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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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一）
蕭若雲嘆息一聲，道，“若不是阿芷，只怕三月前我已經死在崖下了。”
他定下心神，與蘇應寒講述了那日驚險，蘇應寒驚嘆連連，“所以阿芷姑娘不僅救過我，又救了你？”
白芷笑了笑，“是蕭堡主福大命大。”
蘇應寒又對蕭若雲道，“你現今有何打算？”
“蕭楚雲的母族是金陵林家，林家素來親近朝堂，這次只怕沒那麽簡單。”
“所以現在，不論你是死是活，在他們那裏，只能是個死人。”
“此次離堡，知道我行蹤的人不多，他能兩次找到我，只怕我的暗衛裏有他們的人，故而這些時日，我未敢輕易聯絡任何人。”
“所以足智多謀的蕭大堡主也無計可施了？”
“我本來打算去一趟金陵，長公主是我未見過面的舅母，她與朝堂那位……素來不和，興許願意幫我。”
“但現今各處主城都有他們的眼線，你我若是出了洛城，只怕還未到金陵，就已被他們盯上。”
白芷道：“簡單的易容之術我倒會一些，我與你們一同去。”
金陵城是陳國都城，十年前陳國皇帝平息了戰亂，創立了陳國，因建國之前林家對陳帝助力良多，立下了汗馬功勞，雖林家家訓不能參與朝政，但陳帝建都以後保留了林家原有的勢力，平素在皇城中的江湖勢力，商賈富戶都隱隱以林家為尊。
長公主亡夫姓趙，是四大世家中趙家的長公子，當年立國之時意外戰死，之後不知為何，長公主十分厭惡林家，平素明裏暗裏多有針對。
近日公主府上出了一件怪事，起初是府中婢女起夜，見到一只木偶在院中行走，那木偶莫約到人膝蓋的高度，穿著紅色華服，是個俊俏年輕公子的模樣，在夜色裏特別的詭異。
那木偶在院中走來走去，嘴巴一張一合，聲音飄忽詭異，“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那婢女從未見過會自己說話，自己行走的木偶，嚇得驚叫連連，待到府中侍衛趕到四處查看卻空無一物。
府中女官只當婢女看錯了，還將她責打了一頓。
後來第二日，府中又有侍衛見到了那只木偶，他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口中一直喃喃自語，“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眾侍衛驚嚇之下，連忙舉起手中弓箭射向那紅衣木偶，木偶卻十分靈活，在屋頂上幾個跳躍，竟然就不見了。
這次十幾名侍衛親眼所見，再欺瞞不了，只能立刻稟報了長公主。
長公主十分震怒，下令一定要找到木偶，查出真相。
頓時整個金陵城各處客棧、商鋪、酒樓各處都被長公主的侍衛反覆搜尋了許多遍，金陵城上下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第三日，木偶又出現了，這次木偶手中多了一把小短劍，他走在公主府的後花園，嘴裏喃喃自語，“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侍衛路過的時候看到，震驚之下，連忙拔劍上前。這次木偶還手了，他手中短劍刺進了沖在最前面的侍衛心臟，賤了一身的血，木制的眼睛在月色下閃著詭異的光澤。
眾侍衛嚇得後退連連，還好侍衛長膽大，呼喝一聲，“管他什麽妖魔鬼怪，今日不擒下它，我們都得死。”
眾人又一擁而上，木偶卻忽然鉆進花叢裏，轉眼不見了。
陳帝擔心長姐安危，勸長公主搬到皇宮，長公主一口回絕，說若這木偶還敢來，她必定親自出手將它擒住。
長公主年輕時候隨著陳帝打天下，手上功夫不弱，但她此時身份尊貴，陳帝哪敢讓她以身涉險，只好加派了一隊守衛，上下戒嚴，把公主府圍得像鐵桶一樣。
蕭若雲他們三人來到金陵的時候，正好木偶案發生的第四日，蘇應寒和蕭若雲易了容，進了城發現四處戒嚴，才打聽到木偶一事。
因木偶一事，長公主府謝絕了一切拜貼，閉門不出，他們一時不知該如何能見到長公主。
蕭若雲與蘇應寒決定先趁天黑去公主府外查探，見公主府守衛森嚴，正想另做打算，卻見夜色中一個小小的紅衣人偶在屋頂一閃而過，他們趴在樹上，看得真切，下面的侍衛卻一無所覺。
蕭若雲與蘇應寒對望一眼，決定跟上去看看情形，因不敢靠近，只遠遠跟著那紅色身影，不覺一路跟到後院主屋，只見那小小的紅衣人偶趴在窗臺上，正推開窗戶往裏面爬。那人偶十分精致，頭部手足雕刻十分傳神，動作也十分靈活。
人偶推了窗，裏面本來還未熄燈，只聽裏面的人驚呼一聲，“阿言！”
人偶忽然怪笑起來，聲音十分刻板刺耳，“找到你了。”
蘇應寒與蕭若雲怕長公主真遭到這詭異人偶的迫害，忍不住拔劍跟著跳窗闖入，沒想到那人偶並不戀戰，趁著窗戶大開，從房裏飛出，速度極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蘇應寒與蕭若雲剛想追出去，就被趕來的侍衛們團團圍住。
長公主靠坐在榻上，一臉驚懼，身旁侍女正在幫她順氣。
蕭若雲知道此時不能隨意動手，要盡快解除誤會，忙施禮道，“長公主見諒，在下蕭若雲，此次前來探訪，本應先遞拜貼，但因事出突然，並非有意擅闖，還請見諒。”
“你就是趙安斕的兒子？”長公主冷笑一聲，“難怪了！那人偶是你帶來的吧？”
“在下方才在府外見到此偶，驚詫之下，不想一時跟到此處。”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來人！將他們帶下去細細審問。”
他們也沒想到長公主竟全然不聽解釋，眼見侍衛走上來，他們知道此刻還手就等於坐實了心懷不軌，但真被抓起來，那就再難解釋清楚了。
“我們若真帶了人偶來，為何還留在此處等公主擒拿？還請公主三思。”
“聽說淩雲堡準備換堡主？本公主亡夫與你母親是親兄妹，你想求我助你一臂之力，卻可惜用錯了方法。本公主平生最恨這些邪門歪道，我對亡夫是否還有情分，也是你們這些小輩隨便探測的？”
她這番話讓蕭若雲十分不解，“今日擅闖是我二人越矩，但是人偶之事詭異非常，還望長公主多加留意，詳細明察。”
長公主示意侍衛將他們帶下去。
侍衛想解下蘇應寒腰中長劍，蘇應寒冷哼一聲，“蘇家子弟，劍在人在，你若是要拿我的劍，那我只好與你拼命了。”
“蘇家子弟？”長公主看了蘇應寒一眼，眼裏倒有了些興味，“那就許你留著你的劍，這公主府幾百侍衛，量你們也插翅難飛。”
蘇應寒萬萬沒想到有成為階下囚的一天，他無聊的坐在角落裏，望著一臉沈思的蕭若雲，嘆息了一聲，“沒想到蕭堡主如今不僅地位不保，還淪為了階下囚。”
蕭若雲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歉然道，“此事十分怪異，是我連累了你，不如你先走，我留在此處再設法說服長公主。”
“我若是走了，只怕事情更解釋不清了，只能等那人偶再出來犯案，起碼能讓長公主相信非我們二人所為。”
“她方才說我們以人偶試探她對我舅父的情分，她因何會作此想法？”
“難道你舅父還在世時喜歡與長公主一起看木偶戲？”
“當年曾聽我母親說起，長公主與我舅父鶼鰈情深，感情一直很好。但我舅父去世時我尚且年幼，當年之事所知不多。”
如應寒嗤笑一聲，“她要真對你舅父有情，又怎會一見面就把你關起來。”
長公主似遺忘了他們，竟等了兩日都未見提審，反而衣食上也未曾虧待，仿佛請他們在牢裏作客一般。
這日侍女來送飯的時候身影有些熟悉，蘇應寒仔細一看，竟是白芷。
白芷見守衛離得遠，連忙低聲道，“聽說公主府抓到了兩個刺客，我就猜是你們，我這兩日已摸清了公主府上的布局，待會我用飛針刺他們睡穴，拿鑰匙將你們放出來，你們換上守衛的衣服跟我走。”
蕭若雲萬沒想到白芷敢以身涉險，連忙阻止她，“公主府十分危險，你快些回去，不用來救我們。”
“你們是故意被抓起來的？”
“長公主以為是我們驅使人偶，只等人偶再次犯案，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可是昨晚人偶又出現了，我在人群中還得見了一眼。”
蕭若雲與蘇應寒對望了一眼，都震驚異常，既然昨日人偶還犯案，為何今日未見長公主傳召他們。
“不好……你快些離開。”蕭若雲話音剛落，門外就進來一隊侍衛。
侍衛長道，“果然如公主所料，你們還有同夥。”
蘇應寒此時只覺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指著他們嘆了一聲，“荒謬！”
白芷也不吭聲，任由他們將她也關到了牢裏。
這下三人面面相覷，蘇應寒道，“不如我一劍劈了牢房，我們回去再另想他法？我蘇家與你外祖趙家給你撐腰，蕭楚雲也不一定鬥得過你。”
“我倒覺得長公主態度奇怪，也許此事還有轉圜之地。”
白芷道，“昨夜我觀那木偶有些面熟，與蕭公子有幾分相似之處。”
蘇應寒恍然，“制作人偶的定是熟悉你之人，所以用你的面貌制作了人偶？”
蕭若雲為他這番言論有些哭笑不得，“用我的面貌制作人偶殺人，然後嫁禍於我？”
“他現今不是成功了麽？”蘇應寒也覺得自己有些草率。
白芷道，“那木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阿棠，如今我回來找你，你卻如此害怕於我？”
蕭若雲若有所思，“難道竟是長公主曾經的舊識？”
說話間，外面走進來幾個侍衛，指著蕭若雲道，“長公主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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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下心神，與蘇應寒講述了那日驚險，蘇應寒驚嘆連連，“所以阿芷姑娘不僅救過我，又救了你？”
白芷笑了笑，“是蕭堡主福大命大。”
蘇應寒又對蕭若雲道，“你現今有何打算？”
“蕭楚雲的母族是金陵林家，林家素來親近朝堂，這次只怕沒那麽簡單。”
“所以現在，不論你是死是活，在他們那裏，只能是個死人。”
“此次離堡，知道我行蹤的人不多，他能兩次找到我，只怕我的暗衛裏有他們的人，故而這些時日，我未敢輕易聯絡任何人。”
“所以足智多謀的蕭大堡主也無計可施了？”
“我本來打算去一趟金陵，長公主是我未見過面的舅母，她與朝堂那位……素來不和，興許願意幫我。”
“但現今各處主城都有他們的眼線，你我若是出了洛城，只怕還未到金陵，就已被他們盯上。”
白芷道：“簡單的易容之術我倒會一些，我與你們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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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亡夫姓趙，是四大世家中趙家的長公子，當年立國之時意外戰死，之後不知為何，長公主十分厭惡林家，平素明裏暗裏多有針對。
近日公主府上出了一件怪事，起初是府中婢女起夜，見到一只木偶在院中行走，那木偶莫約到人膝蓋的高度，穿著紅色華服，是個俊俏年輕公子的模樣，在夜色裏特別的詭異。
那木偶在院中走來走去，嘴巴一張一合，聲音飄忽詭異，“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那婢女從未見過會自己說話，自己行走的木偶，嚇得驚叫連連，待到府中侍衛趕到四處查看卻空無一物。
府中女官只當婢女看錯了，還將她責打了一頓。
後來第二日，府中又有侍衛見到了那只木偶，他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口中一直喃喃自語，“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眾侍衛驚嚇之下，連忙舉起手中弓箭射向那紅衣木偶，木偶卻十分靈活，在屋頂上幾個跳躍，竟然就不見了。
這次十幾名侍衛親眼所見，再欺瞞不了，只能立刻稟報了長公主。
長公主十分震怒，下令一定要找到木偶，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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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木偶又出現了，這次木偶手中多了一把小短劍，他走在公主府的後花園，嘴裏喃喃自語，“在哪裏呢，在哪裏呢？”
侍衛路過的時候看到，震驚之下，連忙拔劍上前。這次木偶還手了，他手中短劍刺進了沖在最前面的侍衛心臟，賤了一身的血，木制的眼睛在月色下閃著詭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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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應寒與蕭若雲怕長公主真遭到這詭異人偶的迫害，忍不住拔劍跟著跳窗闖入，沒想到那人偶並不戀戰，趁著窗戶大開，從房裏飛出，速度極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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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方才在府外見到此偶，驚詫之下，不想一時跟到此處。”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來人！將他們帶下去細細審問。”
他們也沒想到長公主竟全然不聽解釋，眼見侍衛走上來，他們知道此刻還手就等於坐實了心懷不軌，但真被抓起來，那就再難解釋清楚了。
“我們若真帶了人偶來，為何還留在此處等公主擒拿？還請公主三思。”
“聽說淩雲堡準備換堡主？本公主亡夫與你母親是親兄妹，你想求我助你一臂之力，卻可惜用錯了方法。本公主平生最恨這些邪門歪道，我對亡夫是否還有情分，也是你們這些小輩隨便探測的？”
她這番話讓蕭若雲十分不解，“今日擅闖是我二人越矩，但是人偶之事詭異非常，還望長公主多加留意，詳細明察。”
長公主示意侍衛將他們帶下去。
侍衛想解下蘇應寒腰中長劍，蘇應寒冷哼一聲，“蘇家子弟，劍在人在，你若是要拿我的劍，那我只好與你拼命了。”
“蘇家子弟？”長公主看了蘇應寒一眼，眼裏倒有了些興味，“那就許你留著你的劍，這公主府幾百侍衛，量你們也插翅難飛。”
蘇應寒萬萬沒想到有成為階下囚的一天，他無聊的坐在角落裏，望著一臉沈思的蕭若雲，嘆息了一聲，“沒想到蕭堡主如今不僅地位不保，還淪為了階下囚。”
蕭若雲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歉然道，“此事十分怪異，是我連累了你，不如你先走，我留在此處再設法說服長公主。”
“我若是走了，只怕事情更解釋不清了，只能等那人偶再出來犯案，起碼能讓長公主相信非我們二人所為。”
“她方才說我們以人偶試探她對我舅父的情分，她因何會作此想法？”
“難道你舅父還在世時喜歡與長公主一起看木偶戲？”
“當年曾聽我母親說起，長公主與我舅父鶼鰈情深，感情一直很好。但我舅父去世時我尚且年幼，當年之事所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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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見守衛離得遠，連忙低聲道，“聽說公主府抓到了兩個刺客，我就猜是你們，我這兩日已摸清了公主府上的布局，待會我用飛針刺他們睡穴，拿鑰匙將你們放出來，你們換上守衛的衣服跟我走。”
蕭若雲萬沒想到白芷敢以身涉險，連忙阻止她，“公主府十分危險，你快些回去，不用來救我們。”
“你們是故意被抓起來的？”
“長公主以為是我們驅使人偶，只等人偶再次犯案，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可是昨晚人偶又出現了，我在人群中還得見了一眼。”
蕭若雲與蘇應寒對望了一眼，都震驚異常，既然昨日人偶還犯案，為何今日未見長公主傳召他們。
“不好……你快些離開。”蕭若雲話音剛落，門外就進來一隊侍衛。
侍衛長道，“果然如公主所料，你們還有同夥。”
蘇應寒此時只覺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指著他們嘆了一聲，“荒謬！”
白芷也不吭聲，任由他們將她也關到了牢裏。
這下三人面面相覷，蘇應寒道，“不如我一劍劈了牢房，我們回去再另想他法？我蘇家與你外祖趙家給你撐腰，蕭楚雲也不一定鬥得過你。”
“我倒覺得長公主態度奇怪，也許此事還有轉圜之地。”
白芷道，“昨夜我觀那木偶有些面熟，與蕭公子有幾分相似之處。”
蘇應寒恍然，“制作人偶的定是熟悉你之人，所以用你的面貌制作了人偶？”
蕭若雲為他這番言論有些哭笑不得，“用我的面貌制作人偶殺人，然後嫁禍於我？”
“他現今不是成功了麽？”蘇應寒也覺得自己有些草率。
白芷道，“那木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阿棠，如今我回來找你，你卻如此害怕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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