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6章

關燈
第106章

秦悠也是沒想到隨手接個修墓碑的活兒還能碰上順路的。

這位店主的祖墳跟大爺家的先人在同一片墳地。

秦悠記下店主家祖墳的方位及名諱,拒絕了店主陪同的請求,蹬著小車回到垃圾山。

尤老師已經到了,正在監督沈青楊幹活。

菜園子許久沒人打理,菜又長出來好多,草長得更多。

沈青楊薅一把草薅一把菜,草餵給老牛,菜留著他們晚上炒來吃。

秦悠看得稀奇,沈大明星不拍戲時向來放飛自我,怎麽會吃這麽清淡的蔬菜。

沈青楊苦著臉:“尤老師說你這的菜有助於我提升體質,體質好了,畫符能省點力氣。”

他邊說邊往嘴裏塞了片蔬菜葉子嚼啊嚼,那臉色跟被菜葉染色了似的。

一切準備就緒,吃了頓大素的三個人坐上小紅車直奔遠郊。

墳地在很偏的鄉間,一眼望去全是墳包。

十裏八鄉的村民祖上都葬在這裏,即使後代子孫已搬遷到各個地方,每年的祭祀活動也絕不會少。

秦悠戴上泳鏡粗略看去,形形色色的鬼一眼望不到頭。

長居墳地的鬼可能沒見過誰家活人半夜前來祭拜的,全都好奇地向這邊張望。

秦悠果斷摘了眼鏡給沈青楊戴。

就他一個要考試的,讓他自己擔驚受怕去吧。

沈青楊醞釀了一整天的勇氣在戴上泳鏡那一刻跟隨他的魂兒離家出走了。

他往地上一癱,出氣多進氣少眼瞅要完。

尤浩戈把他提溜起來,扔進墳圈子。

沈青楊什麽都沒幹呢,先給群鬼來了個五體投地。

有幾個老鬼隔空作攙扶狀,大概是在說:不年不節的孩子快起來。

幾張燃盡後仍保留著原始形狀的元寶紙灰輕飄飄落到沈青楊腳邊。

尤浩戈在後面提醒:“大夥一片心意,收下吧。”

沈青楊咧咧嘴,兩根手指去撚元寶。

紙灰一碰就碎,灰渣渣弄了一手。

群鬼們微笑著不停點頭,似是對沈青楊這個年輕後生印象很好。

沈青楊回望一眼同伴。

秦悠瞪倆眼睛啥都看不見,不知者無所謂,她看沈青楊的一舉一動就像在看耍猴。

尤浩戈戴著只有一只見鬼鏡片的泳鏡,一個勁朝他擺手催他趕緊往裏走。

沈青楊提一口氣,大踏步向墳地裏面走去。

確定沈青楊聽不見自己說話了,秦悠才問:“他那身子骨一個人半夜進墳地,不是送羊入虎口麽?”

尤浩戈胸有成竹淺淺一笑:“那些鬼必定不會放過他這麽一個千載難逢的附身對象,可咱們的沈大明星如今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了。”

秦悠想想沈青楊那畫一百張符不一定能成功一張的水平,有點不太放心。

沈青楊是來訓練備考的,他身上就只留了個符牌護身。

要不是摸不準這麽大片墳地上有無兇鬼,連這塊護身符都得被尤老師扣下。

鄉間墳地不似墓園那樣一進去就能察覺到不同於周遭的陰涼,沈青楊體感上沒有任何不適,夜風拂過還能聞到遠處田野的清香。

同伴已不見了蹤影,沈青楊深吸口氣,兩手用力攥成拳頭,才修剪過的短短指甲抵住掌心,微微的疼中帶著一點點癢。

他仰頭望天,星星閃耀的光亮照射下來,不開手電也能看清前方的路。

以及坐在各自墳頭上,用看孫女婿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的爺爺奶奶鬼。

沈青楊覺著,還不如被兇鬼盯著得勁呢。

墳地上的鬼遠比墳頭要多,那些沒有墳頭可占的鬼們這飄那晃,見沈青楊沒帶祭品便也懶得多看他一眼。

沈青楊縮緊的肢體逐漸打開,他能感知到這些鬼對他毫無惡意。生死在這裏不過是生命形態的轉換,它們仍是和藹可親的長者,對所有面善的後生都抱有最基本的善意。

沈青楊放慢步子,他得等老人家們消耗完今日份的好奇心回墳歇息,不然那些試圖附身的鬼魅不會輕易顯露意圖。

他在墳堆裏瞎轉悠,秦悠和尤浩戈也進入了墳地。

秦悠找到店老板的祖墳,那是一個足有一人高的土墳,後面連著幾十個越來越小的墳,一看便知好幾代人都葬在這裏。

最前面那位老祖宗入土少說百年,墳包雖大卻最簡陋,要修它老人家的墳就得把家族裏的其他墳一塊修了,不然一個墳連著一個墳,把誰挖出來不管都不合適。

正因如此,老祖宗的墳始終沒得到正規修葺,連墓碑都是古時常見的整塊木頭。

百餘年風雨洗禮,木牌斑駁得連名字都很難辨認了。

後面那些墳頭的墓碑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想全部修好可是個大工程。

秦悠摸摸墓碑下面的土,土質比較松軟,實在立不住沈重的石碑。

難怪連最後頭那個新入土的墳都只立了木牌。

秦悠取了店主給她的香燭插在老祖宗墳前,說明來意後先用帕子拭去木墓碑上的暴起的漆皮,再細細打磨坑坑窪窪的棱角,專用筆描摹字跡,最後刷漆晾幹。

翻新墓碑沒有技術含量卻實在耗費時間,光是老祖宗自己的墓碑就用了秦悠將近倆小時。

沈青楊還沒從墳地深處出來。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靠在人家墳包上,正有一句沒一句給死鬼算命呢。

沈青楊發現在墳地裏轉圈比在操場上跑圈可累多了,兩萬步而已,他就只想躺倒了。

鞋底粘了厚厚的泥巴,沈青楊找了塊離哪個墳頭都有點距離的空地席地而坐,撿了塊有棱角的石頭刮著鞋上的大泥。

頸後沒來由地吹來一股涼氣。

沈青楊脊背一僵,沒有回頭。

他謹記尤老師的叮囑:能秒殺你的鬼從來都是直接動手,搞東搞西嚇唬人的鬼都是紙老虎,你橫它才能慫。

他人都坐地上了才敢在他身後吹氣,能是什麽厲害的鬼。

沈青楊的膽氣立馬就壯起來了。

他裝作沒有察覺仍在那清理鞋底,實則手裏早握了張白天畫成的定身符。

涼氣消失了一瞬,隨即是更用力地一吹。

沈青楊有點火大,脫下鞋子回頭就是一鞋底。

鞋底的爛泥被抹成厚度均勻的一層,他用石頭在泥巴上面畫了個驅鬼符。

他這一鞋底如同加了印泥的印章,結結實實抽在吹氣那位腦門上。

那只眼睛比嘴還大的鬼眼瞳充血,倒飛出去。

沈青楊被它的長相嚇一哆嗦,險些把鞋也扔出去。

墳地上的鬼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他都忘了當初害他掛科的那些鬼也都是此類奇葩的造型。

第一個來探路的鬼慘敗,暗中觀察的其他鬼便不敢再動。

沈青楊把鞋穿上,換了另一只腳繼續清理。

一眼能望出老遠的墳地裏不知何時飄起了白霧,朦朦朧朧,黏黏糊糊。

沈青楊皺了皺眉,書上說鬼魂紮堆的地方一旦被霧氣籠罩就可能出現鬼打墻。

這是鬼打墻肉眼分辨的第一要素。

眼下他可是在墳地裏,鬼用鬼打墻來困住他合情合理。

沈青楊翻出秦悠那把刻了符文的卷刃菜刀往地上一剁。

霧氣沒等壓到地面就飄飄忽忽散開了。

至此,沈青楊信了秦悠反覆跟他強調的:跟鬼幹仗第一步要在氣勢上占上風。

於是沈大明星的腰桿挺得更直了。

秦悠和尤浩戈邊往深處走邊留意四周。

墳地這會兒的陰氣要比他們進來時濃郁一些。

不過時至午夜,本就是陰氣最重之際。

這也是鬼魂常選午夜出來作祟的主要原因。

秦悠遠遠瞄見了沈青楊的身影,看他坐在那有一瞬消失不見,秦悠的心咯噔了一下。

尤浩戈拽住她。

果然沈青楊很快又出現了。

尤浩戈選了個最佳觀賞位,拉著秦悠並排坐人家墳頭前面,倚著墓碑嗑瓜子。

墳裏那位饞了,探出個腦袋眼巴巴盯著他倆手裏的瓜子。

秦悠見主家現了身,便在它墳前面畫個圈點把火,燒兩張紙錢再撒一把瓜子。

權當座位費了。

那邊的沈青楊快被突然傳來的不間斷哢嚓聲嚇跪了,他抱著菜刀轉一圈才瞧見自家陪練,嚇他半死的動靜是他倆在嗑瓜子。

沈青楊:“太過分了!”

他高舉菜刀沖過來:“有瓜子怎麽不分我點呢。”

尤浩戈很大方的把手裏剩下的都倒給他。

沈青楊連嗑三個都是苦巴巴的壞子。

再看手裏剩下這點,每個上面都有蟲眼。

沈青楊:“……”

尤浩戈抓了把新的遞給他。

沈青楊每拿起一個先在眼前仔仔細細看半天才敢放進嘴裏。

於是他這一把又被嗑完自己那份的尤老師給搶回去了。

秦悠問起找鬼進度。

沈青楊如實說了。

秦悠心中有數,能被鞋底拍跑的鬼膽子都小,指望沈青楊當誘餌,他們今晚得夜宿在墳地了。

觀賞位換成了沈青楊。

尤浩戈嫌跟他坐太擠,推著他往旁邊挪。

墳裏那位想再討一把瓜子,剛一探頭就被沈青楊坐腦袋上了。

沈青楊“媽呀”一嗓子跳起來,先抄菜刀揮了揮,後又撂下菜刀一個勁賠禮道歉。

秦悠沒背她的大包,只在超大的衣兜裏塞了那條上吊繩。

深夜微涼,小風從四面八方往她身上吹。

秦悠雞皮疙瘩掉一地,還得強打精神向更深處獨行。

墳地裏面的墳包數量相對較少,墳頭都比較舊,墳前的紙灰痕跡一看就很有歲月痕跡。

聽店老板說墳地裏面是另一個村子的“地盤”,只不過那個村子交通不太方便,很多年前就陸續搬走了。回鄉祭祖多坎坷,他們祭祀的次數要比其他村子都少。

子孫不常惦記,祖宗自是不會多留。

秦悠看得出這些墳頭裏長眠的逝者早已離去,沒了魂魄只留白骨,在孤魂野鬼看來就等同於空房,裏面偶爾藏幾個鬼也是有可能的。

秦悠提高警惕慢慢穿梭在墳包之間。

有股涼氣自下往上吹。

秦悠裹緊衣服,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漸漸地,她聽到身後有極其細微的涼風浮動。

她屏住呼吸,管住自己的手沒去動兜裏的上吊繩。

背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細細去感受又覺得沒什麽特別。

秦悠在嘴裏含了一顆抵禦陰氣的丹藥,她打算等那鬼把腳塞到她腳下再動手,免得再被它跑掉。

身後那位許是貼背心切,一只腳已經塞了過來。

秦悠只覺腳後跟突然就碰不到地面了。

一陣陰寒從身後直灌背脊,秦悠拽出上吊繩往身後一甩,腳下狠狠一跺。

整個墳地回蕩起非人的慘叫。

沈青楊正往火堆裏丟剝好的瓜子仁呢,被這一嗓子驚得差點自己撲到火裏頭。

尤浩戈提了一把他的後脖領。

沈青楊借力撐住地面,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扭頭看,尤老師早躥出去了。

沈青楊踉蹌著爬起來追上去,卻見秦悠腳尖點地,猶如埋了幾百年才出土的僵屍,不光僵硬,腿腳還不怎麽好,一瘸一拐左晃右晃。

尤浩戈接過秦悠緊鎖在身前的上吊繩向後一繞。

貼在秦悠身後的鬼變成了個陀螺,幾圈轉下來,本就不好使的腦瓜子更遲鈍了,鬼也被捆成粽子了。

尤浩戈把粽子鬼推給沈青楊,他扶住不停打寒顫的秦悠。

習慣了尤老師眉眼帶笑,此刻他那雙半點笑意都沒有的眸子令秦悠莫名心慌。

她褪去血色的唇抖了抖,沒能發出聲音。

尤浩戈低沈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是不同於平時嬉笑的嚴厲語調:“小秦同學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拿自己做容器去引誘妖邪。”

沈青楊在那鬼身上狠踹兩腳。

那鬼縮在地上,瘋了似的想往人家墳頭裏鉆。

墳裏那位才吃過秦悠的瓜子,看她被這個破鬼貼了背,氣得拔下自己的墓碑在它身上好一通狠拍。

秦悠坐到地上,臉色恢覆如常。

她訕訕一笑:“我沒你們想得那麽傻。”

尤浩戈和沈青楊同時甩給她一個“你就是這麽傻”的眼神。

墳裏那位看她也像是在看自家腦子燒壞了的傻丫頭。

秦悠抹一把臉,她真沒打算拿自己冒險,她這一臉煞白跟鬼也沒啥直接關聯。

那鬼還沒貼到她背上就被她一腳踩廢了。

她還偷偷在衣服裏面貼了符咒,堅決不給鬼魂貼身的機會。

可當墊在她腳下的鬼腳消失,她才發現腳底下有塊尖尖的石頭。

她跺腳那力度,差點把她腳後跟的骨頭給硌碎了。

鬼掙紮著要跑,她沒空管腳疼,手上收緊了上吊繩。

一人一鬼拉拉扯扯往回走,她腿腳不利索,那鬼的腿腳比她還廢。

就成他們看到的那一幕了。

尤浩戈&沈青楊:“……”

墳裏那位看她更像傻丫頭了。

秦悠脫鞋檢查腳後跟,倒是沒被紮穿,腫就腫點吧。

莫名挨一頓揍那鬼蔫頭蔫腦縮在地上,可憐極了。

沈青楊一鞋底抽它腚上:“貼人家的背,你還有臉委屈。”

那鬼掙紮起來,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貼著活人的背是件錯事。

尤浩戈斜著眼睛瞥過來,此時的他摘了泳鏡也沒戴那副影響顏值的大眼鏡,眼神銳利如刀。

那鬼眼珠子瞪溜圓,不敢吭聲更不敢亂動了。

墳地有幾個鐘愛貼背的鬼還未可知,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抓到一個就算成功,後續別管是從被抓鬼的口中套出實情還是交給玄易處理善後那都是今夜之後的事。

可現在他們仨都有點不想走。

那鬼就更不想走了。

秦悠主要是不能走,這會兒痛覺覆蘇,疼得她都想把自己拍暈。

尤浩戈和沈青楊閑著也是閑著,變著花樣逼問那鬼貼過幾個活人,為什麽要往人家身上貼。

那鬼支支吾吾口齒不清,不曉得是不是被墓碑給拍傻了。

尤浩戈望向它冒頭的那片墳地:“你住那裏?”

那鬼瞪著大眼珠子毫無反應。

墳裏那位替它回答:“對,這幾個不守規矩的都住那頭。”

尤浩戈往火堆裏添一張紙錢。

墳裏那位樂顛顛收了。

秦悠問它知不知道具體有幾個這樣的鬼。

墳裏那位掰手指頭數半天:“好多呢,不過它們都是別人來上墳時出來活動,跟我們這幫老骨頭不一樣,我也不是很確定。”

秦悠問它們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墳地裏的。

這回墳裏那位答得很肯定:“就這倆個月,以前我們這塊都是熟臉。”

尤浩戈突然插話:“一夜之間突然出現的?”

墳裏那位:“那倒也不是,最開始就只有一個,過了好些天又多了一個。”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不太好的念頭。

孤魂野鬼喜歡紮堆在墳地墓園,可它們不會隨便往人家的墓裏頭鉆,誰知道墳裏的原主走沒走,總得觀察一陣再說。

人有人的社會秩序,鬼也一樣。

貼背這些鬼突然出現,一露面就住進了別人“空”下來的墳墓裏。

貌似有點過分巧合了。

沈青楊狂咽口水:“這種情況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會不會是兇殺埋屍一條龍?”

秦悠搖頭,墳地短期內是否動過土很好分辨,她在那轉悠半天,沒有看到翻動的痕跡。

尤浩戈讓秦悠照著那鬼畫個差不多的人像,發回玄易用人脈查查這人是怎麽死的。

他們以為大半夜夠嗆能得到回覆,沒想到白校長的信息立刻回了過來:“這是個失蹤人口,警方正到處找呢,你們有線索了?”

三人的心都沈了下去。

白校長禦劍而來,頭發還在滴水,一看就是才洗過澡打算睡了。

他瞅瞅捆著這位:“都變形成這樣了還能畫出來?小秦老板你不會畫錯了吧?”

秦悠心虛望天,她是見過那鬼挨打前長什麽樣的。

白校長去那邊墳地轉了一圈,又拎著那鬼過去指認墳頭。

墳上確實沒有挖動過的痕跡,低矮的墳包上土塊幹裂,還長了幾棵野草。

白校長總感覺不太對勁,豁出去似的刨了這座墳。

墳裏只有骨灰盒,沒有屍骨,也沒有血衣這些。

沒人去動骨灰盒,若真是骨灰盒被動過手腳,墳包就不會是那樣了。

幾個人蹲在刨開的墳前扒拉土塊,白校長找到一根乍看很像草棍的針。

白校長對著星光看半天,眉頭擰得能夾死蚊子:“這是封魂針吧,好像還是個改造過的殘次品。”

他看向秦悠。

秦悠攤手,她都沒見過這玩意,不是從她這賣出去的。

白校長:“封魂針類似於魂瓶,一根針能封一魂。這根針頭斷了一截,所以被封在裏面的魂魄飄出來了大半。”

秦悠:“大半?”

白校長給她看針尾,那裏有個被泥土糊住的小孔。

整體構造和縫衣服的針差不多。

白校長說針孔堵死就等同於將魂魄封進針裏,即便針頭斷了也有一部分魂魄穿在針尾不得脫離。

白校長:“正因為魂魄留了一絲絲在針裏,它才無法附身於人,神智也不是太清楚,只憑本能去貼體質差氣運弱的人。”

這個貼背鬼是這樣,其他的呢?

直至天光大亮,幾人在這片幾近荒廢的墳地裏找出七根封魂針。

白校長震怒,帶著廢針和這幾個鬼魂先走了。

剩下這仨倒黴蛋任勞任怨給人家填墳。

秦悠粗略算了算,這一晚上她修好了一個墓碑,倒賠進去十幾個,還得算上為她出氣把自己墓碑拍壞的那位。

尤浩戈跟沈青楊從其他區域搬了點幹燥的土回來,蓋在留有明顯翻動痕跡的墳包上。

封魂針應該是被人插在這些墳墓裏的,他們把表面功夫做到位就不會打草驚蛇。

之後的幾天,秦悠瘸著條腿成天往墳地跑。

挖開那些墳包的墓碑暫且不用修覆,所以她打著給店老板家修祖墳的名義偷偷觀察每個來上墳的人,再跟混熟的老鬼們交流一下最新情報。

尤浩戈被白校長抓去查封魂針的來歷。

沈青楊怕撞上埋針的人應付不來,每天隨機帶上一位小妖隨行。

挨個輪過一遍,沈青楊才發現熊頭不見了。

他問秦悠知不知道熊頭去哪了。

秦悠抹一把臉上的熱汗,把這個問題甩給今天陪修的蛇精。

蛇精把自己縮成個蚯蚓藏進土裏,一是涼快,二也是怕嚇到往來祭拜的人群。

它晃晃迷你版三角腦袋,尾巴從土裏探出來甩了甩。

沈青楊:“你也不知道啊。”

秦悠:“它說得是怨靈傀儡有私事要辦,過幾天就回來。”

蛇精滿意地縮回土裏,豆子眼裏滿是對沈青楊智商的鄙視。

被鄙視的沈青楊很郁悶,大太陽曬得他直迷糊,一上午就沒停過的煙熏火燎都快把他熏入味了。

他起身活動筋骨,一面戴上泳鏡遮遮陽一面往墳地裏面溜達。

很快他又跑回來,給秦悠指一個正在往外走的小姑娘。

“她背上貼了一個!”

秦悠的心又是狠狠一忽悠。

這幾天他們時不時就會戴上泳鏡看看,沒再發現過鬼貼背。

這是又被埋進來一根針?

什麽時候的事?

是誰?

與此同時,尤浩戈正在各處垃圾回收點游蕩。

斷掉的封魂針是可以直接扔掉的廢品,用它的人住在哪裏,廢針就可能被拉去相對應的垃圾站。

他得先知道封魂針從哪來,到哪去,具體報廢的針有多少根,是誰把它們改造成又能困住魂魄的半成品法器。

是否還有其他法器被改造,流入大眾市場。

有特定功能的二手貨法器,秦悠向來只賣給玄易和相熟的修行者。

大多數法器在普通人手裏都沒什麽用,若是不小心賣給別有用心之人更是容易招惹麻煩,很可能害人害己。

就比如封魂針,在修行人手裏是封住惡鬼的利器,在普通人手中就只能當個繡花針。

落在邪修手裏反倒無所謂,人家自有門路,手裏的寶貝一大堆,有沒有二手貨都不耽誤他們幹壞事。

可若是到了懂點術法的壞人手裏,被封的就會是受害人的亡靈。

秦悠看似什麽都敢修,什麽都在賣,實則很有原則和分寸,這也是玄易所有師生都很喜歡她敬重她的原因之一。

其他人或許會有秦悠這樣的好手藝,卻不見得能有她這樣的覺悟和責任感。

一旦大量這類法器可以隨便購入,那些以前或許會顧忌亡靈覆仇而不敢亂來的壞人們便會肆無忌憚,將他們的瘋狂想法付諸現實。

這次的事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封魂針困住的幾個亡靈都是警方近幾個月在找的失蹤者,有兩個還是占蔔系老師占蔔尋找過的,當時的結果就已顯示兇多吉少。

每天都有新報上來的失蹤,誰都不敢保證沒有下一個被封住的受害者。

尤浩戈穿過一條垃圾堆滿地的舊巷,想心事想得太投入,腳下一滑。

他扶墻站穩回頭一瞧。

喲,封魂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