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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中,宋玉光坐在書案側,持筆手書。

雖看不見,落筆後,卻是筆走游龍,一氣呵成。

長風手握火鉗,撥了撥燒出一層霜燼的銀炭,又往上加了兩塊新炭。

擡眸望一眼,見宋玉光已寫完,趕忙起身,將信函移至一旁晾幹。

“還有事?”察覺到他時有時無的目光,宋玉光略擡下頜問。

“事關二公子。”長風顧不上斟酌,照實稟報,朝正屋方向望一眼,他聲音壓得極低,“往常二公子出了國子監都是直接回府,這兩日卻總會出城一趟,趕在宵禁前才回,屬下留了個心眼,昨日讓人跟了一趟,今日方知,二公子出城竟是去的廣安伯府別莊一帶。”

宋玉光眉心微動,沈聲問:“玉聰去那裏做什麽?”

話一出口,他便想起戚鳳簫回歲苑之前,被宋玉聰叫去竹林的事,登時,心中有了猜測。

“二公子是去找人,他向人打聽少夫人親娘的事。”長風語氣凝重,“屬下以為,二公子應當已經發現少夫人身份有異,屬下該當如何,還請公子示下。”

玉聰會去打聽簫簫的親娘冷氏,想來那日在竹林裏,他已確認了簫簫的身份。

玉聰的性子他清楚,極重孝悌,論理他確認後,會像上回懷疑時那樣,第一時間來歲苑告訴他。

可這一回,玉聰選擇了替簫簫隱瞞,還私下裏親自幫簫簫找親娘冷氏。

簫簫如何打動他的?她敢把真相告訴玉聰,敢求玉聰幫她,卻不知道來求他這個枕邊人一回?

在她心裏,難道他還不及玉聰值得她信任?

心中蘊著怒,宋玉光語氣變得縹緲難測:“憑他的本事,恐怕查得艱難,找個機會,讓人不著痕跡把冷氏的消息透露給他。”

長風懂了,公子是要他睜只眼閉只眼,假裝不知道。

可他都能看出二公子看穿少夫人的事,公子不可能沒看出來,怎的一點兒不著急?

長風語氣遲疑:“當真要告訴二公子,冷氏被人救走了?”

“正好,咱們的人還沒查到冷氏現在何處,公子是想借二公子的手,幫著一起找吧!”長風自以為揣摩透了宋玉光的心思,面上帶著喜色。

哪只,他話音剛落,便聽宋玉光冷冷駁回:“告訴他,冷氏十六年前就死了。”

玉聰定會把查到的消息告訴簫簫,屆時簫簫得知她娘早已死去,這麽多年,伯夫人一直在騙她,她會如何選擇?

會不會主動向他坦白,要他憐惜她,留下她?

宋玉光摩挲著青玉扳指,想到少時隨皇帝去圍場狩獵的情景。

遇到獵物,他從不是一擊必殺,而是偏愛圍獵的過程,坐在馬背上,眼看著獵物被他圍進越來越小的範圍裏,逃不出去。

他再找個最合適的角度,一擊必中,如此才能得到最完美無瑕的皮毛。

不過,這一回,他要的不是皮毛,而是她整個身心。

“是。”長風不明白公子用意,依然會照做。

出門前,他又想起一事,折身回稟:“害公子失明的證據,屬下已悄悄透露給七皇子的人,七皇子也已將東西呈給聖上,可是聖上那邊毫無動靜,要不要屬下問問禁軍裏的人手?”

宋玉光蹙眉擺手:“小事,不必驚動禦前的人。”

他花了多少工夫,才終於在禦前安插一人,寧願用不上,也不會用在這等小事上。

那些證據,他不過是想試探皇帝的態度。

皇帝沒急著動四皇子,是為穩住邊關,還是因為他心中屬意的儲君是四皇子?

宋玉光並不希望是後者。

“靜觀其變。”他拂袖而起,淡淡吩咐。

宋玉瑩去寒苑找陳樾,足有半個時辰還未回來,戚鳳簫不放心,帶著翠濃過去瞧瞧。

剛走到岔路口,便聽翠濃指著湖岸道:“少夫人,二小姐正登船呢。”

戚鳳簫側眸一看,那捉裙跳上船頭,進船艙時還冒冒失失磕著頭的背影,可不就是宋玉瑩?

說好的等她好消息,她怎麽不給個準話就要回去?

“玉瑩,等等!”戚鳳簫朗聲喚。

聽到她的聲音,婆子解纜繩的動作停住,望望她,又望望船艙裏。

宋玉瑩探頭出來,露出一張雙頰緋紅的臉。

“戚姐姐。”她輕喚,目光躲閃。

“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戚鳳簫立在岸上輕問。

見宋玉瑩赧然垂眸,料想她不好意思說,戚鳳簫便吩咐翠濃帶撐船的婆子避開一會子。

她捉裙登船,躬身進到船艙,坐在宋玉瑩對首。

纜繩綁好,倒不擔心船飄走,寒風吹得水波蕩漾,船身也晃晃漾漾,宋玉瑩越發覺得像是坐在棉絮上。

“戚姐姐,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宋玉瑩想起方才情形,仍覺不真實,“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見她歡喜,戚鳳簫也喜上眉梢,很為她高興:“你當真去拉他手了?他親口說願意娶你的?”

她只是順口一問,卻問得宋玉瑩臉頰更紅,似熟透了的紅蘋果。

“我,我沒拉他手。”宋玉瑩知道自己膽子大,過於冒進,可她就是喜歡陳樾。

戚姐姐和大哥那麽好,應當能理解,喜歡一個人,便忍不住想親他的心情吧?

宋玉瑩垂眸,不敢對上戚鳳簫的眼睛,她擡手指了指自己側臉離唇角很近的位置,心一橫,低低道:“我親了一下他這裏。”

一句喜歡就在宋玉瑩心裏憋了許久,她竟有膽子直接上嘴?

戚鳳簫被她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反應過來,也跟著鬧了個紅臉,她望著船艙外一片漣漪不斷的湖面問:“那,那他就沒躲?”

聽聽她問得什麽話,她自己都臊得慌。

宋玉瑩不知想到什麽,低低失笑,反應過來後,又急忙清清嗓音,把話岔開去:“改日再嘗嘗戚姐姐的手藝,今日還沒來得及去給伯娘請安,時辰不早,正好陪她用晚膳去。”

“是想催母親早些去陳家說親吧?”戚鳳簫打趣她。

“戚姐姐!”宋玉瑩羞得直跺腳。

目送小船離開,戚鳳簫折身往回走,她戴好風帽,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走在幽長曲著的小徑上,滿目是道旁竹枝覆著薄雪的綠意。

戚鳳簫想起被宋玉聰說穿身份的情景,宋玉聰與她交情甚淺,尚且會同情她,願意幫她。

那宋玉光呢?

若她告訴宋玉光,她不是真正的戚鳳笙,宋玉光會憐惜她嗎?

若是宋玉光肯幫她,她一定能更快找到親娘,且他有能力護她和她關心的人周全。

只是,他會嗎?

戚鳳簫不確定,眉梢喜悅漸漸落下來,可她還記得宋玉瑩在船艙裏說的話。

宋玉瑩一分把握也無,就敢大著膽子去親陳樾的臉,而且還成了。

戚鳳簫頓住腳步,仰面望向被竹枝遮去大半的灰白天穹,是不是上天也在告訴她,可以一試?

可她與玉瑩的情況又不同,兩家是世交,陳樾本就將玉瑩當妹妹一樣照顧,怎麽也不會傷害她。

想了一路,戚鳳簫也沒想到進可攻退可守的萬全之策。

回到屋內,一眼便瞧見宋玉光長身而立,手持紫竹簫,拿柔軟的棉帕細細擦拭,極為珍視的模樣。

他給她起了“簫簫”這個小字,是不是也會一樣珍視她?

戚鳳簫眸光微閃,走到他身側,沒頭沒尾,鬼使神差問:“簫簫有一事想問世子,若是有人欺騙了世子,且是世子信任過的人,她有苦衷,且真心悔過,世子會原諒他嗎?”

擦拭紫竹簫時,宋玉光心裏正想著四皇子的事,聽到這話,他動作頓住,自然而然應:“人人都有苦衷,卻不是他辜負我信任的理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不會原諒,他越是想要什麽,我便越要他得不到,最好看著他功敗垂成,才最為解恨。”

即便皇帝心中屬意的儲君是四皇子,他也會設法讓四皇子坐不到那個位置,皇帝信任他,承諾一年內不會收回虎符,虎符便是他的底氣,皇帝的信任也是。

皇帝可不只有一個兒子,天家父子之間的信任最為淡薄,他有的是機會。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宋玉光意識到自己預期冷硬了些,側眸時,唇角微微彎起些許弧度。

話一出口,他才恍然想到,戚鳳簫說的欺騙,不是四皇子,而是她自己。

他眉心緊蹙,笑意僵在唇角。

戚鳳簫看不懂他神情轉變,卻被他的話震得心驚肉跳。

越想要什麽,便越要她得不到什麽,所以,她想向他坦白,還想要他的憐惜和愛,無異於癡人說夢。

驟然從惦記多日的妄念裏醒來,戚鳳簫只覺手腳冰涼,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流不動了。

“沒什麽,只是不知往後還要不要與潘小姐來往。”戚鳳簫裝作什麽也沒發生,親昵地環住他,將側臉貼在他衣襟。

他的懷抱那樣暖,可她還是覺得冷,那暖意隔著厚厚錦衣,絲毫度不到她身上。

“聽世子這樣一說,叫我茅塞頓開,枉我曾經當她是最好的朋友,她卻當著所有人的面撒謊汙蔑我,這樣的人便不值得結交。”戚鳳簫心口隱隱作痛,她忍著痛意,雲淡風輕道,“二弟已叫她輕易不能登侯府的門,看在二房面上,我只是疏遠她便好。”

饒是她裝得自然,畢竟是最親密的枕邊人,宋玉光哪裏聽不出她語氣裏隱含的哭腔和委屈?

方才那番話,嚇著她了是不是?

他說什麽,她便信什麽,那他說過讓她安心做這個世子夫人,她怎就不解深意?

“簫簫最是心軟。”宋玉光放下紫竹簫,躬身低嘆。

對誰都心軟,獨獨對他,總能硬下心腸,找到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棄他而去。

戚鳳簫頸間一涼,繼而狠狠吸一口氣。

松散的衣襟繃出男人指背的輪廓,戚鳳簫氣息被他擾亂,卻聽他在耳畔低語:“這般心軟,餐葩飲露長大的麽?”

嘴裏道她心軟,手勁卻像是在懲罰,戚鳳簫心裏委屈,側首想朝他胳膊咬一口。

剛一動,他像是有所預料,空著的手倏而捏起她下頜,堵住她唇瓣。

此刻再親近,也只讓戚鳳簫想到他日後會如何無情。

她咬緊齒關,鬧起脾氣。

心口驟緊,襟前衣料也繃得更緊,戚鳳簫本能地張嘴吸氣,被他得逞。

一時又羞又惱,她齒關一合,狠狠咬住一片薄唇,頃刻嘗到絲絲腥甜。

放放預收:

《紈絝前夫貴極人臣》文案如下:

梅泠香溫柔端莊、知書達理,為救父親,嫁給城中有名的紈絝章鳴珂。

成親後,他漸漸學好了些,雖愛說些讓人臉熱的渾話,倒不再與外頭狐朋狗友來往了。

泠香以為他能立起來,誰知,出門送一趟貨,饒是泠香千叮嚀萬囑咐,他還是把貨弄丟了,貨款分文未收。

這對章家損失不算太大,可對泠香打擊很大。

再加上父親病重,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傳來,泠香心灰意冷,寫下和離書給章鳴珂:“郎君,往後我再不會管著你了。”

章鳴珂手中長劍錚錚落地:“你要與我和離?我不和離!昨夜是誰在我懷裏……”

聽他要說渾話,梅泠香羞極也氣結,擡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住口!這一巴掌,是我替母親打的,她身子不好,郎君該長大支撐門庭了。”

世道突變,聞音縣被亂賊闖入,泠香帶著爹爹靈位和阿娘避居他鄉,卻始終打聽不到章家太太的消息。

三年後,新君上位,江山初定。

泠香收起脂粉攤子,準備回家給女兒做好吃的,一擡頭,裝脂粉的箱籠咚地一聲落地。

“梅娘子,這小娃娃管本王叫爹,你說我該不該答應?”章鳴珂拉著在他頸上騎高馬的女娃娃的手,望著妝容妍麗的梅泠香。

男子氣度軒朗桀驁,眼神銳利,除了一張臉,餘者皆與從前判若兩人。

梅泠香沈住氣,將小女娃抱在懷中,溫柔教她:“玉兒,叫叔叔。”

《媚臣》文案如下:

女非男C

祁月國歸降,池羽第一次見到魏國大將軍蘇縉,他氣質清冷,雙眼銳利如鷹,嚇得她連連後退。

池羽不想嫁給一心祀神求仙的皇帝,為了護佑一方子民,她決定討大將軍歡心。

可糾纏月餘,蘇縉絲毫不為所動,似一塊永不會融化的冰山。

她義無反顧入了宮,憑借美貌與聰慧,一躍成為後宮之主。

帶祁月國公主池羽回京路上,素來冷情的蘇縉,時常夢魘。

白日裏池羽規規矩矩奉茶的柔荑,夢裏會攥緊他衣襟。瑩白貝齒輕銜一顆紫紅葡萄,眼睫發顫湊近他。

綴著銀飾的挺拔纖腰,會被握在他掌間,顫若將折的花枝。

區區夢魘,他連眉心也不會皺一下。

待他以攝政王身份入宮,她已貴為皇後。隔著一重珠簾,正口銜丹藥,纖手撐在皇帝道袍襟前,奉命餵皇帝用丹藥。

驀地,蘇縉憶起夢中情景,攥緊指骨。

皇帝意外駕崩,池羽無所出,依例當殉葬,可她不想死。

看到美人腰系銀鈴,月下起舞似畫中鸞鳥,蘇縉眸色略沈。力排眾議將唯一的皇子寄在她名下,變作嫡子,扶為新帝。

為教養小皇帝,蘇縉住進宮中。眾人皆以為他與小皇帝同吃同住,殊不知……

更深露重,芙蓉帳暖香溶溶,蘇縉手扶顫若花枝的纖腰耳語:“娘娘想庇護旁人,誰又能庇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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