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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哥嗎?

時鳴看著手裏的沐浴露,嘆了口氣。

他打開聞了聞,又擡起手腕,嗅了嗅的自己掌心,雖然很淡,但還是有一點點味道的殘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對他來說,考試當天帶著和燦一一樣的味道,就是他幸運之兆。

三天後。

“啊,終於考完了。”陳佳佳伸了個懶腰,走出考場。

“燦一啊,你化學最後那道答題算出來的答案是多少啊。”

林燦一想了想,“忘了。”

她是真忘了。老師從小就說她考試心態好,典型的考完就忘,拋在腦後,絕不多想。每次考完一科別人開始聚眾對答案算分的時候,她也不會參與,只是戴著耳機坐在一邊。

初中的時候時鳴也不參與,反正他也沒對幾道。

陳佳佳嘆了口氣,等看到一個人影走過去,她立刻把他叫住。

是陳嘉,葛智慧也在。

“班長,你最後一道題算出來是多少?”

陳嘉皺著眉想了想,“8.4。”

葛智慧推了下眼鏡,有些欣喜地說:“嗯,我也是。”

陳佳佳想到自己寫的4.2,嘆了口氣。

又完了。

她的理科大題幾乎全軍覆沒。

明明已經沒洗澡沒剪頭發沒動指甲了呢!

陳佳佳垂頭喪氣,林燦一安慰她,“沒事,答案還沒出來。”

陳佳佳欲哭無淚,“明明我每次問陳嘉覆習沒,他都說沒有。怎麽考完試一對答案,我和他的差距這麽大。”

佳佳啊,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偷偷覆習啊。

不過看陳佳佳的現在這個狀況,林燦一識趣地把話咽了下去。考試和分數這件事,真的不是隨隨便便外人就可以安慰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目標和想法,有時候反而還會弄巧成拙。

林燦一閉了嘴。

成績是在周五上午出來的,實驗五中的批卷速度堪稱一絕,不到兩天,就出了全年級排名。

成績單是被葛智慧拿進來的,她站在臺上,揚聲說了句,成績出來了。本來還處於課間打鬧階段的同學,都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臉色不太好看。

班上的網管,也就是電腦管理員上講臺開了投影,將那一張紙張投在了熒幕上。

他們班五十個人,一共三十二人在前五十,剩下的在一百以內。葛智慧還是第一,看她剛才那樣,林燦一還以為她往下跌了幾名,沒想到照樣穩坐寶座。陳嘉一躍進年段三。林燦一在前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第六。九科總分一千零五十,她考了八百分多一點,其中語文甚至沒及格。

九十分及格,她八十六。

在那一排明晃晃的成績裏,一個八顯得有點刺眼。

林燦一再往下看。

陳佳佳居然七十多名,排在班上四十一位。

她下意識回頭去看,不出她所料,陳佳佳神色錯愕,面色蒼白。

“哇,班長,你居然考這麽好!”

“我都沒見過班長這幾天在教室看書啊。”

“對啊。天啊,班長,你也太厲害了吧?”

陳嘉揮手推辭說著沒有沒有,哪裏的事。

幾家歡喜幾家愁,讀書那會,成績幾乎快要成為學生的命。陳佳佳不高興,林燦一也不能表現出她對這次的成績還算滿意。不枉費她這幾天閉關修煉。

可她沒想到,她上了個廁所回來,陳佳佳就和葛智慧吵了起來。

“你哭什麽哭啊!”陳佳佳無敵不爽,她就去丟個垃圾,就看見葛智慧趴在桌子上哭得抽氣。

丫年級第一還哭?

葛智慧沒說話。

“有沒有搞錯啊老大?”陳佳佳冷笑,“你是年級第一,你有什麽好哭的。”

有其他註意到這邊情況的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

成績這個東西,在班級和學生群體中,事實上是一個有點敏感的存在。年少的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敏感和驕傲,就算成績再不好的少年,也會有一刻是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夠捧回代表著最好的獎杯。

俗話說槍打出頭鳥,其實大家都在暗自較勁著,比拼著,想要獲得一點少年的驕傲。

“你不懂。”陳嘉上來,把陳佳佳從葛智慧的身邊拉開,“她錯了一道很重要的大題。”

這句話完全把陳佳佳點燃了。

“是,我成績不好,不像你們學霸。”她冷嘲熱諷。

“陳佳佳!”陳嘉有點火大,“一個考試,你至於嗎?”

陳佳佳咬著下唇。

她哪裏是為了考試,她就是不爽這幾天陳嘉天天和葛智慧吃飯,討論問題,現在還護著她。

“陳佳佳,你捫心自問。你這個月有好好學習嗎?你上課認真聽過多少?每次都來問我要筆記。又有多少次是看電視劇忘記寫作業了?你努力了嗎你?”

被陳嘉這樣劈頭蓋臉當著所有人罵,陳佳佳覺得丟人。她垂著頭,手在兩邊握成拳頭。

“佳佳。”是林燦一,她走過來,擠進人群,把手搭在陳佳佳的肩頭,“班長,算了吧。”

“麻煩你不要不懂別人就隨便來評判。”陳嘉盯了一眼陳佳佳,又看林燦一,“還有你,林燦一。交朋友不要識人不清。”

陳佳佳渾身一僵。

林燦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班長,陳佳佳是我朋友。我比你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這話不用你說。”

“還有,你說得對,不要隨便評判別人。”林燦一瞥了眼陳嘉和葛智慧,“班長,記住你說的話。”

林燦一拉著陳佳佳出了教室。

一走出門,陳佳佳就抱著林燦一,開始嚎啕大哭。

林燦一什麽話也說不出,只是拍著她的背,借給她一個肩膀。此刻,說什麽都是徒勞。

等陳佳佳情緒平靜一點,林燦一伸手抹掉了她眼角的眼淚,“佳佳,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

這是她在時家學到的最重要的道理。

“每個人對自己的期許和要求,也是不一樣的。”林燦一平心靜氣,“你和葛智慧,都是獨一無二的。不要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

陳佳佳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說,“我知道。我就是,一時上了頭。”

青春好像總是少不了魯莽和意氣用事。

“嗯。去給她道個歉吧。”林燦一拍了拍陳佳佳的後腦勺,就像是時清曾經對她那樣,“如果你這麽在意成績的話,下次更努力一點,好不好?”

“嗯。”

燦一,謝謝你。

“你笑什麽?”時鳴狐疑地看了眼林燦一,“考個第六這麽開心?”

她才不是因為成績呢。

百名榜早換了,時鳴今天一下課就去看,見到林燦一還在前面才安了心。

“對了,你成績呢?給我看看。”

他們沒有全年級所有人的排名,所以林燦一對於時鳴的成績並不知曉。

時鳴癟癟嘴,“有什麽好看的,就那樣。”

“考差了?”林燦一問他。

時鳴耷拉著眼皮,“對我來說,只有差或者更差。”

“很好,有自知之明。”

“餵!林燦一!你好歹鼓勵一下我啊!”

林燦一搖著頭,“得,把你試卷拿出來,我們把錯題看了。”

時鳴悶哼一聲,先掏出了英語卷子。

“時鳴,你是豬頭嗎?”

“幹嘛!”

“mean的用法。”林燦一拿筆敲了敲試卷,她在草稿本上寫,“mean doing 和mean to do。你分不清嗎?”

這是什麽天書。

看著時鳴一臉不知所雲的樣子,林燦一嘆了口氣。

“mean doing 呢,它的意思就是意味著必須要做某事或者導致某種結果。比如說,成功就意味著努力。可以說是Sess means working hard。”

“如果說,你打算或者企圖做某事。就用mean to do,比如說I mean to ward hard tomorrow。”

“也可以用mean sb to do sth,就是打算讓某人做某事。”

“懂了嗎?”

客廳是落地窗,夕陽的餘暉穿玻璃而來,在林燦一的身邊鍍上金色的輪廓。時鳴逆著光,側眸看她,只覺她的馬尾晃動時都帶著碎金色的片段,她溫柔地註視著試卷的眼眸,就好似能淌出河流萬千,櫻桃色的紅唇開合不停。

林燦一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時鳴聽到的自己的心跳,一聲大過一聲。

“問你,聽懂了嗎!”林燦一用簽字筆打了下時鳴的腦袋。

時鳴佯裝疼痛,伸手揉了揉被攻擊的地方。

“知道啦知道啦!”

“那你講個例句。”

“快點!”

看著林燦一特正經的模樣,時鳴嘆了口氣,他絞盡腦汁,轉而看向林燦一,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開口,一字一頓,英語講的不連貫。

“I mean to kiss you means loving you。”

明明有很多語法錯誤,可林燦一居然聽懂了。

她覺得臉有點熱。

“林老師,怎麽樣?”時鳴朝著她眨眨眼。

“這個,這個。”林燦一移開目光,看向一旁的試卷,“主語從句要用代詞引導,而且你這個用法也完全是奇奇怪怪。”

“啊,那我要怎麽說。”

時鳴吧把臉往林燦一那湊了湊。

“我,我怎麽知道!”

林燦一伸手把試卷砸在他的臉上,就往樓上跑。

“燦一,穿鞋。”

是時鳴的聲音,有他獨有的清澈,和一點少年的痞氣。

林燦一的腳步頓了頓,她火速轉身回來把鞋子穿上又回頭上樓。

聽到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時鳴苦笑了下,把試卷展開,定定看了好久,又看著上面的分數,嘆了口氣,仰躺在沙發上,用試卷遮著臉。

今天本來打算,好好學習的啊。

為什麽已經那樣喜歡你了,卻還能夠在新的時刻,又更加喜歡你呢?

燦一啊。

☆、王後雄學案 十一

“燦一,我們來看看成績。”

林燦一這周一剛剛上課,就被封玫叫去辦公室喝早茶。她站在桌子邊,封玫翻著她的試卷。

“林燦一。”封玫遲疑了下,問她,“你是不是對我這個語文老師有什麽意見?”

“……”

林燦一即刻伸冤,“老師,沒有啊。”

相反,她很喜歡玫玫。她是一個非常溫柔知性的女人,就算剛剛在班上數落他們的成績,語音語調聽起來都有幾分溫柔。

她怎麽會對封玫有意見?

封玫拿出她的成績單,用筆把屬於她的那一排勾了出來,指著她的語文成績,問她,“那為什麽所有科目,就一個語文不及格?”

“我也看了你的卷子,發現你的文學常識和文學素養是不錯的,後面作文處的議論文也寫得不錯,可是你這個閱讀理解是怎麽回事?”封玫隨便挑了道題,讀出林燦一的解答,“老師,我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沒有道理。所以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

閉卷批改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手上是哪個班那個同學的卷子。當時有個老師改到這題,還特意念出來和大家分享,封玫還笑得開心,說這孩子真有性格。拆了匿名封條才知道,這人居然還就是她班的學生。

她一時就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了。

年級教導主任知道成績後,甚至還特意和她說,這個女孩是個苗子,除了語文差了點,別的都很拔尖。

“林燦一,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老師,我。”林燦一擡眼瞥了下封玫,“我只是覺得題目很荒謬。”

封玫看著她,“你覺得閱讀理解這種題目是無意義的?”

林燦一點了點頭,“至少對我而言,閱讀是一件更加私人的事。”

封玫沒有生氣,只是繼續問她,“林燦一,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嗎?”

“學校。”她說。

“那你知道自己每天坐在教室裏是為了幹什麽嗎?”

林燦一想了想,她竟然一時得不到答案。

她是為了獲得知識,還是為了應付了事?又或者只是單純在等著三年後的那一場考試。她讀了快十五年的書,卻好像從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封玫朝著她搖了搖頭,“燦一呀,要知道,在高考面前,無論你和我,都不過是戴著鐐銬跳舞。”

“燦一,高考是為了選拔通用人才的,不是為了選拔天才。”語重心長地和她說,“我懂你的想法,無非是覺得這樣的題目有些不可理喻。但是,燦一,語言和文字有著它的客觀作用,這種客觀作用是基於基本它最基礎的使用規律的。語文不是為了培養作家,只是為了讓學生在了解語言文字的基本使用規律後建立系統而清晰的表述體系。”

“它很大程度上和個人對於文本的理解以及文學審美無關。”封玫說,“語文課不是文學課,它追求的是規範,追求的是能夠最大程度上滿足普通人的表達需求。”

“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燦一憋了半天,說,“可我不覺得我的表達能力有什麽問題。”

她的固執又上來了。

小時候大家都說她畫畫沒有天分,她不信,一咬牙學了十多年。

封玫看著她,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屬於自己年少的天真。

那時候,她也是對於世界上的規則充滿了不解。

封玫輕輕喟嘆出聲,“燦一,這是游戲規則。”她說,“如果你有參加高考,就要遵守規則。”

“燦一,你很喜歡文學吧?”封玫光是看她每天在課上讀書,看她寫的文章就知道。

林燦一點了點頭。

她只是覺得,有時候書本適合拿來逃避。

“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封玫笑著對她說。

“欸??”林燦一以為自己會劈頭蓋臉迎來一頓臭罵。

封玫把她的試卷遞給她,又給她一張表,“幫我把這個拿到418辦公室去下。給王老師,謝啦。”

“好的,老師。”

林燦一有點不解,但她還是聽話地帶著東西出了辦公室,並且緩緩將門給掩上。

“你就隨便她?”二班的老師老李有點驚訝,“這孩子沒想到看上去乖乖的,還挺拗。”

封玫輕笑了下,收拾著自己的桌子,“小孩子,等她再長大一點,就知道規則的意義了。”

封玫願意縱容她這份無傷大雅的幼稚與固執,不過也是因為她別的成績都不錯。再說了,能養成這份性格,和家庭也有關系吧。家境不錯,沒有生活壓力的小孩,才能有這份天真啊。

封玫看著自己桌面上的成績單,笑了下。

418。

林燦一從沒來過這個辦公室。

她剛想敲門,就見門從裏面開了,一個老師走出來。林燦一朝他鞠躬,走了進去,剛想說話,卻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時鳴背對著她站著。

一個上了年紀卻還是塗脂抹粉打扮精致的女老師正拿著卷子數落著他。

時鳴埋著頭,雙手放在褲腿邊。

“時清是你哥對吧?”王愛鳳把卷子摔在桌上,“我就納悶了,怎麽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一個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理科狀元,還連跳幾級,一個呢,九科,才給我考這麽點分。”

“想想你哥哥,你難道就不羞愧嗎?”

王愛鳳得口水都快能變成噴射機的動力來源了。

“人要是乞討,估計分都比你多。還有你們那一群狐朋狗友,也就周浩雨的成績勉強能看。你跟汪城,是打算爭誰是年級倒數第一嗎?”

時鳴的雙手已漸漸成拳。

“老師。”

王愛鳳罵得正上頭,忽然被人打斷。是清亮的女聲,很熟悉,時鳴一聽就知道是誰。他根本不敢回頭,眼睛發紅帶著血絲,死死盯著地面。

辦公室只有他們三個人。

“時鳴是時鳴。他怎麽樣,和他哥哥沒關系吧?”

林燦一走過來,把封玫讓她轉交的東西放在王愛鳳的桌邊,然後接著寬大的校服衣袖,拉住了時鳴的手。

她小小的手包裹著拳頭。

“你……?”你誰啊。

“就算時鳴成績不好,考試失利。你要罵他,也完全可以就事論事。何必拿他和時清比呢?”林燦一站在時鳴的身邊,個子小小,卻毫不退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求和標準,大家也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時鳴也有時鳴自己的優點啊。”

他憑什麽要為自己比不上時清而羞愧呢?

時鳴瞥了眼林燦一,她也正好側頭,沖他揚唇一笑。

像個小太陽,發著光。

就算他愚蠢,輕浮,沒有頭腦,就算他的目標和理由既庸俗又普通,就算他看自己,不過是個二流貨色,燦一也還是燦一,會站在他的身邊,保護著,也陪伴著他。(註1)

他和燦一,就好像是打小就相互扶持長大的一般,從見面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要糾纏下去。

如同現在。

時鳴松開了成拳的手,與燦一五指相扣。

[我所有的自負都來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氣概都來自我內心的軟弱。]

時鳴緊緊握住燦一的手,就像握住世界上的唯一的稻草。但她的手比幹枯的稻草舒服很多,是溫暖又綿軟的。

好像只要牽著她,不管要面對什麽樣的暴風雨,他都一下變得無所畏懼。

“老師。”時鳴擡頭看著自己的班主任,“我和我哥不一樣。”

王愛鳳嘆了口氣,眼不見心不煩,把他們倆趕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她才開始納悶,剛剛直接懟她的女孩到底是誰啊?她又想到時家,這一家子也是奇怪。完全不在意自己小兒子的成績,說什麽,只要他開心就好。

難不成是家裏有個天才所以看開了?

他們的手早就松開。

兩個人之間一下變得緘默無語,互看一眼,又移開目光。

“我回教室了。”

“我去打球了。”

異口同聲。

實驗五中的教學樓是奇特的U形,一班和七班,分別在兩個開口的尖端。他們之間相隔的,是拿來給同學們當課間休息地點的天井。

時鳴和林燦一背道而馳。

就在燦一要走進教室的時候,忽然有人朝她大喊。

明明是大課間,人聲嘈雜,可林燦一還是聽見了。

“燦一!!”

“我會加油的!!!”

她回頭,是時鳴站在對面,沖他招手。他這下全然不顧自己經營的形象,喊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笨蛋。

林燦一在心裏罵,嘴角卻忍不住偷偷揚起。

“哇,時鳴真牛。”陳佳佳走過來,朝她比了個大拇指。她的手邊,還挽著葛智慧。

她倆在陳佳佳聽林燦一的話給葛智慧道歉後,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好朋友。

陳佳佳第二天來學校,還給林燦一說,她發現葛智慧這個人挺好的。雖然不愛說話,成績又好得變態,但是其實挺溫柔的。說完還傻笑。

葛智慧楞了下,她的眼鏡大得快要把她半邊臉遮住,“時鳴,是誰啊?”

也對,像她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怎麽會關心這種校園八卦和風雲人物呢。

陳佳佳笑得有點賤,“他啊,燦一的男朋友。”

葛智慧信了,驚了。

“陳佳佳!你找打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

葛智慧看著倆個人,正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卻見林燦一立刻喊她,“阿慧,過來幫忙逮人!”

“智慧,別別別。”陳佳佳欲哭無淚,“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撲哧。

媽媽,我交到了新朋友。

雖然她們有點吵,有點鬧,成績各異。

但是她們很好。

=w=

☆、王後雄學案 十二

普通的高中生活已經開始了一個月,那種處處到來的新鮮感沒有了,剩下的都是瑣碎的,等待著放假的日常。

對於一班來說,好像只要能夠熬過周三,接下來的日子就會變得輕松愉快許多。周三上午是英語和數學連堂,下午除了語文課,就只有一節體育還算得上讓人心情愉悅。

轉眼進入十月,國慶長假。

陳佳佳已經拉著葛智慧開始討論假期去哪兒玩,一般來說,是陳佳佳嘴皮子動個不停,而葛智慧認真聽著,偶爾給出建議。

“餵。燦一。”陳佳佳叫她,“放假我們出來看電影吧?”

“啊?”林燦一回神,她抱歉地笑了下,“佳佳,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陳佳佳刻意提高了音量,分貝開始變得震耳欲聾,“放假出去看電影吧!”

“最近趙薇演的那個《親愛的》上映了。”陳佳佳翻了下手機,“我們可以去看這個。”

“怎麽樣?”

“可以。”葛智慧藏在眼鏡背後的眼睛有點小焦慮,“但是我要問問我媽。”

“沒問題啦。”“那燦一你呢?”

“我都OK.”

陳佳佳和葛智慧互看一眼,前者背著林燦一做了個鬼臉。

果然是憂愁的文學少女,馬上就要迎來國慶長假了,卻還是這樣的充滿愁緒。

陳佳佳搖頭嘆了口氣,她還是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吃什麽吧!

下課鈴一響,除了留下打掃的人和住宿的人,基本都開始拎著書包準備離開。

只有林燦一,坐在座位上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東西。

陳佳佳早就在下課鈴一打響的那一秒就沖了出去,就連葛智慧也是收拾完書本將書包塞得滿滿的就出了門。

“磨蹭什麽呢?”

林燦一望過去,時鳴正斜挎著書包,懶散地拉著書包肩帶,靠在門框上看她。

“今天你媽不是要來接你嗎?”

本來流暢的拉鏈卡頓了下。林燦一背上書包,把椅子擡起翻在桌上,“嗯,走吧。”

是了,這就是影響她一整天心情的原因。

她媽,沈珺,居然提出國慶節想要帶她出去玩的想法。

真實讓人頭大。

母親或者媽媽這個詞,已經遠離林燦一的生活快十五年了。她甚至沒有和沈珺在同一個屋檐下單獨相處超過三天。

唯一一次超過三天的日子裏,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在。

陸時遇。

五歲那年,林燦一以為她只是對聲音敏感。

五歲那天,沈珺帶著林燦一和陸時遇去聽音樂會,在林燦一軟軟糯糯地說問,那個小提琴是不是拉錯了調,有點高。她沒接受過專業的樂理知識培訓,於是只好張嘴哼了一下調。結果換來了沈珺的錯愕和陸時遇的凝視。

也是那天以後,時鳴才知道,他一直以為和他一樣在耀眼的哥哥的光芒下平凡普通還有點小笨拙的女孩,居然也某個方面也有著驚人的天賦。

沈珺提出要帶林燦一去做一些什麽測試,帶她接觸一些樂器。她以一個母親的身份看口,宋溪和時諶之當然不能把她拒絕。於是林燦一被帶走快一個星期,回來那天,沈珺不在,是陸時遇和他的爸爸把她送來的。

林燦一顯得很疲憊,臉上還有紅痕,她到家就是倒頭睡去,昏昏入夢。

宋溪只好詢問陸時遇和陸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問才知道,沈珺這幾天發了瘋似的讓林燦一接觸各種樂器,讓她聽譜,給她惡補各種樂理知識。

後來林燦一被逼到哪種程度了呢?

沈珺把林燦一逼到,大喊出我不喜歡音樂,我也不想要媽媽。

如果媽媽代表著這樣的折磨,那麽她寧願當個笨蛋,在時家一直生活下去。

於是沈珺雷霆大發,不知道怎麽,甩手給了林燦一耳光。

這也是為什麽小孩的臉蛋紅了一半的原因。

走的時候,林燦一還開開心心地對時鳴炫耀,她說,明明,我媽媽馬上就要來接我了哦。

可回來時,這個小女孩已經變得蔫嗒。

宋溪脾氣上來差點沒找沈珺對罵,是時諶之拉住了她。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宋溪和時諶之一直不太願意她們母女倆接觸過多,好在林燦一自己也不是特別想,至於沈珺,更只是在可有可無的時間記起她。

所以沒有關系,有沒有這個媽媽,都沒有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林燦一長大了,讀高中了,或者又是因為沈珺的言辭誠懇,懇求熱烈。宋溪和時諶之終於開口,讓沈珺來接孩子,帶她度過國慶。

從一班到校門明明是一段很遠的距離,可是不知道為何,林燦一總覺得她走了很久很久。

每一步都好像堆了許多失望一樣沈重,偶爾心裏冒出的小小期待,也會把她一下壓得破碎。

已經是這樣了,為什麽還會抱有期待?

這種期待,竟然比坦然的心知肚明的失望還要令人悲傷百倍。

沈珺長得很美,是那種獨樹一格的美。她渾身都是傲氣,站在人群中,一身白色西裝亮眼。若要說相似,林燦一和她應該也只有臉蛋相似。就連眼角的淚痣,林燦一都是遺傳林念的。

所以林燦一喜歡自己的淚痣。

“你來了。”沈珺擡手看了眼腕表,眼角有點不耐煩 ,“怎麽比放學時間晚那麽多?被老師留下了?”

原來在她眼底,她是那種小孩。

林燦一攥著書包帶,沒吭聲。

“沈阿姨好。”時鳴朝著沈珺禮貌地打招呼。

沈珺嗯了聲,又打量著林燦一,“走吧,上車。”

她轉身帶路,林燦一和時鳴跟在她的身後,穿過來接孩子的人群。

林燦一以為她是自己開車來的,或者是坐司機的車,可沒想到,開車的會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看上去,和沈珺的關系還算親密。

“是燦一吧?”男人很溫潤,笑起來眼角有著細微的紋路,“我姓陸,你可以叫我陸叔叔。”

林燦一的腦子一下變成漿糊。

沈珺和這個男人,是什麽關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口說話,又是如何把一聲陸叔叔喊出口的。

時鳴倒是看起來比他輕松一點,揚眉張口就喊人,禮貌得不行。

出了學校,時鳴就拋下了酷哥的面子。

沈珺坐在副駕駛,先講了第一個目的地,而後才開口和林燦一聊天。

“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行。”

“我看你又長高了一點。”

“嗯,上初中就沒長了。”

“高二學業重嗎?”

“……”

“沈阿姨,我和燦一才剛剛高一 。”

沈珺的面色僵了下,那位自稱陸叔叔的先生不僅要掌控著方向盤,還要分神來打圓場。

他說,“我家裏有個兒子高二,可能是記岔了。燦一啊,你別往心裏去。”

說出了這種話,又怎麽可能不往心裏去呢?

大人總是低估小孩心思的細膩程度。

原來是記成了別人的孩子啊。

忘了,或許她在沈珺眼底,才是別人的孩子。

時鳴瞥了眼林燦一,她正側頭看著窗外,神情淡漠。

他忽然覺得,某個時刻,他曾在鏡子裏看到同樣的表情。

“還在學音樂嗎?”

什麽啊。

“沒學過。”林燦一淡淡地說。

“什麽!”沈珺的音量忽然提高,不愧是唱過女高音的女人。她這一出,搞得陸先生也被嚇到,於是一個急剎車,車輪在地面上留下掙紮的痕跡。

沈珺轉頭看過來,手扒拉著沙發。

“你再說一遍?”

她的語氣很強勢,也很生硬,甚至帶了一點恨鐵不成鋼。

林燦一冷笑了聲,她也扭頭過來和沈珺直視,一字一句地說,“我說,我,沒,學,過。”

音樂留給她的記憶只有痛苦。她喜歡各式各樣的聲音,但是討厭音樂。

她為什麽要去學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東西?

她又不是傻逼。

“林燦一!”沈珺簡直不敢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浪費了什麽?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絕對音感。”林燦一扯了下嘴角,“你想和我說這個?”

明明宋溪和她說孩子有一直在學習著自己喜歡的東西,怎麽就,怎麽就沒學了呢。

沈珺氣地上氣不接下氣。

“你就這麽對我說話?”她急,“我他媽是你媽!”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就跟點了足以燎原的引線一樣。

林燦一輕輕擡了下眉毛,略帶諷刺地開口。

“哦,原來你還是我媽啊。”

她已經預見接下來的是什麽了。快點打過來,然後結束一下吧。她現在連和沈珺爭吵的心情都沒有。她連讓自己的語言化成淬毒的劍去傷害這個瘋狂的女人的仇恨都沒有了。她好累,一種從頭到腳都在下墜的疲憊。

而這種疲憊,是她媽給她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樣。

陸叔叔拉住了沈珺,而時鳴擋在了林燦一的身前。

車內的空間很狹小,時鳴扭著身子擋過來,說著客氣尊重的話。

“阿姨,希望你冷靜一下。”

可陸先生分明從他的眼裏讀出,敢動林燦一試試?我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她媽。他生起氣來,連他哥都打,沈珺又算什麽?

林燦一看著時鳴的背,忽然伸手拽緊了他的衣服。衣服即刻變皺,成為一團。

氣氛緊張。

☆、王後雄學案 十三

“小遇的演奏會可能要往後推一下了。”沈珺打著電話,她的右手略微伸出窗外,抖著煙灰。

林燦一被嗆得咳嗽,可她無動於衷。

陸晏看了她一眼,又從後視鏡裏看了下林燦一。

他什麽也沒法說,只好嘆氣。

冷不丁,他又對上時鳴的眼神。

這小子就像狼,眼神銳利,還帶著鋒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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