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弄一路奔馳，宮路雖狹窄，它卻能嫻熟輕易穿過，蔚兒握緊了韁繩，那上面明明還留有夏侯羨手掌的溫度。

宮門口，姜杭與夏侯羨的打鬥仍舊如火如荼，宮人皆圍在門口聚精會神看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愈漸清晰的馬蹄聲，眾人皆轉頭看去，見是蔚兒後，紛紛散開讓路。

姜杭停下手中動作，也朝馬蹄聲那頭看去，見來人是蔚兒，那張臉早已恐怖的嚇人。

雲弄在眾目睽睽之下載著蔚兒直奔夏侯羨跟前，因她居於馬背之上，故而高出夏侯羨許多，東山上已出新月，映照兩人交疊的身影。

蔚兒望著他輕笑，雖然面部略微憔悴，恍恍然有些蒼白，但只那一笑，便足夠叫周圍寒風轉溫。

“來了？”她輕問眼前之人，剛想借著馬鞍下馬，卻被他一把抱住，在他懷中輕易著了地面。

姜杭憤然卻不得解，只好往緊跟著蔚兒的那群侍衛狠狠啐了一聲：“一群廢物！看個人都看不好！”

“玩夠了？”夏侯羨眉眼帶笑看著蔚兒，語氣寵而溺，完全不顧姜杭在一旁吐血的表情。

正當這三人沈醉在各自心情中，那些還未來得及散去的宮人驀然跪地請安：“參見陛下。”

蔚兒望去，正見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往自己這邊緩緩而來，身後跟著兩排紅衣太監，手中皆提著明亮的宮燈。

姜杭也拱手作揖：“父皇。”

蔚兒眉睫忽顫，有些猶豫道：“父皇。”

夏侯羨至始至終沒有松開緊緊抱住蔚兒腰的手，凝神看著姜朝之，遲遲才道：“陛下。”

姜朝之冷冷笑了一聲，正眼也不曾看他，直接看著蔚兒道：“今日，你當真要跟他走嗎？”

蔚兒不語。

姜朝之忽然大怒，從身後一名太監手中奪過來一個宮燈，往前走了幾步，狠狠摔在蔚兒腳下：“你好好看看你身邊這個人的面目！你忘了他曾經做過什麽麽嗎？你若是今日與他回去，將來就莫要再回來了，朕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陛下，哪有父親不讓女兒回夫家的道理？”夏侯羨沖姜朝之邪魅一笑，更惹得姜朝之渾身氣顫。

“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姜朝之瞪了他一眼，繼續看向蔚兒道：“我今日只叫你一人回答我，到底是現在乖乖回公主殿，還是要跟著這個男人走？”

夏侯羨知道，她是斷斷做不出選擇的，可是他愛她，固然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卻也不想讓她身陷如此難抉之境：“蔚兒，你先回公主殿，我就住在西岐，等陛下什麽時候同意讓你回去了，我就立即帶你回去。”

姜杭忽然蹙眉，他不信這會是夏侯羨說出來的話。

蔚兒擡頭凝神註視著他，似是感動，又似欣慰。

“此生無悔。”她低低呢喃，夜風撩起她輕盈發絲。

夏侯羨淡然一笑，牽著雲弄不羈地走到姜朝之跟前，語氣半分狷狂，半分釋然，俯身靠著他耳邊小聲道：“岳父老人家，我等的起，等您回心轉意！”

說完，立即躍身上馬，拉過雲弄韁繩，那馬似乎有些不情不願，耷拉著耳朵，步子也走的極其緩慢。

蔚兒看著他經過自己時的笑容，頓時安心起來，不一會兒，卻神情突變。

她怎麽……怎麽能將那件事忘了。

“夏侯羨！”她忽然追上去，“回北燕，往京都調回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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