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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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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6.87

兩個女生還在閑聊,黃君山就在一旁聽,椰氺則在一旁低著頭發短信。

顯然,除了自家“兒子”,椰氺其實對運動賽事並不感興趣。

黃君山從旁人的對話中了解到,眼前這個如同陶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小孩叫做無柩,夜族新人類,童判一直都是S級,過幾年成年時不出意外依舊是S級,甚至努努力可能有機會達到X級。

聽到“X級”,黃君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這個瓷娃娃,畢竟她至今還沒親眼見過一個X級的新人類。

根據旁邊的女生介紹,這個無柩在10歲童判那年就爆發出了驚人的單體戰鬥力,被軍隊裏的一眾大人物寄托了厚望,甚至有人說他的戰鬥力將有機會成為“夜族的天野”。

在此基礎上,如果無柩能在學習和其他方面也擁有出色且穩定的表現,甚至不用太優秀,那麽也必然成為綜合實力超越天野的存在,將穩坐X級。

當然,無柩的優秀脫離不了他天父的培養,無柩的天父名為蘭翳,對方同樣是自幼起評級一直為S級的優秀夜族新人類,這一對父子可謂是出了名的高顏值和高戰力。

以無柩的實力和等級,本來是壓根不屑於參加入門會的,但據說是因為和另一名A級的同學慪氣,兩人發生了嚴重矛盾,而那名A級同學恰好拿過兩屆自由弓箭的金牌,於是無柩報名了入門會,賽前三個月進行了高壓式訓練,想要在對方最得意的項目上讓對方顏面掃地。

聽幾個女生這麽說,黃君山低頭,用手機查了一下自由弓箭的比賽規則。

自由弓箭指的是在半徑為300米的空間內,使用K32重型弓箭,克服惡劣氣候對視線的幹擾,射中移動的靶子,10次射擊最高分者即為優勝者。

看完規則,黃君山擡頭看向大屏幕。

少年們射箭的場地位於看展樓隔壁的體育場,體育場內是機器模擬的人造暴風雪,風力、降雪量和能見度都遵守嚴格的規定,而就是在這樣一個能見度極低的環境下,少年們必須站在規定的範圍內,對半徑300米以內的靶子進行射箭。

為了最大程度避免風力對弓箭的弓程造成影響,少年們使用的是重型弓箭,這種弓箭去掉箭光凈重就有一個人的重量,每一次舉起拉弓都要耗費巨大的體能。

“300米……”黃君山不可思議地看著手機中的數字,要知道,人類奧運會的射箭比賽射程僅為70米,還是在沒有任何視線幹擾的室內……

射程300米的靶子……人類的肉眼真的還能夠看到嗎?

一間教室的長度往往在8米左右,她坐在最後一排連黑板都看不見……

很快,比賽隨著一聲槍響拉開了帷幕。

少年們依次上場,站在一片白茫茫中拉開了弓箭。

鏡頭隨著少年們高挑健壯的身影移動到比賽場地內,熒幕上一片風雪飄搖,黃君山根本看不見靶子到底在哪裏,更別提看清上面的靶環。

然而,她看不見並不影響少年們的射箭成績。

隨著比賽正式開始,比賽現場不斷傳來播報員匯報著少年們射擊結果的聲音——

五環、六環、七環、八環……

望著大熒幕上少年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身影,看著他們五顏六色的頭發和五顏六色的瞳孔,聽著耳邊不可思議的成績,黃君山忽然有那麽一瞬間,內心產生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感。

這些日子和金發褐眼的帕洛和平相處的安穩生活,一直蒙蔽了她的感官,讓她短暫地忘記了初次到來這個世界時對這個世界所產生的發自內心的恐懼。

帕洛雖然是新人類,但是他的發色和瞳色很像地球人,五官也非常接近混血,所以讓她能夠產生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可是,當走出家門,用雙眼看向新人類群體時,她忽然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新人類,名為人類,披著人皮,可這些家夥,真的還是人類嗎?

黃君山的視線定定地落在眼前的大熒幕上。

此刻,恰好輪到無柩上場。

只見他邁著雲淡風輕的步子迎著暴雪走向賽場中央,他身型挺拔頎長,手腳也修長勻稱,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已經擁有了一名成年男性羨慕不已的絕佳身材比例。

可是,當黃君山的視線逐漸上移,落在無柩那張無可挑剔的面龐上時,恐懼感瞬間如同千萬只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第湧入她的全身,啃食著她的五臟六腑。

雖然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個男孩很帥,但緊隨而來的是無盡的不適感。

過度精致以至於顯得非常像玩具娃娃的臉龐,詭異的純白色頭發,像貓咪一般的灰白色漸變雙瞳,不存在於地球任何動物臉上的長而密的深灰色睫毛……

人類,真的會長成這樣嗎?

又或者說,當某一個種族的人類進化到這般地步時,真的還是人類嗎?

與此同時,無柩平靜地舉起弓,用優雅的動作拉開,瞄準暴雪深處,松手射擊——

“10環。”

顯示屏中傳來了播報員激動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觀看場內女生們熱烈高亢的歡呼聲。

可黃君山卻坐在那裏紋絲未動,她感覺她的五臟六腑像是被凍結了,連帶著四肢失去了知覺,無法行動。

她的腦海中再次出現那個問題——

這些家夥,真的是人類嗎?

這些家夥,還可以再被叫做人類嗎?

如果這些家夥並不長著人類的外表,沒有用漂亮的皮囊和高超的戰鬥力欺詐並馴服人類的想法,耀星大陸不就是一個人類被更高等級的生物奴役了的星球嗎?

他們披上了人類的皮囊,寄生於人類的軀體繁殖,同時蠶食著人類的生命。

不對,等等。

如果這就叫高等生物的話,地球上那些通過換取年輕人內/臟、器/官和血液的巨賈和政/界要員,他們又還算是人類嗎?

說起來,到底什麽才是人類?什麽才可以被定義為人類?

“10環。”

耳邊不斷地響起播報員激動的聲音和女生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可身外的聲音越沸騰,黃君山心內的溫度就越冰冷。

她靜靜地望著顯示屏中佇立於暴風雪之中的無柩,看著對方從始至終從容淡定的面容,整個人仿佛墜入了一間沒有出口的迷宮之中。

她忽然之間又在想——

如果女生們想要回家,和新人類之間的沖突是不可避免的。

那麽,女生們真的擁有和新人類抗衡的能力嗎?

500個地球女生的實力終歸是有限的,那麽,如果地球女生們集結了那些對新人類暴/政不滿的本土聖女,女生們有機會逃出新人類的手掌心嗎?

再樂觀一些,想要反抗的女性們的實力也終歸是有限的,那麽,如果再集結了那些想要反抗的舊人類,大家有機會撼動新人類霸權嗎?

“10環。”

播報員刺耳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黃君山的牙齒開始打顫。

沒有,她想不到任何反抗機會。

清王朝霸權的隕落和新政府的崛起,除了英勇先輩的無私付出和偉大革命領導人的引領外,還因為那本就是一個時局動蕩的年代,內外科技力量發展不均,清王朝在整個世界面前就是一個遲暮之年的巨人,空有龐大的身軀,卻沒有鼎盛的實力。

但當科技和武/裝力量一旦被霸權階級徹底壟斷,社會又處於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下,一切向上的反抗都是不可能存在突破口的。

況且,新人類不但壟斷了整個世界的高科技,自身還有著人類不可能具備的恐怖實力。

他們能在零下70度的冰天雪地中自由生存,他們能在極寒的冰水中如同迅猛的游魚一般高速前進,他們還能在暴雪中用弓箭輕易狙殺百米外逃亡的任何人……

那麽,為了回家、為了生育自由,對新人類做出的反抗,到底是以女性之身對異世界男性霸權的反抗革命,還是……以脆弱的人類之身對新人類階級暴/政說不的飛蛾撲火?

“10環!”

播報員尖銳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這已經是7號選手無柩的第9個10環了!如果再有一個10環,他將成為入門會歷史上第79位擁有100分自由弓箭分數的持有者!”

黃君山有些絕望地看向顯示屏,看著那從始至終神色自若的異族少年。

而就在這時,那名少年忽然扭過頭,將視線對準左側的顯示屏,與此同時將弓箭對準該顯示器的方向。

“哎?7號選手這是要做什麽?”播報員發出不解的聲音,“無柩選手對準的方向並沒有靶子,他難道打算放棄比賽了嗎?”

“不,他好像不是打算放棄比賽,而是……”另一位播報員喃喃了一會兒忽然道,“這個方向,出了體育館的100米外是觀眾樓,他難不成這是在對準觀眾樓嗎……”

播報員的“嗎”字還沒說完,無柩手中的箭已經離弦飛了出去。

並於下一秒,黃君山忽然感覺到右側臉頰一陣冰涼,緊接著就聽到耳後“咚”一聲巨響,耳邊傳來一陣如同黃蜂震顫翅膀一樣的嗡鳴聲,像是離弦的箭射入墻體時尾翼傳來的震顫。

黃君山楞楞地呆在原地,心臟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直到幾秒後,在場的女生們躁動了起來,紛紛發出驚呼聲,連椰氺也跳了起來,急匆匆地向周圍人大喊著:“快叫機器人醫生!”

黃君山感受到嗖嗖的冷風從前方破損的玻璃窗外魚貫而入,這才察覺到了臉頰傳來了劇烈的刺痛,她下意識伸手去摸,發現手掌瞬間被鮮血染滿,再戰戰兢兢地低下頭,白色的棉襖已經被滑落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黃君山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滑落,雙手也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她驚恐地看向眼前的大屏幕,只見無柩依舊保持著一如剛才入場時的冷淡表情,靜靜地看向攝像頭,然後輕啟唇齒,用無聲的口型道——

“回禮,地球人。”

二十分鐘後,傷口已經處理完畢的黃君山驚魂未定地坐在觀看大廳外的走廊上,哆哆嗦嗦著顫抖著。

她的臉頰被弓箭鋒利的箭頭割傷出一道足足9厘米的傷口,皮開肉綻,剛剛機器人為她進行了清創縫合、打了破傷風針,這會兒她的臉已經腫成了饅頭,機器人護士正幫她用冰袋冷敷。

長這麽大,黃君山一直都覺得自己並不是個怕死的人,生活的無解已經讓她對死亡失去了畏懼,之所以一直茍活於世,不過是單純地懼怕死亡瞬間的疼痛罷了。

所以,無論是穿越到耀星大陸還是面對宗教院的酷刑,她都只是覺得恐懼、害怕和想要逃避,卻沒有產生過更深層次的念頭。

可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就在她低頭看見自己臉頰上流淌不止的鮮血跌落在白色的羽絨服上時,她萌生了一種可恥的念頭——

“我不想死,求求了,我想活下去。”

當時的她甚至因為怕死而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覺,從未有過的對生的渴望就那樣赤/裸/裸地擺在她的面前。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席卷黃君山的全身。

如果那支箭稍微射歪一點點,她的命就到此結束了……

像大運動會當天的金霍山一樣,那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溫熱的血液緩慢地流淌,生命的體征一點點消失殆盡……

為什麽會是這樣……

耳邊仿佛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你一個殺人犯,怎麽好意思一直沒有任何感覺地活著呢?我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每天都在煎熬,可你是怎麽有心情這麽一天天過下去的?”

是啊,為什麽?

為什麽她會有這麽強烈的求生欲?

明明她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明明所有的理智和倔強都是為了掩飾無法走出幽暗的真實的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能像個戰場上孤傲的英雄一樣,至少在面臨死亡的時候,能夠泰然自若?

黃君山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明明之前最黑暗的三周時間都挺了下來,可最近的她卻變得越來越脆弱。

或許是這些天極致壓抑的性/生活,或許是對連利生活的羨慕,或許是親眼看到新人類實力的恐怖、又或許是臉上還沒有消退的巨大痛覺……她的理智已經逐漸無法控制身體,仿佛下一秒,整個人又會再一次陷入那片幽暗之中。

直到這時,一雙溫熱的手緩緩地捉住了黃君山冰涼的雙手,緊接著,輕柔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抱歉,我來晚了,你還好嗎?”

黃君山擡起頭,印入眼簾的是帕洛一臉擔心的模樣。

“帕洛,我……”黃君山呢喃著叫出對方的名字,她的委屈就卡在唇邊,可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剛才,她通過旁人的閑聊,得知了無柩的天父是中央軍第二軍的軍長,蘭翳元帥。

而第二軍,又被稱作王城軍,不光因為它的駐地是世界首都天都,還因為這支軍隊的軍事主官蘭翳元帥是世界貴族出身,他的身份有著覆雜的政治性。

帕洛和自己相處的每一天都只是在用理智做事,優雅得體地完成教皇布置的任務,不會為了自己去和中央軍的軍長發生不體面的沖突……

所以,沒必要訴的苦,從一開始就不用說出口。

可誰知,帕洛卻在望著她的傷口沈默片刻後道:“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們走法律程序,好嗎?”

黃君山瞬間睜大了雙眼。

走法律程序,就意味著要公事公辦,那麽帕洛就必然會和無柩以及無柩的天父發生正面沖突。

“我……”黃君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

“凡事都有規矩。”帕洛知道黃君山想問什麽,先一步開口解釋道,“一個孩子就算再優秀,如果犯錯不能得到懲罰和追責,他未來必定無法肩負起更大的責任。所謂社會化撫養,就是社會也有責任要教會這個孩子什麽叫對錯。”

“可……”

“沒有什麽可是的。”帕洛道,“在耀星大陸,父親這個角色不是誰想當誰就能當的,每一位成為天父的新人類都經歷了嚴厲的考核,我想應該不會出現為了護短顛倒黑白的現象。”

“但……”

“況且,我有保護你的必要性。”帕洛看著黃君山餘驚未散的雙眸道,“我們締結了繁殖契約關系,無論是什麽原因締結的,既然契約已成,我們就是伴侶關系,人最基礎的道德底線,不就該是遵守最起碼的契約精神嗎?”

黃君山怔怔地看著帕洛,忽然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目前可公開的情報#

1.「蘭翳」

名字:蘭翳.s0454.s00857

年齡:27歲

身高:200CM

出生日期:星元1992年11月27日

職位:中央軍第二軍軍事主官

已公開的特殊身份:出身於內貴族「蘇倫」家族

評級:S-S-S-S-S

2.「無柩」

名字:1.無柩.s8299.A01856

年齡:12歲

身高:185CM(生長中)

出生日期:星元2007年11月21日

身份:學生

評級: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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