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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禍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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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禍臨門

丁母嚇壞了,“妞妞,你怎麽了?肚子疼了?啊?這可怎麽辦?”她又慌又怕,女婿出了車禍,生死未蔔,女兒又突然肚子疼,真是,壞事都趕一塊兒了!

“媽!”劇烈的疼痛讓丁悅容的臉失了血色,氣力也在劇烈的疼痛中遁於無形,她用上氣不接下氣的氣流送出微弱的聲音,“我下面又流血了。快點打120……”她大喘了一口氣,又有氣無力地催了聲,“快點……”

“好好好,媽媽這就打!”丁母哆嗦著手指頭對著手機屏連劃拉帶按,“餵!120嗎?你們快點派輛車來,我女兒下/身大出血,我家住……”她報上了家庭住址。

丁悅容不知救護車是什麽時候來的,因為救護車來的時候,她都快疼暈過去了。昏昏沈沈中,她只覺得冷,身上冷,四肢冷,額頭冷,嘴唇冷,尤其是十個手指頭,冰冷冰冷的。她的心跳得又慌又快,跳得她簡直要喘不上氣來。痛苦之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呻/吟聲和母親帶著哭腔的呼喊。

她沒有力氣睜眼,連想要安慰母親一聲的力氣都沒有,她想告訴母親,媽,別哭,我沒事。可惜,連運了幾口氣,就是發不出聲音來,太疼了,都要疼死她了。

“建國,你不要有事!孩子,你不要有事!”極度的痛苦中,她在心裏一遍遍地默念。

救護車把她送去了附近的一家醫院,她沒事,但是,孩子沒了。下了手術臺,她被送進病房,因為大出血,再加上流產,她渾身虛弱的一絲力氣都沒有,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與此同時,在另一家醫院的手術室裏,賈建國正在經歷著一場生死考驗。

上午,賈建國來丁家陪丁悅容,丁悅容忽然說自己餓了,想吃上次住院時他給她買的小餛飩,賈建國二話不說就出去買。據他在網上搜索到的信息,女人在懷孕期間對食物有種特珠的執著,想吃某種食物了,就必須馬上吃到,吃不到就要鬧心,鬧心鬧大發了,還會哭,還會鬧,有點類似更年期綜合癥,很不可理喻。

從丁家到賣餛飩的小店開車差不多一個小時,著實不近,賈建國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去的時候和回來的時候,不時地超車,提車速。距離丁家還有二十多分鐘路程時,他的車行駛到一個快速路段,突然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路邊竄出來,直撲向他的車子。

賈建國大吃一驚,連忙掉轉方向盤,想要避開那名女子,結果還是沒避開,還是把那人撞得飛了出去,他的車也因為車速太快,打舵太猛,發生了側翻,在快速路上斜著向前方滑去,滑到了另一條車道上,被另一條車道上的車撞得又打了幾個滾。待到他的車完全停下來,車中的賈建國已經滿臉是血地昏了過去。血,有臉上的,也有頭上流下來的。

賈建國的傷勢很重,斷了好幾根肋骨,有一根斷了的肋骨還紮進了肺裏,顱底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人送進的時候,幾乎沒了心跳,血壓低得可怕。

護士連忙把他推進手術室,由兩名醫術精湛的醫生聯合對他進行搶救。術中,他的心跳兩度停跳,大夫們連忙進行搶救,終是把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手術的時間很長,一共持續了六個多小時。在這六個多小時裏,丁父趕到了賈建國所在的醫院,丁悅容則是完全恢覆了清醒。恢覆清醒後的丁悅容,也不吵著去看賈建國了,只是躺在病床上無聲地流淚,心疼孩子,擔心賈建國,怕賈建國搶救不過來。

為了安慰她,丁母一會兒一給丁父打電話,詢問情況,每次,丁父都說手術還沒完呢。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丁父的電話進來了,丁母連忙接起。電話裏,丁父給丁母報喜,“手術做完了,不過,醫生說,還沒渡過危險期,得觀察二十四小時再說。”

這時,丁悅容已經不哭了。她媽勸了她好幾回,不讓她再哭,“小產也是產,也得坐月子。月子裏不能哭,會作病,留病根的。”然後,丁悅容就努力地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再哭。

如果只是她自己,作不作病的無所謂。可是,她有父有母,她的眼睛要是出了毛病,她父母豈不是又要跟她操心?還有,她要好好保護視力,她還要留著清朗朗的視力去看她最想見的那個人,若是把眼睛哭壞了,她就看不見他了。

丁父看著護士把賈建國推進了ICU病房,然後,他拿出手機,調出賈建國父親的號碼,打了過去。等待賈父接電話的時候,丁父連咽了好幾口唾沫,不住地眨巴眼睛,太緊張了,第一次上講臺時都沒這麽緊張。能不緊張嗎,怎麽跟人家父親說?這麽嚇人的消息,誰聽了不得犯心臟病?

電話很快通了,電話裏傳來賈父熱情的大嗓門,“餵,親家,你好啊!”

又咽了口唾沫,丁父把心一橫,“老賈啊,你在哪兒呢?”

賈父其時正在柳河的酒莊,“我在柳河呢。”

“老賈啊,我跟你說件事,”丁父只覺嗓子發幹,“你聽了千萬別激動。”

賈父當時就有點兒激動了,“啥事兒呀?是不是小容要跟大國離婚?”

丁父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是建國……”他一咬牙,“建國出車禍了,剛做完手術,你最好過來一趟。”

聽說唯一的兒子出了車禍,平日裏自詡硬漢的賈父,一瞬間像被人抽掉了全身的骨頭,骨軟筋酥地堆在了老板椅上,“嚴不嚴重啊?”因為強烈的恐懼,他的氣息也由一秒前的中氣十足變成了聲促氣短。

丁父聽出了賈父的情緒突變,為了避免近一步刺激他,再把他刺激出個好歹來,他稍一猶豫,決定撒個謊,“不嚴重,就是斷了根肋骨。”

相較於斷了幾根肋骨,外加顱底骨折,斷了根肋骨確實不算嚴重,然而,賈父聽了,還是嚇得夠嗆,“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飛機場!對了,大國在哪家醫院呢?”

丁父報了醫院的名字。結束了和丁悅容父親的通話,賈父給女婿向傑打了個電話,把賈建國出車禍的事簡要地跟女婿說了一遍,然後,他讓女婿算好時間,買兩張時間最近飛往S城的機票,讓女婿陪他去S城。

聽聞大舅子出了車禍,身為妹夫的向傑很是著急,雖然他妻子不是賈家夫妻親生的,但是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早已讓他妻子把賈家夫妻當成了親生父母。賈家夫妻待他也不薄,他拿賈家夫妻當親老丈人、老丈母娘對待。

接到老丈人的指示後,向傑馬上上網查看了飛往S城的航班時刻表,又掐算了下從酒莊開到機場的時間,最後,他選定一班航班。十分鐘後,他給賈父打電話,“爸,票買好了。”

向傑買機票的時候,賈父給他的司機打了電話,“小胡啊,我馬上要用車,你馬上到車裏等我去吧。”他的車就停在酒莊的大白樓下。及至向傑告訴他機票買好了,下一秒,他掛斷電話,幾步走到辦公室的衣帽掛前,摘下羽絨服,從左至右一掄,羽絨服在空中掄出了一道急促的涼風,落到了他寬厚的肩膀上。一左一右一伸胳膊,他飛快穿上羽絨服,連拉鏈都沒拉,虎步生風地出了辦公室,下了樓。

去往機場的路上,賈父又給女兒賈玉華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和她老公要去S城辦件急事,不在酒莊的這幾天,公司的大事小情,她先管著。有什麽決斷不了的事,給他打電話。給女兒打完電話,賈父又給妻子打了個電話,騙她說,有個國外大客戶突然來了,要和他談筆大單,他帶著向傑連夜趕過去,不要等他吃晚飯了。他沒敢跟妻子說實話,媳婦血壓高外帶血脂高,他怕她受不了刺激,再出了意外。等回來再跟她說吧,賈父想,要是兒子的傷不重,不說也行,省得她惦記。

翁婿二人到了機場,很順利地拿到了機票,但是很不湊巧,他們所訂的航班,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遲飛行。直到半夜,才起飛。從本地飛S城,正常要兩個多小時,從機場再到賈建國所在的醫院,又要兩個多小時的路程。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賈父和女婿向傑,一臉倦容地出現在了醫院。

他們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打聽,打聽到賈建國在ICU病房。

“啥?”賈父的心臟頓時一個大跳,“ICU?”對於外語,他幾乎一竅不通,不過ICU是什麽意思,他還是知道的,病情十分嚴重的病人才會進ICU!兒子怎麽會進ICU?親家不是說兒子只是斷了根肋骨!斷根肋骨就進ICU?親家肯定在騙他!

向傑也沒想到大舅子會進ICU,不過大舅子終歸不是自己親哥哥,親兒子,所以,他那震驚,震驚得不如賈父強烈。問完了ICU病房怎麽走,向傑攙著腳步虛浮的賈父,坐上電梯,到了ICU病房外。

ICU病房和普通病房不一樣,普通病房的門,要麽是全不透明的,要麽在門上裝一長條玻璃,而ICU病房半面墻都是玻璃。來到ICU病房所在樓層,剛下電梯,賈父就覺著心跳和腿腳全都不行了。心臟怦怦的跳得厲害,就像幹了天大的缺德事,慌得不行。腳下也像踩了棉花,深一腳淺一腳的,要不是向傑扶著他,有兩次,他膝蓋一軟,差點跪到地上。

千辛萬苦找到ICU病房,透過ICU病房那半壁玻璃窗,賈父一眼就認出玻璃窗後,那個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的兒子。盡管那人的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嘴上還罩著氧氣面罩的人,那他也認出來了。

賈父的臉完全貼在玻璃窗上,因為貼得太近,他的鼻子壓在玻璃窗上。雙手平攤著按在玻璃窗上,他恨不能穿玻璃而入,馬上到兒子身邊去,告訴兒子,他來了。

“大國啊。”顫抖著氣息輕喚一聲,賈父的嗓子哽咽了,眼睛也濕了,“爸來了……”擡手一抹眼睛,他望著玻璃窗裏的賈建國,掉下了兩串眼淚,“爸來了。”兒子,別怕,爸來了。

在ICU病房外悲傷了七八分鐘後,賈父慢慢鎮定下來,思維漸漸歸了位。怎麽會這樣?他想,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子出車禍了,兒媳婦呢?兒媳婦有沒有事?

翻腕看了下腕子上的瑞士名表,差五分六點,這時候給親家打電話,似是有點早,可是他顧不得許多了,他想馬上知道兒子出了什麽樣的交通事故才會進ICU病房,兒媳婦出沒出事,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出沒出事?

ICU病房外有椅子,向傑扶著賈父走過去,一人坐了一只。賈父掏出手機,找到丁悅容父親的電話號,撥打了過去。過了一會兒,電話通了,片刻後,電話裏傳來丁父的聲音,聽上去並無睡意,應該是已經醒了,或是已經起床了。

“親家,我,賈慶魁,我現在在松山醫院呢。我看過大國了。啊,大國他妹夫昨晚上陪我過來的。沒事兒,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怕我著急。那什麽,我就是想問問大國是怎麽出的事兒,你知道嗎?啊……啊……啊……”面色凝重地聽完丁父作出的解釋,賈父又問起丁悅容的情況,“小容咋樣了?”下一秒,他猛然拔了個高音,“啥?”隨即深深嘆了口氣,“唉——我知道了。”垂頭喪氣地說完最後一句話,他掛斷了電話。

看他掛了電話,向傑小心翼翼地問,“爸,我嫂子她爸說啥了?”

賈父還在直著眼睛發楞,向傑輕輕推了推他,“爸?”

“啊?”賈父這才回過神來,“你說啥?”

向傑又重覆了一遍,“我說,我嫂子她爸說啥了,我哥咋出的車禍,嫂子沒事兒吧?”

接二連三的噩耗,把賈父打擊的連大力嘆氣的勁兒都沒了,輕飄飄地嘆了口氣,賈父欲哭無淚,“你嫂子流產了。”

向傑惋惜地一咂嘴,“那我哥呢,我哥怎麽出的車禍?”

賈父癱坐在椅子上,大胖腦袋歪在肩膀上,是個有氣無力,活不起的形象,“你嫂子她爸說,你哥開車的時候,一個女的突然沖出來,往你哥的車上撲,你哥想要避開她,結果人也沒避開,車也翻了,又被後面上來的車給撞了。”

“那女的要碰瓷啊?”現在碰瓷的事挺多,向傑不由自主地往這方面想。

賈父搖搖頭,“好像不是。那女的當場就完了,警察說,那女的臉上、身上挺多傷,有新有舊,他們估計,那女的是遭了家暴不想活了。”

向傑感慨地又一咂嘴,既同情那名女子,又對那名女子的行為表示不認同,“不想活了也不能害別人啊,你說你自己死了不要緊,還把……”說到這兒,他猛然意識到不能再往下說了,再往下說就該刺激到岳父了。

“爸,要不這麽的,”向傑舔了舔嘴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在這兒附近訂個賓館,你先去吃點飯,休息一會兒,我在這兒盯著。等你休息好了,再過來。你在這兒呆著也沒啥用,也幫不上我哥啥。”

賈父一搖頭,“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兒呆著。你哥肯定知道我來了,我來了,他能好得快點兒。”正在這時,賈父的電話又響了。賈父的手機一直在手裏拿著,拿起手機一看,賈父的心“咯噔”一下,是妻子打來的電話,“你媽。”他對女婿說,真犯愁,接還是不接,末了,他還是接起了電話,“餵?玉芝呀?”

電話那頭,賈建國他媽劉玉芝,剛從噩夢中驚醒不久,側身躺在被窩裏,她心驚肉跳地跟賈建國他爸說:“慶魁啊,我剛才作了個噩夢,我夢見大國渾身是血地看著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就那麽一直看著我。後來,他轉身走了。我就去追他,怎麽追也追不上,然後我就嚇醒了。”

賈父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不是說家人之間有心靈感應嗎?母子連心,難道說……不能不能,“唉呀,”他故作輕松,“你別瞎尋思了,夢都是反的。”

“不是!”劉玉芝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剛才給大國打電話,總是說暫時無法接通。給小容打,小容的電話關機。你跟我說實話,大國是不是出事了?你和向傑不是因為看客戶才走的吧?”

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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