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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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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4.33

二十九年前,名為斯斯爾的小男孩,誕生在了名為耀星共和國的國度之中。

在育都成長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是一個標準的好孩子:講文明,有禮貌,勤學好問,待人和善。

後來,七歲那年,他和名為巴塔塔的男人一見如故,兩人成為了父子關系。

巴塔塔給斯斯爾起了新的名字:啟明。

那天,巴塔塔開心地說:“你的到來就是我開啟新的黎明的那一天!我們兩個要努力一起生活下去哦!”

巴塔塔是個開朗的男人,就職於聯合警防署,是某個小分組的組長。

他的人際關系很好,甚至連聖女們也很喜歡他。

巴塔塔總是說:“其實你只要學會感恩和有禮貌,你就能和所有人將關系處得很好!”

他一直謹遵父親的教誨,直到有一天,認識了一名叫拉羅拉的少女。

她,是他的聖教課學習對象。

啟明很喜歡拉羅拉,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對彼此暗生情愫。

可是,膽小的啟明當時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

於是,在聖教課結束後,兩人天各一方,學生時代再也沒有見過面。

不過,愛情雖然是短暫的,但親情卻一直都在。

那時候,巴塔塔無論工作再怎麽繁忙,每周都會抽出至少一天時間陪啟明。

他們踢足球、聊生活、嘮八卦。

直到有一天——

反抗軍雲絲來襲,巴塔塔前去迎戰,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雲絲殺死了巴塔塔。

反抗軍的團隊將巴塔塔的腦袋懸掛在袤都邊境的高柱上,傲慢地對世界政府說——

“耀星政府毀滅了原本人與人之間該有的血緣關系,奴役所有種族,這個政府罪該萬死。”

那一刻,啟明並不知道什麽叫做血緣關系。

但他清楚,那個深愛他的巴塔塔被殺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要將反抗軍殺光,全部都殺光!”

這是那時的啟明腦海中的唯一想法。

於是,長大後的啟明理所當然地加入了聯合警防署。

他在警署裏表現很優秀,文化課、實操課和政治課樣樣滿分。

於是,很快就任務找到了他。

——“去成為臥底,端掉一個給舊人類走私藥品的團夥。”

潛入犯罪團夥的第五天,他意外地,和拉羅拉喜劇般地重逢了。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女,不知為何染上了毒癮,變成一個吸了之後連身上的新人類是誰都分不清的傻子。

她已經不記得他是誰了,他也不敢和此刻的她相認。

這時,團夥的老大將啟明推到拉羅拉的面前,想和他一起完成多人聖行為聯絡感情。

對於很多老派作風的傲慢新人類而言,“一起和同一個女生做聖行為”就和地球油膩工程隊老板的“和兄弟們一起找個足療”差不多,都是油膩老派們習慣增進彼此距離的方式。

可是,他看著躺在那裏骨瘦如柴的拉羅拉,卻遲遲沒有行動。

於是,他的第一個實戰任務,失敗了。

事後,隊長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並破口大罵道:“你清高什麽啊?啊?你清高什麽啊?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要是那麽清高你就不要幹這份工作!你還想殲滅反抗軍呢?別人兵不厭詐的時候你擱那裏打算以理服人,你信不信你第一個死!”

“我……想在她清醒的情況下……得到她同意之後再……”

“你是不是瘋了?”隊長抓著他的領子,“我們的政府沒給她們錢嗎?我們把她們一個個養大、教育還好吃好喝供著一輩子!我們已經是大善人了!我們花了錢的!我現在告訴你,如果你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幹了。”隊長說著,怒氣沖個從低離開。

那之後,他逼著自己融入了每一個需要臥底的環境中。

因為沒過多久後,他從一位老前輩的口中得知,巴塔塔的童年也經歷過和他相似的黑暗。

反抗軍白帝羅在30年前血洗聯合警防署,以正義之名將巴塔塔的父親獻祭,巴塔塔失去了深愛的父親,才毅然決然成為聯合警防署的成員。

於是,這些年,啟明拼盡全力做好一名警員。

他年輕的時候作為聯合警防署的臥底殺掉大毒/梟卻染上了毒癮,改名換姓後又要繼續作為線人為聯合警防署發光發熱,甚至在亡靈癥侵襲全身時還要扮演一個亡命之徒去換取那些賣國賊的信任……

他讓自己看起來很兇,他讓自己沒有感情,他讓自己像個混蛋一樣才能和各式各樣的混蛋打交道……

可是,啟明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小時候,他因為不小心捏死了一只采蜜的小蝴蝶都要哭好久。

所以,他總是很疲憊。

而疲憊到極致時,他就會想念巴塔塔。

他好懷念和巴塔塔一起踢足球時候的快樂時光。

據說,巴塔塔其實也和他一樣。

不喜歡戰鬥和紛爭,不喜歡用槍指著別人的腦袋,不喜歡對別人說出殘忍的話。

巴塔塔已經提前離開了,而他,又會在什麽時候離開呢?

應該也快了吧……

他好累,真的好累……

他好想念巴塔塔……

好想念那個曾經深愛著他的爸爸巴塔塔……

黑暗中,少年在暴風雪裏望向身後那已經在血泊中沈睡的成年男人,看著他憔悴的臉色和破敗的身軀,輕聲道——

“嗯,我無愧於這個國家,我現在要去見巴塔塔了。”

三天後。

袤都北部,聯合警防署分部,全員組會大廳內。

主席臺前,該分部的最高領導人——瑟克斯園責長雙手十指交叉撐在額頭前,情緒萎靡不振。

沈默了大概足足十五分鐘,他才長嘆一聲問:“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雇傭兵能夠進入十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臺下眾人都板著一張臉,大氣不敢出,唯恐要自己擔責。

到最後,是葉汌選擇張口道:“這不是我們的責任,這是多方部門都出現了問題導致的結果。”

瞬間,全場所有人將視線落在了葉汌身上。

“出入境問題上,上個月通過了一項新規則——所有脫政者,只要願意回歸政府重新參加考試,那麽政府就會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葉汌道,“如果是在境外犯過錯的家夥,只要境內有擔保人願意承擔連帶責任並繳納大額擔保金,就可以在分級考核前72小時進入邊防地帶,在指定地區活動。”

“一個境外宰了多少新人類的雇傭兵,他想入境,要繳納多少錢才合適?”園責長一聽,頓時放下手,瞪著葉汌怒問。

“據小道消息稱,洛達爾長期受雇於卡藍堡家族,而境外的身份信息管理不如十都權威和嚴謹,外貴族可以進行適當幹預,所以即使他殺過再多新人類,關於他‘洛達爾’的這個身份卻始終是幹凈的。”葉汌道,“這個政策剛剛落實不足兩個月,美源在這個時間走線顯然是故意鉆了空子,確實也是各部門的業務能力沒有到位……”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聽葉汌提到“卡藍堡家族”五個字,園責長原本橫眉怒目的兇相瞬間洩了氣,露出了老年領導覺得“攤上大事了”時常有的焦躁表情道,“這背後……還有卡藍堡家族的事……是嗎?”

“不確定,但可能性很高。”葉汌道,“美源的走線途徑雖然多,但目的地都是北方,目前北部距離邊境最近的世界貴族就是卡藍堡,但或許也有可能是極北之地的葉琳家族,再或者……”

“而且……”就在這時,另一名隊長舉手,並投影了一份報告道,“被洛達爾團隊殺害的幾名死者身上的彈/孔可能有點問題,它像是境外雇傭兵常用的老式‘麻雀’,可是在做彈/道比對時,又有細微差別,而且被害警員身上都沒有防彈磁,讓人很懷疑在這場對戰中防彈磁是否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

“還有……”再一名隊長舉手,也投影了一份報告道,“我們對周圍的自然生態情況進行了調研,發現大量巨樹上有很多非常奇怪的‘爪痕’,按推斷應該是鐵鉤一類的武器,這種情況是頭一次,也就是說這些雇傭兵團隊應該接受過額外的專業培訓,已強化了空中體術……”

隨著一名接著一名隊長跳出來匯報情況,越來越多的隊長和副隊長開始分享自己小組和部門的調查結果中的異常情況。

園責長望著眼前的爛攤子,在嘈雜的匯報聲中沈默片刻後道——

“聯系軍隊增援吧。”

此言一出,整個會場瞬間一片寂靜。

此次事件性質非同一般,在沒有確鑿證據針對外貴族之前,聯系軍隊增援,必然會引來外貴族的反感甚至是震怒。

憲法保護外貴族的合法權益和私有土地神聖不可侵犯,所以,非一般情況下,聯合警防署不會尋求軍隊幫助。

可眼下,面對此次事件的徹底敗北,聯合警防署不得不做出這樣艱難的選擇。

當天下午,園責長上報了此次事件的全部情況。

由於失職,園責長也將面臨懲罰,他的問責處分需要天都的聯合警防署總部在調查清楚此次事件的全過程後,再給出結論。

但同一時刻,天都聯合警防署總部也認可了他的申請軍隊協助的想法。

於是,當晚,瑟克斯園責長就在天都格那園見到了第二軍的軍事主官——蘭翳·蘇倫。

“我是今天才知道,第二軍之所以被稱作王都軍,是因為這麽個原因。”瑟克斯院長看向坐在對面儀態優雅內斂的藍發男人道,“有些事,只有貴族對貴族,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蘭翳身為S級新人類的同時又是第二軍的軍長,更是特大世界貴族蘇倫家族的繼承人,這樣的身份,對於耀星共和國是必不可缺的。

每當政府與外貴族發生矛盾,又擔心觸犯一國兩制的政策底線時,就會派共和國內的內貴族去解決問題。

而蘭翳完美的等級和身份,既讓外貴族無法拒絕他的到來,又讓外貴族戰戰兢兢他的到來。

所以,天都聯合警防署總部推薦瑟克斯園責長去請蘭翳,或許能將所有的疑惑用最低的成本解決。

“不過,我可能並不是前往卡藍堡家族的最佳人選。”蘭翳卻道,“還有一位比我更適合,卡藍堡家族幾乎沒有理由拒絕他前往。”

“有嗎?”瑟克斯一臉懵,作為一個常年奔波在袤都邊境的鄉巴佬,他對城裏的事不太了解,甚至連內貴族都不知道有幾個。

“我推薦你去找第0軍。”蘭翳淺笑著道,“那裏有一位卡藍堡家族一定不會拒絕的熟人。”

聯合警防署在此次“朗讀者事件”落下帷幕後,積極處理著後續的爛攤子。

而白壽眉則一直沈睡在聯合警防署內部醫院的重癥監護室裏,足足一個星期才轉到了普通的高護病房。

當她再一次睜眼時,第一反應是回憶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緊接著,就一把抓住一旁的醫生,用沙啞的聲音問:“斯貝斯巴爾在哪裏?”

一旁的醫生沒有回答,而是召喚機器人來安撫她有些失控的情緒,然後立刻緊急聯絡外部。

不久後,葉汌進入病房,在她身側的椅子上坐下。

他依舊身著那件筆挺的白色制服,灰色的碎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英俊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讓他的氣質永遠看起來是那麽的意氣風發,可是他灰色的瞳眸中此刻卻多了幾分罕見的疲憊感。

“斯貝斯巴爾在哪裏?”白壽眉再一次開口問。

葉汌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垂下頭,片刻後道:“我們輸了。”

瞬間,一顆滾燙的淚珠從白壽眉的眼眶滑落。

她立刻扭過頭去,甩掉這顆淚,避免被葉汌看到。

之後,葉汌向白壽眉覆盤了此次事件——

聯合警防署通過對她身體情況的鑒定、對事故周圍環境的探測、對涉事人背景的調查以及嵐圖等人主動坦白從寬的故事劇情中,還原了此次案件的全部真相——

美源說喜歡白壽眉這件事,或許,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幌子。

他只是需要一個不被懷疑的人/體運輸器,而他當初恰好給白壽眉和玄大千打賞過大量錢財,買過很多她們的周邊,一直立著“狂熱粉”的人設,所以,就順勢找了個白壽眉而已。

無論白壽眉最終會不會引薦斯貝斯巴爾,他都會和撒昀那一群人表演那一出“容嬤嬤紮針”的戲碼。

美源的目的,就是讓白壽眉生不如死,然後將她送去醫院住院。

因為他知道,以白壽眉愛憎分明的性格,很好拿捏。

只要瘋狂折磨她,以她的報覆心理,進入醫院後,絕對會對盤問的警察透露“美源有一個神奇的球”這件事。

所以,當初拿出“水晶球”並非美源喝醉無意為之,而是故意為之。

目的就是將聯合警防署的想法引向“‘汙染頁’需要玻璃和木頭才能鎮住裏面的科技力量”,從而讓聯合警防署把排查重點完完全全鎖定在排查走線貨物中有沒有大量玻璃和木頭上。

而實際中,玻璃和木頭根本不能阻擋“汙染頁”的功效。

美源早已通過反覆磨煉意志,習慣了徒手觸碰一毫米的汙染頁所帶來的致幻效果。

其實,如果當初大家對於白壽眉腦電波的檢測結果沒有那麽的相信,也許會多做一些額外的準備措施,也不至於輸得如此徹底。

但很可惜,以葉汌為首的相關人員都沒多想。

這50年來,AI科技發展越來越快,新一代的聯合警防署警員都是在這樣智能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

大家都很依賴高科技,所以會輕易相信AI與高科技從白壽眉腦電波中解讀出來的內容,卻沒有考慮過白壽眉的所見所聞可能就是一段假象。

而現實就是,白壽眉和聯合警防署的見聞,都是美源營造的虛影。

無論是一開始的“朗讀者事件”,還是後來的走私違禁書籍事件,甚至是逐步放出線索的“汙染頁”封印事件……

一層一層的事件,全都是假的。

用“朗讀者事件”拉攏無腦的右教群體成為煙霧彈,去迷惑聯合警防署對美源目的的思考;

用印有虛桉古語的書籍招攬一些神志不清的極端右教分子成為煙霧彈,去引導聯合警防署把思考方向專註於調查這些古語背後的秘密;

用白壽眉的見聞成為煙霧彈,再去將“真相”告訴聯合警防署。

這一步一步的破解之路,看似是聯合警防署用智力推演出來的結果,其實,每一步都是美源給的假象。

而真正的貨物,其實一直都在美源手中。

“汙染頁”根本不會被玻璃和木頭“封印”,真正能夠“封印”“汙染頁”的是增量麥制品。

增量麥是耀星大陸的特產,它產的面粉不但好吃,而且飽腹感強、消化極慢、卡路裏低還能夠緩解胃部刺激,是新人類和聖女運動減肥必選的主食。

至於為什麽增量麥能夠封印“汙染頁”,沒人知道理由。

目前上面也正在調研原因,專家給出的答覆是:可能因為增量麥的初始品種與虛桉樹有關,虛桉樹與聖母有關,所以就能封印。

對這樣的回覆,聯合警防署不予評價。

這個國家的那些民科專家只要有解不開的謎題,就喜歡往虛桉樹和聖母頭上甩鍋。

而此次事件中,美源自從見到白壽眉,就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貨物塞入白壽眉的身體中。

由於美源提前對公館繳納了“旅游”費用,無論期間他和白壽眉發生何種矛盾,公館為了錢,都會讓白壽眉在規定時間內回到他的身邊。

已經把視線和註意力鎖定在“從走私書中尋找玻璃和木頭“的聯合警防署又怎麽會想到——昨天剛剛被美源一行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白壽眉,回來的第二天就成了運貨工具?

於是,那一晚,美源嗑了些藥,讓白壽眉在聖行為中昏死過去,將貨物放入她的腸胃裏。

等到了第二天,只需要在她的腸胃裏放入更多的面食,就能掩蓋那份貨物的存在。

白壽眉的家鄉是以面食為主的地方,剛好很符合美源隱藏貨物的需要。

他甚至都不需要找個理由讓白壽眉吃面,只要端上兩碗她們回族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饃,白壽眉就會含淚將它吃得一幹二凈。

在此之前,只要將泡饃的面換成極難消化的增量麥,將被增量麥包裹著的貨物藏在滿都是增量麥的胃中,至少三天沒有問題。

只是,或許美源也沒有想到,他千辛萬苦算計了這麽多運輸貨物的方法,卻最終被收貨方過河拆橋,努力了這麽久只是為它人做了嫁衣。

“現在可以很確定的是,卡藍堡家族大概率有問題。”葉汌冷著臉總結道,“但具體是整個家族有問題,還是這個家族中出了逆子,現在不好講,正在等待更高部門的指示。”

“你怎麽那麽確定是誰做的……”白壽眉問,“斯貝斯巴爾臨死前並沒有說這些……”

“一方面因為有線人說洛達爾之前一直受雇於卡藍堡家族,現在究竟跟了誰不好判斷,另一方面,因為這個。”葉汌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小包裝,裏面是一個豆沙包。

白壽眉細看,發現是自己曾經吃過的那款。

當時,洛達爾的手下以為自己餓了,就給了自己一枚。

“這個面包出現在你們附近的雪地裏,根據落雪厚度,應該是在斯貝斯巴爾死亡之前放下的。”葉汌道,“這是卡藍堡家族企業的產品,但這一款目前還沒有上市,它是測試款,測試款的發布時間正好是一個月前,外面根本買不到。”

葉汌放下面包道:“這也就說明了至少洛達爾一行人在一個月前是和卡藍堡家族有密切聯系的。”

白壽眉聞聲,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她好像隱隱記得,那天晚上,風雪中,有一名新人類臨走前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著她和斯貝斯巴爾。

些許是有些於心不忍,但又迫於立場不同,他最終選擇低頭放下了什麽,才起身離開。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殺人不眨眼的洛達爾沒有留下任何破綻,猶猶豫豫的仁慈反倒是成為了刺向那個年輕新人類心中最後一絲善意的一把利刃。

“行了,你休息。”葉汌見白壽眉臉色差得要死,也不打算她聊太多,起身道,“如果沒有虛桉增益,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白壽眉再次擡眼看向葉汌,張口:“斯貝斯巴爾他……”

葉汌聞聲,下意識地握了一下拳,緊接著又無力且緩慢地松開,才張口道:“他做了他認為正確的選擇,你接受這樣的選擇就好。”

白壽眉失了聲。

雖然她知道斯貝斯巴爾註定兇多吉少,可是真得聽到這個答案,她還是感覺到胸口有些刺痛。

頃刻間,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

可她不願意讓眼淚落下來,於是將頭埋進被子裏。

葉汌知道白壽眉的性子,說了句“保重身體”,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當空蕩蕩的房間再次剩下自己一個人時,白壽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壓抑和痛苦,抱頭痛哭了起來。

她很難形容心目中的感受。

這裏面,除了絕望、壓抑、無助等所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有的負面情緒之外,還多了許多掙紮與迷茫。

人不會認為自己是貓的同族,可卻就是有人為了守護貓咪而傷痕累累。

這時候,貓到底該怎麽看待這件事?

她不知道貓知不知道答案,但是,她不知道。

她希望她的敵人永遠是她的敵人,而她的朋友永遠是她的朋友。

那麽,她就可以安心將刀刃面對前方的敵人,將後背留給可敬的朋友。

她想要做一個黑白分明的人,她希望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夠被分為“好人”和“壞人”,因為“二極管”的思維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輕松的思考方式。

可是,現實,往往事與願違。

有時候將利刃紮向她的人是她的同胞,而將活下去的機會留給她的卻是她的敵人。

她該怎麽辦才好?

她還不起以生命為代價的人情。

白壽眉頭痛欲裂,不一會,她就在覆雜的思考中睡著了。

那之後,白壽眉又在聯合警防署的病院裏住了一段時間。

她的身體漸漸有了些起色,但依舊不能隨便下床,每天僅有的運動就是靠機器人替她翻身,避免生褥瘡。

就在這天,忽然有一名警員申請探望她,對方說曾和她有一面之緣,希望能與她見面。

白壽眉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還是同意了會見。

來人是一名年輕的小警員,坐在病床前噓寒問暖了許久,白壽眉都沒想起來他是誰。

直到負責監控白壽眉體征的機器人醫生出去和充電樁上的其他機器人醫生“交接班”,那名小警員才突然低聲道——

“白壽眉,你想回地球嗎?”

此時的白壽眉還沒有意識到現場氛圍的變化,她無精打采地回應著:“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這可不是沒用的內容,卡藍堡家族需要你的能力。”那名小警員道,“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我們願意為你提供回家的機會。”

白壽眉瞬間驚恐地轉過頭。

而此刻的小警員已經起身,露出神秘的笑容道:“不用著急回答我們,希望你謹慎思考做出明智的選擇,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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