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出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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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出現的情緒
日向翔陽騎著自行車從山坡上俯沖而下的時候，清晨的那場雨已經停下了。
他扯下身上的雨衣，雙腳離開腳蹬，“嗚呼”一聲，就隨著旋轉的兩輪車一同下落。
遠方的天光從山峰的縫隙間升起，照亮空氣中迷蒙的水汽，使小水滴和灰塵發出光的色彩。
翔陽用力吸了一口開學第一天早上雨後的清新空氣，推著自行車踏進校門，然後下一秒就註意到走向更衣室的影山，大喊一聲“影山今天我才不會輸給你”，趕在影山回神前率先沖過去停下車。
兩人換了運動服之後再次比著跑向體育館。翔陽先一步推開體育館大門，元氣十足地大喊一句：“前輩們早上好！”
體育館裏靜悄悄的，此時空無一人。
田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越過翔陽，探頭向裏望了一眼，疑惑道：“還有人比我早來嗎？”
翔陽楞了楞，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二年級學生，澤村前輩、菅原前輩、東峰前輩和清水學姐都已經畢業了。
心中沒來得及升起感懷，就被姍姍來遲的西谷打斷了。
“太好了！今年會不會有什麽可愛的學妹呢？”
學妹。
這像是一個關鍵詞似的觸及了日向翔陽的感官。
仿佛此時才有了成為一名學長的實感，日向翔陽有些飄飄然了。
國中時男子排球部一直只有他一個人，自然也不存在什麽前後輩的關系，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添上“前輩”的標簽。
繼成為“金子的男友”後，再一次添上新標簽。
春高賽上的亮眼表現給烏野引來了一批不小的生源。
教導主任喜笑顏開，連影山在走廊上追趕翔陽時扯掉他的假發也不計較了。
男子排球部甚至不需要參加招新大會，入部申請書就如飄飛的秋葉一般，被遞進了緣下的手裏。
“這下真棘手了，”緣下嘆氣，“應該把誰放進隊伍裏就成了問題了。”
“畢竟厲害的後輩不少嘛，”山口說道，“說起來，聽說女子排球部也來了個很厲害的選手呢，好像姓三雪，說不定今年女排也有機會進入全國大賽呢！”
“女排？”
日向翔陽低語著重覆道。
和金子夏來的最後一次聯系停留在昨天下午。自己手忙腳亂地準備開學用品時，好像聽見夏來說，今年梟谷也來了一名從宮城縣被體保的女生。
“為什麽不去新山女子呢？”她在電話裏嘀咕。
“你不是也選擇了梟谷學園嗎？”他匆匆回答。
“時運不濟啊......”她說，“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可說不定呢。”
今年宮城有這麽多厲害的選手嗎？
翔陽緊蹙眉頭思考著，就聽見身旁的影山說道：“還是等部活時先看看再說吧。”
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大家都讚同他的想法。
緣下看了眼手表，驚覺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便叫大家提前回教室。
翔陽蹦蹦跳跳地跟在山口後面，突然想起什麽，停在連廊的陰影下掏出手機。
手機壁紙是一個被托在手上的排球，如果認真看的話，很容易便能發現，那是一雙很明顯的女生的手，並且這個人穿著梟谷的黑金色球服。
毋庸置疑，這是翔陽在不經意間拍下的球場上的夏來。
拍下這張照片的契機純屬機緣巧合，她結束了一場比賽，自己站在出口迎接，碰巧夏來抱著排球走下場地，回過神來時已經按下了快門。
回到宮城縣後在手機裏發現這張沒來得及刪除的照片，就幹脆設置成屏保。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翔陽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心虛。他趕緊打開發件箱，發信息問夏來：“梟谷今年有來厲害的選手嗎？”
夏來一向回覆都很快，此時也不例外。
她說：“這是機密。”
“拜托了！請告訴我！”
手機另一端的夏來正坐在食堂裏托著下巴回信息。
結衣看著原本面無表情、甚至心情都說不上好的夏來突然勾起嘴角，喜笑顏開，端餐盤的手一時不穩，差點打翻了湯碗。
梟谷女子排球部在今年也經歷了很大的變化。
原本的二傳小海被部長斧田學姐換了下來，從宮城來的鈴木頂了上去——但這都不算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更是對日向翔陽毫無價值的情報，她便沒有提起。
但翔陽卻把她玩笑似的要求當了真。夏來在信息裏說要他用烏野的情報來交換，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誰知翔陽卻滿口答應下來。
“要等我社團活動的時候好好考察一番哦！”
夏來無奈道：“真是的……”
“又在和你的男朋友聊天？”市川結衣打趣道，“真是服了你們兩個了，明明離了這麽遠，怎麽還能成天膩膩歪歪的。惡心死了。”
夏來笑了笑，豎起食指輕輕搖晃。
“這是秘密。”
“說起來，烏野現在可是被稱作再起的東北強校呢。”結衣端著湯藥，思考著回憶中的評價，“畢竟打敗了那個牛島選手在的白鳥澤嘛。”
“牛島選手又不是全部。”
夏來嘟囔著，飛快地按下手機按鍵，回覆翔陽的郵件，“他們總會遇到更強大的對手。”
手機發出兩聲脆響。夏來打開收件箱，正好看到翔陽的信息。
“我聽說烏野的女子排球部來了個姓三雪的、很厲害的主攻手。”
三雪？
這是個讓夏來頗感熟悉的名字，卻想不起從哪裏聽過，最後還是默默記了下來。
“如果有比翔陽厲害的多的學弟隨時歡迎你來向我撒嬌。”
夏來點擊了發送，幾乎能想象到收到這條信息的翔陽會是什麽樣的表情。緊接著靜下心來，她便突然感到失落。翔陽主動給她發信息，卻又是在說排球的事，夏來忍不住抱怨：“翔陽總是在說排球啊。”
日向翔陽剛在座位上坐定，就感受到手機的振動。他翻開上蓋，屏幕上赫然是夏來的信息。
文字似乎只冰冷的轉述了她的話語，卻沒表現出她的語氣。翔陽感到不妙。
她生氣了嗎？自己該怎麽辦？
即便是翔陽，也知道自己其實很笨拙，如果真讓他去哄生氣的女朋友，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夏來卻像是猜到了他的顧慮一般，轉而又發來一條信息。
“我沒有生氣啦。”
翔陽不禁長舒一口氣。想象著電話另一端夏來恬靜的笑臉，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社團活動。
最後一節課剛剛結束，老師前腳踏出教室，日向翔陽後腳便隨之沖出去。
他順著樓梯滑下去，半路遇到影山，於是跑的更快了。
推開更衣室的房門時裏面空無一人，翔陽花了兩分鐘換衣服，然後沖向體育館。
剛剛接近體育館，他便聽到了裏面傳來的擊球聲。
翔陽猛地停下腳步，影山也放慢速度，停在了他身邊。
“怎麽了？”他問。
日向翔陽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不快道：“……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日向翔陽是正確的。
他奮力將挺直胸膛，腳尖踮起，身體都在顫抖，可依舊比眼前的新生矮上一節。
從左到右放眼望去，最矮的一名新生都比他高出三四公分。
翔陽不甘心地咬著下唇。緣下正說著部裏的要求，影山已經忍不住開始拍球，如若往常，翔陽一定立刻就沖過去了，可此時，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烏養教練來之後大家就開始訓練。從新生開始摸底，或許是春高一戰為烏野立足了口碑，這十來個新生中，確實有三四個好苗子，剩下幾個也大多各有擅長，翔陽驚詫地發現，他們要比自己剛來到烏野時的水平高多了。
他不得不再次意識到，如果沒有影山，自己根本不可能作為首發上場。
回過神來，烏養教練已經將新生分開，加入老部員打五對五，翔陽沒被安排上場。
“為什麽！”他湊近烏養教練大聲問道。
烏養教練連連後退，說道：“還是為了看看底子，日向你上場的話我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啊。”
雖說如此。
雖說如此，但日向翔陽還是感到不甘心。
他嚷道：“可是我想上場啊！”
烏養教練嘆了口氣，別過了頭。
翔陽只好在長椅上坐了一會，最終還是沒忍下去，喊道：
“我出去一下！”
金子夏來剛從球場上走下來，正仰頭喝水，突然聽見球包裏的震動聲。她翻找出自己的手機，發現是翔陽的來電。
一般來說，翔陽是不會在社團活動期間打來電話了。
這是意料之外的通話，夏來感到意外，連忙接通。
“莫西莫西？”
日向翔陽的超大音量差點沒把夏來震聾。她連忙把手機拿遠，頓了頓，回道：“怎麽了？”
“啊，只有夏來一個人嗎？”
夏來看向球場中交談的隊友們，點了點頭，答：“......算是吧。”
“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翔陽沈默了一會，又小聲說，“產生了這種嫉妒的情緒，簡直太不應該了。”
“嫉妒？”
夏來皺緊眉毛，為他的話感到疑惑。
“來這裏的新生，每——一個都比我高，”翔陽嘀咕道，“實力也比當時的我要強很多。‘我其實也沒那麽必要啊’這種想法‘Bong’的一下就在我的腦袋裏出現了。於是就，忍不住出現了這種感覺。”
他將手放在心口，回憶著剛剛那轉瞬即去的詭異情緒。
夏來握緊水壺，聽了他的話，不禁一怔。
她知道這不是個玩笑話，卻也不覺得翔陽真的會為這種事困擾。
“你真的嫉妒嗎？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團隊的必需品這種事，總感覺不像是翔陽會做出來的。”她問。
電話裏翔陽思考中的悶哼聲傳進來，安靜了許久，他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我也不知道。”
日向翔陽好像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出於嫉妒。畢竟他已經習慣了，而且對於他而言，他好像是不知道嫉妒的。
所以，他似乎只是在那個瞬間意識到，如果自己打給夏來，她多半會安慰自己吧？
以前從沒有人可以接受自己對身高小巧的不滿，如果是現在的話，夏來一定會理解自己吧？
金子夏來的笑聲穿透電流，翔陽略顯羞愧地靠在墻上，仰頭大聲道：“真是的！我知道錯了啦！”
“噗——你啊，翔陽的話，什麽時候想向我露出弱勢的一面都可以哦。”夏來笑個不停，“我都會回應你的。”
“像接住翔陽的每一個球似的，我都會回應你的。”
夏來將水壺放在長凳上，身後斧田的呼喊已經傳來，她擡起手示意學姐稍等自己一下，側頭繼續聆聽少年的呼吸。
半晌，翔陽說：“我聽見夏來的學姐在喊你了。”
“嗯，但是不急哦。”
“不，夏來還是去訓練吧，”翔陽的話使夏來楞了楞，她正思考自己是不是過於直接，讓少年覺得自己招架不住時，翔陽繼續說，“因為有了夏來的承諾，我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隨著夏來的笑聲，電話被掛斷了。日向翔陽這才放下手機。
“日向？”木下從體育館裏走出來，“烏養教練讓你陪新加入的榎本練一下接球。”
“來了！”
日向翔陽站起身，大步跑進了體育館。
“日向翔陽，滿血覆活——！！！”
“安靜點啦笨蛋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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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下身上的雨衣，雙腳離開腳蹬，“嗚呼”一聲，就隨著旋轉的兩輪車一同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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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陽用力吸了一口開學第一天早上雨後的清新空氣，推著自行車踏進校門，然後下一秒就註意到走向更衣室的影山，大喊一聲“影山今天我才不會輸給你”，趕在影山回神前率先沖過去停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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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裏靜悄悄的，此時空無一人。
田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越過翔陽，探頭向裏望了一眼，疑惑道：“還有人比我早來嗎？”
翔陽楞了楞，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二年級學生，澤村前輩、菅原前輩、東峰前輩和清水學姐都已經畢業了。
心中沒來得及升起感懷，就被姍姍來遲的西谷打斷了。
“太好了！今年會不會有什麽可愛的學妹呢？”
學妹。
這像是一個關鍵詞似的觸及了日向翔陽的感官。
仿佛此時才有了成為一名學長的實感，日向翔陽有些飄飄然了。
國中時男子排球部一直只有他一個人，自然也不存在什麽前後輩的關系，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添上“前輩”的標簽。
繼成為“金子的男友”後，再一次添上新標簽。
春高賽上的亮眼表現給烏野引來了一批不小的生源。
教導主任喜笑顏開，連影山在走廊上追趕翔陽時扯掉他的假發也不計較了。
男子排球部甚至不需要參加招新大會，入部申請書就如飄飛的秋葉一般，被遞進了緣下的手裏。
“這下真棘手了，”緣下嘆氣，“應該把誰放進隊伍裏就成了問題了。”
“畢竟厲害的後輩不少嘛，”山口說道，“說起來，聽說女子排球部也來了個很厲害的選手呢，好像姓三雪，說不定今年女排也有機會進入全國大賽呢！”
“女排？”
日向翔陽低語著重覆道。
和金子夏來的最後一次聯系停留在昨天下午。自己手忙腳亂地準備開學用品時，好像聽見夏來說，今年梟谷也來了一名從宮城縣被體保的女生。
“為什麽不去新山女子呢？”她在電話裏嘀咕。
“你不是也選擇了梟谷學園嗎？”他匆匆回答。
“時運不濟啊......”她說，“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可說不定呢。”
今年宮城有這麽多厲害的選手嗎？
翔陽緊蹙眉頭思考著，就聽見身旁的影山說道：“還是等部活時先看看再說吧。”
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大家都讚同他的想法。
緣下看了眼手表，驚覺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便叫大家提前回教室。
翔陽蹦蹦跳跳地跟在山口後面，突然想起什麽，停在連廊的陰影下掏出手機。
手機壁紙是一個被托在手上的排球，如果認真看的話，很容易便能發現，那是一雙很明顯的女生的手，並且這個人穿著梟谷的黑金色球服。
毋庸置疑，這是翔陽在不經意間拍下的球場上的夏來。
拍下這張照片的契機純屬機緣巧合，她結束了一場比賽，自己站在出口迎接，碰巧夏來抱著排球走下場地，回過神來時已經按下了快門。
回到宮城縣後在手機裏發現這張沒來得及刪除的照片，就幹脆設置成屏保。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翔陽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心虛。他趕緊打開發件箱，發信息問夏來：“梟谷今年有來厲害的選手嗎？”
夏來一向回覆都很快，此時也不例外。
她說：“這是機密。”
“拜托了！請告訴我！”
手機另一端的夏來正坐在食堂裏托著下巴回信息。
結衣看著原本面無表情、甚至心情都說不上好的夏來突然勾起嘴角，喜笑顏開，端餐盤的手一時不穩，差點打翻了湯碗。
梟谷女子排球部在今年也經歷了很大的變化。
原本的二傳小海被部長斧田學姐換了下來，從宮城來的鈴木頂了上去——但這都不算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更是對日向翔陽毫無價值的情報，她便沒有提起。
但翔陽卻把她玩笑似的要求當了真。夏來在信息裏說要他用烏野的情報來交換，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誰知翔陽卻滿口答應下來。
“要等我社團活動的時候好好考察一番哦！”
夏來無奈道：“真是的……”
“又在和你的男朋友聊天？”市川結衣打趣道，“真是服了你們兩個了，明明離了這麽遠，怎麽還能成天膩膩歪歪的。惡心死了。”
夏來笑了笑，豎起食指輕輕搖晃。
“這是秘密。”
“說起來，烏野現在可是被稱作再起的東北強校呢。”結衣端著湯藥，思考著回憶中的評價，“畢竟打敗了那個牛島選手在的白鳥澤嘛。”
“牛島選手又不是全部。”
夏來嘟囔著，飛快地按下手機按鍵，回覆翔陽的郵件，“他們總會遇到更強大的對手。”
手機發出兩聲脆響。夏來打開收件箱，正好看到翔陽的信息。
“我聽說烏野的女子排球部來了個姓三雪的、很厲害的主攻手。”
三雪？
這是個讓夏來頗感熟悉的名字，卻想不起從哪裏聽過，最後還是默默記了下來。
“如果有比翔陽厲害的多的學弟隨時歡迎你來向我撒嬌。”
夏來點擊了發送，幾乎能想象到收到這條信息的翔陽會是什麽樣的表情。緊接著靜下心來，她便突然感到失落。翔陽主動給她發信息，卻又是在說排球的事，夏來忍不住抱怨：“翔陽總是在說排球啊。”
日向翔陽剛在座位上坐定，就感受到手機的振動。他翻開上蓋，屏幕上赫然是夏來的信息。
文字似乎只冰冷的轉述了她的話語，卻沒表現出她的語氣。翔陽感到不妙。
她生氣了嗎？自己該怎麽辦？
即便是翔陽，也知道自己其實很笨拙，如果真讓他去哄生氣的女朋友，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夏來卻像是猜到了他的顧慮一般，轉而又發來一條信息。
“我沒有生氣啦。”
翔陽不禁長舒一口氣。想象著電話另一端夏來恬靜的笑臉，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社團活動。
最後一節課剛剛結束，老師前腳踏出教室，日向翔陽後腳便隨之沖出去。
他順著樓梯滑下去，半路遇到影山，於是跑的更快了。
推開更衣室的房門時裏面空無一人，翔陽花了兩分鐘換衣服，然後沖向體育館。
剛剛接近體育館，他便聽到了裏面傳來的擊球聲。
翔陽猛地停下腳步，影山也放慢速度，停在了他身邊。
“怎麽了？”他問。
日向翔陽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不快道：“……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日向翔陽是正確的。
他奮力將挺直胸膛，腳尖踮起，身體都在顫抖，可依舊比眼前的新生矮上一節。
從左到右放眼望去，最矮的一名新生都比他高出三四公分。
翔陽不甘心地咬著下唇。緣下正說著部裏的要求，影山已經忍不住開始拍球，如若往常，翔陽一定立刻就沖過去了，可此時，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烏養教練來之後大家就開始訓練。從新生開始摸底，或許是春高一戰為烏野立足了口碑，這十來個新生中，確實有三四個好苗子，剩下幾個也大多各有擅長，翔陽驚詫地發現，他們要比自己剛來到烏野時的水平高多了。
他不得不再次意識到，如果沒有影山，自己根本不可能作為首發上場。
回過神來，烏養教練已經將新生分開，加入老部員打五對五，翔陽沒被安排上場。
“為什麽！”他湊近烏養教練大聲問道。
烏養教練連連後退，說道：“還是為了看看底子，日向你上場的話我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啊。”
雖說如此。
雖說如此，但日向翔陽還是感到不甘心。
他嚷道：“可是我想上場啊！”
烏養教練嘆了口氣，別過了頭。
翔陽只好在長椅上坐了一會，最終還是沒忍下去，喊道：
“我出去一下！”
金子夏來剛從球場上走下來，正仰頭喝水，突然聽見球包裏的震動聲。她翻找出自己的手機，發現是翔陽的來電。
一般來說，翔陽是不會在社團活動期間打來電話了。
這是意料之外的通話，夏來感到意外，連忙接通。
“莫西莫西？”
日向翔陽的超大音量差點沒把夏來震聾。她連忙把手機拿遠，頓了頓，回道：“怎麽了？”
“啊，只有夏來一個人嗎？”
夏來看向球場中交談的隊友們，點了點頭，答：“......算是吧。”
“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翔陽沈默了一會，又小聲說，“產生了這種嫉妒的情緒，簡直太不應該了。”
“嫉妒？”
夏來皺緊眉毛，為他的話感到疑惑。
“來這裏的新生，每——一個都比我高，”翔陽嘀咕道，“實力也比當時的我要強很多。‘我其實也沒那麽必要啊’這種想法‘Bong’的一下就在我的腦袋裏出現了。於是就，忍不住出現了這種感覺。”
他將手放在心口，回憶著剛剛那轉瞬即去的詭異情緒。
夏來握緊水壺，聽了他的話，不禁一怔。
她知道這不是個玩笑話，卻也不覺得翔陽真的會為這種事困擾。
“你真的嫉妒嗎？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團隊的必需品這種事，總感覺不像是翔陽會做出來的。”她問。
電話裏翔陽思考中的悶哼聲傳進來，安靜了許久，他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我也不知道。”
日向翔陽好像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出於嫉妒。畢竟他已經習慣了，而且對於他而言，他好像是不知道嫉妒的。
所以，他似乎只是在那個瞬間意識到，如果自己打給夏來，她多半會安慰自己吧？
以前從沒有人可以接受自己對身高小巧的不滿，如果是現在的話，夏來一定會理解自己吧？
金子夏來的笑聲穿透電流，翔陽略顯羞愧地靠在墻上，仰頭大聲道：“真是的！我知道錯了啦！”
“噗——你啊，翔陽的話，什麽時候想向我露出弱勢的一面都可以哦。”夏來笑個不停，“我都會回應你的。”
“像接住翔陽的每一個球似的，我都會回應你的。”
夏來將水壺放在長凳上，身後斧田的呼喊已經傳來，她擡起手示意學姐稍等自己一下，側頭繼續聆聽少年的呼吸。
半晌，翔陽說：“我聽見夏來的學姐在喊你了。”
“嗯，但是不急哦。”
“不，夏來還是去訓練吧，”翔陽的話使夏來楞了楞，她正思考自己是不是過於直接，讓少年覺得自己招架不住時，翔陽繼續說，“因為有了夏來的承諾，我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隨著夏來的笑聲，電話被掛斷了。日向翔陽這才放下手機。
“日向？”木下從體育館裏走出來，“烏養教練讓你陪新加入的榎本練一下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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