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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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 be your soldier.
——
格瑞希端著一杯熱牛奶坐在落地窗前。
她有些失神地盯著月色被窗格切碎，邊緣整整齊齊的銀色方格鋪在地板上，而被破壞的一部分扭曲地落在她睡衣的長裙上。幾小時前的那一幕險象環生，還是不停纏繞在她眼前，她想喝一杯濃烈的伏特加來穩定情緒，可那時哈利吻了她。
那些帶著柔軟愛意的吻代替了她的壞習慣，讓她有勇氣相信哈利讓她成為了更好更完整的一個人，現在他已經睡了，而繼續支撐格瑞希保持清醒的是那些驚險中的細節，那些在她無法冷靜思考時被忽略的蛛絲馬跡。
蜘蛛俠就是彼得。
這個念頭被描繪得越來越清晰，反而開始讓她不安。她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與超級英雄針鋒相對的言論，是不是也讓他傷心。
現在格瑞希願意相信第一次的那起營救失敗的綁架案件，蜘蛛俠可能真的不是有意讓她難堪，他也可能早就知道她失手殺了不會死的死侍，所以才特意帶著那個人回來澄清，向她道歉，甚至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善意永遠不會得到回應的前提下，還竭盡全力救她於火海。
這些——
這些都因為他是彼得.帕克。
所以他叫她瑞齊，所以他才能及時趕到那家餐廳，所以他才…
他才在她喊他名字時偷偷地避開視線。
格瑞希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向更深的地方墜去。
她必須現在就知道，必須現在就得到答案，那個男孩是或者不是——如果他是，她發誓她願意做一切來補償他。
格瑞希放下牛奶，轉身狂奔進奧斯本家的庭院，開走了那輛最不起眼的黑色勞斯萊斯，汽車發動時像一抹黑夜的影子。她踩上油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穿鞋，只知道一路狂飆，最後把車猛地停在了那所平價公寓的樓下。
走廊裏靜悄悄的，格瑞希赤著腳猶豫地停在了那扇門前——她有多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其實她也記不清了，大概從她接第一部片子開始，她就再也沒來彼得家裏找過他了。她還能想起收到彼得發給她本叔去世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短信上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很想見她一面，可是那時她正在拍第一部由她擔任主角的片子，她幾乎用了所有狠心才能拒絕他。
後來雖然她出席了葬禮，彼得卻再也沒主動聯系過她了。
如果——
格瑞希鼓起勇氣伸手敲了敲門。
她是說如果——
房間裏一片安靜，她開始膽怯了，為那些沒來由的猜想，也許都是錯的也說不定，她又該怎麽對彼得解釋她深夜造訪的原因呢？但管他的，總會找到合適的借口，她這次為自己鼓足了十分的勇氣，地板上的寒氣讓她打了個冷顫，她擡起手臂又敲了三下門。
“誰？”
門裏終於傳來男孩的聲音。
“…是我，Pete”格瑞希猶豫了一下“我想見你。”
“呃…”房間裏開始了慌亂的腳步聲，男孩的音量不得不提高了點“不…不行，瑞齊，我沒穿衣服！天啊，你嚇到我了，我一直喜歡裸睡的，你知道麽？現在不是見面的好時機，你也快點回去睡覺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說…”
“Pete，你會讓梅嬸聽到的。”格瑞希撫了撫門，像是給那個男孩一點安慰“開門，如果你真的是裸睡，現在就穿上衣服，然後開門，我會等著。”
“我的衣服都洗了！明天才能幹！”男孩的音量降下來了，音調卻高了八度“你這麽晚為什麽不睡覺？快回去睡覺吧，做個正常人，我們明早見。”
“Pete！”格瑞希在門外無聲地攥緊了一雙拳頭。
“…你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如果——
她那時去見了彼得，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外。
…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寂靜。
不管是門內還是門外，靜得就像時間暫停，直到格瑞希看到自己的眼淚砸下去，激不起一點漣漪，她才意識到自己腳下不是湖水，而是從窗口映進來的冰冷透明的銀色月光。
“開門…”格瑞希脫力般喃喃自語“我不想對你內疚，至少該對我拿出證據，證明你不是那個讓我困擾的超級英雄，證明我沒做…我沒做傷害你的事。”
好的。
門裏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格瑞希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那扇對她緊閉的大門，這是彼得親口對她說的拒絕，她頓時感到更委屈了，被人關在門外的滋味竟然這麽難受，就像生日願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燈就被點亮了，而你發現身邊其實一個人都沒有。
她為什麽從小到大就沒有其他朋友？
格瑞希艱難挪動著腳步，準備離開了。
而就在那時，重新點亮生日蠟燭的，是房門開鎖的聲音。
格瑞希驚訝地轉過身，看到彼得隔著一條走廊站在她對面——那男孩看著她，銀色的月光就映在他眼底。他站在那兒，不知從何開口，不過這就夠了，他脖子上明顯的燒傷痕跡，還有手臂上只有簡單處理過的傷口，它們都對格瑞希說話了。
“天啊…”
格瑞希又哭了。
但這次她至少記得要不顧一切撲過去抱住他。
“對不起…”她抱著那個男孩，就像剛剛把他從本叔的葬禮上找回來
“對不起…”她這麽說。
…
在他們悄沒聲地溜進男孩的臥室之後，彼得又躡手躡腳地去梅嬸的房間查看了一下情況，回來的時候還貼心地為她這位不速之客帶了兩塊核桃紅棗蛋糕，外加一瓶似乎小學生才喝的盒子牛奶，格瑞希拿在手裏輕輕捏了兩下，有點不安地擡頭問他：
“哈利知道嗎？”
“不…不”彼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聽著…”
他頭疼了一會兒，喃喃自語著試圖說服自己：“反正你已經知道這麽多了…”又過了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就是——哈利說他生病了，也許會像他父親那樣死去，他不想那樣…”
“而他需要蜘蛛俠的血液才能阻止這件事發生，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蜘蛛俠…”
他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些，又猛地停住，擡起頭不安地觀察著格瑞希的表情。
而格瑞希也太需要他停一停了。
男孩的臥室沒有開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他們在黑暗中對坐著，心照不宣地一起沈默。
“我不相信…”
與其說是不相信，其實根本只是自己不願選擇去相信，可即便這樣，格瑞希還是不斷想要打破現實般地重覆著：“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別擔心，瑞齊”那男孩有點慌了，語速飛快地安慰她：“我會想辦法，我會為哈利想出辦法，我會治好他…”
“…”
格瑞希卻找不到合適的反應，她就像沈在海裏，彼得後面的話變得越來越模糊，讓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已經溺水的錯覺。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又像被海浪沖撞了似的找不到穩定的立足之地，瞬間跪倒在地板上。
“瑞齊…瑞齊，瑞齊，你還好麽？”男孩馬上跟著蹲下身扶住她“果然哈利是對的…你不該知道這些，我們還有時間，你不要著急。”
“那為什麽不把你的血給他？”格瑞希拉住彼得，就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訴我…為什麽？”
那男孩沈默了，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我的血…沒準會讓他變成怪物，我不能害他。”
“可我不能失去他…”格瑞希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癱軟下去，她對著彼得嗚咽：“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他。”
她也許讓彼得更加為難了，可是她想不出別的辦法。那男孩看起來也快哭了，至少他的眼圈一瞬間紅了，他這時才卸下那些用來安慰她的偽裝，露出些走投無路的模樣，最後卻還是咬牙說：“我會想出辦法的，我會想出來的。”
格瑞希無聲地擁了擁彼得，用了所有力氣，就像交托她全部的信任，全部的期待。
“Please..”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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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希端著一杯熱牛奶坐在落地窗前。
她有些失神地盯著月色被窗格切碎，邊緣整整齊齊的銀色方格鋪在地板上，而被破壞的一部分扭曲地落在她睡衣的長裙上。幾小時前的那一幕險象環生，還是不停纏繞在她眼前，她想喝一杯濃烈的伏特加來穩定情緒，可那時哈利吻了她。
那些帶著柔軟愛意的吻代替了她的壞習慣，讓她有勇氣相信哈利讓她成為了更好更完整的一個人，現在他已經睡了，而繼續支撐格瑞希保持清醒的是那些驚險中的細節，那些在她無法冷靜思考時被忽略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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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被描繪得越來越清晰，反而開始讓她不安。她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與超級英雄針鋒相對的言論，是不是也讓他傷心。
現在格瑞希願意相信第一次的那起營救失敗的綁架案件，蜘蛛俠可能真的不是有意讓她難堪，他也可能早就知道她失手殺了不會死的死侍，所以才特意帶著那個人回來澄清，向她道歉，甚至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善意永遠不會得到回應的前提下，還竭盡全力救她於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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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因為他是彼得.帕克。
所以他叫她瑞齊，所以他才能及時趕到那家餐廳，所以他才…
他才在她喊他名字時偷偷地避開視線。
格瑞希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向更深的地方墜去。
她必須現在就知道，必須現在就得到答案，那個男孩是或者不是——如果他是，她發誓她願意做一切來補償他。
格瑞希放下牛奶，轉身狂奔進奧斯本家的庭院，開走了那輛最不起眼的黑色勞斯萊斯，汽車發動時像一抹黑夜的影子。她踩上油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穿鞋，只知道一路狂飆，最後把車猛地停在了那所平價公寓的樓下。
走廊裏靜悄悄的，格瑞希赤著腳猶豫地停在了那扇門前——她有多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其實她也記不清了，大概從她接第一部片子開始，她就再也沒來彼得家裏找過他了。她還能想起收到彼得發給她本叔去世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短信上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很想見她一面，可是那時她正在拍第一部由她擔任主角的片子，她幾乎用了所有狠心才能拒絕他。
後來雖然她出席了葬禮，彼得卻再也沒主動聯系過她了。
如果——
格瑞希鼓起勇氣伸手敲了敲門。
她是說如果——
房間裏一片安靜，她開始膽怯了，為那些沒來由的猜想，也許都是錯的也說不定，她又該怎麽對彼得解釋她深夜造訪的原因呢？但管他的，總會找到合適的借口，她這次為自己鼓足了十分的勇氣，地板上的寒氣讓她打了個冷顫，她擡起手臂又敲了三下門。
“誰？”
門裏終於傳來男孩的聲音。
“…是我，Pete”格瑞希猶豫了一下“我想見你。”
“呃…”房間裏開始了慌亂的腳步聲，男孩的音量不得不提高了點“不…不行，瑞齊，我沒穿衣服！天啊，你嚇到我了，我一直喜歡裸睡的，你知道麽？現在不是見面的好時機，你也快點回去睡覺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說…”
“Pete，你會讓梅嬸聽到的。”格瑞希撫了撫門，像是給那個男孩一點安慰“開門，如果你真的是裸睡，現在就穿上衣服，然後開門，我會等著。”
“我的衣服都洗了！明天才能幹！”男孩的音量降下來了，音調卻高了八度“你這麽晚為什麽不睡覺？快回去睡覺吧，做個正常人，我們明早見。”
“Pete！”格瑞希在門外無聲地攥緊了一雙拳頭。
“…你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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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去見了彼得，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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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門內還是門外，靜得就像時間暫停，直到格瑞希看到自己的眼淚砸下去，激不起一點漣漪，她才意識到自己腳下不是湖水，而是從窗口映進來的冰冷透明的銀色月光。
“開門…”格瑞希脫力般喃喃自語“我不想對你內疚，至少該對我拿出證據，證明你不是那個讓我困擾的超級英雄，證明我沒做…我沒做傷害你的事。”
好的。
門裏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格瑞希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那扇對她緊閉的大門，這是彼得親口對她說的拒絕，她頓時感到更委屈了，被人關在門外的滋味竟然這麽難受，就像生日願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燈就被點亮了，而你發現身邊其實一個人都沒有。
她為什麽從小到大就沒有其他朋友？
格瑞希艱難挪動著腳步，準備離開了。
而就在那時，重新點亮生日蠟燭的，是房門開鎖的聲音。
格瑞希驚訝地轉過身，看到彼得隔著一條走廊站在她對面——那男孩看著她，銀色的月光就映在他眼底。他站在那兒，不知從何開口，不過這就夠了，他脖子上明顯的燒傷痕跡，還有手臂上只有簡單處理過的傷口，它們都對格瑞希說話了。
“天啊…”
格瑞希又哭了。
但這次她至少記得要不顧一切撲過去抱住他。
“對不起…”她抱著那個男孩，就像剛剛把他從本叔的葬禮上找回來
“對不起…”她這麽說。
…
在他們悄沒聲地溜進男孩的臥室之後，彼得又躡手躡腳地去梅嬸的房間查看了一下情況，回來的時候還貼心地為她這位不速之客帶了兩塊核桃紅棗蛋糕，外加一瓶似乎小學生才喝的盒子牛奶，格瑞希拿在手裏輕輕捏了兩下，有點不安地擡頭問他：
“哈利知道嗎？”
“不…不”彼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聽著…”
他頭疼了一會兒，喃喃自語著試圖說服自己：“反正你已經知道這麽多了…”又過了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就是——哈利說他生病了，也許會像他父親那樣死去，他不想那樣…”
“而他需要蜘蛛俠的血液才能阻止這件事發生，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蜘蛛俠…”
他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些，又猛地停住，擡起頭不安地觀察著格瑞希的表情。
而格瑞希也太需要他停一停了。
男孩的臥室沒有開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他們在黑暗中對坐著，心照不宣地一起沈默。
“我不相信…”
與其說是不相信，其實根本只是自己不願選擇去相信，可即便這樣，格瑞希還是不斷想要打破現實般地重覆著：“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別擔心，瑞齊”那男孩有點慌了，語速飛快地安慰她：“我會想辦法，我會為哈利想出辦法，我會治好他…”
“…”
格瑞希卻找不到合適的反應，她就像沈在海裏，彼得後面的話變得越來越模糊，讓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已經溺水的錯覺。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又像被海浪沖撞了似的找不到穩定的立足之地，瞬間跪倒在地板上。
“瑞齊…瑞齊，瑞齊，你還好麽？”男孩馬上跟著蹲下身扶住她“果然哈利是對的…你不該知道這些，我們還有時間，你不要著急。”
“那為什麽不把你的血給他？”格瑞希拉住彼得，就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訴我…為什麽？”
那男孩沈默了，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我的血…沒準會讓他變成怪物，我不能害他。”
“可我不能失去他…”格瑞希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癱軟下去，她對著彼得嗚咽：“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他。”
她也許讓彼得更加為難了，可是她想不出別的辦法。那男孩看起來也快哭了，至少他的眼圈一瞬間紅了，他這時才卸下那些用來安慰她的偽裝，露出些走投無路的模樣，最後卻還是咬牙說：“我會想出辦法的，我會想出來的。”
格瑞希無聲地擁了擁彼得，用了所有力氣，就像交托她全部的信任，全部的期待。
“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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