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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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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臨走之前,梁泊言還要做一個實驗,來確保能成功通過律師那關。

陳思牧是不太方便見的,不然陳思牧看他化妝變成這個樣子,可能會變成一只尖叫雞,怒罵他為了男人失去自我,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更沒有能力幫他鑒定能不能蒙混過關。

自己的前老板金明曳也不是個好選擇,上次都見過一次了,梁泊言上次說自己整容變年輕,現在總不能說又整回去了。

不過還有個熟悉他樣子的熟人,聯系也挺方便,甚至在他剛回大陸的時候,也見過那麽幾次。

陳啟志。

甚至都不用刻意地找機會,李昭這些天又收到影視論壇的邀請函,原本推了沒搭理,現在再給主辦方打個電話,很快便受到了盛情歡迎。

“你這麽是不是太招搖了?”梁泊言都有點擔心,“去個活動還帶個人,我已經不敢想象你現在在影視圈是什麽口碑了。”

李昭說:“這能有什麽影響。本來給我配的就是標準套間,也沒讓他們多掏錢。”

“但邱老師怎麽看?”梁泊言問起來,“我覺得他到現在還能跟你保持師徒情分是種奇跡。”

“我上次把周其野那個蜥蜴人的劇本發給他以後,他已經一周沒理我了。”李昭也很憂愁,“正好今天也能見到他,我問問他覺得周其野寫得怎麽樣。”

邱老師果然在跟人推杯換盞,看李昭過來,又跟人介紹了一番他的得意弟子。但等別人一走,邱老師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說李昭最近成天正事不幹,連他都知道李昭推了好幾個項目。

“您之前不是一直勸我去醫院看病嗎,我後來發現,我的肩周炎其實是心理因素。”李昭說,“只要不面對甲方,我就不會哪兒哪兒都疼。”

邱老師也當了多年的編劇,倒也不是不知道個中辛苦,勉強表示了理解,但對另一件事情就沒那麽客氣了,指著一個方向的人影:“你怎麽這種場合還把他帶過來啊,我剛剛都看到了。就那個背著個包的是吧,他帶個包幹什麽?”

“裏面背著化妝用品。”李昭禮貌回答,但邱老師不太接受,很是嫌棄地說大男人化什麽妝。

具體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訴邱老師,李昭只能說:“我們男同性戀是這樣的,比較愛打扮。”

“你又開始了是吧!!以後給你署名的時候就給你署編劇男同性戀李昭行不行?”邱老師聽得生氣。

“不太好吧,會被禁的。”李昭提醒。

邱老師聽得頭痛,擺了擺手讓李昭滾遠點,但又想起來什麽,叫李昭滾回來。

“小周那個劇本太另類了,走正常渠道肯定是不行的。我問了幾個做先鋒話劇的朋友倒是有點興趣,就是要把蜥蜴人改成外星人,不明生物也行。”

“……您怎麽還拿給別人看了?”李昭很是驚訝,“而且居然還有人要?”

“你發給我不就是那意思嗎?”邱老師也很驚訝。

“我發給您……”李昭說,“是因為上次在精神病院的時候說的,順便給您看看寫得有多離譜。您給那些人看劇本的時候,說了周其野是周院長的兒子吧。”

這是不言自明的,不然的話,誰會要那玩意兒。李昭也沒多在乎,這種行業都存在的潛規則,他早就看慣了,反正最難受的肯定是周其野本人。

邱老師也沒有否認,更沒有什麽羞愧,只說:“李昭,像小周這麽天真的人,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保護著他可以天真。”

陳啟志來影視論壇吃吃喝喝一場,突然收到李昭的邀約,說要跟他聚聚。李昭請客這種奇跡實在罕見,如果不是李昭特別註明讓陳啟志一個人來,陳啟志真想把其他人都叫上,敲詐李昭一頓。

他倒不會擔心李昭這個男同會性騷擾他,但事情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他也忍不住問李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李昭回覆得很直接:“梁泊言回來了,跟你這個老朋友見面而已。”

這話一說,陳啟志自然就赴約了。

主辦方安排的酒店裏就有用餐的包房,陳啟志落座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梁泊言的人,他狐疑地問李昭:“你不會把那個盜版給帶過來了吧?別他媽忽悠我啊。”

“沒有,就是他,他去化妝了。”李昭說。

“梁泊言什麽時候還化妝啊,咋了等會兒還要給我高歌一曲?”陳啟志不太信,當然他更想懷疑的,“我有那麽重要嗎?”

“有啊。”李昭說,“好歹陳總也給了我那麽多機會不是嗎?我都要多謝你。”

那些他以為全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機會,可能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暗中伸手推了一把,還要顧及著他,不讓他知道。

就像他曾經在劇組裏給人打雜的時候,認識了偶然過來的大編劇邱老師,邱老師欣賞他,慢慢帶著他走上當編劇的正軌。他也以為都是運氣。

陳啟志果然一楞,但也放下了疑慮:“梁泊言還真回來了,他跟你說的吧?”

“沒,胡說八道試探你的。”酒水飲料由服務員送上來,李昭喝的是西瓜汁,陳總依然是名酒,“你承認得倒很快。”

陳啟志也沒著惱,反而呵呵一笑:“你知道了也好,老子好多次都忍不住了,怎麽都看你不順眼。”

梁泊言姍姍來遲,一推門看到陳啟志便打招呼:“老陳你看起來又老了好幾歲啊。”

陳啟志是做好了梁泊言變得不太一樣的準備的,梁泊言畢竟之前還是個病人,恐怕就是狀態太差,才需要去衛生間化個妝來讓氣色好一點。

但意想不到的是,完全是反方向的不一樣。

“你看起來倒是年輕了好幾歲。”他實在是不敢置信,“而且你的聲音怎麽回事,病好了嗎?”

梁泊言於是又拿出忽悠金明曳那一套,來騙陳啟志這種中老年人,主打就是一個秘而不傳的大師發功拯救了他,但也花了太多時間和精力,所以現在才能露面。對於虧心事做多了成天請大師看風水的人來說,這套很是適用。

陳啟志聽得心向往之,恨不得馬上去給大師送錢。

“你八成以為我死了吧。”梁泊言調侃著,“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

當然是高興的,以為梁泊言死了也不意外,畢竟梁泊言離開的時候,他也知道梁泊言已經生了重病。

“但你沒告訴他,”陳啟志說,“他本來就不正常,那段時間找你找瘋了……”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李昭突然說,“這酒店的餐廳也挺貴的,你去論壇吃工作餐就行了。”

陳啟志舉手投降:“行了不說了,剛才的事也是,大家以後都不說了。喝酒喝酒。”

“我現在不喝酒了。”梁泊言笑吟吟的,但說著很冷靜的話,“好不容易有機會重來一次,要保重身體。”

這雖然不像梁泊言,但也不奇怪,大病一場以後的人,總是要更愛惜身體一些的。

“你剛說我看起來變年輕了嗎?”梁泊言還問。

“長相其實還是那樣。”陳啟志實話實說,“就是狀態感覺好了不少,眼睛都亮了,聲音也年輕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他甚至會說,有一絲像梁泊言消失的這段時間,那個出現在李昭身邊的年輕人。

當然對陳啟志這種人來說,李昭這種愛一個睡另一個的私人生活,除了性取向有所不同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妥。男人就是這樣的,但對象是陳啟志的朋友,那就不太好了。

“你之前那個手機沒用了嗎?”陳啟志低聲問,“我有些事情,等會兒微信跟你說。”

梁泊言說:“暫時……沒開機。我打算過段時間再回來。”

如果回得來的話。

“你現在微信都不用了?”

用倒是用的,但是那個號之前就加了陳啟志,還是以另一個身份。

陳啟志便只好在李昭的眼皮子底下隱晦地告訴梁泊言:“你知道嗎?我其實不太喜歡男同性戀,主要是我們男的太不可靠了,兩個男的,那就是加倍的不可靠,所以得性病的比例才那麽高。”

“我沒有性病。”雖然很小聲,但李昭果然聽到了,嚴正澄清。

梁泊言卻明白了陳啟志在說什麽:“你是不是說他出軌了?”

這麽直白,陳啟志也是一楞,但轉頭一看,李昭居然也一臉坦然,仿佛早就跟梁泊言交代過了一遍。

梁泊言已經習慣了,反正鍋也不能讓李昭一個人背,索性自己也增加了一些人設:“就是那個跟我有點像的嘛,我知道了,沒什麽的,麻煩你替我擔心了。”

這樣一來,無法接受的就變成了陳啟志。以前不管怎麽說,都是李昭追著梁泊言,現在呢,反而是梁泊言變成了“當然選擇原諒他”那個人。這就讓他很是不爽了。

陳啟志選擇火上澆油:“其實不止,他還跟我侄子有一腿。”

“陳總,話不要瞎說,小心被口水噎死。”李昭這下不高興了,“那事澄清多久了,你也別為了潑我臟水,連自家親戚都不放過。”

“我怎麽知道你澄清的真假,”陳啟志沒有放過他,“我那侄子也是個一心想紅的,什麽事都說不定。”

李昭實在懶得糾纏,站起來就準備走:“行了,反正他都認出你來了,這飯不吃了,走吧。”

“我會卡你尾款的。”陳啟志放出了最強的威脅,“以後我們平臺的戲也不會找你和你們工作室的人。”

李昭露出荒謬的表情:“陳總,大氣一點,你看梁泊言都不在乎。”

正是因為梁泊言不在乎,才讓陳啟志有幾分跳腳:“你XX的渣我朋友,你還算是個玩意兒嗎,你當老子吃素的是不是……”

真是令人頭痛的局面。

梁泊言說:“真沒什麽事,行了行了,吃完飯再走。”

李昭這人雖然渣男,但還是很給梁泊言面子,又坐了下來,點了幾道菜,不太愉快地吃了起來。

陳啟志又打聽著起死回生大師的消息,梁泊言含糊其辭,說大師要求他保密,因為這種事情也講究業報,不是遇到生死攸關的事情,不能輕易動用。靠著李昭這段時間找各種大師的福,他也掌握了許多專業術語,一套一套的,把陳啟志給忽悠瘸了。

“那你這一年還幹了些什麽?”陳啟志問。

梁泊言說:“我把我出過的歌版權都買過來了,還有我個人形象的使用權什麽的。免得我公司去搞些什麽傻比的AI。刷到我就煩。”

科技進步是不爭事實,但他畢竟是個活人,無論金明曳有多少理由,他看著都別扭。

“那應該一大筆錢啊。”

的確是的,不過金明曳給他打了個折,所以還好。可是面對陳啟志,自然要誇張點說:“那肯定啊,還趁著我要解約開高價,我找大師治病也花了一大筆錢,現在全靠他養著了。”

終於用一種扭曲的方式,讓陳啟志相信了梁泊言現在的委曲求全是有原因的,氣勢也總算沒有像剛才那麽強烈。

“所以尾款你還是要結的。”梁泊言又說,“不然我和他都吃不起飯了。他那房子每個月還在還貸呢,到時候一斷供,我也沒地方睡了。”

李昭終於識時務了一次,這下沒有插嘴說是全款買的。

飯局上沒有梁泊言一起喝酒,陳啟志一個人喝悶酒也寂寞了許多,也不僅只關心梁泊言,更在長籲短嘆著自己的問題。從壓了幾年基本已經徹底完蛋的耽改劇,到最近又爆出的失德藝人和偷稅藝人,又是多少錢打了水漂。

“又有多少編劇收不到結款了。”李昭說。

陳啟志酒勁起來了,又開始指責李昭:“還好不查幕後工作人員的道德水平,你這就是典型的失德編劇好嗎?等哪天查起來了,你第一個跑不掉!光是搞同性戀就可以讓你滾蛋。”

“那他也是。”李昭擡了擡下巴,沖著梁泊言的方向,“還是藝人。”

陳啟志更想踹他了:“你他媽也知道啊?!我看你以前瞎幾把說的時候也沒避諱過啊,沒見你考慮過人家前途啊。”

所以他在這個問題上,從來就不太喜歡李昭,梁泊言確實是個透明櫃,歌手在這方面的影響也有限,但是像李昭這樣毫不避諱的,也仍然不太好。

今天跟陳啟志嗆了快一晚上的李昭,在這個時候總算沒再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李昭才說:“我家裏人去世得早,我也沒太學會怎麽去喜歡人。”

如果陳啟志是第一次聽,他會信的,但是李昭的家人去世這件事,他都聽過很多遍了,自然是有些厭煩的神色。

“……以前我是這麽覺得的。”李昭補完了全句,“但現在想想,可能純屬欠抽。”

梁泊言嗆得連連咳嗽,把水灑了一地。

陳啟志卻頗為讚同,只覺得李昭今天終於說了句不中聽的人話。

“你準備什麽時候回歸?”陳啟志最後問,“還準備開演唱會嗎?”

“當然開了。”梁泊言笑著,“到時候請陳總捧場。”

回來一趟見一面,不僅是為了測試一下化妝技術好不好,也在遠去香港之前,再與關心過他的朋友見上一面。這些人不算完美,但他曾在天國將近之時,跑馬燈一樣回顧過去,原來一點點與世界的聯系,都會變成絲絲縷縷的留戀。

就像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唱歌,走到何時都始終在唱,演唱會也一定會開。人間實在美好,所有的一切,鑄成命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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