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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舊事(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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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帶回一樓民警那邊,我打車去法源寺。”

雲裏霧裏的木頭曲著手指向一邊的閻己道:“她怎麽辦?”

“......一會兒我把她帶回去。”祁依斐有看了看手裏的大包小包,對著木頭笑的很是僵硬,“......你把這些也帶回去吧,放我辦公室。”

“......”

閻己莫名其妙的被祁依斐拉出人群,還沒等開口,祁依斐炮彈般的話就像他“突突”的發射過來。

“我說,你不是窮的沒地方住麽?你買那些東西的錢哪兒來的?我給你買的手機呢?手機,手機你不放在手裏能叫手機麽?還有......”

“你到底要我回答那個?”閻己將手從對方手裏抽出來,鼓著臉直視過去。

“......你還生氣?你為什麽回來不告訴我?”

“我上個月就到江城了。”閻己歪著頭挑釁道。

“......你什麽意思”祁依斐盯著閻己看了半晌,轉身就招下一輛出租車,準備揚長而去。遂又將手伸進風衣口袋捏了捏毛氈小狐貍,一把扯過閻己一並塞進了後車座。“師傅,城西法源寺。”

“吆,小夥子這是和女朋友鬧矛盾了?哎,要不你們還是去海邊吧?女孩子都好哄。”司機大叔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建議道。

“不是他女朋友。”

祁依斐剛要開口就被閻己截了話,挑著眉盯著對方道:“不是女朋友,你天天十八、十八的是在叫鬼麽?”

“反正我現在要找十九了。”

“也就是說,十八是你給你歷屆男朋友的排號?”祁依斐冷著臉拽住了閻己的胳膊沈聲道。

“不是啊。”祁依斐的臉色稍稍緩和,閻己補充道“是我看上的人的排號。”

“.......”

前排司機大叔充分體會到車內氣氛的低迷,盡量縮小自己的身形,不時從後車鏡瞥兩眼猶如煞神附體的祁依斐,生怕對方一時不爽來個車毀人亡。

原本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只用了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就到了,祁依斐付好車錢後,司機大叔欲言又止的看了兩眼閻己,一溜煙便不見車影。

閻己站在普法山下往上望過去,黑壓壓的人將狹窄的山道擠得水洩不通,正準備閃身離開,卻被祁依斐舉到眼前的手吸引了目光。

“這個是你!”祁依斐將毛氈小狐貍從自己的鑰匙圈上拿下來放在手掌湊到閻己眼前。

“這是什麽怪物?”從未真正談過戀愛的閻己絲毫沒有感受到祁依斐略帶討好的話語。

“......”

一人一妖之間的氣氛再一次詭異起來,更可怕的是這一次沒有楚白這個準點準時的緩解神器。相顧無言的一人一妖,慢吞吞的加入了中年大媽們的拜佛之路。

還沒走到半道,受不了本國特色人擠人的閻己,拽著祁依斐的衣袖,期期艾艾的開口:“我不想走了。”

“累了?”祁依斐低下頭就看見閻己昂著小腦袋雙睛亮晶晶的看向自己,還沒等祁依斐心頭小鹿站起來,就撞死在閻己的話下。

“我們飛上去吧?”

“......”果然不要不用人的思維去套路妖!

閻己輕描淡寫的帶著祁依斐完成了人類口中的“帶你裝逼,帶你飛”,瞬間來到法源寺山門口。回頭望望還在堅持奮鬥的人群,祁依斐說道:“下次說完,請讓我有一個緩沖的時間。”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閻己率先走入佛寺大門,伸頭望了望裏面還是大排長龍的樣子,皺著眉轉身看向祁依斐。

“我有個案子要問問這裏的住持。”祁依斐走進閻己小聲道,“你會不會怕來寺廟?”

閻己看著祁依斐宛如看著一個智障,翻了個白眼帶著對方走向寺院側門,“你上次去見得那個人呢?”

“恩?”祁依斐本能的出聲,不知怎麽的卻很是明白對方的意思,神色神秘的將手裏的小狐貍塞進閻己手裏道,“被這個嚇走了。可能也覺得我審美有問題吧。”

閻己將小狐貍左右看了看,“這是小狐貍麽?”

“是哦,我覺得她很可愛。”

閻己沒有答話,一路暢通無阻的帶著祁依斐來到寺廟後側的庭院。和前院不同,後院像一處典雅的古代江南林園,黃瓦紅墻,翠竹青水。

“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這裏,現在他應該還沒吹完牛。我們在這裏等他,他很快就會感應到我來了。”閻己推開一扇屋門,兀自坐在禪榻上。

“你和住持很熟?”

“他從小就立志要抓到我,說要‘鏟除妖邪’呢。”

“......”

閻己坐著擺弄著榻上方桌上的佛珠,許是太無聊,或者是心情頗好,對著祁依斐道:“這次因為陸青竹也來了,所以有很多錢。買東西的錢是我從陸青竹抽屜裏拿的,手機沒帶是因為沒有用,我只認識你一個人。我沒有生氣,只是不想強迫你。”

祁依斐被閻己的一大段話說的有些懵,反覆搗鼓了半天才明白對方是在回覆自己之前的問題。

“還有,我不喜歡這個東西,好醜。我的原型好看!你要看看麽?”說著閻己從禪榻上站起來躍向祁依斐。

沒等祁依斐反應過來,懷裏就出現了一只毛茸茸的九尾白狐。和之前在王邦國夢境中見到的那只模樣相似,但卻不似那是,這次十分溫暖。祁依斐擡手像摸摸對方尾巴,用怕唐突,只得轉手捏捏對方小白爪。

“我是不是比那個怪物好看很多啊?”閻己邀功似的站在祁依斐大腿上,將兩只前爪分別放在祁依斐雙肩,抖動著九條蓬松柔軟的大尾巴說道。

“閻己!你還敢到老衲這裏來?我不鏟除你這個妖邪,我誓不罷休!”有個身穿華麗僧袍的白胡子老頭舉著禪杖站在門口怒視著閻己,可能是牛吹多了,也可能是跑的太急,手裏的禪杖跟著老頭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祁依斐:“......”

閻己側目看向這個怒目而視的老和尚,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從祁依斐腿上跳下來,化為人身走了過去,“小和尚,你怎麽變得這麽老了?看你這樣應該活不了幾年了吧?”

“老衲今年都八十八了,你以為誰都和你這個妖怪似的,不老不死!”白胡子老頭深感剛才出場造型太費力氣,氣虛蹣跚的走到禪榻上,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最新版水果手機撥了過去。

“餵,小何子,你給我房間送壺茶水過來,要三個杯子。”老頭說著又看向閻己,“你們是兩個人把?別到時候又冒出來一個!”

祁依斐:“......”

“三個杯子夠了,我要不喝鐵觀音啊!”

“你個妖怪真是不懂欣賞。小何子,三個杯子,泡我去年珍藏的那個茶啊。”

等到傳說中的小何子將熱茶端進屋,白胡子老頭收斂起情緒,正襟危坐在禪榻上,看上去到真像個正經的高僧。

祁依斐著實摸不清閻己和住持的關系,但實在是案件在身,只得硬著頭皮先開口道:“大師,我是江城市的警察。有件案子想請您幫忙。”

白胡子老頭做派十足的轉動著手裏的佛珠,老神在在的說:“施主,咨詢請拿1號牌。門口排隊,謝謝。”

“......”祁依斐的眼角一抽,吸了口氣將手機遞到放桌上,“你先看看這個吧。”

白胡子老頭挑著一只眼狐疑的看了眼祁依斐,微偏頭朝手機看過去,“咦,這不是我的‘福禍相依符’麽?”

“.......住持,你能說明白一點麽?”祁依斐實在對著這個不大正經的老頭吐不出“大師”兩字。

“咨詢......”

“你信不信我把你小時候做的那些蠢事昭告天下啊!”禪榻另一邊的閻己喝了口茶,慢悠悠的打斷了老和尚的話。

祁依斐:“......”

“你這個妖怪,我不是正準備說麽。”老和尚將佛珠丟在方桌上,不再裝腔作勢,直接到靠在背墊上懶洋洋說道,“這個算是母子符,禍符用來鎮魂禁言,福符用來避禍驅鬼。我上個月才賣出去一張,這個不好賣,太貴了,現在的世道傻子畢竟不多啊!”

“......有用麽?”祁依斐現在連“住持”都不想再稱呼了。

“怎麽沒有。”聽著對方的質疑,老和尚瞬間坐起來,“只是鬼啊,妖啊基本都不會真的害人的,誰有空管你們,大家都很忙的好吧。除非是這人先做了什麽,因果循環沒辦法避免的。”

“那你為什麽一見到閻己就要打要殺?”

老和尚像個小孩一樣縮縮圓圓的大腦袋,訥訥道:“怎麽說也是高僧,見了妖來點氣勢嘛!”

“......那你還記得是什麽人買的符麽?最好詳細一點。”

“這個我這邊有記錄,我們是要交稅的!你回去的時候到門口找小鄧子,他是我們這裏的會計,交錢都是要在他那邊記錄的。我們是合法營生。”

“......謝謝.....”祁依斐面對老和尚一臉奸商的模樣,打起萬分精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欲望。

回去的路上,祁依斐忍不住問閻己和老和尚非敵非友的關系,閻己回望了眼山門說道:“阿涼從小就蠢啊,他師傅說是以前被他繼父拍後腦勺拍的。”

“......”他蠢怕就沒人聰明了,做個和尚都如此家大業大。

十幾年後,那個叫阿涼的老和尚圓寂時,全國數萬名孤兒趕往佛緣寺祭奠。智者般若,大智若愚。

☆、歐詢

回去的路上有閻己這個裝逼利器,直接省去了下山打車等一系列事情,瞬間轉移到了市局天臺。祁依斐對這種速度相當滿意,不在意的依舊牽著閻己優哉游哉的逛到三樓。

安分坐在位子上的木頭正被剛趕過來上班,還沒來得及將背包放下的楚白以強悍的姿勢堵在座位上手足無措的兩眼亂轉尋找救星。直到祁依斐牽著閻己踏入辦公室,木頭“噌”的一下站起身像個找到組織庇佑的受欺小媳婦似的喊道:

“老大!”

祁依斐感受著楚白意味深長的目光,略過慌裏慌張的木頭。掃開閻己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別上班就知道騷擾木頭,買符咒的人已經有消息了,你先去查查城東區育才中學查查歐詢這個人。小三兒,你那邊找的怎麽樣?”

坐在角落的小三擡頭對著祁依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負荷過重的厚底黑框眼鏡,將電腦屏幕轉過去說道:“這個男人叫展宏圖,39歲,有嚴重的間歇性精神病。四年前虐待親生女兒,被民警送到富江精神病院。不過當晚就從精神病院逃走,至今下落不明。展宏圖家裏並沒有人報警,是院方在當地民警處備的案。而他女兒展樂現在的監護人就叫歐詢。”

“楚白你和木頭去將歐詢和展樂帶過來,我先去林凡那邊看看。”祁依斐點點頭,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底朝天,“你和一起去麽?”

“我要回去了,陸青竹在家等我。”閻己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幾枚香坨遞了過去,“手機我以後我拿在手裏的。”

“......你等一下。”祁依斐接過香坨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將閻己之前買的大包小包領在手裏,“走吧,我也下樓。”

一旁剛準備和木頭出發的楚白對於祁依斐的操作目瞪口呆,這是真要開始人妖戀的節奏啊!腦補了一路限制級小黃文的楚白,臨下車時腦子裏充斥著各種不要臉的廢料,在木頭趕忙補救下還是撞上了悶頭向裏走的展樂。

木頭將撞了個踉蹌的展樂扶穩站好,拉扯還處於呆楞中的楚白,開口道:“小朋友,你沒事吧?”

展樂並沒有看著兩個人,頭輕微搖了搖,掙脫開木頭的手依舊低著頭像轉角的房間走去。大夢初醒的楚白這才上前兩步跟上展樂,溫聲細語的詢問:“小朋友,你沒事吧?姐姐剛才不是故意的。我......”

“樂樂,怎麽了?”剛下課的歐詢夾著教案筆直的站在走廊那頭,不少時,一群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湧了出來,將走廊堵得水洩不通。展樂擡頭看了眼不遠處被人群淹沒的歐詢,低走轉身走入辦公室。

“你覺不覺剛才的小姑娘有點奇怪?”楚白望著展樂的背影,蹭到木頭身邊耳語道。

“恩,先進去。”木頭看著下課的孩子越擠越多,朝楚白揚了揚下巴,率先進入了辦公室。

楚白靠在辦公室的門邊,看著之前被她差點撞倒的小姑娘背著書包安安靜靜的低著頭站在亮堂的窗口,像是個被安放不當的等身木偶一動不動。西斜的太陽在小姑娘泛白的臉上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卻沒能為她添上一絲好氣色。

歐詢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神色不明的開口說道:“你們有什麽事情麽?我是這裏的老師。”

“我們是市局刑偵大隊的,請問這裏有一位叫歐詢的老師麽?”木頭上前一步從上衣口袋掏出證件。

正在淺笑的男人身子微僵,隨即看向木頭大方的上揚著嘴角道,“我就是歐詢,是有什麽事情麽?”

“展宏圖,你認識麽?”

木頭的話音剛落,窗邊的展樂瞬間被激活沖過來一把抱住歐詢的腰,將頭埋進對方肚子上,瘦小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木頭是知道展宏圖有虐待妻女的行為,不禁看向展樂眼中帶有一絲憐惜,半蹲著身子,溫言道:“小朋友,你是叫展樂麽?叔叔不是壞人,是想和歐詢老師說一些事情。”

“沒關系,你說吧。樂樂對她爸爸......恩,反應比較過激。”

“那歐先生能麻煩您帶著孩子和我們回去一趟麽?”

“好,我收拾一下。”說完,歐詢半蹲著身子將展樂抱起來放到窗邊的座椅上,摸著她的頭說,“樂樂乖,爸爸把東西收拾一下。樂樂會聽爸爸話的是麽?”

展樂縮了縮身子,靠在高大的椅背上,垂著眼微微的點點頭。從楚白的角度看過去,展樂的姿勢是相當怪異的。辦公室內的教師專用椅的椅面十分寬,矮小的展樂雙腳旬空翹起,整個身子的著力點只有腰部一點,這是戒備的姿勢。早已死去父親的名字都能讓她如此恐懼麽?

將歐詢和展樂帶進審訊室後,楚白強拉著木頭來到監控室。屏幕裏的歐詢側頭看向展樂,一只手安撫式的在對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

“你覺不覺的這兩個人有些奇怪?”楚白盯著屏幕,曲折手肘戳了戳木頭道。

“收到生父虐待的小孩這樣依賴一個人很正常啊。”

“正常麽?”

“什麽正常不正常?”從外側推門進來的祁依斐將手裏的照片遞到木頭手裏,“這是法證那邊的死者覆原圖,我們進去。”

楚白欲言又止的看著兩人走進房間,吞下湧到口裏的話,繼續轉向屏幕,註視著裏面兩人的一舉一動。祁依斐和木頭的進入並沒有過多引起展樂的註意,只是隨著推門的聲音本能的回縮著身體,雙手緊緊的抓住歐詢的手臂。對此歐詢則像司空見慣一般從容的對著進門的兩人微笑招呼,仿佛只是自家的孩子只是膽小認生罷了。

“歐詢先生,你看一下是否認識照片上的人?”木頭將展宏圖的覆原照推到對方面前。

“認識,他是樂樂的生父。”

祁依斐調整了下坐姿看向一直縮成一團的展樂,對慕說:“你先將孩子帶出去。”

祁依斐話音一落,安安靜靜的展樂猝然起身撲入歐詢的懷抱,悶聲哽咽:“不要,我不要出去,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我不要.....”

歐詢對著祁依斐抱歉的笑了笑,起身將展樂抱在懷裏走到門邊,輕聲細語的說:“樂樂乖,你先和這個叔叔出去,我就在這裏。你會聽爸爸話的是不是?”

展樂四肢並用的纏住抱著她的男人,不斷的哭泣搖頭。

“樂樂,你在這樣爸爸要生氣了,你就在門口好不好?這裏還有很多警察叔叔在呢。”

展樂的哭喊就像按下了暫停鍵,瞬間止住。半仰著淚痕的臉看向歐詢說道:“不要生氣,不要,我會聽話.....”

歐詢站在原地看著被木頭帶出去的展樂,嘆了口氣做回椅子上,無奈的對著祁依斐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孩子從小被她生父嚇壞了,離不開我。”

“她這麽依賴你,說明你對她很好。能和我說說她爸爸的事情麽?”

歐詢推了推眼鏡,冷笑一聲:“他這個人就不配做父親!樂樂三歲的時候,她媽媽受不了家暴卷了大半家產離家出走了,展宏圖就常常對樂樂拳打腳踢。我是在樂樂7歲的時候搬到他們對面的,剛開始我和展宏圖關系還算和睦,後來我發現樂樂身上經常出現傷口,我私下問樂樂,她只是抱著我哭。後來有一次,我在樓梯口遇見滿身是傷的樂樂,就上前詢問。誰知道展宏圖突然拿了把刀出來,就要殺我。還好周圍鄰居都在將他送到警局,經鑒定他有間歇性神經病就轉去精神病院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當天晚上就偷跑出來了?”

“是後來知道的,我想收養樂樂,去醫院找他的時候聽醫生說的。”

“歐詢先生有三十多歲了吧?為什麽一直沒有結婚?”祁依斐停下做記錄的手,看向對方問道。

歐詢被祁依斐問的一楞,嘆了口氣哀哀的說:“......我是gay。”

“哦,展宏圖跑出來後不久就被人殺死了,我們在城西郊區發現他的屍骸。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展樂後來也沒有見過她爸爸?”

“......就是送他到精神病院那天。”歐詢似有隱瞞的偏開頭。

“那天晚上見過麽?”

“......我沒有見過。”歐詢反感的皺了皺眉。

祁依斐曲著手指緩慢的敲擊著桌面,開口問道:“你沒有見過?展樂見過對麽?”

“......我不知道樂樂有沒有見到,她沒和我說過。”

“你是不是回家發現了什麽?所以感覺展宏圖回來過?”祁依斐看著歐詢表情極不自然的樣子,逼問道。

“沒有!”

“他回來過是不是?你那天晚上回家發現了展樂身上開始有新的傷口?你很氣憤,所以將展宏圖推到,是不是?”

歐詢擡手將眼鏡取下來規整的放在桌上,揉了揉眼角疲倦的說:“祁警官,這些只是你的推測,我從那天下午離開警局以後就再也沒見過展宏圖了。請你不要做無謂的推測!”

祁依斐漫不經意的轉著手裏的筆,靜默的打量著對面盯著自己的男人,開口道:“那就是你那晚回去,看到展樂和平時不一樣,你詢問她,但是她和你說了什麽呢?”

“.....我.....我那晚吃過飯後,就去了gay吧。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六點多了.....我看到樂樂.....”歐詢說著像後靠了靠,半捂住眼垂眸道,“我看到樂樂穿著睡衣批頭散發的站在客廳角落,我嚇了一跳,打開燈看在她全身都是泥土,客廳的底衫還有一灘血跡。我.....我就問她發生了什麽.....”

“她說什麽?”

“她說有只惡鬼在家裏看著她,她害怕不敢動。我上前檢查,發現地上的血跡不是她的,我.....後來樂樂就常常夢游說看到惡鬼要將她帶走.....”

“所以你就去佛緣寺求了符?因為你們現在的家面臨拆遷,你必須把埋在你家後院的展宏圖挖出來?我同事下午去你城東的家院子裏取了土,和屍骸上的一些殘土對比結果是一樣的。”

祁依斐的話讓一直不敢直視他的歐詢神色慌張的看了過來,片刻後又嘆了口氣看似堅決地說:“是,人是我殺的。我講他埋在後院,他回來要殺樂樂,我和他打鬥中將他推到。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

“歐詢先生,你不是說那晚你去了gay吧,你回來的很晚麽?而且天亮了在殺人埋屍,你不覺得太危險了麽?”

歐詢被祁依斐問的啞口無言,半張著嘴支支吾吾的分辨著。“展宏圖他不是人,樂樂常常被他打的遍體鱗傷,現在還.....”

祁依斐沒有繼續問下去,目光深邃的看了眼雙手捂面的歐詢,起身出門來到監控。從監控中看過去歐詢換了個姿勢,用手蓋住自己的雙眼筆直的坐在那裏。而另一個分頻中木頭正將一盒飲料放在展樂面前,討好的說著話,但是當事人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繼續低著頭蜷縮在椅子上垂著頭看向地面。

“先將兩人分別安排一個房間。留心那個小丫頭。”祁依斐掏出根煙叼上,揚了揚下巴對楚白說道。

“老大,我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奇怪。”楚白意有所指的看向祁依斐,“看上去展樂好像很依賴歐詢,但是每次歐詢觸碰她的時候,她都是低頭不語甚至有些害怕。而且......恩,我覺得歐詢有什麽東西可以使得展樂不得不靠近他......”

“剛才我問歐詢有沒有殺害展宏圖,他看上去很坦然甚至還帶一點氣憤,但是他摘下眼鏡的時候是十分小心的輕放在桌子上的,這和他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不符。還有雖然他承認了殺死展宏圖,但是審訊的過程話裏話外都透漏出事展樂失手推到她父親。”祁依斐回憶著之前審訊的畫面,皺著眉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晚上盯好這兩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mm........字醜的人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碎屍

深夜市局刑偵大隊的監控室內值班的小年輕剛入職不久,身上總帶著剛踏出校園的楞頭青氣息,還不到子夜時分就將祁依斐臨走前交代著“牢牢盯緊”四個大字變成了“死死睡去”。掛在墻上的分頻顯示器正清晰的記錄著兩個房間裏的一切。

展樂所在的房間編號是301,三盞白熾燈將空蕩蕩的房間照的透亮。小姑娘依舊維持著木頭臨走時的樣子,側躺在床上捂住全身。微微鼓起的軍綠色被面上漸漸顯出一個小小的凹槽,像是有人在輕拍著被子哄人入眠一般。被窩下的展樂不可抑制的抖動著,耳邊似有似無的響起而是常聽到的搖籃曲。

惡鬼來了。

301室的小小騷動並沒有打擾到監控室內小年輕的美夢,在分屏上監控歐詢302室的視頻忽然閃動了幾下變成了“沙沙”的雪花點。這聲音使的還在入眠的人動了動身子調整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

午夜十二點,漫漫長夜裏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江城市是一個繁華的國際化都市,當人們褪去白天的忙碌,夜晚便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揮灑著人生。此刻陸青竹正拉著閻己站在一家酒吧的門口。

“來這裏做什麽?”閻己擡頭看看著藍色霓虹燈拼成的“灼眠”二字。

“你以前不是常常去青樓勾欄聽小曲兒麽?這裏也可以。”陸青竹看著閻己的側臉眼中閃露著懷戀。

“......我很久沒去過了,蘇澈不太喜歡。”

蘇澈是生於勾欄,死於勾欄的。

“這裏和那時不一樣的。”陸青竹輕車熟路的帶著閻己走入定好的卡座。

“灼眠”是一家輕音樂酒吧,隨意排開的座位被清新的綠色藤蔓包圍。屋內燈光暗雅,唯有舞臺上那一束藍光隨著音樂緩緩閃動。

“你要給我唱小曲兒麽?”閻己環視著四周,望著臺上對陸青竹揶揄道。

“小曲兒我可不行,你可饒了我吧。”

閻己隨意的點了杯酒水便將酒單拍到陸青竹懷裏,道:“以前你可是給我唱過小曲兒的!”

“是啊,以前我給你唱過,今天你可要給我唱一個?”陸青竹淺笑著看向對方。

“那你要把顧途叫過來,他不是一天天的要去當明星麽?影視歌三棲!”閻己支棱著下巴看向臺上深情演唱的女孩。

“你讓他去麽?”

閻己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偏著頭說道:“我給你唱個小曲兒吧。”

“你是看中那個姑娘了吧?”陸青竹擺動著手腕上纖細的銀線,搖搖頭輕笑起來。

“殊途同歸哦。”說完便起身走至臺前。

一曲終散場,掌聲四起卻沒能讓還陷在思緒中的女孩回神,她站在臺上,雙手握住話筒閉著眼睛尤為深情。但大多時候的深情似海都淹不了看客,只會沒了你自己。

“你的歌聲很有故事哦,我也能唱一首麽?”

“當然可以。”臺上女孩睜開眼收斂著情緒淺笑著看向閻己。

“我可以請你聽我唱麽?我的位子在哪裏。”閻己伸手指向半隱在卡座的陸青竹,眨眨眼笑瞇瞇的說道。

“......你的朋友不介意麽?”

“他不太懂這些哦,只知道做生意。”

緩緩的鋼琴聲響起,在閻己的註視下女孩盛情難卻的來到陸青竹所在的卡座。

“你好.....”女孩看著看向臺上端坐的人,輕聲開口道。

“請坐,要喝點什麽?”

“不用......”

歌曲過半,女孩餘光看了眼身旁的男士,他依舊淺笑著看著臺上輕聲低唱的女孩,目光柔和溫暖似曾相識。

“你.....你喜歡那個小姑娘?”

“恩?”陸青竹出聲應和著,微偏著頭看向閻己為自己介紹而來的生意夥伴,整理了思緒開口道,“歌聲中有故事的人,總是能唱到聽眾心裏。”

女孩狹促的的揚了揚嘴角說道:“......再有故事也不能留住每一個聽眾啊。”

“可以的,餘生路長,總得慢慢走才是。想要得到的也不一定都是最好的。”陸青竹將桌上的甜酒推向對方,“請你喝,女士酒。”

“什麽才是最好的?”

陸青竹看向臺上結束哼唱的人,抿了口杯裏的淡酒沈聲說道:“不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什麽是最好的,誰才是最愛。”

女孩順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臺上人正緩步走過來,清脆的鈴鐺聲在安靜的酒吧裏響起,比剛才的歌聲更令人沈醉。

“你身上的鈴鐺很特別。”女孩看向閻己脖間掛著的覆古青鈴項鏈說道。

“鈴鐺聲不是一般人可以聽到的哦。鈴聲入耳,易物換物。”閻己走進女孩輕聲開口。

等女孩再回神時,卡座四周湧起一層薄霧,一旁的年輕男士兀自喝著自己手中的淡酒,看上去雲淡風輕。

女孩站起身後退了兩步,問道:“......你們是誰?”

“你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麽?比如功成名就。”丟出去的誘餌成功的安撫了對方的情緒,閻己繼續開口道,“我們可以將你送去娛樂公司,你會很紅的。但是十五年後,你要把你的執念交給我。”

“給你我會怎麽樣?”女孩謹慎的看著閻己,攥緊了雙拳。

“不會怎麽樣,就是會不在對產生執念的人或事記憶猶新。”

女孩名叫餘析,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自小家境貧寒,卻有著一個歌手夢。一個月前一直支持他的男友希望她可以回歸家庭,活的更加現實一些,矛盾一觸即發,兩人二十多年感情在柴米油鹽的歲月中看似悄然殆盡。閻己卻知道,女孩的執念不夠純粹,欲望和愛情交織在一起相互拉扯卻也互相持平,只有資助一方打破僵局,待時間的流逝,剩下的一方才能更加深刻,歷久彌香。

交易完成,閻己晃動著鈴鐺出了“灼眠”對著一言不發的陸青竹說道:“無論她選擇哪條路,未來都是會後悔的。”

“......我知道。只是......”陸青竹頓了頓,看著不停晃動的鈴鐺接著說道,“你的鈴鐺聲太刺耳了!”

只是到最後一刻才知道此生最愛,讓人無能為力。

陸青竹的話讓閻己立即消聲,人死後七日往生是魂,執念不滅成鬼。閻己轉頭看著陸青竹棱角分明的側臉已不似當年初見那般溫暖和煦。

這鬼的執念又是什麽呢?

對於閻己出門一趟就能收獲頗豐,相比的祁依斐現在是糟心到了極致。

淩晨三點不到,嘹亮的來點鈴聲就將沈迷睡夢無法自拔的祁依斐給震醒了。電話那端的值班小年輕顫顫巍巍略帶哭腔的說著302審訊室發生的一切。

歐詢死了,碎屍。

祁依斐瞬間睜開了半夢半醒的眼睛,三分鐘後發射出門。走進市局三樓就看到小年輕正驚魂未定的靠在走廊上。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看緊麽?都通知了麽?法醫那邊呢?”

“都....都.....”

祁依斐沒時間安慰小年輕受傷的幼小心靈三步兩步跨到302審訊室門口。未打開房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令祁依斐的心倏的快跳了幾下。擡手推開房門,歐詢正仰躺在被鮮血浸透的被子上,蒼白著一張臉,雙眼驚恐的死盯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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