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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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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每夜都在死亡,又在次日清晨重生。

——《斷頭臺上的修女》,弗朗西斯·普朗克。

***

“華夏當前一共有20035位用戶,根據用戶委員會對所有現存用戶邏輯鏈的觀察,以及用戶自行填寫的長腦APP資料,共有1318位用戶的邏輯鏈上,出現了‘脖子’相關元素。

“其中,和‘脖子斷裂’有關的用戶,有177人。

“根據長腦APP排行榜順序——

“第一位,B04,三級用戶‘沖浪渣男’。邏輯鏈:以作用對象為圓心,方圓50米內出現沖浪、海灘、海浪等相關元素,並在該50米範圍內,對象不反對‘沖浪渣男’的示愛,便進入‘沖浪渣男’的邏輯鏈……

“第二位,B388,三級用戶‘敲敲墻’……”

長相黝黑的漢子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在醫院一樓的檢查室內快速說道。

趙狠剛從中都市用戶委員會過來,他帶來了清除小隊的五名隊員,以及華夏各地用戶委員會緊急收集的資料。

華夏現存兩萬多名用戶,有177個人的邏輯鏈上,存在“脖子斷裂”的因果或者有關岔點。

177,這個數字太大了。

王饕冷著臉,一把從趙狠手裏搶過那厚重的資料。

趙狠聲音頓住。

王饕迅速翻看資料,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無用信息太多。李笑笑,讓你的人把這177個人中所有曾經來過中都市、海都市的用戶,全部篩選出來!”

電話那頭短暫的沈默一瞬。

李笑笑:“好,但是或許有用戶私下悄悄來過中都市、海都市。”

王饕:“先找確定來過的,私下偷來的再說。”

“好。”

沒有浪費時間,王饕將資料分成七份。177人,每份大約25個用戶資料。他將這些資料平均地分給趙狠在內的六個隊員。最後一份,王饕頓了頓,他看向蕭矜予,認真地放在了他的手上。

“這177個人裏,或許就有一個,是摘頭事件的兇手。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和楚文婷摘頭事件最相近的邏輯鏈。”

隊員齊聲道:“是!”

王饕看向蕭矜予:“蕭矜予,我也希望你能幫忙看看。”

“好。”接過王饕分發的資料,蕭矜予輕輕點頭,看了起來。

其實就算王饕沒有主動邀請,蕭矜予也會想辦法加入其中。他必須知道這條邏輯鏈和媽媽到底有什麽關系。

用戶委員會提供的177份資料,絕對是不齊全的。

沒有用戶會在長腦APP上完整填寫自己的邏輯鏈信息。隱瞞邏輯鏈,是每個用戶都會做的事。

當然,這份資料還包括了用戶委員會私下對用戶的觀察整理。也就是說,哪怕用戶沒填寫自己的邏輯鏈和“脖子”有關,但是在某次任務中被用戶委員會觀察到了,也會記錄在案。

這樣大幅度提高了準確度。

可是在海都市咖啡店的時候,徐啟就說過,沒達到三級的用戶,用戶委員會不會投入太多精力去觀察他的邏輯鏈。

全華夏三級以上的用戶,加起來才八千多人。

也就是說,還有一萬多用戶,是委員會沒怎麽觀察到的。

然而現在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

至少這個摘頭邏輯鏈的用戶應該很強,唯一的希望就是他達到了三級,並且被用戶委員會觀察過。

蕭矜予快速地翻看資料。

十分鐘後,王饕的手機再次響了。

中都市用戶委員會維護部部長李笑笑用幹練簡潔的語氣,低聲道:“篩選了23個用戶,是在過去一年內來過中都市、或者海都市的。王隊長,資料已經發到你的APP上了,請查收。除此以外……有件事。”

王饕:“嗯?”

這位威嚴強壯的隊長就站在蕭矜予身旁,聽到王饕沈穩的詢問聲,蕭矜予下意識地看向他。

中都市用戶委員會,維護部。

來往匆匆的人群中,李笑笑一只手舉著手機,另一只手拿著一張薄薄的白紙。她看著這張紙右上角黑白色的男人照片,目光覆雜又深思。

這是一個長相陰鷙的男人。眉頭因為常年深鎖,有三道重重的皺紋。他有一只冷戾的鷹鉤鼻和一雙倒垂的三角眼,透過照片,那麻木的眼神也令人不由毛骨悚然,由心底產生一種刻薄不好親近的印象。

“我的手下找到了一條和這次摘頭事件極其相像的邏輯鏈。所有進入這條邏輯鏈的對象,最終會有兩種不同的‘果’。第一,由用戶摘下對象的頭顱,對象死亡;第二……

“對象可以自行摘下自己的頭顱,對象死亡。”

王饕一驚,還沒詢問,李笑笑又道:“王隊長,而且這個人,他曾經就是中都市的用戶。”

“是誰?”

李笑笑默了許久。

“李笑笑?”

“‘教宗寶冠’。”

……

一分鐘後。

檢查室中,所有人的長腦APP上都接收到了一份用戶資料。

【用戶ID:教宗寶冠】

【邏輯等級:三級】

【邏輯鏈:所有進入該邏輯鏈的邏輯因子影響範圍的對象,身心純潔,並做出某種特定的語言行為,視為進入邏輯鏈。

*未查明具體語言行為。經過23次觀察,用戶‘教宗寶冠’存在誘導語言行為,每次使用邏輯鏈前必與作用對象進行對話,但從未發現重覆話語,該條邏輯鏈的因仍待考究。

任何人進入該條邏輯鏈後,其本身與‘教宗寶冠’皆可直接摘下該對象的腦袋。

不摘下腦袋,對象仍可正常生活,並無法發現脖子斷裂的異常。

但是在12小時後,如‘教宗寶冠’沒有摘下對象的腦袋,對象也會自行摘下腦袋,並做出獻祭模樣,高舉腦袋,單膝跪地,朝向‘教宗寶冠’當前所處位置。】

自行摘下腦袋……

不摘下腦袋,可正常生活,並且無法發現脖子斷裂的異常……

看著資料上的文字,趙狠急忙擡頭:“隊長,這不就是我們要找的邏輯鏈嗎!”

王饕並未回答,臉色極其難看。

還沒等王饕開口,趙狠自己就發現了異常:“不對,所有被‘教宗寶冠’殺死的人,哪怕‘教宗寶冠’不動手,他們也會在12小時後自己摘下腦袋。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早超過12小時。受害者楚文婷更是很可能在半個月前就進入邏輯鏈了。難道說,不是‘教宗寶冠’在殺人?”

王饕:“不用太關註‘教宗寶冠’,他的邏輯鏈僅供參考。”

一個隊員詫異地問:“隊長?”

王饕審視自己的手下:“維護部沒有提供‘教宗寶冠’的邏輯編號。趙狠,什麽情況下,用戶委員會會無視用戶的邏輯編號,不予提供?”

趙狠猛地楞住。

這一點倒是蕭矜予不知道的。他也十分好奇。蕭矜予以前聽齊思敏說過白院子的用戶資料,也聽徐啟說過風吹屁屁、美女香巾的資料,他們說時,都提到了對方的邏輯編號。

但是這一次發過來的資料裏,沒寫教宗寶冠的邏輯編號。

趙狠找到線索而欣喜焦急的神色,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垂頭喪氣道:“用戶死亡三天以上,長腦APP會自行清除該用戶賬號,不再給予邏輯編號排序。”

死亡三天以上?

蕭矜予低頭,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教宗寶冠”四個字。

檢查室裏頓時陷入死寂。

震然過後,蕭矜予迅速冷靜下來。他分析道:“三天還是來得及的。假設‘教宗寶冠’在三天前死了,他死之前可能私底下悄悄升級到了五級,並一直藏在地下,沒被汙染物004發現。土壤可以隔絕輻射,也可以隔絕汙染物的汙染。”

頓了頓,蕭矜予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我不知道是否準確,也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地下就能躲避長腦APP的探查,被它發現自己晉級了。而一旦‘教宗寶冠’成為五級用戶,他修改了邏輯鏈的‘果’,作用對象的最大生存時間或許就能超過12小時。”

先用土壤隔離004的探查,使得教宗寶冠在長腦APP上的等級資料沒有及時更新。接著他再悄無聲息地迅速升到五級,並將自己的邏輯鏈改得更為強大……

這一切聽起來很不可思議,都是極難達成的條件,但萬一教宗寶冠全部做到了,他確實太像這次摘頭事件的幕後真兇。

然而,面對蕭矜予的推理,王饕有些驚訝,神情卻依舊沈重。

“你說得很有道理,蕭矜予,你也猜得沒錯,土壤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絕汙染物的神奇效果。邏輯研究所做過實驗,只要人躲到地下1018米的深度,汙染物004的探查就變得極為困難。但是……‘教宗寶冠’不是在三天前死的。”

王饕失望地搖頭,看著蕭矜予:“曾經的B26,教宗寶冠。半年前因邏輯崩潰,確認死亡。他死在常年居住的中都市小丘區的公寓裏,屍體確認無誤,就是他本人。他死後,正好也是由你認識的齊思敏和李小同接了任務,檢查他崩潰的邏輯鏈有沒有爆發邏輯風暴,並且收集了他殘留在空氣裏的邏輯因子。”

王饕:“李笑笑已經把齊思敏和李小同那次的任務報告,發過來了。”

所有人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蕭矜予打開一看。

[C級任務

任務內容:清理某位三級用戶殘留的邏輯因子。該用戶生前排名B100以上,已由中都市清除小隊確認,為邏輯崩潰死亡,且邏輯鏈沒有失控跡象,未造成汙染。清理者需到場收集該用戶的邏輯因子,並確認是否發生邏輯風暴。

任務獎勵:15000現金,50點貢獻值。

接取限制:二級以上用戶。]

……

[任務報告

任務目標:

收集所有殘留邏輯因子,已完成;

確認是否發生邏輯風暴,未發生。

*該三級用戶排名B100以上,但收集到的邏輯因子僅大約為普通二級用戶或頂級一級用戶的溢散量。]

齊思敏在任務報告的最後進行了異常發現的闡述。

三天後,中都市邏輯研究所對齊思敏的發現進行回覆,並徹底封存這項任務。

[針對C級任務“‘教宗寶冠’邏輯因子的溢散收集”中,邏輯因子收集量較少一事,給出如下原因:

“教宗寶冠”的邏輯因子較少,是在邏輯崩潰的過程中,自然消耗導致。

為正常現象。]

放下手機,王饕看向檢查室裏沈默的眾人,悶聲道:“‘教宗寶冠’的屍體,半年前,是由我親自確認的。我確認,他沒有邏輯失控,沒有受到汙染。我也確認……他死的時候,絕對是三級。”

***

事情進展再次陷入困境。

三號檢查室。

吳願和王警官焦急地等待著。

明晃晃的燈光照射在這位年輕警察曬黑的脖子上,王警官不由看得出了神。他的腦海裏浮現出楚文婷當著他的面,雙手捧起腦袋的畫面。楚文婷死時淒慘的笑,在王警官的腦海中久久無法忘記。

他根本不敢想象小吳的脖子也是斷的。

怎麽會是斷的呢?

小吳的脖子上沒有一點點裂縫,因為年輕,甚至看不出皺紋。

小吳一定和楚文婷不一樣,他的脖子一定沒有斷。

正想著,忽然,檢查室的門被人推開。

吳願和王警官都楞了下,兩人一起看向門外。看到蕭矜予時,吳願松了口氣。畢竟是見過的專家,他對蕭矜予有安全感,就像剛進醫院看到王警官,他也會更加安心點。

“專家,現在是什麽情況,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都可以!”吳願走上前。

進入檢查室的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蕭矜予,一個是趙狠。

蕭矜予抿了抿嘴唇:“我們現在無法確定這種‘病’的傳播方式,也無法確定它的致死原因。”

“我說過,我可以像楚文婷那樣把腦袋捧起來試試的!”

趙狠突然開口:“你真的願意進行實驗嗎?”

吳願脫口而出:“我願意。”

“但是,或許實驗剛開始,你就會死。你可以問問你身後的警官,他親眼見到的,楚小姐死了。”蕭矜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小警察。

吳願卻想都沒想:“我是警察,我都不去當這個志願者,難道還讓別人去麽。而且現在有發現新的患者麽?”

並沒有新的疑似受害者出現。

吳願看著眼前兩人沈默不語的神色,他握了握拳頭:“兩位專家,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吳願的主動請願,算是當前唯一的好消息。

用戶委員會發動起來,一邊查找全華夏所有和“脖子斷裂”有關的邏輯鏈,和這些邏輯鏈的擁有用戶聯系;一邊,他們在全中都市、海都市,甚至全國範圍尋找發生類似癥狀的受害者。

同一時刻,醫院門口,身材高大的清除小隊隊長站在臺階下,從夜色中等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矮小女人。

蕭矜予陪著民警吳願,在三號檢查室裏等著。

王警官已經被暫時請離,吳願緊張忐忑地坐在塑料椅上,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實驗。或許下一秒他就會死亡,但是他必須坐在這裏,這是使命,他不可以逃跑。

“咚咚——”

門外走廊傳來沈重的腳步聲。

蕭矜予微怔,他仔細聆聽。在王隊那沈悶的腳步聲中,他聽出了另一個輕巧的聲音。

這兩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啪嗒——”

檢查室的門從外推開。

蕭矜予和吳願一起擡首看去。

王饕站在門外,他鄭重的目光落在端坐筆直的年輕警察身上,過了會兒,他道:“這就是要給你進行催眠的催眠師。等會她會催眠你,讓你以為自己的脖子斷了。我要再次強調一遍,她的催眠極其真實,在此期間你會真的以為自己的脖子斷了。”

吳願看向那裹在黑袍裏的少女。

“我知道!”

王饕神色覆雜:“警號0071442吳願,你確認你現在知道自己即將進行什麽任務,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麽嗎?目前我們並不知道這種病的發病機制是什麽,或許根本不用你真的摘下腦袋,而是你意識到‘自己腦袋斷了’,你就會死!”

吳願:“我知道!專家都和我說過了,他強調了三遍。”他看了眼蕭矜予,再回頭望著王饕,目光堅定不容動搖:“請開始實驗。”

“那你還得知道,我的催眠是不可逆轉的哦。”

清脆的聲音響起,黑袍下,少女擡起靈動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小警察。

蕭矜予問:“不可逆轉是什麽意思?”

目光頓了頓,黑袍少女擡眸看向蕭矜予。四目相對。片刻後,她再望向一臉茫然的小警察:“不可逆轉,就是說,從此以後,你哪怕今天沒有死,往後的每一天,你都會認為自己的腦袋是斷的。你看鏡子,鏡子裏的脖子是斷的;你去摸,手的觸感也會告訴你,你的脖子是斷的。你去聞,嗅覺依舊會告訴你,有血腥味。你的腦袋和肩膀不在一起了。

“這樣的催眠……你準備好了嗎?”

吳願傻傻地呆在原地。

過了幾秒。

“準備好了!”

少女一怔,輕輕笑了。

***

2046年11月19日,中都市,陰。

淩晨六點,灰蒙蒙的霧氣漫開清晨的寒意。微弱的晨光透過沈甸甸的朝霧,好像濃郁夜色中隱約透來一束手電筒的光。照亮了半分光明,光亮的周圍卻是更深的黑暗。

6點15分,徐啟走出中都市地底列車站。

中都市用戶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已經在車站外等候多時了。

上了車,這位海都市清除小隊的副隊長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跑進檢查室時,體力強悍如徐啟都氣喘籲籲。

他剛到,立刻將大包的資料放到桌上,同時謹慎地從懷裏掏出汙染物珍珠項鏈。

徐啟看了眼墻壁上的鐘。

正好是7點01分。

這一千萬花得也不知道值不值,他提前兩個小時來到中都市。

“肉王案的所有相關資料和證物都在這了。肉王的屍體還在我們海都市的邏輯研究所裏冰封著,用於研究這條珍珠項鏈的殺人手法。不過有個喜訊,就在昨天晚上,研究已經得到了初步進展。”

徐啟開始講述海都市邏輯研究所的發現。

首先,是肉王的死因。

肉王死於疑似“美女香巾”的邏輯鏈。但“美女香巾”王泰早已死了,他不可能死而覆生殺害肉王。根據邏輯研究所的調查,真相很可能和風吹屁屁張海象說得一樣:王泰死之前突然升級,成為四級用戶,並且瀕死的絕望令他邏輯鏈失控。這條失控的邏輯鏈還沒來得及到處作亂,汙染他人,就汙染上了張海象的這件汙染物——珍珠項鏈。

汙染物的成因當前一共有兩種說法。

一種是失控的邏輯鏈汙染;一種是遭受輻射,自行變成汙染物。

失控的“美女香巾”和珍珠項鏈,一個是可以汙染人的失控邏輯鏈,一個是早就具有汙染效果的汙染物。

奇妙的,兩者突然達到了某種平衡。

失控的“美女香巾”被束縛進了珍珠項鏈裏,無法汙染人類;珍珠項鏈的神奇效果也從單獨的“輕微改變人的邏輯鏈”,多增加了一個效果:殺人。

“以前王泰使用‘美女香巾’殺人,必須讓對方和自己多次接觸。但是美女香巾和珍珠項鏈結合後,它的‘因’就變了。”徐啟嘆了口氣,解釋道:“它殺人的‘因’,變成了成為這條珍珠項鏈的主人!”

所有人都沒想過,美女香巾殺人的方式,居然:“成為自己的主人”。

海都市邏輯研究所在整整一周不眠不休的研究後,通過對十二個死刑犯的實驗終於發現,一旦有人成為珍珠項鏈的主人,12小時後,他就會被美女香巾吊死。

死因、死法都與肉王一模一樣。

或許王泰汙染這條珍珠項鏈時,想的是殺死害死他的張海象。他認為張海象是珍珠項鏈的主人,所以殺死主人,就是殺死張海象。

可他永遠想不到,一條失控的邏輯鏈早已脫離他的控制,美女香巾否定了張海象的主人身份,它認定:產生金錢交易的才是項鏈的主人。

每個從張海象手裏“買”下珍珠項鏈的人,只要產生金錢交易,就被美女香巾無形中鎖定,最終殺死。

造化弄人,只有張海象,一次次逃脫。

徐啟:“這就是肉王案的真相。但是無法解釋的是,肉王死後脖子上造成的裂口。這個和美女香巾、珍珠項鏈都沒有關系。”

斷裂的脖子,和肉王案無關,和它相像的是中都市的摘頭事件。

徐啟總結道:“這就是我帶來的線索了。怎麽樣,現在你們這邊進展如何?”他看向趙狠和蕭矜予。他和中都市隊長王饕不熟,但是和趙狠、蕭矜予早有接觸,下意識地便詢問二人。

海都市邏輯研究所居然已經查明了珍珠項鏈的殺人模式,這個意外收獲令眾人都頗為驚喜。

然而這也證明了,摘頭事件和珍珠項鏈毫無關聯。

比起海都市那邊發現的線索,中都市這邊進展不多。畢竟楚文婷摘頭事件才發生六個小時,一切都還如於黑暗摸索,不得章法。

但也不是毫無進展。

“當前中都市的兩名受害者,一個是已經死亡的楚文婷,一個是正在隔壁檢查室接受詢問的警察吳願,兩人的社會關系已經調查清楚了。”趙狠一邊翻閱資料,一邊道:“這兩個人最大的聯系,就是同處一個社區。”

短短六個小時,哪怕是中都市所有調查人員全部出動,也無法完全查清吳願和楚文婷之間的交集。

楚文婷是半個月前出現異常的,吳願的異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兩人在日常生活中毫無交集,有可能曾經在長美小區的門口擦身而過,但是小可欣報警前,吳願敢肯定他和楚文婷沒有一次交流。

據吳願回憶,過去這一個月他從沒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每天的日常就是上班。也沒碰見過什麽特別的人,所有他接觸過的人,除了同事,就是長美小區的居民。

趙狠:“現在我們已經對長美小區,及其周邊兩個人口高密度聚集的小區進行了地毯式人口調查。”頓了頓,他想起一件事:“說起來,蕭矜予,你好像就住在周邊那兩個小區裏。你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秀朗的眉微微搖動,蕭矜予擡起眼,目光清澈平靜:“我沒註意到什麽異常。”他看向沈思中的徐啟,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現在很多工作人員正在長美小區挨家挨戶地敲門調查。除此以外,我們還發現了一條和這次摘頭事件很像的邏輯鏈。”

徐啟驚訝道:“這就找到嫌疑人了?!”

趙狠嘆了口氣:“如果他沒有死,那他真的很像嫌疑人。”

接著,趙狠簡單地向徐啟描述了“教宗寶冠”的邏輯鏈。

冬日清晨的醫院檢查室,雪白冰冷的墻壁反射燈光,直晃晃得刺入眼簾。

所有人都在忙碌。

趙狠在和徐啟交接工作,方便他更快融入中都市的調查進度。清除小隊、用戶委員會、全市警隊,無數人在這個沈重寒冷的晨間,一扇扇地敲開長美小區的門,尋找潛在的受害者。

蕭矜予站在一旁,靜觀一切。他閉上眼。

……媽媽。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將媽媽的異常全盤托出的機會。九成可能,媽媽也是這條摘頭邏輯鏈上的受害者。唯一的不同是,媽媽的脖子不像肉王、楚文婷、吳願那樣,可以自行回縮。

所以,他要找一個時機。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應該就是今天。

蕭矜予睜開眼,冷靜地審視四周。

***

整個中都市開始了一場人口大普查。

11月19日清晨,許多人睜開眼正要開始一天的學習工作,門便被人輕輕敲響了。

以長美小區為中心,人員警力從內向外,開始一波波的人口調查。

找和脖子斷裂有關的邏輯鏈。這是直接找兇手。

找覺得自己腦袋搖搖欲墜的人。這是在找受害人。

前者找兇手,直到中午,全華夏的用戶委員會仍舊一無所獲。最像的邏輯鏈就是“教宗寶冠”,但是“教宗寶冠”半年前就死了。人不能死而覆生,他的骨灰還在墳墓裏躺著。

後者找受害者,半天過去,也沒有成效。

其實這早在用戶委員會的意料中。

小可欣說了那麽多次“小阿姨很奇怪”,楚文婷都沒意識到自己脖子斷了。

在被帶到醫院後,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楚文婷死亡的監控視頻,民警小吳也不相信自己的脖子可能是斷的。

他們是真的毫無察覺。

身體有時似乎會下意識地接住腦袋,但就像呼吸一樣,這種行為被身體刻印在了深處。身體會無知覺地進行,人的大腦卻無法發現。

這給用戶委員會找出潛在的受害者,帶來了巨大的阻力。

除了找兇手和受害者,其餘所有人則開始尋找肉王、楚文婷、吳願三人之間的聯系。

徐啟從海都市帶來了肉王死前三天的所有監控視頻。肉王家裏的安保視頻、公司的監控視頻,以及那間咖啡店和馬路上的所有視頻資料,他全部帶到了中都市。

花了一個下午,看完了肉王在公司裏的所有視頻資料。徐啟點開咖啡店的兩個監控視頻。

“11月10日早晨9時13分15秒……”徐啟一邊說,一邊將視頻調整到合適的時間,“到了。肉王進咖啡店了。”

清除小隊的其餘人還在盡力尋找吳願和楚文婷之間的交集、共同點。

蕭矜予和趙狠則被安排,和徐啟一起再次檢查肉王臨死前三天的每一份視頻。

只見黑白畫面裏,一個健壯的身軀側著身,走進咖啡店的大門。肉王走到靠窗的桌旁,拉開椅子。服務生很快上前詢問點餐。視頻沒有聲音,但是蕭矜予知道,肉王點的是一杯拿鐵,並且放了三顆糖。

他只點了這一杯咖啡,接著在窗邊坐了許久。

蕭矜予靜靜地看著。

10時整,肉王突然起身,走向衛生間。

徐啟解說道:“到了約定時間,這個時候張海象通過後窗,已經在衛生間裏等著了。肉王是去見他了。”

過了五分鐘,咖啡店的監控畫面裏再次出現肉王健碩的身影。他離開了廁所,低頭洗手。此時,他已經在衛生間裏和張海象悄悄完成了買賣珍珠項鏈的交易。

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坐在窗邊無聲望著窗外風景,細細品著那杯早已涼了的拿鐵。

10時15分3秒。

肉王站起身,走向咖啡店前臺。

他去結賬了。

咖啡店的前臺一共有兩個收銀電腦,肉王站在靠裏的那臺電腦旁。他從皮夾裏拿出銀行卡,遞給服務生。

這個視頻徐啟已經看過整整三遍了。

對於記憶力、觀察力超群的用戶來說,三遍是一個並不小的數字。肉王的每一個舉動徐啟都無比熟悉。

徐啟道:“很快,有一群修女也進了咖啡店。”他剛說完,四五個修女打扮的年輕女人走進咖啡店。她們站在靠外側的收銀電腦前,幾人一邊說話,一邊直接在前臺點餐,顯然是不打算坐下,只是打算拿了咖啡就走。

徐啟:“肉王出事後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去這些修女所在的天主教堂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她們經常會去這間咖啡店買咖啡,畢竟沒人規定修女不許喝咖啡。”

說到這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心道:原來那個鐘樓就屬於這家教堂啊……

肉王和張海象約定見面的咖啡店離海都市地底列車站很近。咖啡店街道的拐角就是一家天主教堂。

徐啟的方向感並不是很好,直到現在他才將那家天主教堂和自己今天淩晨看到的鐘樓聯系起來。

黑白無聲的視頻畫面裏。

肉王付賬離開,站在門口臺階上頓了頓。

徐啟繼續解說:“這是咖啡店的第二個監控視頻角度,只能看見肉王的腿。後來我們從道路監控裏看了,肉王停頓的這兩秒是在拿車鑰匙。”

視頻畫面切換,眾人看起道路監控視頻。

一切和徐啟說得一樣。拿完車鑰匙,肉王擡步走到路邊的蘭博基尼旁。

很快,車子啟動,離開。

趙狠發現一件事:“剛才肉王離開店的時候,有兩個修女從他身邊走過,然後走到了他的前面。她們剛進店買咖啡,就走了?”

徐啟點點頭:“對。一共是五個修女去的咖啡店,她們點完咖啡後,有兩個修女先回教堂了,只留三個人在店裏取咖啡。”他說得十分清晰,因為這些線索早在肉王出事後,海都市清除小隊便全部查明。

“肉王付賬的時候,看了那些修女一眼?”蕭矜予突然開口。

徐啟側目,看向蕭矜予。肉王扭頭看修女的動作很短,只是不到0.5秒,但是蕭矜予只看了一遍視頻,便敏銳地發現了。

當然,這一點四級用戶徐啟同樣也沒忽略。

“他看了一眼。”徐啟笑道,“不過沒什麽問題,如果是我走在路上遇到一群修女,也會稍微多看一眼的。”

趙狠非常讚同地點頭。

確實,在華夏的街上如果出現修女,正常人都會詫異地看一眼。這並不奇怪。

蕭矜予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他也同意徐啟的觀點,這很合理。

蕭矜予的腦海裏不斷閃過肉王在咖啡店裏的每一幀畫面,似乎真的沒什麽異常。喝一杯咖啡,偷偷去衛生間進行非法交易,最後結賬離開。

所有的異常點海都市清除小隊早就調查過了,他們唯一沒調查的,就是在衛生間裏躲著、沒被監控拍到的張海象。

徐啟一共帶了三個U盤。一個U盤裏是肉王公司相關的全部視頻,一個是肉王家中的,還有一個就是咖啡店的。咖啡店的視頻包括店內兩個監控角度,以及店外道路上的三個鉸孔攝像頭。

一次性將咖啡店相關視頻全部看完後,徐啟正要打開第三個U盤,查看肉王家裏的監控。

突然,蕭矜予雙眸縮緊,他擡頭道:“等等,剛才的畫面回放一遍。”

徐啟楞住,他看了看蕭矜予:“哪個?”

“肉王結賬的視頻。”

“行。”徐啟將肉王結賬的畫面重新放了一遍。

蕭矜予沈默地抿緊嘴唇,他不發一言,整個人卻湊到電腦前:“就是這一秒。再看一遍。”

青年緊張專註的模樣令徐啟心中一動,他正了神色,趕忙問:“你發現了什麽?”

“你看這裏。”

蕭矜予指著那群修女的頭頂。

一家普通的咖啡店,肯定不會請專人布置攝像頭位置,必然有監控死角存在。這些修女所在的外側收銀電腦,就是一個死角。視頻裏能看清服務員收錢的操作,絕對無法偷錢,但是卻看不清這些修女的臉。

視頻越過她們的臉,只照到了一個頭頂。

肉王身高一米八,他的臉龐倒是被完整地照了進去。

“肉王看這些修女的時候,有三個修女也扭頭看了他一眼。”

原來是這個!徐啟道:“這個我也發現了。我的隊員去天主教堂調查情況時,正好找到了其中一個修女,她對肉王有印象。她說因為肉王是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她買咖啡的時候還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三個修女,你的隊員都問到了嗎?”

徐啟一楞:“這倒沒有。有兩個修女那天在休假。”

一個扭頭看的動作,在徐啟看來也很正常。畢竟肉王的身形在普通人看來,確實有些魁梧。就像肉王會看修女一樣,修女可能也會好奇,看一下身旁這個是自己三個身形寬的胖子。

未必有什麽歧視的眼光,但下意識地看一眼,也屬於人之常情。

蕭矜予沒有回答,他操控鼠標,將原本0.5秒的扭頭畫面,仔仔細細地看了五遍,一幀幀地詳細觀察。

忽然,他頓住了。

“這三個修女裏,這個。”

“哪個?”

徐啟和趙狠立即伸長脖子,看向蕭矜予指著的那個頭頂。

這是一個個頭矮小的修女,監控畫面裏看不見她的臉龐,只能看到漆黑的頭紗頂。

電腦旁,俊秀清冷的青年垂著眸子,語氣平靜,有條不紊:“另外兩個修女,也都看了肉王。只有這個個頭最矮的修女,她轉頭的時機……”蕭矜予一幀幀地拉開畫面。

趙狠和徐啟仔細地看著。

徐啟倏地睜大眼:“她和肉王是完全在同一幀畫面裏,互相扭過頭,看向對方的?”

下一秒,徐啟冷了神色,分析道:“這個攝像頭一幀畫面,大概為24分之一秒。也就是說,這個修女和肉王是在同一個24分之一秒,一起看向對方的。確實有些巧合,但也未必不合理。”

蕭矜予控制電腦:“其實我一開始奇怪的,是這個道路監控視頻。”點開視頻畫面,蕭矜予沈著眸光,“兩秒時間,肉王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這似乎很正常,但是有兩個疑點。”

此時,王饕也走了過來。

蕭矜予:“第一,為什麽要特意停下腳步,去拿鑰匙。而且不是在平地停的,肉王是在那家咖啡店門外花圃旁,在兩層臺階的中間一階,突然停下的。當然,這可以解釋,他就是想停下來找一找鑰匙。但是這就要說到第二個疑點了。

“第二個疑點,肉王拿完鑰匙擡起頭後……他好像沒有完全地正視前方。”

電腦上,視頻畫面一幀幀地放著。

幾乎難以用肉眼察覺出肉王側首的動作,哪怕是一幀幀畫面看,都看不出太多異常。

然而看了一會兒,王隊冷著臉:“另一個道路監控,是不是拍到了那兩個修女離開咖啡店的情況。”

徐啟:“對!”

王饕:“兩個視頻一起看。”

一個道路監控正對著肉王的臉,另一個視頻監控則對著走在肉王前方,攜手走向教堂的兩個修女。

半晌後,徐啟緩緩睜大眼:“是那個和肉王一起扭頭的矮個修女?肉王擡起頭後的0.3秒……他看了那個修女一眼?”

“對。”蕭矜予看著若有所思的徐啟,開口道:“但這些線索,未必就是真的線索。無論是咖啡店裏,肉王和矮個修女同時看向對方,還是離開咖啡店肉王又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沒問題。或許肉王就是單純地多看一眼。”

正常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多看某位行人一眼。

肉王的行為非常符合邏輯。

然而。

蕭矜予擡首看向房間裏的幾位高級用戶,長長的眉頭鎖了半秒,仿佛在沈思,隨後,他才道:“是這樣的,王隊長,徐隊長。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大膽假設。很多事,先給出一個假設,再從假設的前提下進行猜想,許多看似不合理,或者許多看似巧合的事情,有時候就會自然而然,連成了一條線。”

聞言,王饕看向他。他明白這個年輕人想說什麽:“你有什麽推測,請說。”

蕭矜予目光沈靜:“我覺醒邏輯鏈的那天,齊思敏就對我說過——邏輯鏈之間相互吸引。假設,我只是提一個假設,肉王為什麽會和這個矮個修女互相看向對方,如果不是因為24分之一秒的巧合,而是因為當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那個瞬間時,突然,他們互相發現了對方——

“邏輯鏈相互吸引。

“我身旁的這個人……是用戶。於是,他們同時看向了對方。”

話音落地,檢查室裏鴉雀無聲。

蕭矜予面不改色,他接著道:“我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假設,是因為在此假設的前提下,肉王為什麽會特意停了兩秒找鑰匙,就可以解釋了。因為他走出咖啡店的時候,一直在思考。思考的同時還要拿鑰匙、走路,這是同時做三件事,這令他有些分心。所以他停止了走路,只一邊思考,一邊拿鑰匙。

“接著,他看向那個矮個修女,也是因為對方是用戶。”

頓了頓,蕭矜予道:“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設。”

良久。

“但這是一個很合理的假設。而海都市清除小隊,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可能性。”徐啟冷著臉,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快速道:“立刻派人去老法租界的那家天主教堂,找一個矮個修女!”

徐啟拿著電話走出檢查室,不斷地向自己的隊員吩咐著。

水之刑駱笙被關進看守室後,徐啟暫時成為海都市清除小隊的臨時隊長。

另一邊,檢查室裏。

趙狠依舊目瞪口呆,過了許久,他忽然看向蕭矜予,下意識地問:“你二級了?”

蕭矜予:“……”

“還沒有。”

趙狠震驚道:“你怎麽可能沒有二級?!”

蕭矜予:“……”

正要開口,一只沈穩有力的大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蕭矜予轉過身。

王饕認真地看著他:“你很不錯。你一定從某個地方搞錯了你的邏輯鏈,才遲遲沒有升級。這樣的邏輯思維能力我只在幾個人身上見過,他們無一例外,最低也是五級用戶,還有兩個是六級用戶。”

這樣的誇獎幾乎已經是最頂級的了。

然而。

冰冷的白熾燈下,蕭矜予垂下眸子,只是低聲道:“謝謝。”

短暫的自謙後,蕭矜予擡起手,狀若無意地指了指監控上那位面容模糊的矮個修女,道:“王隊長,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有想通。如果說這個修女真是用戶,且肉王脖子上的裂口是她造成的,她就一定也來過中都市,摘頭事件也和她有關。但是……她並沒有理由殺肉王。她和肉王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蕭矜予問:“王隊長,如果你在路上碰到一個用戶,邏輯鏈相互吸引,你發現他是用戶,你會想著殺了他嗎?”

“當然不會。”

“是的。所以她為什麽要對肉王使用邏輯鏈,我覺得也是一大疑點。我想,要麽是她認出了肉王,和肉王有什麽過節。要麽就是她覺得……肉王認出了她。”

“肉王認出她?這又是什麽大膽的假設?”徐啟正好打完電話,走進檢查室。

蕭矜予的思維實在跳得太快,快到連徐啟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

蕭矜予默了默,聲音平靜:“我只是提出一個假設,否則說實話,我不理解萍水相逢,她為什麽殺肉王。如果這個修女真是摘頭邏輯鏈的所有者,她殺人總得有目的。殺楚小姐、吳警官是為什麽,我們暫時不了解,或許是因為她認識楚小姐、吳警官。那她殺肉王呢?她並不知道肉王早已陷入‘美女香巾’的邏輯鏈,註定死亡。她使用摘頭邏輯鏈,就是想殺肉王。她殺肉王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肉王認識她?”

徐啟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肉王認識她,就不可能只是單純地看一眼。三級用戶的記憶力都非常好。”

蕭矜予點點頭:“我不大了解三級用戶。”他很謙虛,露出思考的神情,沒有因為自己提出非常多的合理假設而顯得自傲。

蕭矜予再問:“或許肉王認出的不是修女本人,而是她身上的什麽東西?比如,她擁有一件汙染物?”

王饕聞言一楞,他瞇起眼睛,看向蕭矜予剛才不經意指向的地方。

“這個十字架上,是有個圖案?”

徐啟和趙狠立刻湊到電腦前。

電腦前,一個五級用戶和兩個四級用戶都極為吃力地觀察著。模糊不清的畫面裏,身材嬌小的修女帶著長長的黑色頭紗。厚重的頭紗將她的臉龐遮了大半,只露出一雙微笑的嘴唇。

那身純黑色的修女服前,懸著一只銀色的十字架項鏈。

這只巴掌大的十字架在修女胸前輕輕搖晃,金色的陽光照耀在銀十字架上,表面鏤空雕刻的花紋隨光而動,反射出燦燦光澤。

“好像是頭羚羊?”王饕擡頭吩咐道,“趙狠,聯系李笑笑,讓維護部的技術人員看看能不能還原這個十字架上的圖案。”

“是!”

十字架上的圖案到底是什麽?

蕭矜予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不斷觀察的三位高級用戶。他垂下眼眸,默而不語。

如果曾經看過這個圖案,就像由果推因,便能容易地發現它到底是什麽。

那不是羚羊。

那是一頭血麋鹿。

並不是什麽天馬行空的大膽假設,從一開始蕭矜予發現的就不是24分之一秒的扭頭,也不是咖啡店門口的停步找鑰匙,更不是什麽0.3秒的再望。

而是,這位修女脖子上掛著的血麋鹿。

當蕭矜予從最後一個道路監控視頻中,看見這頭麋鹿後,他的大腦立刻迅速運轉,想盡一切辦法將所有明明可以合理的事,引向奇妙的不合理,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這位路人一樣的修女身上。

因為同樣的麋鹿他還在另一個地方見過。

那是霍華德家族的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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