺得既陌生又恐懼。

明明剛來這個大陸的時候,她就親眼見到了同學的死去,甚至就在半年前的錦標賽上親眼看到了金霍山的死去。

可是,就是那樣殘酷的場景,如今的她居然全都忘得差不多了。

“啊……”玄千兩擡起雙臂抱起腦袋,有些發愁。

這個國家雖然沒有給聖女太多向上的權利,但它和地球不同,它充分地保障了每一個聖女向下的權利自由——

只要躺得夠平,就會發現,躺著實在是太舒服了。

生育負擔小,生產福利高,法律管理強,孩子不用親自養,國家每個月還給發錢。

而且,這個國家連她例假痛都會提供幾十種合適的調理型衛生巾方案,還不要錢,這麽牛的福利政策上哪兒找哇?

如果個人能力強,就隨便學一些小技能去外面上班,像一姍那種主持人一樣,既能找到自己的社會價值還能攢到錢,就可以靠自己實現獨立殼生,讓生產的負擔更小一些。

如果能力弱或者不想勞動也沒關系,這個世界面對不同女性的用品多得數不勝數,每天變著花樣都有的玩,但凡願意學習一些培養情緒價值的能力,那就哄一哄自己的新人類“丈夫”,換來殼生甚至是托名生育的機會,小日子就會像她現在一樣,真的不要太舒服了……

“啊啊啊……”玄千兩快把自己的腦袋上的白毛薅禿了。

她也不想如此頹廢,但不得不說,人真的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當環境過於舒適時,不知不覺就會變成廢物。

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玄千兩撈起手機翻了翻,想找個人聊會天——

但翻了半天通訊錄,她卻找不到一個能閑聊的人。

小白至今沒有給她回覆消息,應該是身體還沒有康覆,她已經給茉莉打了電話咨詢情況,茉莉通過熟人了解到小白目前居住在袤都最好的醫院裏,身體情況穩定,一旦蘇醒能夠使用手機了,應該會第一時間給她回信。

碧貢熙雖然和她聊得最多,但早早就懷孕了,新人類將女性的足月期用藥物和基因編輯的方式調整為了六個月,看日子馬上就到產期了,所以最近不常用手機。

而黃君山和青梅占二人,玄千兩其實不太和這兩個人聊得來,黃君山說話總喜歡PUA別人,青梅占既傳統又老實,有時候想打開話匣子和她們聊些什麽,會覺得特別累,不如不聊。

至於朱祁,朱祁……

玄千兩實在是沒人聊天了,只好打開與朱祁的聊天對話框,隨手打下一段話做開啟一段聊天的引子——

【朱祁,你幸福嗎?】

很快地,對面就回覆道——

【你有病嗎?】

“呵呵……”玄千兩尬笑一聲。

不愧是朱祁,還是熟悉的味道。

#目前可公開的情報#

1.「聖母死亡的真相」

面對耀星大陸大眾的一般教科書和圖書館中耀星古語版本的《創世論》內容有所不同,學者們普遍認為耀星古語版本的《創世論》是客觀陳述事實,面對耀星大陸大眾的一般教科書是當前當權者左教對耀星古語版本的《創世論》的二次解讀。

但左教並沒有隱瞞耀星古語版本的《創世論》,只是認為教科書中的解讀方式更加通俗易懂,更加利於在民間傳播以及宣揚社會正能量。

左教說:“正如同歷史教科書總是喜歡用二元對立的方法淺顯地將歷史人物分為‘好人’和‘壞人’一樣,這樣的解讀方式更利於大眾了解歷史、學習當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但關於歷史人物真正的好與壞、善與惡、偉大與局限等,需要擁有多元思想的成年人自己去翻看原本的史料得出自身的結論,這樣的結論或許是更加趨於真實的,但未必是更適合廣泛流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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