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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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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陸言珄眼睫輕輕抖了一下。

因為在開車, 所以他仍目視前方,克制著沒有轉頭看她,饒是如此, 郗檸依然註意到了他的手在方向盤上越握越緊,似不可思議地開口:“你和孟遙去逛商場, 是為了給我買衣服?”

“是啊,我和她挑了好久呢, 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回家後你要不要試試?”

他忽然笑了:“嗯,試。是你買的我都喜歡。”

“你看都沒看就說喜歡, 又敷衍我!”郗檸語氣故作不滿, 唇角卻悄悄揚起。

“因為衣服上有你的心意。”

陸言珄說得極其自然, 然而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心怦然一跳,再也反駁不出一個字。

潛臺詞是——因為有她的心意,所以他都喜歡。

郗檸別開臉, 冷靜了一下, 不服輸地補充:“就算是喜歡也有程度之分,有一般喜歡, 特別喜歡,和超級無敵喜歡。”

男人失笑:“是嗎,原來還有這麽多講究,那我回去試完衣服告訴你,到底是哪種喜歡。”

車窗映出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 郗檸看著自己的眼睛, 無聲彎起唇:“好啊。”

回到家, 取出袋子裏的風衣,郗檸緊張又期待地看著陸言珄換衣服。

衣服上身,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樣好看。

黑色修身,將他本就比例極好的身材襯得越發出眾,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自然的清冷感,他低頭理袖口時,眼睫微垂,神情平淡又平靜,讓她恍然生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人世間的喧囂與煙火氣都不能沾染他分毫。

可當他擡起頭看過來時,略顯淡漠的眉眼便浮起笑意,似清泉化雪,柔和得不可思議。

陸言珄微微一笑:“好看嗎?”

“好看。”

郗檸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什麽,臉上一熱,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在房子裏隨便掃了一下,看到廚房,立刻掩飾一般地轉移話題:“排骨湯,我要喝排骨湯。”

“可我還沒說是哪種喜歡,你不聽了嗎?”

獨屬於他的冷霧香緩緩向她逼近,男人在她身側停下,接著,她的手被牽起。

郗檸不由自主擡眸,看向身側那人。

手被一種十指相扣的姿勢越握越緊,陸言珄看著她的眼睛,回答:“超級無敵喜歡。”

郗檸的心驟然失控地跳動起來。

他的語氣太過認真,一字一字說著不符合他氣質的幾個字,讓她幾乎生出一種錯覺——他說的喜歡不是指衣服,而是指她。

郗檸深深望進他的眼睛裏,那雙眼睛漂亮得驚人,眸光閃爍似繁星,讓她移不開目光,似漩渦一般吸附著她。

她看得出神,倒是陸言珄眸中笑意越來越深,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笑了:“檸檸,別害羞。”

“……”

郗檸猛然驚醒,臉上燙得好像要爆炸,飛快松開他的手,別開頭:“你能不能別……”

別這樣撩她了。

自從她承認他好看後,他的動作便大膽了不少,故意的性質重了很多。

可即便知道他是故意,她還是很不爭氣地被撩一次就臉紅一次。

身側靜了靜,男人聲音低了幾分:“生氣了?”

倒也不至於因為這種事生氣……

郗檸搖搖頭,好笑道:“明明都結婚三年了,你怎麽跟剛談戀愛一樣,總喜歡故意撩我,我害羞的樣子有那麽好看嗎?”

陸言珄頓了頓,語氣多出一分僵硬:“我……”

“好啦別‘我’了,我真的餓了,為了你的排骨湯,我剛才都沒吃多少東西,你幫我盛排骨湯吧好不好?”

她重新仰起頭,正好對上男人漸漸柔軟的眼神,他輕聲應道:“好。”

排骨湯端上桌,陸言珄照舊看著她吃完了藥,才緩緩說道:“有件事,爺爺讓我問問你。”

“爺爺?”才喝了一口湯的郗檸楞了楞,放下勺子看他,“問什麽?”

“他下午打了電話來,說希望我們清明節能回家看看奶奶。”

談起陸言珄的家人,郗檸突然有點緊張:“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規矩和講究都很多啊?我有點擔心去了不懂你們的規矩,讓你家裏人不開心。”

陸言珄靜靜看了她幾秒,驀地笑了:“不會,做你自己就好。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哦……可是清明節去你家,我爸爸怎麽辦?”

他垂下眼眸:“那就算了,還是去看你……”

“你覺得早上去看我爸爸,下午再去你家怎麽樣?”郗檸想了一下建議道,說完又覺得漏掉了陸言珄的什麽話,於是反問,“你剛才說什麽?”

陸言珄正看著她發楞,他眨了下眼睛,突然理解過來她的意思,向她確認:“你想好了嗎,清明和我回家?”

“當然啊。”她笑起來,“我們結婚了,去見你家人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就算我忘了一些事,可我們還是夫妻啊。”

他又怔忪片刻,低眸笑起來:“好,那我晚點告訴爺爺,清明帶你回家。那天早上,我先陪你去看你爸爸。”

“好呀。”郗檸低頭咬了塊排骨,開始好奇,“你剛才說清明節回家看奶奶,奶奶她漂亮嗎,是不是氣質很優雅?”

“年輕的時候很漂亮,氣質也很好。”

“那現在呢?”

陸言珄淡淡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她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過世了,奶奶走後,爺爺也一直沒有再娶。他總心懷愧疚,覺得自己那時忙於工作,沒好好陪奶奶最後一段日子,所以把這份感情都彌補在了我媽身上,對我媽溺愛到了極致。”

這是陸言珄第一次對她詳細講起自己的家事。

郗檸也是在這時才明白“清明節回去看奶奶”是什麽意思。

她微微愧疚:“抱歉,我不知道奶奶已經不在了。”

他靜靜看她,笑容在燈光下有種異樣的溫柔:“沒關系。”

郗檸又喝了一口湯,隨口道:“我爺爺奶奶也是,在我沒出生時就去世了,所以我爸爸在很小的時候就要開始賺錢養自己。那時候親戚自己都生活拮據,幫不上忙,久而久之就失去了聯系。至於我媽……”

她想了一瞬,語氣淡淡:“我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麽樣了。雖然爸爸從不多提她,可是以前他們吵架,我聽到過她罵他窮,罵他沒出息。所以我猜,他們後來分開也是這個原因吧。”

“你媽媽之後都沒有管過你嗎?”陸言珄問。

“沒有。”郗檸支起頭,看著陸言珄笑,“怎麽了,我以前都沒跟你提起過這些嗎?”

他頓了一下:“提過一些,但沒怎麽聽你提起過你媽媽。”接著又執著追問,“那你想找你媽媽嗎?你還想見她嗎?”

“不想。”郗檸幹脆道,“既然都分開了,就各過各的好了,我不喜歡執著於過去。”

“你恨她嗎?”

“不恨。”郗檸忍不住笑了,“她到底辛苦十月懷胎生了我,對我有生恩。她想過另一種人生,不想被血緣關系束縛,我覺得也沒什麽不好。”

“而且呀,爸爸他很愛我,他用了半輩子護我平安長大,有他的愛,我很知足。”

陸言珄神情漸漸變得覆雜,她隱隱從他的眼神中讀出幾分心疼,接著面前燈光一暗,男人猛然站起身,來到她身側,控制不住地抱住了她。

他沈重的呼吸落在她耳邊,卻遲遲沒有說話。

郗檸猶豫了一下,伸手回抱住他,笑著問:“你怎麽了?我沒事呀,那些事都過去了,我沒有難過。”

“這麽多年都只有爸爸在你身邊,他對你很重要吧。”他聲音裏的自責幾乎要溢出來,“抱歉,如果三年前我能早一點知道你爸爸的事,或許就不會……”

聽他再次提起三年前的事,郗檸恍惚了一下,接著又笑:“怎麽還在自責啊,我不是說過生死這種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嗎,言珄,你學學我,要向前看。”

陸言珄沒有回答,反而將她越抱越緊。

他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只是道:“清明節,我陪你去看爸爸。”

清明那天下起了小雨。

雨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聲,陸言珄特意穿上她買的風衣,開著車再一次帶她來到了那個公墓。

因為是清明節,來看望故人的人不少,郗檸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由陸言珄背著她上去,主動牽起他的手,笑著說:“這次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背了,一起走上去吧。”

陸言珄低眸看了被牽住的手,笑了笑:“好,那你累了就告訴我。”

來到爸爸墓前,一切都仿佛還是昨日,只有心境不太一樣了。

上一次她還對陸言珄有諸多的陌生和不適應,只是覺得他待她極好,驚訝於他的耐心和包容;而這一次,她開始慢慢接受他了。

郗檸看著墓碑出神——我現在過得很好,爸爸你會放心的,對嗎?

陸言珄在碑前放了一束花上去。

公墓人不少,氛圍卻很莊重嚴肅,大家都很默契地控制著音量。

由陸言珄撐傘,兩人靜靜站了片刻,他開口:“還要再陪一會兒爸爸嗎?”

郗檸嘆一口氣:“差不多了,走吧。”

看完爸爸,接著就是去陸言珄的爺爺家。

陸老爺子住在很幽靜的別墅區,車駛進去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周圍一片郁郁蔥蔥,每戶人家都隔得很遠,有著充足的私人空間。

車開到別墅門口時,有阿姨迎上來:“陸總您回來啦,老爺子在裏面等您很久了。”接著視線掃到郗檸,頓了一頓,沒有說話,只微笑點了下頭。

郗檸同樣微笑點了下頭。

陸言珄下了車,把車鑰匙丟給阿姨:“找人把車停好。”

郗檸在陸言珄下車時也跟著下了車,看著眼前大到誇張的院子和別墅,想著一會兒要見的人,頓覺緊張。

無措間,男人已繞過車前來到她身側,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十指相觸的一瞬間,緊張情緒奇異地被他安撫,她想起陸言珄說過的“做自己就好”,安心幾分,彎唇“嗯”了一聲。

阿姨幫他們開了門,走進客廳,沙發上坐著的三人齊齊望過來。

坐在主座的陸老爺子先樂呵呵地笑:“來,過來讓爺爺看看。”

陸言珄側眸看了郗檸一眼,露出一個不用緊張害怕的眼神,接著領她上前,對著三人依次問好:“爺爺,媽,爸。”

郗檸溫柔笑笑,也跟著叫了一遍。

陸老爺子和陸言珄的父親都笑著點了頭,只有陸言珄的母親——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看了一眼郗檸,沒有回應。

老爺子向郗檸伸出手:“來,讓爺爺看看。”

郗檸看了一眼陸言珄,乖乖上前。

老爺子握上郗檸的手,仔仔細細看了她一遍,露出慈祥笑容:“今天下雨,來的路上冷不冷?言珄有沒有給你打傘?”

“不冷的爺爺,言珄對我很好,很照顧我。”

說到“言珄”二字時,陸言珄的母親驀地擡起頭,又多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緒意味不明。

郗檸感受到這道目光,茫然地回看過去,卻只見她很快移開了視線。

面前的老爺子也察覺到這種微妙的氛圍,但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溫和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吧,帶你去見見言珄的奶奶。”

郗檸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陸言珄,就見他很快跟上來,握上了她的手,對著陸老爺子說:“爺爺,我帶她去。”

陸老爺子停頓了一下,又坐回去:“那你們先去,我們等下就過去。”說完看向陸言珄的母親,“阿月,過來。”

等陸言珄帶著郗檸去了偏廳,徹底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後,陸老爺子開口:“剛才那個女孩跟你問好,你為什麽不理人家?”

“爸,她剛才叫我什麽您又不是沒聽到,我不承認她,為什麽要應?”

“那你老看人家幹什麽?”

“她之前要和言珄離婚,結果失憶了不離了,行,可是您看這才多久她就親親熱熱叫上言珄的名字了,誰知道她圖的是言珄的人還是錢?”

“好了阿月,別為這點事生氣吵起來。”陸父上前拉住陸母打圓場道。

陸老爺子皺眉:“言珄喜歡就由他去,不是說好了今天他帶那個女孩回家,都態度好點嗎?再說我看那個女孩子挺好的,你別把自己兒子品味想那麽糟糕,也別把自己兒子想那麽差勁,有人對他好就一定是為了錢。”

“行。”陸母忍了忍,“言珄今天難得回來,我不多事,之後我不說話,你們看著對她客氣點吧。”

偏廳中間擺了一個女人的照片,確實如陸言珄所說,氣質優雅,一眼望去外貌出眾,只有耳邊的幾縷銀發彰顯著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照片下面的桌子則擺滿了鮮花和水果。

陸言珄看著照片輕聲說:“奶奶,我帶檸檸來看您了。”

郗檸望著照片,也輕聲問好道:“奶奶。”

照片上的女人溫柔地註視著他們。

郗檸看向陸言珄,悄悄道:“奶奶好漂亮。”

陸言珄側目看她,溫柔“嗯”了一聲。

兩人沒等多久,身後很快傳來腳步聲,陸老爺子和陸父陸母一起來到偏廳,對著那張照片低下頭,默哀了許久。

看過奶奶後,五人走出偏廳,陸老爺子問陸言珄:“今天急著走嗎,留下一起吃個晚飯吧。”

陸言珄看向郗檸:“我沒什麽事,問檸檸吧。”

面對陸老爺子的詢問目光,郗檸匆忙點了下頭:“不著急,我和言珄今天都不忙。”

得到肯定答覆,陸老爺子便讓阿姨去準備了晚飯。

等待晚飯期間,幾人又坐回沙發上,陸老爺子問著她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偶爾陸言珄的父親會插幾句話。

郗檸餘光看了一眼陸言珄的母親,她面無表情坐在一邊,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陸言珄的母親……似乎不太喜歡她。

她不知道為什麽,也不好問陸言珄,只得壓下疑惑,只等著回家後再問陸言珄。

晚飯很快就準備好,坐上餐桌後,郗檸心裏漸漸覺得這一趟有些壓抑,只想快點吃完回她和陸言珄的家,卻沒想到一直沈默的陸母突然註意到了陸言珄的風衣,冷冷道:“言珄,你的衣服怎麽回事?”

在座的人皆是一楞,繼而視線都落在陸言珄的風衣上。

郗檸也看向陸言珄的風衣,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問題,又有些茫然地看向陸母。

陸言珄的母親並沒有分給她視線,仍舊盯著陸言珄。

陸言珄放下筷子,神情終於多出一分不耐煩,隱有不悅:“有什麽問題?”

“這衣服多少錢買的?你別告訴我是幾千塊的雜牌子。”

終於明白過來陸言珄母親的意思,郗檸臉色白了一分。

並非是衣服有什麽問題,而是她在內涵這件衣服配不上陸言珄。

陸言珄臉色越來越不悅,正要說話,身側的郗檸低聲開口:“是我給言珄買的,您別生氣。”

“你?”陸母終於將目光分給她,語氣不善,“言珄平時不缺你錢花吧,你給他買衣服都舍不得買好一點的衣服嗎?”

“好了阿月,別說了。”陸老爺子皺眉阻止道。

“……”郗檸看著她,感受到她的敵意,茫然道,“這是我……”

陸母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陸言珄給了她那麽多錢,她為什麽不舍得從這些錢裏多拿一點給陸言珄買更好的衣服。

可這件衣服……明明是她用自己賺的錢買的。

雖然八千多塊在他們眼裏不值一提,可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很奢侈的支出了。

“媽。”陸言珄突然冷聲打斷,“這是她用自己的錢買的,跟我一分錢關系都沒有,滿意了嗎?這是她送我的禮物,我喜歡所以我穿了,有什麽問題?這一晚上您沒給過她一句好話,沒給過她一次好臉色,一定要變成現在這樣您才滿意嗎?”

“我滿意?”陸母臉色也冷下來,“一件幾千塊的衣服就讓你這樣對你媽說話?我想讓你穿好一點的衣服難道不是為你好?再說,你這樣上趕著維護她,難道忘了她對你什麽意思?需要我幫你問一遍嗎?”

說罷猝不及防對著郗檸開口:“郗檸小姐,請問您喜歡我兒子嗎,您喜歡陸言珄嗎?”

“……”

椅子驀然被拉開,在地上劃出尖銳的摩擦聲,郗檸嚇了一跳,下一秒就看到陸言珄猛地站起來,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握成拳,聲音冷得嚇人:“問完了嗎,問夠了嗎?”

這一動作太過突然,幾乎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連站在遠處的阿姨也不禁朝這邊望了幾眼。

陸言珄的母親先是一楞,接著怒目瞪向陸言珄。

陸老爺子反應最快:“阿月,夠了,你今天……”

還沒說完就被陸言珄打斷。

他克制著自己對陸老爺子說道:“爺爺,我們吃好了,先走了。”

說罷拉起郗檸的手,轉身大步離去。

郗檸從來沒有見過陸言珄發這麽大的脾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乖乖被他拉著走出別墅。

出別墅後又走了一小段距離,他突然停下,松開她的手,煩躁地揉了下太陽穴,接著用盡全力克制住自己,轉身看向她,喉結滾了滾,啞聲道:“抱歉,我嚇到你了。”

“剛才那些話,你就當沒有聽過,抱歉,我不該帶你過來的,讓你受委屈了,你買的衣服我很喜歡,你不用把我媽的話放在心上。”

陸言珄連說好幾句,最後深吸了口氣,聲音僵硬地重覆一遍:“抱歉,嚇到你了,我不該帶你過來的。”

外面已經是晚上了。

最後一縷天光漸漸消失,溫柔月色灑滿了大地。

銀白的月光落在他眼睫上,似霜雪一般,暈出美麗的光澤。

郗檸靜靜看著他,突然道:“我從來沒見過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他身形一僵:“我是不是讓你害怕了?你別害……”

“言珄。”她輕輕打斷,而後面對著他,張開雙手,“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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