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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4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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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48.85

北放城。

耀星大陸八城之一,位於原俄羅斯帝國和原哈薩克斯坦的交界處。

第一省位於北放城的邊境,與莫斯州、袤都和育都接壤,靠近前烏克蘭舊址,是小型暴/亂的多發地帶。

每年會有超過五個月的漫天大雪,覆蓋這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城市。

而在北放城的極西地帶,有數座被陳年舊雪和參天古樹所層層環繞的城堡群,那裏坐落著耀星大/陸四/十二世界貴族之一的“卡藍堡”家族。

通向那些古堡的路只有一條六車道的大路,隨著漆黑的軍車逐漸接近古堡,一道道佇立於皚皚白雪中的銀色巨型柵欄變得越發清晰。

直到車隊行駛至銀色柵欄和一塊巨大的警戒碑附近時,紛紛停了下來。

再往前走,就是耀星共和國憲法中“一國兩制”的另一個地帶了,如果世界貴族沒有違反憲法相關內容,軍隊不能以任何理由踏入對方的自治領域。

身著軍裝披著黑色皮草大麾的月伯從車中下來,山綠立刻為他撐起傘擋雪。

柵欄內,三輛豪華轎車早已等候多時,一名身高剛剛超過一米八的藍發男青年披著淺灰色的貂絨大麾不疾不徐地走來,笑盈盈地看向月伯,熱情地招呼道:“你說要來我們這裏做客的時候,我還不太信,直到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才信了。”

“好久不見,恰爾。”月伯用餘光示意山綠退下,獨自一人跨過了警戒碑的交界處。

“好久不見,我的夥伴。”看到月伯獨身跨過界限,名為恰爾的藍發男子這才走上前來擁抱月伯,並主動為他拉開車門道,“距離我家還有幾十公裏,車上聊。”

卡藍堡家族的城堡坐落在一座人造大山之上,想要抵達目的地,如果不乘坐空中交通工具,就只能乘坐轎車攀爬冗長的山路。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過了?”車上,恰爾熱情地為月伯倒上一杯綠酒,“10年有嗎?有了吧?”

“是21年。”月伯冷淡地看了眼恰爾道。

“這麽久嗎……”恰爾摸著下巴回憶,“你別說,這麽一回憶,上次見你確實是小時候,那會兒我們還經常在幼都見面來著,主要是現在經常在電視上見到關於你的事,讓我產生了一種我們並沒有那麽久沒見面的錯別。”

說著,恰爾對著杯中淺綠色的液體稱讚道,“你嘗過這玩意嘛?我一開始以為和紅酒是同樣的釀制工藝,但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口感,非常棒,你試試。”

月伯端起杯子聞了一下,然後道:“熟悉的味道,但又很陌生。”

“這個形容很貼切。”恰爾道,“是虛桉樹的根釀制的。”

月伯頓時皺了一下眉,神色多了幾分幽暗,他放下杯子,將視線轉向窗外。

隨著車輛逐漸接近主城,兩岸的風景慢慢變得豐富了起來。

“管理區變多了。”月伯道,“比我小時候第一次來的時候多了很多。”

“需求量變大了唄。”恰爾雙手環胸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對這裏如今的一切很滿意,“怎麽樣,不錯吧?規劃有致,把空間利用到了極致,還能讓風景這麽好,全都是我的功勞。”

“是你們的需求量變大了,還是中央的需求量變大了?”月伯又問。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恰爾道,“我們國家老齡化越來越重,對年輕臟器、血液和幹細胞的要求量越來越大,再說了,耀星共和國如果想在吞噬異世界的時候立於不敗之地,就需要讓科技的發展速度越快越好,生物實驗永遠比不上人/體/實驗的效率高,而且……”

恰爾深吸一口氣道:“真理黨也需要大量的肉料……”

月伯聞聲,沈默地垂下眼。

“你不意外嗎?真理黨找到了我。”恰爾問。

月伯沒有回答恰爾的問題,只是淡淡地道:“他們什麽時候找到的你?”

“幾年前吧。”提起這件事,恰爾一改剛剛悠閑的態度,臉上露出了諱莫如深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真理黨為什麽選中了我,可能是看我擅長開辦管理區吧,他們需要肉料,大量的肉料……”

“現在想起來那一天,我倒寧願他們別選中我,我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讓我原本開開心心的人生變得這麽沈重。”說完,恰爾伸了個懶腰,歪著身子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月伯問,“所以,從你被接到教皇身邊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嗎?”

“並不是。”

“那是什麽時候?”

“該希亞家族從世間消失的那天知道了一半,我的天父離去的那天知道了另一半。”

“哎……”恰爾仰頭看著轎車的星空頂發呆,“難以想象如果我是你,我該用什麽樣的心態面對這一切。”

車廂內的空氣一時間有些沈重。

為了打破這份讓人有些落寂的氛圍,恰爾側眸睨了眼司機示意停車,然後道,“反正咱們倆穿得夠厚,外面今天只有零下30度,不算冷,要不然去管理區走走?”

月伯應著:“可以。”

兩人從車上下來,跨過寬敞的公路,來到密林之間。

密林不深,但植被密集,看不到後方的天地。

“不錯吧,我的園林規劃做得不錯吧?”恰爾不斷地在月伯身後念叨著,“比之前我大哥的時候做得強吧?”

“還不錯。”月伯向前走著,很快就看到了一條四車道。

隨著四車道出現的,是一片又一片更加密集的參天巨樹,只是這一次,巨樹後面藏滿了黑色的高墻,黑色高墻圍起一棟棟高大的“黑匣子”,外人完全無法知道裏面是什麽。

這時,一輛灰色的巡邏卡車路過,車上的兩名新人類看到恰爾立刻停車,並下車鞠躬道:“恰爾大人。”

“別光對我鞠躬。”恰爾雙手環胸道,“中央軍的元帥站在這裏,你們是完全沒看到嗎?”

兩名新人類這才註意到披著黑色大氅的月伯在貂絨之下的漆黑軍裝,頓時有些手無足措道:“實在抱歉元帥大人,是我們有眼不識……”

“好了好了,別搞這些了。”不等這兩名新人類說完,恰爾打斷道,“搭我們去最近的管理區,讓元帥大人看看管理區現在是如何運作的。”

“是!”兩名新人類忙道,並小跑著打開巡邏卡車後方的賓客艙道,“二位大人請上車。”

“上吧。”恰爾對月伯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車子向著距離所有人最近的那個“黑匣子”的方向駛去。

隨著距離“黑匣子”越來越近,視野中的“黑匣子”變得越來越越大,直到幾人來到“黑匣子”前時,周圍所有的風景都被這一堵堵至少百米的漆黑高墻遮住了,顯得周遭的世界仿佛是一座深不見底的井,只能仰頭看到發白的天空。

“是不是覺得風景特別壓抑?”恰爾道,“所以我才規劃造了這座人造山脈,把管理區擺放在山脈上,然後把我家城堡全都移到山頂,否則就第一省這種平原結構,管理區這麽多,我們家卡在中間不得憋屈死。”

“黑匣子”並非完全密閉的,每一個黑匣子外都有會有且僅有一個四車道的入口。

卡車在驗證身份後向著“黑匣子”內部駛去。

“黑匣子”的墻體遠比想象中要厚,與其說是墻,倒不如說是環形碉堡,將需要被圍困的東西牢牢地控制在這座漆黑的牢籠之中。

而墻體之中,還會時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聲和男人們絕望的哭喊聲。

“裏面是什麽?”月伯問。

“你又不是不知道。”恰爾笑了,“老樣子唄,不過也不全是老樣子,裏面的大家夥可比普通的豺狼虎豹兇多了,想看看嗎?”

月伯沒有反對。

恰爾立刻招呼司機停車,二人一前一後下車,從一扇側門進入了黑塔內部。

黑塔內管理十分森嚴,只有一條狹長的通道,到處都是人臉識別、虹膜識別和聲紋識別,一名新人類在前面謹慎地引路,直到來到一處視野相對開闊的空間,這裏兩側是厚重的鋼化玻璃,下方就是這座巨塔內部慘叫聲不斷的真相。

只見塔下關著數不盡的黃色絨毛巨獸,它們像是獅子,但又比獅子多了斑紋,像是老虎,但又比老虎孔武有力,最關鍵的是它的體型接近一頭青年大象。

“這是什麽?”月伯問。

“這是你們科學院的院長送給我們的科研產物,我忘了學名叫什麽了,我現在叫它們吞吞獸。”

“你們還在用這麽覆古的防逃措施?”月伯又問。

“才不是。”恰爾道,“那些老了、死了、病了或者被拆掉器官廢了的家夥,處理起來很麻煩,對吧?”

“為什麽不用焚化爐?”

“焚化爐多不劃算啊?”恰爾指著山上自家的城堡群道,“煙會向上走,四舍五入就等於我們全家在吸他們的骨灰,所以還不如餵著吃了!你想想,只要安裝完善的清洗系統和地下管道設施,每天大水會將那些大家夥的糞便沖入地下循環系統,這不就是現成的肥料嗎?多虧屍體足夠多,才能讓這座人造山體下面的巨樹長得這麽高大,不然你以為就憑大自然的天然肥料能把這些大家夥養得這麽肥美?”

說話間,上方傳來一陣轟鳴,緊接著,頂端“轟隆”一聲掉下來一堆物體,不少在落地的瞬間被摔得血/肉/模糊。

細看才會發現,從頂端被拋下來的並非完全的死物,而是一群光著身子的男人,又或者說是舊人類,從他們的面相狀態來看,有的在被拋下之前就已經死掉了,有的則是拋下之後被摔死的,有的還奄奄一息有一口氣。

殘存的生者還未反應過來這是哪裏,巨獸就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發出可怕的低吼聲。

這些男人瞬間從同胞的屍/體上彈跳起來,拼命地想要逃離這絕望的牢籠,他們“啊啊啊啊”地慘叫著,卻除“啊”字之外發不出其他任何音節。

然後就在下一個秒,他們的頭骨就被野獸咬得粉碎。

野獸們的動作太粗魯了,讓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連在上空圍觀的恰爾和月伯面前的那堵鋼化玻璃也沒有幸免。

望著近在咫尺被鮮血染紅的玻璃,月伯平靜地俯瞰著那群瘋狂的野獸,問道:“你沒有培訓肉料的語言系統?”

“這你都發現了?”

“他們求生時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沒有語言的原始動物振動聲帶發出的簡單聲音。”

“沒錯,沒培養,因為不能培養啊,又費錢又吃力不討好。”恰爾靠在鋼化玻璃上,一臉無奈地攤手道,“現在這個社會,你在肉料身上投入的成本越高,實際收益反而越小,沒辦法啊……”

說著,恰爾開始叭叭地嘮了起來:“以前吧,我家有2000個管理區,其中1000個管理區生產肉料,1000個管理區生產工料。

我們給肉料教說話、教信仰、教禮儀……可是那時候做肉料生意就不賺錢,一頭便宜了賣5千,貴了封頂就是50萬,都是一錘子買賣,賣掉了就是賣掉了。

但那時候我們也不靠肉料賺錢,肉料都是賣給國家的,無非就是做個實驗、取個器官、當個飛機/杯之類的,薄利多銷,我們這些家族主要都是靠工料賺錢。

雖然培養工料需要讓他們有一定文化水平,成本相對來說比肉料高多了,但工料其實只要上三年小學就差不多能出門應對所有需要重體力的工作,賺了錢之後不但要給他們的契約主分成,也要給我們分成,等於說工料養大到8歲就能讓他們為我們工作到死,工料才是最賺的。”

恰爾嘆氣:“可是呢,現在這個時代各種信息爆炸,工料識字會上網,肉料能聽懂人話會交流,他們會接觸到很多不好的信息,雖然說我們家已經把管理區內的局域網限制又限制了,但狗都有小心眼呢,更何況擁有了語言和文字的家夥呢?

再加上機器人體系越來越成熟,工料的工作效率和忠誠度完全比不上機器人,超過30歲開始效率就會變得越來越差,還在外面的世界學了一堆臟思想,這就導致現在需要工料的地方越來越少,我們的收益也開始暴跌。”

恰爾道:“所以,我現在是成本能省就省,工料讀什麽書?擰螺絲釘的家夥會擰螺絲釘就夠了。所以我現在培養工料,一律要求過了五歲再教他們說話。人這種生物不同年齡有不同內容的學習期,接觸語言系統越晚,他們的語言能力就會越差,只要會說幾個字然後會寫他們自己的名字就行。

至於肉料,我從前幾年開始就連他們語言系統一並廢除掉,小白鼠和器/官供應體要什麽語言系統?飛機/杯和玩具需要說話嗎?臉好看還會叫就行了,其他全都是多餘。我就不信這些連話都不會說家夥還能給我作出什麽妖。”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出了黑塔,來到了被黑塔圈禁的內部。

這是一個比巨塔外部還要壓抑的空間,一棟棟摩天大樓拔地而起,但每棟樓都離得很近,四周沒有任何綠化建築和公幹設施,只有無數巡邏車亮著紅燈在樓下行駛著。

恰爾看向月伯道:“黑墻建得高是為了避免這些家夥看到外面的世界,畜生這種東西,如果只見過農場,他們就會一心為了農場而活,但一旦看到過外面的世界,指不定就會心生一些不幹凈的想法。”

此時,三人已經來到一棟大樓外,通過重重封鎖,進入了高樓的內部。

“抱歉,這裏的電梯有些臟,兩位大人可能會受點累。”引路的新人類一邊解釋,一邊用虹膜解鎖電梯。

厚重的不銹鋼大門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月伯和恰爾走進去,裏面空曠得仿佛還能再塞下一個軍隊。

電梯內部也沒有顯示樓層的數字鍵,頭頂只有一排小紅點,電梯每上升一層,就會多亮一個紅點。

三人在樓下時,就能聽到模模糊糊的哭聲,而隨著電梯的逐漸上升,尖銳的哭聲也變得逐漸清晰。

“兩位大人。”這時,引路的那名新人類轉頭道,“上面的環境很惡劣,兩位大人請務必做好心理準備。”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達了頂層。

大門敞開的瞬間,一股奶臭味和屎臭味的熱風撲鼻而來,與之相伴的,是幼兒們震耳欲聾的哭喊聲。

“啊……”恰爾立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無論來幾次都讓人覺得惡心。”

月伯倒是沒什麽反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此時,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開間,裏面是蜂巢一樣的結構,每個蜂巢裏都有一名光著的嬰兒,他們的頭頂是一個奶嘴,奶嘴連接著一條條管道,管道通往開間最後方,那裏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水箱,裏面是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奶。

幼兒們餓了,就會出於生理本能地去吮吸容器上的奶嘴,吃飽了就躺下睡覺,也不在意別的蜂巢裏的其他嬰兒如何哭天搶地。

而在奶嘴左右兩側還有兩個出水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流出溫熱的大水,嬰兒的身下是不銹鋼的網格,他們在排洩後,糞便和尿液會自動墜入網格下方,每當大水沖刷過他們的身體時,也會將他們的糞便和尿液沖入更深的下水管道當中。

“這是我的得意之作。”恰爾一臉得意道,“以前的時候,養這些幼崽要像養雞一樣養在農場裏,每天餵奶和打掃衛生成本已經很高了,最關鍵的是踩踏現象太嚴重了,一個雞棚放100只,晚上來檢查可能就踩死了30只。

現在好了,弄這種蜂巢結構,一個蘿蔔一個坑,拉了尿了餓了都能在坑裏解決,糞便大水一沖就沒了,暖風很快就能將他們烘幹,得病率也不高,1000只幼崽只需要安排一個工料照顧就行。”

恰爾正說得起興,這時,一名舊人類手提著一名已經失去了呼吸的嬰兒從後方走了過來,他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楞了一下,隨後立刻小跑著撲了過來,丟了手上的東西,跪在地上叩拜道:“恰……恰……恰爾大人……”

死去的嬰兒就那麽被丟在地上,他小小的身軀幹巴巴的,面色紫青,身上滿都是紅色的膿瘡。

月伯頓時皺眉。

為首的新人類立刻呵斥道:“你瘋了?拿什麽臟東西在兩位大人面前亂晃!”

“是!是!”這名舊人類忙撿起地上的嬰兒屍體,轉身小跑著丟到一旁的垃圾通道,才回來匍匐在恰爾面前,不斷地磕頭道,“抱歉……實在抱歉……非常抱歉恰……恰爾大人……”

恰爾冷著臉掃了眼對方肩膀上的紅色袖標和上面的編碼,等地上的舊人類已經把頭磕爛了,才揚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道:“工作辛苦了,1933號。”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恰爾的讚許,1933號頓時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緊接著淚如雨下,痛哭道,“作為十惡不赦的舊人類的後裔……恰爾大人給了我贖罪的機會……允許我學習語言……允許我通過工作償還罪孽……還給了我榮譽新人類的身份……我感激不盡……我願意一生一世為恰爾大人盡忠……”

“那就向我的朋友展示一下你的勞動成果吧。”恰爾很不耐煩聽這些家夥的廢話,冷著臉打斷道。

“是!”1933號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驕傲擦掉臉上的淚珠,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有七個孔的口哨,先吹了第一個音節。

瞬間,在場幾乎90%的嬰兒都扭頭看向了吹哨人。

恰爾頓時轉頭挑眉看向月伯,笑著露出了驕傲的小表情。

緊接著,1933號又吹響了第二個音節。

這一次,在場幾乎85%的幼兒都努力爬了起來,即使站不穩倒下了,也會再一次拼盡全力站起來。

之後,1933號向恰爾和月伯展示了如何利用七個音節讓這些嬰兒“看過來”、“起立”、“坐下”、“撅起屁/股”、“大小便”、“喝奶”和“完成規定指令”。

那名帶路的新人類則在一旁謹慎地講解著:“這就是哨令棒,有七項基本指令,即使在沒有語言的情況下,也能滿足牧群人的功能需求,隨著他們年齡的逐漸增長,哨令還可以變得更覆雜一些。”

“怎麽樣?”恰爾見月伯沒有回應,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道,“是不是低成本,高回報?”

另一邊,山下。

大雪停了,太陽爬上了天空,但並不妨礙這裏零下30度的氣溫。

山綠坐在軍車中,沈默地仰望著佇立在山巔的卡藍堡之城,還有布滿山體下方的參天巨樹和被參天巨樹環繞這的“黑匣子”。

“說起來,為什麽世界貴族這麽熱衷於開管理區?”坐在駕駛座上的軍人一邊用電熱暖壺暖手一邊問,“卡藍堡家族開的管理區也太多了吧,為此還專門建了一座山……”

“管理區開得越多,收入就越高。”山綠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這不是常識嗎?”

“可是,世界貴族的人口那麽少,戰鬥力又都不上不下的,也不被允許有很厲害的武器,而一個管理區裏面少說也有5萬只舊人類,萬一有舊人類搞個什麽動亂,不是很危險嗎?”

“你沒聽過322管理區事件嗎?”山綠瞥了眼坐在前方的司機道,“就發生在14年前的卡藍堡家族。”

“不……”司機扭頭道,“發生了什麽?講講?”

山綠覺得反正閑得無聊也是無聊,便說道了起來:“卡藍堡的家族曾經在更東邊的位置,是一片平原,位置很好,當時所負責的管理區中有一個工料區發生了動亂,據說是因為一群工料和巡邏官發生了沖突,結果那一群工料不小心將一名F級新人類砸死了,眼見著事情鬧大了,索性挑起其他工料的情緒,爆發了所謂的‘革命’。”

“不愧是罪惡的舊人類……”司機頓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當時‘革命’越鬧越大,管理區內的巡邏官也都是最高E級最低G級的新人類,沒有誰有非常厲害的戰鬥力能夠以一敵成百,所以當時有5名巡邏官都被殺了。”山綠道,“新人類被殺死的越多,舊人類心中的信心就越強,很快,百人革命變成了萬人革命。”

“那怎麽辦?”司機道,“最終怎麽解決的?聯絡中央軍解決的嗎?”

“怎麽可能,世界貴族最怕的就是中央軍以‘協助’的名義參與他們的內政,一旦被中央軍介入,說不定就要被迫變成內貴族了。”山綠道,“你別忘了,全世界90%的肉料和69%的工料都產自於世界貴族,世界貴族們最不缺的就是錢,而錢,可以很輕松地買來——”

山綠的話突然溺斃在口中,緊接著,他猛然將腦袋向下一沈,拔槍的同時一腳踹開車門滾入了雪地之中。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軍車“轟”地發生爆炸,響聲在空蕩的山谷來回震蕩,震耳欲聾。

突如其來的爆炸並沒有擾亂山綠的判斷,他翻滾落地的同時舉槍對準自己腦袋的左上方向,也就在與此同時,一把槍幾乎同一時刻對準了山綠的腦袋。

“哎呦呦,不錯嘛。”陌生男人戲謔的笑聲自頭頂傳來,“我還以為第0號中央軍都他/媽是草包,原來還是有反應不錯的家夥嘛!”

山綠這才用餘光看向說話的人。

對方身著灰色緊身衣,外穿深棕色防彈服,墨綠色的長發盤成團子束於腦後,一雙金燦燦的瞳眸嗜血逼人。

“小子,我勸你別亂動。”金瞳晃了晃手中的槍,“周圍都是我的人,老子收了卡藍堡家族家族的錢,特地在此處圍剿你們中央軍,但其實我們也不想殺人,畢竟幹掉區區生武軍顯得我們欺負文職,我看你反應挺機靈,應該知道自討苦吃沒什麽意義,對吧?”

山綠聞聲,平靜地用餘光環顧一圈四周。

確實,周圍都是穿著同樣衣服的家夥,應該是這個金瞳的同伴。

而和他一起來的車隊……

山綠又瞥了眼軍車方向。

剛才那名開車的軍人已經死亡,黑黢黢的屍體被炸飛落在皚皚白雪上。

這次出行月伯元帥只帶了三車人,現在看來,可能就只剩自己一個人活著了。

於是山綠索性一臉擺爛地笑了起來道:“當然,我是不會蠢到和雇傭兵交手的,能被世界貴族雇傭的雇傭兵團體,都是單體戰力至少在C級的家夥,我一個區區B級文職官員,可搞不定你們這一群。”

當年,322管理區事件的結果就像是今天這樣。

卡藍堡家族並沒有拜托政府出面,而是重金聘請了雇傭兵團體,他們以24人之力,就憑幾把槍和冷兵器,將上萬名舊人類殺得一幹二凈。

“哈,算你識相。”金瞳冷笑著,“不過,既然說好了不和我們交手,你倒是把槍放下啊?”

“這不是正準備放嗎?”山綠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與此同時緩緩將舉著槍的手臂放低……

而就在下一秒,山綠忽然扭頭對著身後就是一槍,而那裏早就有人準備在他起身放下槍的那一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槍,但顯然是山綠的槍法更勝一籌,他一槍爆頭將對方打倒在地,而對方的子彈只是輕輕從他臉頰擦過,緊接著打入了皚皚白雪中。

周圍所有灰衣新人類瞬間舉起了槍對準山綠,山綠則一臉不忿地看向身旁唯一沒有二度舉槍對準自己的金瞳道:“說好的不想對文職動手呢?”

“哈……”金瞳笑著攤手,“那你不也一樣,說好的B級文職呢?你剛才一槍爆頭的家夥,可是曾經的B級,我可沒見過哪個B級能如此輕松地幹掉另一個B級。”

“那你應該問他,離開耀星共和國當雇傭兵久了,是不是連訓練都松懈了。”山綠則一臉淡定地回應道,“而且也沒有人規定B級新人類的戰鬥力也只能是B級,好歹是軍長的貼身副官,被雇傭兵就這麽幹掉的話,我們軍長的顏面何在?”

“嘴上一套一套的……所以說我是真討厭這個國家一本正經又壓抑的模樣……”金瞳瞇著眼,走到一旁,直接坐在了被炸死的軍人屍體上道,“小子,不跟你鬧了,雖說我給貴族們打工,但到底怎麽處置你,是我說了算,我的人不會再開槍了,但你也應該知道,前提是你不會再有什麽行動。”

山綠不說話,他用餘光環顧四周,確實,當下他也很難再有什麽行動。

“我問你個問題。”金瞳撫摸著手中的槍道。

“什麽?”山綠看向對方。

“你們生武軍和做科研沾邊吧?那你們到底開發出長生不老的方法了嗎?”金瞳道,“既然聖女怎麽生都生不夠,老一輩的人不死不就好了嗎?這樣也不用費錢把聖女養起來了,還能放出來供老子玩玩呢。”

“你在開什麽玩笑?”山綠一聽是如此沒有營養的問題,頓時笑了,“看你的年齡最多50歲,應該接受過共和國的教育吧?”

“啊,當然接受過。”回想起過去上學的時光,金瞳就覺得晦氣,“每天跟一群人精一起上課的日子真他/媽折磨……”

“那你應該知道,想要長生就必須改變現有的細胞最本質的結構,那是造物主才能涉及的領域,凡人根本無法觸及,現階段科學用肉料的器/官和血液為新人類延續生命已經是最強的科技了。”

“切……”金瞳也知道必然是這個結果,露出晦氣的表情道,“哎,他/媽的,又是這個答案……”

一時間,兩人都沒了聲音,只有耳邊呼嘯的風聲。

山綠不由地仔細看了眼金瞳,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異於常人,才張口打破沈默的氛圍問:“你脫離共和國時候的等級是什麽?”

金瞳聞聲戲謔地笑了,片刻後道:“和你一樣,B級,同時,老子別的也和你一樣,單體戰力可不僅僅是B級。”

山綠又問:“B級的醫療條件是非常優越的,難道你是亡靈癥嗎?”

亡靈癥指的並不是具體的某一個疾病,而是耀星共和國目前無法治愈的所有疾病的總稱,因為這些患者終將成為亡靈,所以這些疾病被稱作亡靈癥。

“沒錯。”金瞳大大咧咧說道,“39歲被檢查出亡靈癥,所有醫院跑遍了都找不到治療方案,唯一續命的方式就是不停地換血換血再換血,可是在十都內宰殺一頭肉料都要走法律程序,殺多了還逼逼叨叨說我影響王都形象,一群偽君子麻煩得要死,所以幹脆離職跑路給世界貴族幹活,肉料要多少有多少,買了更是隨便宰,屍體還有人幫你處理。”

山綠沈默片刻後道:“新人類說到底終究是地球上生物的一種,無法逃離生死宿命,所以新人類才需要信仰,信仰即使死亡也能得到聖母大人的庇護。”

“呵……聖母……”金瞳顯然不信山綠的這套言論,“聖母可不是因為庇護新人類才成為聖母的,小子,而是因為滅世才成為聖母的,新人類不過就是欺軟怕硬又慕強的生物,指望聖母庇護,呵,那不就等於指望惡鬼……”

說到這裏,金瞳抖了抖身體:“他/媽的,年紀大了,已經熬不住這零下30度的破天氣了,北放城什麽都好,就是動不動零下幾十度的氣溫真熬人……”

說著,金瞳起身,扭頭掃了眼身後的同行者道:“帶上這個小子走,我還有事要問他。”

#目前可公開的情報#

1.「城」級城市

耀星大陸的一級行政區劃單位,其他兩種一級行政區劃分別為:「都」、「州」。

但是從準入資格來說,十「都」的準入資格最嚴格,其次是「城」。

「城」是耀星大陸「合法居民」可以任意進出的行政區劃,相比「十都」那種遍地機器人的「人工智能之都」而言,「城」的科技感更加接近地球發達國家,與此同時更加多元。

2.「省」

「城」級城市的下屬行政區劃單位,再下一級分別為「市」、「鄉」。

3.「肉料」和「工料」

是新人類對耀星共和國出產的「舊人類」的兩種分類,「肉料」不具備人權,不屬於耀星共和國憲法規定的「人」,他們是小白鼠、是器官培養器、是玩具等「非人」的存在;而「工料」則是大眾普遍認知中的「舊人類」,也是耀星共和國憲法規定中的「舊人類」,是「人」,他們可以通過勞動獲取金錢,至於他們勞動獲取金錢的更詳細內容將在未來涉及到時細講。

4.如果不感興趣,非必要觀看的公開情報:

「城級正職」相當於「都級副職」相當於「院級副職」,都屬於「上議院」的行政機關,而「上議院」是最高國家權力機關的執行機關,是最高國家行政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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