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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完飯，謝霜出門散步去了。
還有幾天過年，秦亮的電話一直在催喬書白回家，兩人便決定今天回去。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的響，梁焰從浴室裏探出頭，頭發濕噠噠往下滴著水，他問喬書白說：“幾點了？”
“八點半。”
梁焰頭收回去，把浴室門關上了。
十分鐘後他從浴室裏出來，又去衣帽間換衣服，喬書白於是和他一起進了衣帽間。
“穿這個可以嗎？”梁焰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長的黑色的中規中矩的羽絨服。
喬書白歪頭看了看，點點頭，目光在衣櫃裏掃了掃，停留在一件白色的毛衣上，她指了指，說：“那裏面就穿那件。”
梁焰把毛衣取出來，問了一句：“會不會太厚了？”
“不會，家裏冷，沒有暖氣。”喬書白說著翻到了通訊錄裏秦亮的號碼，給他打電話，說兩個人一會兒就回去。
從家裏出發時大約九點半，梁焰開車，喬書白坐副駕駛上，後備箱裏放著的是要帶給秦亮的煙酒和一水果。
“早飯吃飽了嗎？”梁焰問喬書白。
“還行，”喬書白說，“阿姨蒸的包子好吃。”
“剛才應該再帶兩個在車上吃。”
喬書白仰著頭笑：“那車裏到時候一股包子味，你吃不到不會很可憐嗎？“
梁焰狀似思考了一番，說道：“那倒也是。”
車上有之前放的一盒奶，喬書白拿過來，看了一眼，說：“吸管丟了……”
說完她咬了一下紙盒的邊角，手上力道沒把握好，牛奶擠了出來，臉上和身上都灑了一些。
前面紅燈，梁焰停了車，他抽了幾張紙巾要給她擦，轉頭時動作忽然頓住，他捏了一下喬書白的臉，又揉了一下她的頭發，把紙巾遞給她，說：“自己擦。”
喬書白邊擦邊嘟囔了一句：“頭發揉亂了。”
她說：“我和你用的是同樣的洗發水。”
梁焰轉頭看她一眼。
“所以味道是一樣的。”喬書白又說。
到了年底，路上人很多，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停在了喬書白家門口。
家門是大開著的，秦亮正在院裏掃地，喬書白和梁焰拎著東西走進去，她叫了一聲：“爸。”
秦亮擡起頭，隨後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梁焰，梁焰也看著他，說了一句：“叔叔好。”
秦亮點點頭，從兩人手裏接過東西，讓兩人先進屋。
“外面冷。”他說。
最中間的那間房是客廳，有個個爐子，秦亮把它弄成了壁爐的樣子，兩人進去時爐內的火燒的很旺，屋裏因此很暖。
梁焰把外套脫了放到了沙發背上，秦亮也跟在兩人後面進來了，他坐到兩人對面，坐下不久，便伸手摸了摸褲兜。
梁焰於是給他遞過去一支煙，秦亮拿過去後沒點著，而是別在了耳朵後面。
“上次馬寶生說你……的，是他吧？”秦亮忽然問喬書白。
喬書白想起之前的事了，雖然那時候和梁焰還沒在一起，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秦亮後來開始和梁焰說話，喬書白就出去了。
她去了前院的廚房。
鍋裏有早上剩下的菜，喬書白把菜熱了，就著饅頭吃了，吃完後又把鍋碗洗了。
水很冷，洗完後她兩只手都是紅的，她用毛巾擦了擦手，擦完後覺得毛巾有些臟，又把毛巾也洗了。
喬書白走到院子裏，院子一角沒上水泥的土地上還結著冰，她把自己裹緊了，走過去用一只腳在冰上來回滑動著玩兒了一會兒，扭過頭往後院房間裏看，秦亮和梁焰似乎還在說話。
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她覺得太冷了，於是又推門進了屋。
秦亮和梁焰正在喝酒，兩人臉上都紅彤彤的。
秦亮問她：“去哪兒了？”
“就在院子裏。”喬書白說。
她坐到梁焰的旁邊，和秦亮說：“他喝酒了一會兒怎麽開車回去？”
“別回去了，住一晚上吧，”秦亮忽然說，說完又問梁焰，“成嗎？”
梁焰應了。
喬書白卻覺得有些不舒服，她總覺得秦亮在梁焰面前有一種無聲的示威。
下午和梁焰獨處時她和梁焰說起自己的感受，梁焰說她：“她是你爸爸。”
兩人在屋裏說話的時候，二姑帶著她的孫子胖胖過來串門。
胖胖只有四歲，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喬書白和梁焰看。
“你爸呢？”二姑進來後和梁焰互相打了招呼，就問喬書白。
“出去了。”喬書白說，胖胖爬上沙發，爬到了她旁邊，用手去扯她的頭發，把她的發圈扯了下來。
二姑去拉胖胖，說：“走，回家去。”
胖胖賴住不走，兩只腳亂踢，嘴裏喊著：“我要和姑姑玩兒。”
說話間秦亮忽然推門進來了，他說二姑：“胖胖不想回家就待這兒，晚上讓小白把他送回去。”
二姑只好嘆氣，和秦亮說她帶了自家做的熏肉放到了廚房，之後就走了，走之前還叮囑胖胖，說：“聽姑姑和……”
她看了眼梁焰，似乎是不知道怎麽稱呼，頓了一下，說：“聽姑姑和小叔叔的話。”
胖胖沒看她，也沒搭理她，拿喬書白的發圈往手上套。
秦亮說他晚上要出去，不回來，最近有個晚上拉垃圾的活，很賺錢。
喬書白看著他，又想起之前偷聽到的他和二姑的談話，想到沈念之，糾結了一會兒措辭，和他說道：“爸，我見到我媽了。”
胖胖爬到了梁焰腿上，拿了張紙亂畫，梁焰低頭和他玩兒，電視上有關新年各地習俗的節目聲音很大，似乎並沒有人註意到喬書白和秦亮的談話。
秦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恢覆了正常，他說話像是嗓子眼卡了東西：“你說誰？”
“沈念之，”喬書白說，她接著補充了一句，“沈敏。”
“哦，”秦亮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坐在沙發邊，搓了搓手，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她好像是C市人。”
喬書白接著說：“她回來認我了。”
秦亮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激動，手和嘴唇都微微顫抖著，良久後，像是想到什麽，他又平靜下來，微微皺了皺眉。
喬書白說她認了沈念之，又說：“雖然她這麽多年都沒回來找過我們。”
秦亮沒說話，半晌後忽然看了眼梁焰，隨後壓低了聲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認了也好，一個強大的娘家，會讓你以後有底氣。”
喬書白意識到秦亮在說什麽，她輕輕搖搖頭，苦笑道：“爸，你放心。”
她看了眼梁焰，又低頭看自己的手，說了一句：“他就是我的底氣。”
秦亮聞言看向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很深的情緒，好一會兒，他又嘆了口氣，沈默了片刻，說道：“爸相信你。”
秦亮出門後，胖胖又拉著梁焰出門玩兒，兩人在院子裏踢一個易拉罐，胖胖黏著他叫：“你守門你守門！”邊喊邊用腳去踢，他穿很多，很笨拙，第一下沒踢上，跌坐在地上，又滾了一圈，馬上站起來，再踢。
梁焰故意往旁邊躲了一下，易拉罐從他腳邊滾了過去，胖胖邊拍手邊大喊：“球進了球進了。”
太陽落山以後院裏變得有些陰冷，胖胖還要黏著梁焰陪他踢易拉罐，喬書白拉著他說：“胖胖，該回家了。”
胖胖聽完就開始哇哇大哭，還拉著喬書白說：“姑姑一起，姑姑一起玩兒。”
喬書白不會哄孩子，只好陪著他一起，玩兒到最後胖胖累了，打了好幾個哈欠，喬書白見狀忙說道：“不玩兒了好不好？”
胖胖點頭，卻指著梁焰讓他抱，梁焰於是將他抱進屋裏，剛進屋便發現胖胖在他懷裏睡著了。
喬書白二姑家離他們家不遠，就在一個村，她和梁焰一起送胖胖回家時，走在村道上，碰到了好多熟人。
這些人大多也姓秦，算是“自家人”，看見她便打招呼，說：“小白回來了。”
梁焰和她走在一起，懷裏還抱著胖胖，就有人問：“帶對象回來的啊？”
喬書白便點頭，再叫一聲“四叔”或者“三爺”又或者“嬸子”。
村道一邊是村民的自建房，另一邊是通往河道一望無際的梯田，胖胖在梁焰懷裏睡得很熟，鼻翼微微翕動著，梁焰騰出一只手將喬書白的拉鏈拉到了最上面。
“明天我們可以去河邊玩兒，”喬書白半個下巴藏在圍巾裏，對梁焰說，“旁邊的水庫應該結冰了，河裏的水沒有，水很清，什麽都能看到。”
“好。”梁焰說。
把胖胖送回二姑家後，二姑又讓喬書白帶了一盆自制的凍肉回去。
兩人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屋裏爐子滅了，有些冷，梁焰於是搗鼓著生爐子，喬書白去廚房切了從二姑家剛拿的凍肉，端著凍肉回來時，爐子已經生好了。
屋裏暫時還沒回溫，但熱度已經開始逐漸蔓延開來，喬書白端了個凳子和梁焰坐在爐子旁邊，邊看電視邊吃飯。
“這個爐子還挺暖和的，”梁焰說，擦了擦嘴，“樣子也好看。”
“去年我在家的時候還沒有，應該挺貴吧，”喬書白忽然想到什麽，問梁焰，“你中午和我爸說什麽了？”
“沒什麽，他把錢還我了。”梁焰忽然笑，喝了口水，把電視換到了體育頻道。
喬書白也被梁焰的笑感染了，她跟著笑出來，接著沈默了一會兒，問梁焰：“你晚上睡哪兒？”
“叔叔讓我晚上睡他房間。”
喬書白咽下嘴裏的東西，咕噥了一句：“那你就睡他房間吧。”
吃完飯後，兩人又看了會兒電視，喬書白燒水，在有爐子的那間客廳洗頭。
她把洗完一次頭的水倒到旁邊的桶裏，低著頭，讓盆接著頭上滴下去的水，她和梁焰說：“你過來。”
喬書白讓梁焰用另一個盆接水從她頭上往下倒：“把水從我頭上倒著往下沖。”
梁焰一只手端著盆，另一只手揉她的頭發，把她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也沖幹凈了。
他用毛巾給喬書白擦頭發，說：“你頭發好軟。”然後湊上來嗅了一下。
“梁焰，”喬書白叫他的名字，看著他笑，“你剛剛那個樣子，好像一只小狗。”
梁焰也笑，又揉她的頭發，說：“是牛奶味的。”
“什麽？”
“洗發水的味道。”梁焰說。
夜深了，喬書白的頭發也幹了，梁焰給她道了晚安，便要起身去秦亮的屋子。
喬書白叫了他一聲，拉住他的下衣擺，猶豫了一下，說：“晚上和我睡一起，好不好？”
梁焰忽然笑了一下。
“你故意的。”喬書白看著他。
“不是你讓我睡他房間的嗎？”梁焰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喬書白放開梁焰的衣擺，說：“那你去吧。”
“我真的去了。”
“真……”
喬書白張口而出的“的”字沒出口，被梁焰的吻堵回了嘴裏，梁焰笑著吻她，親她的眉毛，她的頭發，她的鼻子，她的眼睛，最後又吻住她的嘴唇。
兩人接了一個很長的吻。
喬書白被梁焰抱著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床很窄，兩人躺在上面微微有些擠，喬書白側過身，抱住梁焰，說：“床有些窄。”
“我喜歡窄的床，這樣可以和你離得很近。”梁焰攬著她，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以後買一張單人床。”喬書白閉上了眼睛。
梁焰輕笑出聲，摸了一下她的臉。
喬書白睜開眼睛，看梁焰正盯著她看。床頭的臺燈光很暗，他的眼睛裏卻好像有星星。
“看我幹什麽？”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可愛。”
喬書白低下頭，埋在梁焰胸口，悶聲道：“那就一直看。”
“看一輩子。”梁焰忽然說。
喬書白感覺到一陣悸動，忍不住主動吻上梁焰，親到無法呼吸了才離開，她說：“你說的。”
“我說的。”
屋外的火爐無法顧及到屋內，兩人開了會兒空調又覺得空氣幹燥，把空調關了。
屋裏很冷，喬書白將自己蜷成了一團，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己的腳被握住了，隨後被放到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抱住身邊的人，閉著眼睛蹭了蹭。
也不知睡了多久，喬書白從夢中醒來，她看了眼窗外，外面一片黑暗。
她動了動，身邊的人便跟著睜開了眼睛。
“我出門去上個廁所。”喬書白坐起身把燈打開，便準備下床穿鞋。
“我陪你一起去。”
梁焰也坐起來，他把衣服披在身上，又給喬書白也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
喬書白打開院子裏的燈，去了廁所，梁焰便站在院子等她。
上完廁所後，喬書白走出來，忽然沒了睡意，她問梁焰：“幾點了？”
“剛過十二點。”
“我睡不著，”喬書白仰著頭，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梁焰看著她，片刻後，說道：“先回去穿上衣服。”
兩人換好衣服從家裏走出來，整個世界仿佛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不知誰家的狗叫了一聲，喬書白打了個激靈，梁焰握緊她的手，說了句：“別怕。”
兩人往河邊走，路邊的樹光禿禿的，風過來像針在臉上刺，天上有幾點星。
喬書白和梁焰牽著手，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她停下來，借著星光去看，問道：“這是什麽？”
“戒指。”梁焰說。
喬書白看著手心裏的不知道代表什麽的東西，忽然覺得心腔一陣陣的發熱。
她看著自己的手心，說：“那你給我戴上。”
梁焰拉過她的手，將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他輕輕吻了下她的指尖，說：“很合適。”
喬書白看著自己的手，說：“給我了就是我的。”
“是你的。”
“你不能再要回去。”喬書白看著他。
梁焰失笑，捏了捏她的耳朵：“你還想要什麽，都給你。”
“還想要你。”
“我不早都是你的了嗎？”
喬書白抱住梁焰，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不許反悔。”
梁焰笑起來，捉住她的手，兩人沒再說話，往前繼續走了。
一彎月亮這時爬了上來。
——完——
正文到這裏就結束了，謝謝各位大大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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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
梁焰頭收回去，把浴室門關上了。
十分鐘後他從浴室裏出來，又去衣帽間換衣服，喬書白於是和他一起進了衣帽間。
“穿這個可以嗎？”梁焰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長的黑色的中規中矩的羽絨服。
喬書白歪頭看了看，點點頭，目光在衣櫃裏掃了掃，停留在一件白色的毛衣上，她指了指，說：“那裏面就穿那件。”
梁焰把毛衣取出來，問了一句：“會不會太厚了？”
“不會，家裏冷，沒有暖氣。”喬書白說著翻到了通訊錄裏秦亮的號碼，給他打電話，說兩個人一會兒就回去。
從家裏出發時大約九點半，梁焰開車，喬書白坐副駕駛上，後備箱裏放著的是要帶給秦亮的煙酒和一水果。
“早飯吃飽了嗎？”梁焰問喬書白。
“還行，”喬書白說，“阿姨蒸的包子好吃。”
“剛才應該再帶兩個在車上吃。”
喬書白仰著頭笑：“那車裏到時候一股包子味，你吃不到不會很可憐嗎？“
梁焰狀似思考了一番，說道：“那倒也是。”
車上有之前放的一盒奶，喬書白拿過來，看了一眼，說：“吸管丟了……”
說完她咬了一下紙盒的邊角，手上力道沒把握好，牛奶擠了出來，臉上和身上都灑了一些。
前面紅燈，梁焰停了車，他抽了幾張紙巾要給她擦，轉頭時動作忽然頓住，他捏了一下喬書白的臉，又揉了一下她的頭發，把紙巾遞給她，說：“自己擦。”
喬書白邊擦邊嘟囔了一句：“頭發揉亂了。”
她說：“我和你用的是同樣的洗發水。”
梁焰轉頭看她一眼。
“所以味道是一樣的。”喬書白又說。
到了年底，路上人很多，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停在了喬書白家門口。
家門是大開著的，秦亮正在院裏掃地，喬書白和梁焰拎著東西走進去，她叫了一聲：“爸。”
秦亮擡起頭，隨後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梁焰，梁焰也看著他，說了一句：“叔叔好。”
秦亮點點頭，從兩人手裏接過東西，讓兩人先進屋。
“外面冷。”他說。
最中間的那間房是客廳，有個個爐子，秦亮把它弄成了壁爐的樣子，兩人進去時爐內的火燒的很旺，屋裏因此很暖。
梁焰把外套脫了放到了沙發背上，秦亮也跟在兩人後面進來了，他坐到兩人對面，坐下不久，便伸手摸了摸褲兜。
梁焰於是給他遞過去一支煙，秦亮拿過去後沒點著，而是別在了耳朵後面。
“上次馬寶生說你……的，是他吧？”秦亮忽然問喬書白。
喬書白想起之前的事了，雖然那時候和梁焰還沒在一起，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秦亮後來開始和梁焰說話，喬書白就出去了。
她去了前院的廚房。
鍋裏有早上剩下的菜，喬書白把菜熱了，就著饅頭吃了，吃完後又把鍋碗洗了。
水很冷，洗完後她兩只手都是紅的，她用毛巾擦了擦手，擦完後覺得毛巾有些臟，又把毛巾也洗了。
喬書白走到院子裏，院子一角沒上水泥的土地上還結著冰，她把自己裹緊了，走過去用一只腳在冰上來回滑動著玩兒了一會兒，扭過頭往後院房間裏看，秦亮和梁焰似乎還在說話。
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她覺得太冷了，於是又推門進了屋。
秦亮和梁焰正在喝酒，兩人臉上都紅彤彤的。
秦亮問她：“去哪兒了？”
“就在院子裏。”喬書白說。
她坐到梁焰的旁邊，和秦亮說：“他喝酒了一會兒怎麽開車回去？”
“別回去了，住一晚上吧，”秦亮忽然說，說完又問梁焰，“成嗎？”
梁焰應了。
喬書白卻覺得有些不舒服，她總覺得秦亮在梁焰面前有一種無聲的示威。
下午和梁焰獨處時她和梁焰說起自己的感受，梁焰說她：“她是你爸爸。”
兩人在屋裏說話的時候，二姑帶著她的孫子胖胖過來串門。
胖胖只有四歲，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喬書白和梁焰看。
“你爸呢？”二姑進來後和梁焰互相打了招呼，就問喬書白。
“出去了。”喬書白說，胖胖爬上沙發，爬到了她旁邊，用手去扯她的頭發，把她的發圈扯了下來。
二姑去拉胖胖，說：“走，回家去。”
胖胖賴住不走，兩只腳亂踢，嘴裏喊著：“我要和姑姑玩兒。”
說話間秦亮忽然推門進來了，他說二姑：“胖胖不想回家就待這兒，晚上讓小白把他送回去。”
二姑只好嘆氣，和秦亮說她帶了自家做的熏肉放到了廚房，之後就走了，走之前還叮囑胖胖，說：“聽姑姑和……”
她看了眼梁焰，似乎是不知道怎麽稱呼，頓了一下，說：“聽姑姑和小叔叔的話。”
胖胖沒看她，也沒搭理她，拿喬書白的發圈往手上套。
秦亮說他晚上要出去，不回來，最近有個晚上拉垃圾的活，很賺錢。
喬書白看著他，又想起之前偷聽到的他和二姑的談話，想到沈念之，糾結了一會兒措辭，和他說道：“爸，我見到我媽了。”
胖胖爬到了梁焰腿上，拿了張紙亂畫，梁焰低頭和他玩兒，電視上有關新年各地習俗的節目聲音很大，似乎並沒有人註意到喬書白和秦亮的談話。
秦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恢覆了正常，他說話像是嗓子眼卡了東西：“你說誰？”
“沈念之，”喬書白說，她接著補充了一句，“沈敏。”
“哦，”秦亮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坐在沙發邊，搓了搓手，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她好像是C市人。”
喬書白接著說：“她回來認我了。”
秦亮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激動，手和嘴唇都微微顫抖著，良久後，像是想到什麽，他又平靜下來，微微皺了皺眉。
喬書白說她認了沈念之，又說：“雖然她這麽多年都沒回來找過我們。”
秦亮沒說話，半晌後忽然看了眼梁焰，隨後壓低了聲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認了也好，一個強大的娘家，會讓你以後有底氣。”
喬書白意識到秦亮在說什麽，她輕輕搖搖頭，苦笑道：“爸，你放心。”
她看了眼梁焰，又低頭看自己的手，說了一句：“他就是我的底氣。”
秦亮聞言看向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很深的情緒，好一會兒，他又嘆了口氣，沈默了片刻，說道：“爸相信你。”
秦亮出門後，胖胖又拉著梁焰出門玩兒，兩人在院子裏踢一個易拉罐，胖胖黏著他叫：“你守門你守門！”邊喊邊用腳去踢，他穿很多，很笨拙，第一下沒踢上，跌坐在地上，又滾了一圈，馬上站起來，再踢。
梁焰故意往旁邊躲了一下，易拉罐從他腳邊滾了過去，胖胖邊拍手邊大喊：“球進了球進了。”
太陽落山以後院裏變得有些陰冷，胖胖還要黏著梁焰陪他踢易拉罐，喬書白拉著他說：“胖胖，該回家了。”
胖胖聽完就開始哇哇大哭，還拉著喬書白說：“姑姑一起，姑姑一起玩兒。”
喬書白不會哄孩子，只好陪著他一起，玩兒到最後胖胖累了，打了好幾個哈欠，喬書白見狀忙說道：“不玩兒了好不好？”
胖胖點頭，卻指著梁焰讓他抱，梁焰於是將他抱進屋裏，剛進屋便發現胖胖在他懷裏睡著了。
喬書白二姑家離他們家不遠，就在一個村，她和梁焰一起送胖胖回家時，走在村道上，碰到了好多熟人。
這些人大多也姓秦，算是“自家人”，看見她便打招呼，說：“小白回來了。”
梁焰和她走在一起，懷裏還抱著胖胖，就有人問：“帶對象回來的啊？”
喬書白便點頭，再叫一聲“四叔”或者“三爺”又或者“嬸子”。
村道一邊是村民的自建房，另一邊是通往河道一望無際的梯田，胖胖在梁焰懷裏睡得很熟，鼻翼微微翕動著，梁焰騰出一只手將喬書白的拉鏈拉到了最上面。
“明天我們可以去河邊玩兒，”喬書白半個下巴藏在圍巾裏，對梁焰說，“旁邊的水庫應該結冰了，河裏的水沒有，水很清，什麽都能看到。”
“好。”梁焰說。
把胖胖送回二姑家後，二姑又讓喬書白帶了一盆自制的凍肉回去。
兩人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屋裏爐子滅了，有些冷，梁焰於是搗鼓著生爐子，喬書白去廚房切了從二姑家剛拿的凍肉，端著凍肉回來時，爐子已經生好了。
屋裏暫時還沒回溫，但熱度已經開始逐漸蔓延開來，喬書白端了個凳子和梁焰坐在爐子旁邊，邊看電視邊吃飯。
“這個爐子還挺暖和的，”梁焰說，擦了擦嘴，“樣子也好看。”
“去年我在家的時候還沒有，應該挺貴吧，”喬書白忽然想到什麽，問梁焰，“你中午和我爸說什麽了？”
“沒什麽，他把錢還我了。”梁焰忽然笑，喝了口水，把電視換到了體育頻道。
喬書白也被梁焰的笑感染了，她跟著笑出來，接著沈默了一會兒，問梁焰：“你晚上睡哪兒？”
“叔叔讓我晚上睡他房間。”
喬書白咽下嘴裏的東西，咕噥了一句：“那你就睡他房間吧。”
吃完飯後，兩人又看了會兒電視，喬書白燒水，在有爐子的那間客廳洗頭。
她把洗完一次頭的水倒到旁邊的桶裏，低著頭，讓盆接著頭上滴下去的水，她和梁焰說：“你過來。”
喬書白讓梁焰用另一個盆接水從她頭上往下倒：“把水從我頭上倒著往下沖。”
梁焰一只手端著盆，另一只手揉她的頭發，把她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也沖幹凈了。
他用毛巾給喬書白擦頭發，說：“你頭發好軟。”然後湊上來嗅了一下。
“梁焰，”喬書白叫他的名字，看著他笑，“你剛剛那個樣子，好像一只小狗。”
梁焰也笑，又揉她的頭發，說：“是牛奶味的。”
“什麽？”
“洗發水的味道。”梁焰說。
夜深了，喬書白的頭發也幹了，梁焰給她道了晚安，便要起身去秦亮的屋子。
喬書白叫了他一聲，拉住他的下衣擺，猶豫了一下，說：“晚上和我睡一起，好不好？”
梁焰忽然笑了一下。
“你故意的。”喬書白看著他。
“不是你讓我睡他房間的嗎？”梁焰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喬書白放開梁焰的衣擺，說：“那你去吧。”
“我真的去了。”
“真……”
喬書白張口而出的“的”字沒出口，被梁焰的吻堵回了嘴裏，梁焰笑著吻她，親她的眉毛，她的頭發，她的鼻子，她的眼睛，最後又吻住她的嘴唇。
兩人接了一個很長的吻。
喬書白被梁焰抱著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床很窄，兩人躺在上面微微有些擠，喬書白側過身，抱住梁焰，說：“床有些窄。”
“我喜歡窄的床，這樣可以和你離得很近。”梁焰攬著她，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以後買一張單人床。”喬書白閉上了眼睛。
梁焰輕笑出聲，摸了一下她的臉。
喬書白睜開眼睛，看梁焰正盯著她看。床頭的臺燈光很暗，他的眼睛裏卻好像有星星。
“看我幹什麽？”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可愛。”
喬書白低下頭，埋在梁焰胸口，悶聲道：“那就一直看。”
“看一輩子。”梁焰忽然說。
喬書白感覺到一陣悸動，忍不住主動吻上梁焰，親到無法呼吸了才離開，她說：“你說的。”
“我說的。”
屋外的火爐無法顧及到屋內，兩人開了會兒空調又覺得空氣幹燥，把空調關了。
屋裏很冷，喬書白將自己蜷成了一團，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自己的腳被握住了，隨後被放到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抱住身邊的人，閉著眼睛蹭了蹭。
也不知睡了多久，喬書白從夢中醒來，她看了眼窗外，外面一片黑暗。
她動了動，身邊的人便跟著睜開了眼睛。
“我出門去上個廁所。”喬書白坐起身把燈打開，便準備下床穿鞋。
“我陪你一起去。”
梁焰也坐起來，他把衣服披在身上，又給喬書白也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
喬書白打開院子裏的燈，去了廁所，梁焰便站在院子等她。
上完廁所後，喬書白走出來，忽然沒了睡意，她問梁焰：“幾點了？”
“剛過十二點。”
“我睡不著，”喬書白仰著頭，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梁焰看著她，片刻後，說道：“先回去穿上衣服。”
兩人換好衣服從家裏走出來，整個世界仿佛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不知誰家的狗叫了一聲，喬書白打了個激靈，梁焰握緊她的手，說了句：“別怕。”
兩人往河邊走，路邊的樹光禿禿的，風過來像針在臉上刺，天上有幾點星。
喬書白和梁焰牽著手，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她停下來，借著星光去看，問道：“這是什麽？”
“戒指。”梁焰說。
喬書白看著手心裏的不知道代表什麽的東西，忽然覺得心腔一陣陣的發熱。
她看著自己的手心，說：“那你給我戴上。”
梁焰拉過她的手，將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他輕輕吻了下她的指尖，說：“很合適。”
喬書白看著自己的手，說：“給我了就是我的。”
“是你的。”
“你不能再要回去。”喬書白看著他。
梁焰失笑，捏了捏她的耳朵：“你還想要什麽，都給你。”
“還想要你。”
“我不早都是你的了嗎？”
喬書白抱住梁焰，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不許反悔。”
梁焰笑起來，捉住她的手，兩人沒再說話，往前繼續走了。
一彎月亮這時爬了上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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