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若我不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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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老太醫，已經辰時，蔚兒著了件青色宮裝，叫來蓮佳，欲往德妃處請安。
剛至華儀宮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極清脆的笑聲，如初春黃鸝立枝頭，宛然便是十五六歲少女的聲音。
門口有宮人看見蔚兒，正欲進去稟告，卻被她叫住：“有客人在德妃娘娘宮裏頭麽？”
那粗布宮人如實點了點頭：“回太子妃娘娘，是溫太尉的三姑娘，大早上便來了，好像是皇上召的。”
蔚兒淺笑了笑，囑咐那宮人道：“即使如此，晚輩也不好打擾，請安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不必與德妃娘娘說我來過。”
“是。”
蔚兒自華儀宮出來，一路廊亭水榭，兜兜轉轉，心想反正回東宮也是再生無趣，又兼心中煩悶，幹脆直接在這宮中閑逛。
蓮佳看出蔚兒今日存有心事，便故意逗笑道：“娘娘今日可有閑情雅致，既不刺繡了，也不調香了，反倒逛起皇宮來了。”
因蔚兒刺繡調香水平實在太差，在東宮裏也是下人皆知的事實，故而蓮佳如此調侃，惹得蔚兒敲了她一記。
“可是我平時慣壞了你？”蔚兒撿了塊平滑的石頭，用袖子隨便拂了拂灰塵便坐。
蓮佳笑嘻嘻捂嘴道：“可不是嘛！娘娘慣我我便放肆。”
蔚兒也笑了一陣，折了一支花在手中把玩：“你說溫太尉的三姑娘怎麽會在華儀宮內？”
蓮佳細想一陣道：“剛才那宮人說了是皇上召的，想必是溫姑娘跟著溫大人一同進宮，溫大人前去與皇上商討朝事，溫姑娘自然便由德妃娘娘接待了。”
蔚兒聞言搖了搖頭，凝神看著自己手中花枝，本來微皺的眉頭忽而舒展，竟婉轉笑了：“你也開始對我藏起那些玲瓏心思了，我卻不信剛才那番話是你心中真實所想。”
蔚兒說的平心靜氣，不夾雜一絲慍怒，宛如一絲微風輕漾湖面，乍起波瀾又漸漸消散。
“娘娘……”蓮佳笑容忽地僵住，掩不住滿目錯愕。
蔚兒神情如常，眼眸柔情如斯，從石塊上支起身子，撣了撣灰：“咱們回去吧。”
蓮佳嘴角微微抽搐，疾步跟著蔚兒，雖然心中忐忑，卻還是咬牙道：“娘娘覺得皇上和德妃娘娘有意將溫姑娘送進東宮？”
蔚兒唇畔笑意漸深，偏頭莞爾應道：“果然，我還是喜歡你說真話。”
蓮佳愧意頓生，兩頰微微顯紅：“憑太子對娘娘的心意，這溫姑娘想要進東宮可不是什麽輕易的事，太子殿下不願，皇上娘娘也不好強求。”
蔚兒突然頓下腳步，深深呼了一口氣，語氣裏攜著一絲無奈與淒婉：“可皇家不能沒有後！我的身子……難好了。”
蓮佳聽見這話陡然跪下，垂首以待。
“你跪什麽？”蔚兒啼笑皆非，可自己跟前的人早已臉色泛白，額間細汗。
蓮佳的頭垂的更低：“奴婢有罪，該跪。”
蔚兒知道，她這是想到之前的事，當初正是她與良妃合夥害死了自己肚裏的生命，只是誰也沒想到，只那一次，便再也無法叫自己懷孕。
誰也怪不了，誰也怪不得。
晚間，夏侯羨一回來便直往蔚兒屋內，十分熟練地躺在榻上，薄唇微揚，雙眸輕瞇，活像在賭坊贏了好大一筆錢。
“夏侯羨！”蔚兒也爬上榻，十分不悅他占了大半個地方。
夏侯羨不理睬，抿著嘴，雙臂枕在自己腦後。
蔚兒見他這樣也笑了，過後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故意顯露出一個惋惜的語氣道：“你們夏侯家要絕後了！”
夏侯羨忽然一把將她壓在身下，目光灼灼盯著她琥珀雙眸，語氣好像帶些委屈：“果真狠毒！夫君也是你能這樣咒的麽？”
蔚兒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才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微微支起身子，右手肘撐著榻，左手捏著腰上穗子：“確實是呀，你只我一個太子妃，我又不能再為你開枝散葉了……”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夏侯羨打斷：“誰說你不能？”
蔚兒見他急了，自己也“噗嗤”一笑，剛還想解釋，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斷：“那就絕後，又不是什麽大事！”
蔚兒撇了撇嘴，深表不信，卻又不想他太過任性，最終低聲溫言道：“你到底還是個太子，將來的君主……”
見夏侯羨不語，蔚兒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話，連忙乘熱打鐵：“今兒我在宮中見到了溫姑娘，溫姑娘你應該知道的吧，就是那溫太尉的女兒，我瞧著她不錯，我也算東宮的女主人，如今殿下無側妃，我以太子妃的身份為殿下張羅也沒什麽吧，不如……”
蔚兒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竟然止了聲，因為夏侯羨的目光越來越冷，好似一頭雪地裏的狼，下一秒就要嘶吼著撲過來。
“說完了？”夏侯羨歪頭問道。
“嗯？”依舊裝傻。
“我問你怎麽不繼續說了？”夏侯羨並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這樣看著我我難受。”蔚兒敷衍地應了幾聲，意識到大概是惹他不高興了，可是自己為他好，他該感激的不是嗎，誰有自己這麽大度，想到此處，蔚兒似乎心中多了些底氣，也不那麽緊張了，反而擡頭也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眸。
氣氛太過安靜，安靜的有點詭異，似乎有股氣流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
好不自在！
驀然之間，夏侯羨抱緊了蔚兒，似乎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傾瀉在這個擁抱裏，最後只剩下柔軟。
夏侯羨溫煦的聲音在蔚兒耳畔纏綿：“你若是真為別人姑娘好，就別想著將她送進東宮，只要你在這世上一日，別人只有在一旁看著的份兒。”
蔚兒下巴抵著他的肩頭，似乎是想也沒想，懨懨地道：“若我不在這世上了，你必然就是三妻四妾了。”
說完這句話蔚兒才開始悔，稍不留心便將心中所想全一股腦說了出來，給他聽見豈不是要覺得自己小心眼了？
正當心中胡思亂想之時，又聽得耳畔聲音響起：“若你不在這世上了，我想必也活不長久了。”
夏侯羨故意說的如此可憐兮兮，倒讓人忍不住要哄他一陣。
蔚兒一把推開了他，將懷中絲帕一並摔給了他，大笑道：“沒出息！”
“嗯嗯……”夏侯羨似乎是茍同，隨便嗯了幾聲，“你說怎樣便怎樣。”
果真是沒出息呢！
蔚兒一夜被他擁在懷中，似乎有些苦惱，看來溫姑娘的事也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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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至華儀宮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極清脆的笑聲，如初春黃鸝立枝頭，宛然便是十五六歲少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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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布宮人如實點了點頭：“回太子妃娘娘，是溫太尉的三姑娘，大早上便來了，好像是皇上召的。”
蔚兒淺笑了笑，囑咐那宮人道：“即使如此，晚輩也不好打擾，請安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不必與德妃娘娘說我來過。”
“是。”
蔚兒自華儀宮出來，一路廊亭水榭，兜兜轉轉，心想反正回東宮也是再生無趣，又兼心中煩悶，幹脆直接在這宮中閑逛。
蓮佳看出蔚兒今日存有心事，便故意逗笑道：“娘娘今日可有閑情雅致，既不刺繡了，也不調香了，反倒逛起皇宮來了。”
因蔚兒刺繡調香水平實在太差，在東宮裏也是下人皆知的事實，故而蓮佳如此調侃，惹得蔚兒敲了她一記。
“可是我平時慣壞了你？”蔚兒撿了塊平滑的石頭，用袖子隨便拂了拂灰塵便坐。
蓮佳笑嘻嘻捂嘴道：“可不是嘛！娘娘慣我我便放肆。”
蔚兒也笑了一陣，折了一支花在手中把玩：“你說溫太尉的三姑娘怎麽會在華儀宮內？”
蓮佳細想一陣道：“剛才那宮人說了是皇上召的，想必是溫姑娘跟著溫大人一同進宮，溫大人前去與皇上商討朝事，溫姑娘自然便由德妃娘娘接待了。”
蔚兒聞言搖了搖頭，凝神看著自己手中花枝，本來微皺的眉頭忽而舒展，竟婉轉笑了：“你也開始對我藏起那些玲瓏心思了，我卻不信剛才那番話是你心中真實所想。”
蔚兒說的平心靜氣，不夾雜一絲慍怒，宛如一絲微風輕漾湖面，乍起波瀾又漸漸消散。
“娘娘……”蓮佳笑容忽地僵住，掩不住滿目錯愕。
蔚兒神情如常，眼眸柔情如斯，從石塊上支起身子，撣了撣灰：“咱們回去吧。”
蓮佳嘴角微微抽搐，疾步跟著蔚兒，雖然心中忐忑，卻還是咬牙道：“娘娘覺得皇上和德妃娘娘有意將溫姑娘送進東宮？”
蔚兒唇畔笑意漸深，偏頭莞爾應道：“果然，我還是喜歡你說真話。”
蓮佳愧意頓生，兩頰微微顯紅：“憑太子對娘娘的心意，這溫姑娘想要進東宮可不是什麽輕易的事，太子殿下不願，皇上娘娘也不好強求。”
蔚兒突然頓下腳步，深深呼了一口氣，語氣裏攜著一絲無奈與淒婉：“可皇家不能沒有後！我的身子……難好了。”
蓮佳聽見這話陡然跪下，垂首以待。
“你跪什麽？”蔚兒啼笑皆非，可自己跟前的人早已臉色泛白，額間細汗。
蓮佳的頭垂的更低：“奴婢有罪，該跪。”
蔚兒知道，她這是想到之前的事，當初正是她與良妃合夥害死了自己肚裏的生命，只是誰也沒想到，只那一次，便再也無法叫自己懷孕。
誰也怪不了，誰也怪不得。
晚間，夏侯羨一回來便直往蔚兒屋內，十分熟練地躺在榻上，薄唇微揚，雙眸輕瞇，活像在賭坊贏了好大一筆錢。
“夏侯羨！”蔚兒也爬上榻，十分不悅他占了大半個地方。
夏侯羨不理睬，抿著嘴，雙臂枕在自己腦後。
蔚兒見他這樣也笑了，過後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故意顯露出一個惋惜的語氣道：“你們夏侯家要絕後了！”
夏侯羨忽然一把將她壓在身下，目光灼灼盯著她琥珀雙眸，語氣好像帶些委屈：“果真狠毒！夫君也是你能這樣咒的麽？”
蔚兒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才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微微支起身子，右手肘撐著榻，左手捏著腰上穗子：“確實是呀，你只我一個太子妃，我又不能再為你開枝散葉了……”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夏侯羨打斷：“誰說你不能？”
蔚兒見他急了，自己也“噗嗤”一笑，剛還想解釋，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斷：“那就絕後，又不是什麽大事！”
蔚兒撇了撇嘴，深表不信，卻又不想他太過任性，最終低聲溫言道：“你到底還是個太子，將來的君主……”
見夏侯羨不語，蔚兒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話，連忙乘熱打鐵：“今兒我在宮中見到了溫姑娘，溫姑娘你應該知道的吧，就是那溫太尉的女兒，我瞧著她不錯，我也算東宮的女主人，如今殿下無側妃，我以太子妃的身份為殿下張羅也沒什麽吧，不如……”
蔚兒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竟然止了聲，因為夏侯羨的目光越來越冷，好似一頭雪地裏的狼，下一秒就要嘶吼著撲過來。
“說完了？”夏侯羨歪頭問道。
“嗯？”依舊裝傻。
“我問你怎麽不繼續說了？”夏侯羨並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這樣看著我我難受。”蔚兒敷衍地應了幾聲，意識到大概是惹他不高興了，可是自己為他好，他該感激的不是嗎，誰有自己這麽大度，想到此處，蔚兒似乎心中多了些底氣，也不那麽緊張了，反而擡頭也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眸。
氣氛太過安靜，安靜的有點詭異，似乎有股氣流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
好不自在！
驀然之間，夏侯羨抱緊了蔚兒，似乎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傾瀉在這個擁抱裏，最後只剩下柔軟。
夏侯羨溫煦的聲音在蔚兒耳畔纏綿：“你若是真為別人姑娘好，就別想著將她送進東宮，只要你在這世上一日，別人只有在一旁看著的份兒。”
蔚兒下巴抵著他的肩頭，似乎是想也沒想，懨懨地道：“若我不在這世上了，你必然就是三妻四妾了。”
說完這句話蔚兒才開始悔，稍不留心便將心中所想全一股腦說了出來，給他聽見豈不是要覺得自己小心眼了？
正當心中胡思亂想之時，又聽得耳畔聲音響起：“若你不在這世上了，我想必也活不長久了。”
夏侯羨故意說的如此可憐兮兮，倒讓人忍不住要哄他一陣。
蔚兒一把推開了他，將懷中絲帕一並摔給了他，大笑道：“沒出息！”
“嗯嗯……”夏侯羨似乎是茍同，隨便嗯了幾聲，“你說怎樣便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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