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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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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江遲——初遇

江遲一直覺得秦笙身上有種不符合她年齡的沈穩與淡定。

他第一次遇見秦笙的時候,小丫頭坐在酒吧的最角落,一個人看著舞池中心的燈紅酒綠,神情專註。

也不知道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能從那群扭的跟磕了藥似的妖魔鬼怪中看出個什麽。

江遲看著她面前的高腳杯,蔚藍色的液體迷幻似海,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覆雜迷離,一如她給江遲的感覺。

江遲搖搖頭,覺得自己魔怔了。

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擱外面那還在上初中,能有多覆雜。

這麽想著,江遲走過去,敲了敲小丫頭身後的櫃臺,明知故問:“小孩,成年了嗎?就敢往這兒跑。”

誰知道人小孩惡人先告狀,擡頭就是一句:“叔叔,這裏是黑酒吧,他們賣未成年酒。”

江遲眼皮一跳,作為酒吧的主人他第一反應竟不是這小孩擱哪說瞎話呢,而是自己看著有那麽老麽?

她後面,才來兩天的waiter ,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只差沒指天發誓酒不是自己給調的了:“老板,這是前面一位顧客的,被這小姑娘搶了……”

waiter口中的小姑娘恍若未聞,依然一臉嚴肅的盯著舞池中央。

江遲被她勾起了好奇,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知道亂糟糟的酒吧有什麽好看的。

“哎,你在看什麽啊,給哥哥說說,等你成年了,哥哥這裏的酒你免費喝。”

聞言,小姑娘竟一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五年了你這家店還沒關門?”

說完,也沒說她到底在看什麽,就直接走了。

之後,一連三天,江遲都在同一個位置看見一個熟悉的小身影。

第四天,小孩不來了,江遲一天下來心裏空落落的,不停往那個角落看,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第五天,小丫頭又來了,不過這次,後面跟了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個子很高,眼神鋒利,看著很不好惹。

江遲沒開酒吧之前也接觸過一些人,一見那個男人心裏就警鈴大響。

不過自己老實開店,不該碰的東西絲毫沒沾,所以到底還算鎮定。

他放下手上的活兒,正想走過來,就見小姑娘對自己搖了搖頭。

之後,她依然坐在之前坐的那個角落,安靜地看著舞池中央,跟著來的高大男人沈默地守在她身後。

這一次,江遲在她右邊,終於看清她看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舞池,而是酒吧西南角的一扇小窗,正對著偏僻狹窄的後街。

除了無處可去的流浪漢和喝的不分東南西北的醉漢,這條小胡同平時幾乎沒人走。

之後,她在江遲震驚的目光中,淡定地掏出了一把手槍。

貝雷塔,新型92x ,9x19mm,單/雙動半自動手槍。

江遲心底下意識念出了這把手槍的型號。

晦暗的燈光是最好的遮掩。

悄無聲息的,西南角的貼花玻璃突然碎了。

自那一槍後,小丫頭來酒吧不那麽頻繁了。

後街依舊安安靜靜的,沒幾個人走,江遲也沒聽說有什麽大事在那裏發生,日子依舊平淡,仿佛那晚的火花一閃只是江遲眼花了而已。

後來,兩個人熟了,江遲問到了小姑娘的名字。

秦笙。

很有個性的名字。

和他想的一樣,小姑娘才十四,還在上初中,不過不大喜歡學習,總是喜歡逃課。

江遲從來沒有問過她那晚的事,就像她從來沒問過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開一個酒吧,以前是做什麽。

不過有一天,小姑娘趴在吧臺上,突然說了一句:“好累啊。”

江遲從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很輕微,混雜著清淡的梔子花香,不太明顯。

第一次,江遲多管了閑事,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是嗎,學習任務這麽重?”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嘟囔了幾句什麽,之後就是好幾天不見人影。

江遲再一次見到秦笙的時候,是一個雨夜。

雨下的很大,酒吧沒幾個人來,江遲靠著吧臺,看著空空落落的卡座,吐了一口煙,打算給waiter們放一天假。

這時候,酒吧的門被人推開了。

“老板,來杯夏夜奇趣。”

雨聲淅淅瀝瀝,秦笙站在門口,渾身都被雨淋濕了,臉上的神情是少有的迷茫晦暗。

江遲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第一次沒有說什麽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話,而是對著waiter擺擺手,讓他去後臺拿條毛巾,自己則進了吧臺。

等他把酒調出來,秦笙並沒有喝,而是沈默地看著高腳杯裏清澈溫暖的琥珀色,輕聲道:“真的很像。”

“什麽?”

“顏色,很像一個人的眼睛。”

江遲不知道她想到了誰,秦笙也沒解釋。

臨近離開的時候,秦笙突然問他:“你有哪一刻感到非常後悔嗎?”

過了這麽久,江遲依然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小孩,哥哥做事從來不後悔。”

秦笙什麽都沒說,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丟下一句:“我要是你,會把店賣了,離開這裏。”

江遲聳聳肩。

他想,這真是一個覆雜的小姑娘。

江遲———終章

正如江遲回答秦笙的,他做事從來不後悔。

就像即使他已經猜出秦笙來這裏的目的,他依舊不後悔第一次見面時的主動搭話。

小姑娘很坦率,很少掩蓋的自己的目的和想法,除了那晚雨夜似是而非的一問一答,她很少將自己遮起來,也從來不屑將自己遮起來。

她很自信,是個自信的小姑娘。

自從那晚過後,江遲就把酒吧員工的工資全結了。

就像秦笙說的那樣,如果她是自己,會把店賣了,離開這個城市。

但江遲已經厭倦了四處躲藏的日子,像只在下水道四處逃竄的老鼠,狼狽又可憐。

他一直在等一個契機,等一個結束一切的契機。

現在那個契機來了。

秦笙再一次出現在酒吧的時候,江遲給她調了一杯蔚藍。

像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以蔚藍開始,以蔚藍結束。

江遲給秦笙講了一個故事。

老套又新奇。

一個永遠活在鄰居口中的別人家小孩,上學期間一連跳級,十五歲更是顯露出了生物學方面的卓越天賦,十七歲就進了頂尖研究所,兩年後被著名生物公司招攬。

一切都是那麽順順當當的,如果不是這個天才突然發現那家公司正在進行一個反人類實驗的話。

秦笙突然打斷他第一次明確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進那個公司。”

江遲嘆了一口氣:“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秦笙:“你隨意。”

江遲指尖捏著一根煙,沒點:“丫頭,你不知道那裏有多惡心。”

秦笙:“無所謂,我要進去。”

江遲突然來了好奇:“為什麽一定要進去?難道你也想試試在人身上做實驗?”

秦笙:“我答應一個人,要把他弟弟從那裏帶出來。”

認識這麽久,江遲第一次在小姑娘臉上看到了挫敗:“可我進不去那裏。”

“他們要我找到你,把你從他們那裏偷走的東西拿回來。”

“沒有了麽?”

江遲明知故問。

秦笙沈默了一下,不躲不避地看著他:“然後讓你閉嘴。”

“丫頭,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秦笙突然發了脾氣:“我說你閉嘴你就閉嘴了。”

江遲突然笑了:“你會讓他們消失嗎?”

秦笙盯著他的眼睛,堅定道:“我會。”

“好。”

江遲點了兩下吧臺的下沿,一個小暗格彈了出來。

他從裏面拿出一個小芯片,遞給秦笙:“拿著吧,我沒拷貝,怎麽做看你。”

說完,他有些落拓又有些惆悵地看了一眼秦笙:“丫頭,到最後了,要不喊聲哥哥怎麽樣?都沒聽你喊過。”

第一次,江遲看見小姑娘翻了個白眼。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有點想笑。

也許是第一次從小姑娘臉上看到符合她年齡的表情。

江遲覺得很新奇,很有趣。

秦笙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突然笑出聲的男人,覺得他肯定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嚇傻了。

不過,自己才不要合他心意呢。

“店賣了嗎?”

“什麽?”

江遲不知道小姑娘怎麽突然提到這一茬。

一張銀行卡突然被推了過來:“密碼六個一,裏面有兩百萬,這家店我要了。”

江遲看著小姑娘一臉淡然地扔出巨款,之後別別扭扭地恐嚇道:“拿著卡去其他地方,我不想在這家店附近看見你。”

江遲又想笑了。

“他們不是要你讓哥哥我閉嘴嗎?怎麽,不舍得啊?”

“呵。”

小姑娘冷笑一聲:“今晚就收拾東西滾。”

說罷,轉身走了。

江遲終於大聲笑了出來。

笑罷,江遲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丫頭還是年紀太小啊。”

她都已經找到自己了,那群人怎麽可能會找不到。

不動手,不過是想看她怎麽選擇罷了。

酒吧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江遲坦然地看著來人,瞳孔中倒映著一抹銀白,他輕輕笑了笑:“好久不見。”

不知道小丫頭在這個家夥的面前能藏住幾分呢?

他真的很好奇。

不過很可惜啊,他到底幫不了她太多了。

完。

——封齊憂——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

真的好疼啊。

冰冷的針尖,不知名的液體。

封齊憂躺在實驗臺上,四肢都被束縛帶緊緊的束縛著。

他看著穿著白色衣服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看著粗粗的針尖紮入青色蒼白的血管,看著不知名的液體被推入自己的身體,和流淌著的紅色血液混合在一起。

熟悉的疼痛感又來了。

封齊憂顫抖著,茫然地看著圍著自己神情激動的男男女女。

他們在高興嗎?

可是為什麽呢?

自己明明快要痛死了,他們為什麽要高興呢?

難道我越痛苦他們越開心嗎?

為什麽呢?

為什麽我要這麽痛苦呢?

好痛……

哥哥,齊憂好痛……

哥哥……

封齊憂顫抖著,五指握成爪,將身下的實驗臺抓出一道道帶著鮮血的痕跡,束縛帶卻越纏越緊。

封齊憂第一次,心底生出了恨。

為什麽我這麽痛苦,你們卻要笑呢?

黝黑茫然的瞳孔中漸漸泛出一圈圈漣漪,一圈比瞳色淺了一分的窄窄細環漸漸出現在瞳仁中間。

“快!快去喊博士,一號實驗體融合率提高了……”

好痛啊……

哥哥……

你在哪……

“糟了,束縛帶快要被掙斷了。”

“打鎮定劑,快!”

“不行,一號實驗體正在融合,現在打斷,很可能會融合失敗……”

來來回回的人在自己前方走來走去,上方的光燈不停閃著,時不時被走動的人擋住,灑下半片陰影。

封齊憂覺得自己眼睛好疼,有什麽東西像是要從瞳孔中掙脫出來,卻又被薄薄的角膜攔住,於是在角膜下面瘋狂地鉆動著。

封齊憂明明快要疼死了,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很想笑。

他想到了之前和哥哥做的一個游戲,哥哥送給他一個小鼓,說鼓裏面藏著一個很珍貴很珍貴的禮物,但被鼓皮擋住了,需要他把鼓面打破,才能把那件禮物拿出來。

於是封齊憂找出來一個小鉆,對著牛皮做的鼓面鉆啊鉆啊,就像眼睛裏的那個壞東西鉆自己的眼睛一樣。

他想把禮物從鼓皮下面拿出來,而眼睛裏的壞東西想從自己的眼睛裏鉆出來。

呲啦。

鼓皮被自己鉆出了一個大孔。

呲啦,眼睛被壞東西鉆出一個大孔。

“出來了哥哥……”

封齊憂茫然又悵然道。

“什麽出來了?”

有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溫柔的,溫暖的,甜甜的,像去年夏天哥哥在榕樹下塞到自己嘴裏的那顆草莓味的果糖。

封齊憂突然又高興了起來,他喜歡這個聲音。

第一次有人和自己說話誒。

“禮物拿出來了!”

封齊憂大聲地,開心地回答那道聲音。

但他又想到了什麽,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就像做了什麽錯事:“那個壞東西也出來了……”

“沒關系,出來了也沒關系。”

那道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在他耳邊,像風,像雨,像街角飄著的香香軟軟的棉花糖:“我幫你把那個壞東西抓回來好不好?”

“好!”

封齊憂好高興啊。

他很喜歡這個聲音,所以他想看看這個聲音的主人,他想和這個聲音的主人做好朋友!

除了哥哥,他最喜歡這個聲音的主人啦!

於是封齊憂睜開了眼睛。

但很快,他就像受到了驚嚇一般,驚慌失措地閉上了眼。

她穿著白衣服!

和那群給他打針的壞人一樣,她也穿著白衣服。

可是為什麽呢?

她的聲音明明那麽溫柔,對自己也好耐心好耐心啊。

可她穿著白衣服。

她也會像那些人一樣,把自己的手綁起來,腳綁起來嗎?

她也會讓自己很痛很痛嗎?

封齊憂突然有些委屈。

他癟了癟嘴,突然好難過。

他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做好朋友的。

明明想除了哥哥以外最喜歡她啊,可她為什麽穿著白衣服呢?

“你在想什麽?”

又來了又來了!

還是輕輕柔柔的,還是甜甜的,還是像糖一樣的聲音。

封齊憂嘟著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她要穿和那群壞人一樣的白衣服呢?

她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壞嗎?

誒?

封齊憂心裏突然亮堂堂了起來。

萬一她真的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壞呢?

她穿和那群人一樣的白衣服也許是覺得這件衣服好看呢?

封齊憂耳朵悄悄紅了。

確實很好看誒。

雖然只匆匆忙忙看了一眼,但白衣服穿在她身上,真的好好看啊。

封齊憂覺得自己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誰讓自己想要除了哥哥以外最喜歡她呢?

那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封齊憂下定了決心,於是再次睜開了眼。

“你……”

剛開口,封齊憂臉就紅了。

她好好看啊。

明明穿著自己最討厭的衣服,可還是好好看,好好看,就連那件自己討厭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順眼了起來。

“什麽?”

封齊憂聽見她輕輕問自己。

“你……你會給我打針嗎?”

封齊憂鼓起勇氣問。

他已經決定了,如果她說會,那他就再也不要理她了,即使自己想要除了哥哥以外最喜歡她,但原則性問題自己一定要堅持住底線。

“不會哦。”

封齊憂聽到她回答。

“真……真的嗎?”

封齊憂雀躍地,心情激動地確認。

“是真的哦,我不會給你打針。”

“那你會讓我痛嗎?”

封齊憂覺得自己真的好過分啊,明明她都已經答應自己不會給自己打針了,可自己還要往下問。

他決定了,如果她說只會讓自己小小地痛一下的話,那自己還會和她做好朋友,但不要除了哥哥以外最喜歡她了。

他真的好怕痛的。

“不會哦。”

封齊憂感覺有什麽在自己發頂輕輕拂過:“我不會讓你痛的,以後也不會讓你痛的。”

“你願意相信我嗎?”

願意啊,我願意啊。

除了願意相信你,我還要和你做好朋友,做最好最好的朋友,還要除了哥哥以外最喜歡你!

“我會帶你離開這裏,你睡一覺,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帶你回家了。”

“封齊憂。”

“對不起,我來晚了。”

有什麽濕濕的東西打在手心,封齊憂突然有些難過了。

為什麽要道歉呢?

你來我就很高興啊。

你不會給我打針,不會讓我痛,還要帶我回家,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封齊憂完。

還有一個主角的番外。

三次元因為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耽誤,這篇文一直以來多謝大家的支持與不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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