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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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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車子重新啟動,車上有不少急救用品,瘦高男人幫大漢處理了傷口,但無論如何都止不住血,像是血管已經被戳成篩子了,上多少紗布、止血粉、藥棉都無濟於事。

隨著失血過多,原本還惡狠狠想給楊瑞月一個教訓的大漢臉色逐漸蒼白,沒有再鬧騰的力氣。

後面沒人再敢說話,只想趕緊到了地方跟楊瑞月分開,這黃毛丫頭看著年齡小又可愛,誰知道這麽陰毒,完全不敢招惹。

好在距離目的地也不遠了,走其他路線的人已經到了,在入口處附近安營紮寨,下地是大活,尤其這種大型陵墓,下墓手段偶爾會比考古隊伍更先進,持續時間更短,卻也需要考慮各種不確定因素,所以必須先安排好大本營,準備隨時接應。

在車子停下來後,楊瑞月才回頭對著大漢的手貼了一張紙錢,說:“這只是一次教訓,以後好好做人,你身上背的人命不少,現在讓你活著,是為了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你始終不覺得自己有問題,那你這趟,回不去了。”

說完,楊瑞月打開車門離開,沒住其他人的帳篷,反而往林子深處走去。

車上的男人們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楊瑞月是誰,只是從她路上露的一手可以看出來不簡單。

大漢手已經止了血,也沒了疼痛感,頓時一把將紙錢撕下來:“哼,毛都沒長齊的小賤皮子還教育到老子頭上來了,等下了地,我倒要看看,是誰回不去。”

楊瑞月去了附近的山頭,觀察周圍的風水跟地勢 ,確定傑克公司沒說錯,這裏確實有個大墓,而且年代久遠,或許地下真的能出好東西。

就怕太好了,他們拿不起。

按照傑克公司往常的規矩,到達打洞地點後,需要先休息一天,這一天是所有人調整狀態的,順便測算周圍的數據,確定沒問題,第二天就可以根據風水大師選的地點打洞。

按照多數野路子的習慣,有條件的,他們喜歡直接打在主墓室進去,因為一般建造墓穴的時候,不會把機關安排太多在主墓室,畢竟要考慮到主墓室是墓主人居住的地方,留太多機關,會讓還活著的墓主人不喜。

不過有些墓建造的時候有大師出手,幾乎沒人能把主墓室的位置精準算出來,這種時候就需要考慮兩種辦法,要麽,從入口通道的位置打,一路闖過去,要麽打在主墓室兩側的陪葬墓上方,方便避開其他機關。

漢代坑的風格進行了較大的轉變,西漢前一般是豎穴下葬,後隨著土墓室習俗的傳播,漸漸改變為橫穴下葬,再加上各種陵墓結構,形成了在古代受歡迎很長一段時間的石室墓,最後發展得越來越華麗。

楊瑞月悶不吭聲地跟著下 了墓穴,到了地下,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變得不一樣了。

按照預測,這個陵墓應該是西漢後的畫壁墓室,內裏值錢的東西除了那些青銅器、瓷器、珠寶等可攜帶物品外,還有壁畫,甚至可以說,壁畫只要是完整的,能全部帶出去,就是國寶。

這一趟中,所有私人加入的都只為了那些好攜帶跟出手的器具,只有傑克公司是奔著壁畫來的,這壁畫無論是賣給國外還是直接倒手賣給國家博物館,都可以大賺一筆。

下了墓大家才發現,這一切並不如他們所想——隨著時間推移,地殼板塊移動,原本不算特別難打的墓穴,打了好幾個盜洞都不成功。

原本輕松的眾人一下子變得沈重與焦慮起來,一直打不通的盜洞,按照行業內規則,就是墓不對他們開放,沒有緣分,下不了,下了也都得死,只有命大的能上來。

帶隊的是個考古學家,對方又拿著儀器檢測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指定三個位置,說如果再不行,就不下了,寧可放棄,都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都交代在這。

他這麽一說,那些亡命之徒不幹了,當即鬧起來,說誰幹這行不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怕死別來啊。

考古學家臉色難看:“我是為了你們的生命安全著想,你們光想著錢,這錢能拿到手嗎?拿到手也不能花!你們要命不要錢,還怪我擋你們財路?”

原本和和氣氣的一群人,忽然就分成了三派,激進派非得下,說不能白來,而且從前又不是沒下過艱險的墓,連南方地下水墓都進過了,還怕這小小的旱墓?

保守派則是覺得,命比錢重要,無論這個墓裏有多少值錢的東西,不能用命去換,有命賺沒命花跟沒賺到有什麽區別?

剩下的人就是類似楊瑞月這樣的中立派,去不去都行,就等在吵的人做決定。

眼看著就要發展成火拼了,楊瑞月站出來問:“你們真的想下?”

激進派裏剛好有與楊瑞月同路的那幾個人,他們看到楊瑞月站出來就立馬說當然啊之類的話。

楊瑞月掃了周圍的盜洞一眼,指著一處位置說:“那裏,打了能從排水口進去,但是從那進去就跟走水墓差不多了,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去,沒有水墓經驗的人,下去就等於死,有水墓經驗的,可以從水路直接逆流到主墓室去,之後再順水流出來就行。”

這話一出,激進派頓時有了底氣,直接跟考古學家叫囂,問他還有什麽話說。

考古學家臉色難看:“排水口一般在墓穴最底層,哪怕現在我們打了盜洞,光是那個深度,下去之後要承受的壓力不亞於在深海潛水,你們這麽幹,是想所有人都死在裏面,而且水墓再難走,也是正經墓穴,沒人會去走水墓的排水通道……”

不等專家說完,那些激進派就打斷了他,擺明了就要錢,不要命。

沒辦法,最後有人看不下去,找了傑克公司的經理詢問應該怎麽辦,經過背後調解,決定分開,願意去的就去,不願意的就算了,如果願意去的人少於一半,就由傑克公司這邊多派人手接應,但是如果多於一半,就由多出來的一半先下去,其他人在原地等候接應。

經過舉手點人頭,剛好一半一半,楊瑞月自己也舉了手,她有下去的理由。

之後,他們進去了整整七天,只有三個人精神恍惚地出來了,他們只帶了一個消息:楊瑞月本事很大,救了他們所有人,但是又在即將出來的關頭,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很多人氣不過,要跟楊瑞月搶,最後卡死在了排水道裏。

排水道本是流動的,不是很寬,但因為水流動,進出不算勉強,但那些人去追楊瑞月,楊瑞月體型小,哪裏都能鉆,那些大漢一個比一個高大,就連最瘦的、專門鉆盜洞的老手都比楊瑞月體型大,他們又沒有縮骨功,就很容易被帶得卡進一些小口子裏動彈不得。

活下來的三個人本來還想去救人,結果發現那些卡住的人逐漸把流水口給堵住,流水變慢之後趕緊掉頭離開,連東西也不想要了,一旦流水停止,他們將沒有辦法靠自己的游泳技巧從那麽深的地方游上來。

就算他們走得還算快,後期依舊非常絕望,下面根本沒有光,全靠防水手電筒,一旦走錯路就是絕境,回程途中其實還有五六個人,最後堅持到出來的,卻只有他們三個。

這樣的事情對公司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居然有人敢坑害他們的員工,甚至把貨物給搶走了,簡直就是對公司的挑釁。

消息傳回去後,傑克公司立馬派了另外的人手過來,打算圍堵楊瑞月,他們認為,無論怎麽樣,楊瑞月搶了東西,都得從墓穴出口出來,他們堵住墓穴各個出口,不把她憋死在裏面,也能第一時間抓到人。

可惜結果讓他們失望了,從消失在眾人眼前之後,楊瑞月就離開了墓穴,一直在附近看著他們。

東西確實是楊瑞月搶的,她沒想到那些大漢會掉過頭來追她,還都卡在了水口裏,她拿到東西就離開了,一刻沒停留。

至於為什麽搶,還要從查看姜來福的檔案說起。

那天楊瑞月給姜來福算了生辰八字,她看著姜來福做的工作,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她父親被追殺,還被燒得一幹二凈,妻女死亡,或許不是得罪人,而是他手裏有什麽東西。

這個東西被人覬覦,甚至是不厭其煩一次次追殺父親,只為了拿到它。

而這個東西最可能的,是父親最後給了楊瑞月的玉佩。

但是這個玉佩無論怎麽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玉佩,根本沒有任何奇特之處,說難聽點,它可能都賣不出十萬塊。

就這樣不值錢的玉佩,怎麽值得其他人瘋狂爭搶呢?

想不明白,不過思路應該是沒錯的,尤其後面楊瑞月又挑出了幾個類似的人。

被楊瑞月挑出來的人雖說都計算了兩個日期,但其中一個日期都會算到,他們會去幹差不多的活,比如說倒賣文物、盜墓、買賣盜墓工具、文物拍賣……

幾乎沒有重覆,卻都差不多在一個行業裏,這讓楊瑞月想到,這些可能是由同一個人介紹帶入行的,他們原本都在家跟著父母生活,住的是養老大樓,吃的是大鍋飯,每天要去參加很辛苦的工作。

就算是這樣,依舊難以養活家中父母與自己,最可怕的是當有了老婆孩子,或者有其他弟弟妹妹的時候,光這麽幹真的很痛苦,這時候只要有人說可以帶他們去幹大活,他們毫不猶豫就會去。

出去賭一賭、搏一搏,似乎也比某一天自己周轉不過來被餓死好。

而且楊瑞月發現這些人都有一個特征——年輕、孔武有力,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像其他老人的孩子稍微大一點或者小一點的,都沒有問題,女人也都沒有被選中。

幾乎所有女兒沒辦法回來的,都是因為嫁人了,婆家那邊不同意,就沒辦法趕回來。

既然這麽人都指向同一個方向,楊瑞月就大膽猜測,他們背後還有組織,值得一查,說不定幕後主使跟殺她父親全家的人是一夥的。

於是楊瑞月提出單獨去會一會丁一飛,不管成功與否,她都得先知道自己感覺不對的地方是什麽。

好在丁一飛的情況比較簡單,他就是被被人拉入夥的,根據他後來在公安局那邊的解釋,他當年其實只是因為同批次走了,沒人來拉他入夥,他主要是不想一直在家照顧兩個老人。

家裏父母年紀大,免不了一直嘮叨,丁一飛受不了,他不是恨自己的爸媽,他只是像很多被家裏慣壞的兒子一樣,對父母總是不耐煩,加上確實沒什麽錢,過得難受,看別人被招攬去做大生意了,他就眼饞,央求著鄰居家的大哥偷偷帶自己一塊去。

為了不被發現,丁一飛自己攢了點錢蹭二手票一塊上了火車,本來故事到這裏,他應該經過鄰居大哥的介紹一塊去工作。

結果到了地方,人家對他的身體情況進行了二次檢查,還是沒用他,認為他當時年紀小,心不定,膽子又不夠大,就還是沒同意,之後他也失去了大哥的聯系。

丁一飛覺得沒面子,回家肯定會被嘲笑,就在那座陌生的城市定居下來,那時候戶籍管得更寬松,沒人在乎城市裏多出來的流浪漢。

混久了,丁一飛一邊做著辛苦的工作一邊學別人幹投機倒把的事,膽子逐漸變大,人長到成年模樣,也變得相對來說孔武有力起來,更主要是他具備了一個成年男性的力量。

當年沒被選上的丁一飛,在黑集市碰上了同行,然後還是帶他入坑了,警方那邊根據丁一飛和姜來福的口供,確定這是一起非常惡劣的跨國走私團夥殺人滅口的刑事案件,重要程度一再上升。

楊瑞月沒有從賀渝玨那了解太多細節,他們溝通不太方便,打電話要去電話亭,偶爾還得打電報,為了不被人發現溝通,都是用師徒倆才能看懂的古文,不過就算溝通不便,楊瑞月還是從僅有的信息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一,傑克公司的網非常大,遍布好多個省市,甚至跟一些底層政府還有合作,想要一鍋端不太容易;第二,這個傑克公司存在很久了,而且始終做著類似的勾當,很難查他們到底清理了多少人。

楊瑞月想著自己的父親,還有那素未謀面的母親跟姐姐,最終決定繼續去查傑克公司,想要查出來很簡單,讓他們來追殺自己,只要派來追殺的人夠多,總會有認出她來的。

如果所有人都認不出她……那就只能等下一場詭異的火災了。

於是楊瑞月想了辦法加入傑克公司的盜墓隊伍,在所有人都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轉移走了所有文物,連那些很小的瓷器碎片都沒放過,一樣不留,明晃晃告訴公司,這不是她的臨時起意,而是挑釁。

挑釁公司來針對自己。

事情很順利,第二天公司的人就到了,他們圍堵了大山,卻始終沒等到楊瑞月,開始懷疑人是不是已經被淹死在下面了,畢竟根據幸存者的口供,楊瑞月是掉頭走的,其他人又堵死了大部分流水口,難保楊瑞月不會被淹死在裏面。

楊瑞月聽他們的猜測,覺得自己還是得繼續演一場出現的戲,於是離開了大山,去一個能打電話跟發電報的地方,聯系了賀渝玨,讓他想辦法幫自己散一點消息,以及裝作賣一部分文物的樣子。

文物圈子就那麽大,很快就傳到了公司耳中,他們十分驚詫,明明他們蹲守得那麽及時,卻還是讓楊瑞月給跑了,甚至光明正大地開始售賣自己搶來的貨。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挑釁的話,現在簡直就是蔑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傑克公司立馬選擇派出人手去查楊瑞月的身份背景和行蹤,賀渝玨那邊最先收到消息,他們本來就在盯著傑克公司了,只等證據,結果卻發現他們在查楊瑞月。

刑警大隊裏都認識楊瑞月,一下就懵了,下意識轉向賀渝玨,看看他什麽反應,發現他卻很冷靜。

賀渝玨說:“我師父讓我把所有消息都放給他們,都放最真實的。”

“最真實的?楊小姐就算本事再大,這麽多人圍堵,她也雙拳難敵四手啊,她想要查明真相,就不要命嗎?”盧粟十分不讚同,在他看來,那樣文靜的女孩子,就算真的有家傳本事,也很難跟一個跨國組織抗衡。

就連專案組知道後都強調,不能這麽幹,他們不能讓人民以身犯險,哪怕這個人民的能力非常強。

賀渝玨見他們都不同意,只好在能聯系的時間打電話給楊瑞月,那邊接得及時。

楊瑞月站在電話亭裏,穿著一身民國風格的漂亮淑女裙,那是曾經她父親給她剪的紙衣覆刻版:“今天有什麽進展嗎?”

不等楊瑞月多問,賀渝玨立馬說:“師父,隊長他們不同意放你的真實消息,這樣太危險了,如果放了你的消息,等於傑克公司會立馬找到你,到時候你如果出現生命危險怎麽辦?”

“我不會出現生命危險,而且必須放,我父親當年也死於一場詭異的火災,我認為,這個傑克公司,就是兇手,如果你們不放真實的信息,他們認不出我父親,那我就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我父親死亡的真相了。”楊瑞月語氣難得出現波動,唯有當年那場大火,讓她始終意難平。

【此章完】

月兒姐要開大了!

謝謝觀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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