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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斯一日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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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斯一日游(上)

“王,這些是赫梯、巴比倫、米坦尼、塞浦路斯、敘利亞、亞述的王子們的來信,內容都表示了他們對塞德節的期盼……”

“王,蓄水庫之前的難題已經解決……”

“王,稅收和農產量、土地問題目前的出了點小小的問題……”

圖坦卡蒙盯著眼前不停呈上的文書,整個人處於緊繃狀態。今天一早因為安荷森娜夢和韻只耽擱了一會兒,竟然就多了這麽多問題出來,他不得不認真地一樣樣處理好。

“王,塞德節一事馬虎不得啊,還有,到時赫梯的國王蘇庇路琉馬一世和他的兒子紮南查王子也會到埃赫那吞城去。”艾耶嘴上說得好像這事刻不容緩,而他的表情卻沒有半點的緊張。

“紮南查王子不是一向都不參與這類節日慶典的麽,怎麽這次又出現了?”另一個官員一時心急便脫口而出。

一時間,“紮南讚”這個名字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騷動。

圖坦卡蒙冷冷地看著面帶不安的眾人和一派悠閑的艾耶,沒有作聲。紮南讚這個名字他聽過,赫梯今日的強大他有不少功勞,但此人行事低調,從不參與各類各國大型交往事務,在外還給人一個風流的名聲……此人甚危險!圖坦卡蒙輕輕地皺起眉。

“到時埃赫那吞城的守衛事務,由荷倫布安排好軍隊前往負責。”圖坦卡蒙沈聲道,並不艾耶說的話作出回答。一個巴掌拍不響,艾耶這個老家夥也只是想看他笑話,他懶得去敷衍。

圖坦卡蒙這句話一出,那些還在竊竊私語的大臣們也安靜了下來。識事務者為俊傑,可以站在這裏議事的,大多都是對形勢有著敏銳觸覺的人,因此他們也知道法老對此事並不想多講,便都噤了聲。

季語韻也不知道是怎麽從圖坦卡蒙的宮裏走回到西偏殿的。是的,她害怕了,她身邊的人,到底哪個才可以相信?她自問沒有虧待她們,可是身邊的人卻一個個地傷害她……

她訥訥地回到寢室,全身脫力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任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原來一個人,到了最傷心的時候,閉上眼睛也能流出淚來。突然之間,她好想回家……想想真可笑,不久之前,才說為了他她不會離開。可是她的執著換來什麽了?天大的諷刺啊!她知道,他是埃及的王,她沒任何權利要求他只有她一個,之前他天天陪著她,她也就不肯去面對某些事實……

可是當事實擺在她面前,她才發覺自己完全接受不了!那樣的溫柔,原來不止給她一人;他的信任,也可以給任何人……

一塊冰塊輕輕地敷在她右臉上。

她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冷冷地道:“你們給我滾!”

身旁的人只是嘆一口氣。

這聲音……季語韻睜開眼睛,跪坐在床沿的人,竟是荷倫布。

“韻,痛嗎?”他眼裏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與憐惜,“韻,都是我不好,當初我不應該把你推到王身邊。”他低下頭。

季語韻怔怔地看著荷倫布好一會兒,突然從床上爬起來,發狠地翻著床邊的梳妝臺的抽屜。

“韻,你要找什麽?”荷倫布被她的舉動開得莫名其妙,卻幫不上半點忙,只能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在這個華麗的梳妝臺上亂翻一氣,她的臉上還掛滿了淚痕……他曾經認為,王可以給她安定的生活,可是看著她現在憔悴的樣子,他開始懷疑,是他錯了嗎?

終於,她轉過身來看著身側的荷倫布,手上多了一塊打磨成棱形,上面刻著許多她看不懂的象形符號的黑矅石:“荷倫布,你不是說過,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拿著這個黑矅石去找你嗎?”

他點點頭,看著她哭得有點微腫,卻依然明亮的雙眼,心頭掠過一絲欣喜----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她送她的黑矅石,她還留著!

“荷倫布,帶我走吧!帶我離開這裏,求你了……”眼淚重新占據雙眼,她跪倒在他跟前。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韻,你別這樣。”

她只是一味地哭。

他嘆了一口氣:“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吧。”

季語韻坐在荷倫布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輛馬車,就這樣出了宮。她呆呆地看著車窗外林立的神廟,那些高大的塔門矗立著,讓過路人都一下子顯得渺小起來,透過塔門,她還能看到一根根雕成蓮花開放狀的巨柱……周圍還有不少富人的府第,那種感覺,就像神和人住在一起。她扯了扯嘴角,一抹嘲弄出現唇邊。神與人同在?為什麽神沒有保佑過她?是因為她沒拜過神的原因嗎?又或者說,埃及的神,根本就不把她這個天外來客放在眼裏。她的視線略過那些眾神的彩繪壁畫,落在車子經過的市集兩邊的攤檔。

要是以往的話,她一定會無比興奮地去把這個熱鬧非凡的市集逛上一遍,可現在,她只想呆在馬車裏,什麽也不做。來來往往的人或衣著光鮮或衣衫襤褸,可臉上都泛著一種無以言喻的神采,似乎真的沐浴在神的光環之下……

那些五顏六色款色各異的衣著季語韻看得有點眼花,她放下蘆葦簾靠在軟軟的車壁上閉上眼,剛才哭太久了,現在眼睛還漲痛得緊。她才剛舒一口氣,馬車就一個急剎停住了。

“荷倫布,什麽事?”她穩住向前傾的身體問。

荷倫布沒有回答,她看清了推開車門進來的人後,覺得其實荷倫布回不回答已經不重要了。

她扭過頭去,掀起窗簾看窗外。

“韻。”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索性也不看窗外了,轉過臉來跟他對看。他眼裏的委屈是什麽意思?現在是她被刮了一巴掌,不是他!蠻厲害的呵,她去到哪裏他都能找到她。可這才是他是作風不是麽,他總是把一切掌握得很好的樣子。現在,還一副她錯怪了他的表情,這世界怎麽就這樣了呢?!

他挪到她身邊,想了想,又坐到她右邊去,然後又變成了她坐在他左邊。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舉動,沒有出聲說發表任何意見。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換位置!圖坦卡蒙,你夠絕!

他皺起眉,右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左臉:“還痛麽?”

她輕哼一聲:“不知道。”她心想我卵足勁給你臉上也來一下看你痛不痛。

他緊緊地把她攬入懷中,聲音帶著痛苦,喃喃地道:“韻,我不知道安荷森娜夢會打那巴掌。韻,我寧願你打我,只求你不要這樣和我說話,好麽?”

只一句,他便瓦解了她強裝的堅強,她一聽完眼淚便嘩嘩地流下來,止也止不住:“如果箍住我手的人不是你,我就不會這麽難受了!你個挨千刀的……”她拼命地往他懷裏蹭,她還是放不下啊!當一個人的委屈被懂得,那即便再傷心,也總算出了一口氣。而此刻季語韻便是這樣,她放聲大哭起來,眼淚鼻涕都往他衣服上蹭。

他把她摟得更緊:“我知道、我知道……”

“那碗果肉奶昔和那碟甜甜圈是我做的!還有,你不是說覺得王後有一段時間性情大變嗎?那個時候,我的靈魂不知怎麽被困在她身體裏,那個是我啊!你說你知道,這些你知道麽?!你們、你們都、不相信我!我誰也不能告訴,這、這種、委屈、你又知、知道麽?!!!”她哭得更厲害,邊說邊哭,到後來哭到說話都連不成句。

好一陣子,他都沒有出聲,小小的空間內,只有她的抽啜聲,斷斷續續……他還是不會相信吧,她心底空空落落的。盡管一早就想到會有這個結果,可是他的反應還是刺痛了她。

她推開他,坐直身子:“如果你不相信我,那麽,請王您,允許韻離開。”她不想再這樣委委屈屈地過下去。這算什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士可殺不可辱!

然而,他卻安靜地笑了,那個笑,暖暖地,直往她心底去。

她看得晃神,他的笑,還是那樣好看……

他以指腹替她抹去眼邊殘留的淚珠,輕聲道:“我知道。”

季語韻本來已經一鼓作氣想了一大堆諸如一拍兩散此類的語句,這會兒全噎在喉間,半天也緩不過氣來:“什、什麽?!”他確定他明白她的意思?

他笑著捏她的臉:“怎麽又發呆,我說我知道。”

怎麽說呢?季語韻此刻真的十分不能接受他那麽輕描淡寫地就說出那三個字,當然,那個字是“我知道”。

他不應該先是質疑一番然後掙紮,等掙紮完了才慢慢接受這種說法的麽?這法老的消化能力也倍兒離奇了!

他再次擁她入懷,臉頰輕輕地摩挲她的額:“本來我就對安荷森娜夢存有質疑,我懷疑她是假裝是性情大變的樣子,便暗中讓荷倫布查過,卻得不出任何結果。後來遇到你,我發覺你的性格和安荷森娜夢性情大變那段時期的性格竟十分的相似,卻依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低下頭給她一個深深的吻,眼裏的溫柔比以往更盛:“後來,泰依雅告訴我,原來安荷森娜夢是你的前世,而你,是很多年後的她。她還蔔出,你們曾經互換過身份……一開始我是不太能接受,可是後來想起平時的你和安荷森娜夢性情大變那段時間的性格,才慢慢相信了。”

聽到這裏,季語韻再次激動起來,又要從他懷裏掙紮出來。什麽跟什麽?安荷森娜夢是她前世?她就是安荷森娜夢?安荷森娜夢就是她?好亂啊!

“只是,泰依雅也說了,你們不能同時存在在同一個世界,所以只有其中一個死去,另一個才能存活……我想,安荷森娜夢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她才處心積慮地要除了你……”他緊緊地抱住她,“韻,如果兩者只能存在一個,我一定會用盡一切方法,留下你!”

季語韻窩在他懷裏,淚流不止,有他這些話,她就安心了,

他替她拂去臉上的淚,繼續道:“昨天,我讓你先回殿裏去,你的性格太沖動,什麽事都擺在臉上,留在那裏一定冷靜不下來。你離開後,我指著她食盒裏的甜點問名字,她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季語韻心裏松了下來,原來昨天他是想試試安荷森娜夢才讓她先回去的,誒,她還在那裏鬧騰了半天,想起就汗啊!不過她的食盒被換了,身邊那幾個肯定是奸細!她身邊怎麽就那麽多無間道呢!

“她甚至連這件東西的名字也說不上來。”圖坦卡蒙攤開掌心……

這章小修了一下^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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