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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花落葉,如今她只想讓它成為滋養她人生的養分。

他已經有三年沒看到她了,畢業的那一年她消失的無影無蹤,走的那樣匆忙,一句再見都沒留給他。

她的倉皇那麽明顯,想要逃離的目光勾起了他這些年積攢起來的所有思念與痛楚,他決心要當一次壞人,這一次,就算她不快樂,他也一定要留住她,千方百計。

在她逃走前,他走了過來,這場沈默的博弈以他的主動出擊畫上句號。

“楚晗,好久不見”

他開口的瞬間,她慌張的情緒一掃而光,七年過去了,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敏感脆弱的小鎮姑娘楚晗了。

以不變應萬變,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這是她的策略。

“顧逸寧,好久不見”,她瞬間恢覆成了那個應對自如、冷靜睿智的楚秘書。

“楚秘書,你認識的人?”,通行的周恒遠問她。

“給周總介紹一下,這位是顧逸寧,我的大學同學”,“顧逸寧,這位是我的上司周總”。

“周總好”

“顧先生好”

周恒遠本想問一下顧逸寧是哪個單位的,看楚晗表情淡淡的,想著也不是特別熟悉的人,況且以她的性格,多半也不算特別深交的關系,不然連就職單位也沒有介紹。

卻沒想到顧逸寧自己開口了。

“周總不介意的話,我跟你們一起吃飯吧,我是自己來的,沒有同行的同事”。

他的話聽起來那麽合情合理,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他的態度更是謙和有禮。

“當然不介意,難得能在這裏碰到,況且大家都是同行”。

她自然更不好說什麽,沒有可以推脫的借口。

“顧先生就職於哪個單位呀”,周恒遠問道。

其實楚晗也有點兒好奇,但是老同學開口問工作單位似乎有點兒不妥,她就索性裝傻。

“在安盛建築,也在設計部”,他頗有深意的回答。

楚晗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那分明是知道她的工作單位和職位。可是她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並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回國,更不知道他在何處就職。

“林氏那個項目開始要是我們當時也參與的話,或許早一點就能碰到”,項目都是公開招標,同在一個行業,知道中標單位自然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要是安盛也參與,我們要拿下那個項目或許會更加難一點”,他說的不算客套,安生建築是建築業內跟華城景潤勢均力敵的企業,不過雙方業務都相對集中,安盛建築主要業務範圍主要集中在國內的南方城市,華城景潤則主要集中在北方市場和沿海城市,雙方也算是王不見王。

“楚晗,那個是洋蔥”。

那個原本該討論工作的人不知何時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她對洋蔥過敏,吃一點兒都能立刻起來滿身的疙瘩。

她輕輕的將那一截快放到嘴裏的洋蔥挑到自己的盤子裏,心不在焉的輕笑,那一抹笑容裏有一絲自嘲的味道。

這一幕周恒遠看的很清楚,楚晗一直都不是一個過度熱情的人,但她是一個恰到好處的人。她不會刻意去跟別人套近乎,亦不會冷落別人。

今天,他看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那副波瀾不驚的眼眸裏有一種別樣的情緒。面對一個老同學,似乎冷淡了點兒。

“你愛吃的蝦球”,楚晗還沒從洋蔥緩過神來,又落入了蝦球的暴擊。

或許知道老同學對什麽東西過敏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多年未見的同學特意給自己夾了喜歡的菜,似乎有點太過暧昧不尋常。

她不想讓別人誤會,更不想在職場生活裏有任何的風言風語,索性落落大方。

“謝謝,這麽久沒見了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麽”

“我們是大學同學,學生時代關系很好”,這一句她是說給同事的。這樣三兩撥千斤,幹幹脆脆說開。大家這麽多年沒見了,不過就是老同學偶然重逢。

“是啊,大學時候我們建院女生太稀有了,有任何必需女生的活動,全靠楚晗撐場呢”,顧逸寧輕笑著說,眼睛微微瞇起來。那樣青春飛揚的時光似乎再一次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大學時代對於每個人而且都是美好匆忙的吧。那段青澀美好的時光她卻不想再提,亦不想回憶。

“楚秘書學生時代也很優秀呀”,她的優秀周恒遠當然是知道的。這個女孩子從畢業實習就跟著他,她的努力、堅持和克制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每年都會有不少的畢業生到設計組實習,可是能堅持到最後的極少的一部分人。當年楚晗畢業來實習的時候,周恒遠還是設計部的分組組長,一來就分配跟著他。雖然是名校畢業,但是大家其實內心並不看好這個女孩子。一來她只是本科畢業,二來一個女孩子做建築設計能堅持下來的原本就不多,況且是她這樣外形出色的女孩子,不像是可以吃苦的孩子。

可是這個清瘦的女孩子最後卻都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剛開始實習,都不會有很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們,都是畫一些基本的圖紙,表現好的組長出去談項目的時候會帶著出去學習學習,偶爾會帶著去工地看看項目現場,看看後期成果。大部分剛來的實習生都不太願意跑出去,又累又苦,也未必能學到多少東西。

可是楚晗不一樣,她一個實習期的女生,畫圖、跑工地、談項目、應酬,但凡他這個組長有的工作,她都會問一句她能不能跟著。他也好奇她能堅持多久,能帶她的場合就都帶著她。她的堅韌、成熟和穩重都超過了同齡人太多。

雖然有姣好的容貌,卻從來沒有女孩子的嬌氣,習慣性的會在包裏放一雙平底鞋,隨時隨地都做好能去施工現場的準備。再簡單的圖紙也會一絲不茍按部就班的來做,完全不會因為簡單而有所大意。安排她做的事情,她總會提前完成。即便不是她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她也從來不會推脫。連應酬這樣一般人不願意去的場合她也從不刻意避開,當然她的參與很多時候起了很積極的作用。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說話得體,總能把握合適的時機,說幾句打開氣氛的話,既不顯得刻意迎合,又能恰到好處的說到點上,酒量還很好。七年來,她跟著他參加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商業應酬,她從來沒有喝多過,所有人都醉了,她依然能夠清醒的給大家叫代駕,依次安排別人回家。

他有時候覺得她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明明是剛畢業的女孩子,同齡人都會時不時的私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聊這個領導、那個同事,她卻從來不參與,完全不關心別人的事情,也從不聊自己的事情,有人問起也只是淡淡的說一下,時間久了別人也不好問她什麽。

他們這個行業裏女孩子原本就不多,她這樣漂亮的實習生自然更是引人註意。她剛來的時候也時不時有未婚的男同事接近她,她卻總是那樣不冷不熱的,除了集體聚餐,都沒有人能約她出去吃個飯。以至於後來一度有留言說她是不是不喜歡男人。

這一堅持就是七年,他從當初的那個設計組長成為設計部總經理,她成了他的秘書,依然跟著他。

七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可以改變很多人。

可是楚晗卻沒有改變太多。

他看著坐在對面的楚晗,看著她旁邊的顧逸寧,或許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她這麽多年始終一個人的緣由所在。

可是,如今這個時代,什麽都是迅速的。國家日新月異的發展改變,愛情也是速食的,有誰願意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荒廢七年的時光呢。人的一生又有幾個七年呢。

☆、畢業搬家

簡旸沒訂到同一個航班,回程的時候依然是楚晗跟同事先回去,他隔天才到。

周六一大早楚晗就起來了,本來答應好中午去幫簡旸搬東西,後來這個熊孩子突然來電話說是上午太熱不搬了,叫她下午再過去。她就隨便在家做了點意大利面,下午三點半出門,結果到了簡旸他們學校快五點了。

畢業季,學生都開始陸陸續續離校了,大學路堵得一塌糊塗,她開車過來反倒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們宿舍四個人,只有簡旸和一個叫鄭雨的男孩子打算留在北京工作,其餘兩個人都簽了自己家鄉的單位,準備回家工作。

簡旸老早之前就跟她說好,今天離校,叫她一定過來幫忙搬東西,說是自己一個人在北京無依無靠的只有她這個姐姐。

男孩子能有多少要搬的東西呀,以為她不知道呢,她也懶得揭穿他,周六反正沒什麽事兒,就當過來轉轉。

結果到了之後人家鄭雨同學說是東西已經寄出去了,沒什麽需要搬的。現在的男孩子真是嬌氣,都在北京,還要郵寄,自己打個車也就搬過去了。

簡旸自己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只有兩個不大的行李箱,連被子什麽的都收起來了,她有時候覺得這些男孩子也真是神奇,也不知道那麽兩個小箱子是怎麽把這些東西都收拾進去的。

事實是,簡旸的被子什麽的很多東西都整理好一次性放到樓下的回收站了,其他東西上午已經搬走了,剩下的兩個箱子不過是留下來意思意思,算點兒行李而已。他當然是不會告訴她的。

“簡旸,我幫你把東西送到你們單位宿舍吧,你已經報道過了,我送過去可以接收吧”,她問道,心想“他和同學晚上肯定要去聚餐,自己幫他把行李搬到單位剛好”。

“不行,說是要本人去才行,為了安全”。

“噢,也倒是,不然有點兒亂”,單位宿舍有很多剛畢業人,搬家人來人往也不太好。

“咱倆一起先把行李送過去,再回來接他們就行”,簡旸自顧自地說。

“你也不問問人家三人的時間合適不合適,就自己決定了啊”

“我們三時間都隨意,晚上都沒事,等卉姐幫他把東西送過去,回來接我們就行”,鄭雨笑著說。

“好吧,你們三還真是好脾氣啊”

開車出來繼續堵,七月初的北京,天氣悶熱。

“一會我送你回去來得及嗎,要不你坐地鐵過去,應該會快點,不然他們該等不及了”。

一方面覺得他同學可能確實等不及,另一方面她也是覺得送他過去後,如果他們叫她一起去吃飯,不去吧,不好推脫,去吧,人家四個小男生,她湊什麽熱鬧,怪尷尬的。

雖然她比他只大了四歲,但是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高二的毛頭小子,在她心裏就自動定義為小男生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開始明明是一個超級叛逆的小家夥,不知怎麽的,後來突然就變乖了,超級聽話,還很好欺負,她想想還是覺得很好玩。

“不用,開車過去,他們都沒事,高樂他倆都是明天的火車回家”。

“高樂的女朋友呢”,她知道高樂是那個稍微有點兒胖胖的男生,長得還挺符合這個名字,高高的胖胖的,憨憨的,女朋友是同校的老鄉,楚晗還見過呢,兩人很般配,當時好像是中秋節吧。

“你說趙洋洋呀,跟他一起回去,他倆都考了公務員”。

“李凡呢,他女朋友跟他一起走嗎”,李凡是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孩子,比他們三個看起來都要成熟靠譜,在她看來簡旸是最不靠譜的了。

“李凡他女朋友跟別人跑了,據說是去上海了”

跑了….

“你一會兒不要問李凡啊,免得他又哭了”,他特意轉頭叮囑她。

她看起來是這麽沒有眼力價的人嗎?

“你是怕女朋友跟人跑了,所以不談戀愛嗎”,她逗他,“鄭雨一年至少得換三女朋友吧,你天天跟他在一塊,怎麽那些小姑娘都跟他跑了,我覺得你比他長得帥啊”

“我比他長得帥嗎”,他認真的問。

果然,抓重點的方式有點兒不同,重點難道不是為什麽沒有女朋友嗎。

“當然啊,在我看來肯定是自己的弟弟帥啊”這還用問嗎,把吳彥祖拿出來對比,也當然是你更帥啊。

“切”

難道是說的太不真摯了?小孩子的心思她還是不懂。

“我不會讓女朋友跑的”,他自言自語地說。

長得帥女朋友也有可能會跑呀,當然只是自己想了下,沒敢說出來打擊他。

“我一會兒送你過去就直接回家了,你們不要玩太晚啊”,她提前叮囑道。

“你晚上有事兒”

“沒有啊”,她自然的回答。

“那就一起去吃飯啊,我都跟他們說好了”

“我去幹嘛,你們一群小男生,再說了,你們畢業聚餐,我去也不合適”

“你見過25歲的小男生啊”,一邊說一遍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巴不得別人說我是小姑娘呢,你今天怎麽跟吃了□□一樣呀”,是天氣太熱嗎,車裏空調開得正好啊。

“恩,你是小姑娘”,順手摸摸了她的頭發。

“謝謝你的安慰”,用現在的流行語說,這孩子還挺會撩啊,嘴也挺甜,怎麽就沒有女朋友呢。

她當然還是跟他一起回學校聚餐去了,他一向是很霸道,時不時還會軟磨硬泡的,她也樂得依著他,看他鬧騰也不覺得煩,她一向脾氣很好。

本來以為回去接三個人,到了一看,只有李凡孤家寡人,那兩個都帶著女朋友。這些小男生真是,一點兒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這叫李凡同學情何以堪啊,這不是明顯觸景深情嗎。

她這樣想著,暗自覺得今天要照顧兩個弟弟了,自家這個不懂事的,還有一個失戀的。

去了他們學校附近的一家燒烤店,夏天的北京夜晚,標配就是啤酒烤串。

大概是剛工作那幾年經常加班,不能按時吃飯,導致她後來胃口一直不怎麽好,燒烤這類東西不怎麽能吃,一吃就會胃疼。

氣氛倒不是她想的那樣,一點看不出來這是畢業前要離校的聚餐,李凡同學似乎也不傷感。她聽他們說那些學校裏的趣事,覺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聊到他們研二的時候跟一場校籃球賽,說他們打的多威風,超了建院35分。

“你們那時候都研二了,人家建院的都是本科生,好多都是大二的,你們就是欺負人家沒經驗”,她雖然不知道他們這場比賽的過程,但是贏了這事還是知道的。

“對了,當時跟你表白的那個女生,我今天還見了”,高樂笑瞇瞇的看著簡旸說。

“你小子不錯啊,被人表白了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他被表白,覺得很有趣。

“別聽他胡說”,簡旸塞給她一瓶酸奶,拍了高樂一下。

“你們快給我講講,他從來沒跟我說過”,她真的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孩子表白了,表白然後呢。

“我知道,我知道”,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鄭雨旁邊的女生立馬興致勃勃地說到。

“那個女生是外語系的系花,跟我一級的,也是啦啦隊隊長,當天比賽完了,學長他們拿了冠軍,系花就沖上去抱著簡旸學長說喜歡他”,“當時我們都驚呆了,那個系花好多人追的,平常都很高傲的,那天居然那麽主動”,她聽的入神,學校生活真美好啊,有喜歡的人就大大方方的去追去表白。

“後來呢”

“後來系花就被簡旸學長拒絕了”

“鄭雨,你管著點兒”,簡旸突然冷聲說了一句,嚇她一跳。

鄭雨看了一眼旁邊的女生,她立刻不說話了,好像突然就冷場了,楚晗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話題呀。

看著這個被嚇到了一樣的小女生,她開口解圍,“別聽他們嚇唬你,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呀,有人表白是好事呀,還是系花呢”。

“你怎麽從來沒告訴我呢”,她問簡旸。

“沒什麽好說的”,他一臉不耐煩的轉過去,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你少喝點兒,酒量又不好”。

“楚晗姐有男朋友嗎”,這個可愛的女孩子突然問她。

她這麽問倒是讓她一楞,好像他的這些同學們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大家默認這個姐姐是沒有男朋友的。

“沒有呢”,別人雖然沒問過,她自己倒是從來不忌諱,沒有男朋友又不是什麽丟臉可恥的事情。

“楚晗姐這麽漂亮,怎麽不找個男朋友呢,我剛才還以為你是簡旸的女朋友呢”,是說她年輕嗎?

“哈哈,那你眼神可不好呀,看來我這個姐姐看起來很年輕呀”,“我比他們大了四歲,比你應該大六七歲吧”

“不過你這麽說,我還是很開心的,我盡量找個男朋友啊”,她半開玩笑的說。

“你們都少喝點兒,我去個洗手間”。

楚晗起身走出去,她其實並沒有想去洗手間,只是看他們吃的也差不多了,十點多了,應該也快回去了。

“不好意思,她什麽都不懂,以後不讓她來了”,鄭雨抱歉的對簡旸說。

“沒事”,或許該告訴她呢,她不是一向非常疼愛他這個弟弟麽,告訴她,她會高興嗎。

簡旸雖然年紀小,自己還沒工作賺錢,但是從來不讓她花錢,總說自己是男人,男人不能讓女人花錢。

她結完賬,一轉身就看到站在包間門口的簡旸,一臉陰郁地看著她。他在她面前素來是一副孩子模樣,總是賴著她,叫她陪他吃飯,陪他看電影,總是快快樂樂的。

她被他這麽陰惻惻的看著,感覺有點兒不自然,好像他有點兒不開心了,或許是因為畢業季吧,多多少少會有迷茫惆悵。

“差不多了吧,咱要不回吧”,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他順勢胳膊架在她身上,整個人的重量壓了過來。她今天沒穿高跟鞋,矮了他整整一頭。

“你怎麽這麽重,像馱了一只大象”,她嘟囔著。

“是你笨”,他嘆了口氣,“她沒有抱我”。

什麽…

“孩子們,差不多了,是不是能散夥,各回各家了啊,這家夥太重了,你們把他駝回去吧”。

她把他交給李凡,“時間不早了,都早點回去吧,還有女孩子呢,你們離宿舍不遠,我不送沒問題吧”。

“沒問題,楚晗姐放心吧,你開車回去註意安全啊”

“嗯,你和高樂都是明天的車回家吧,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以後工作順利啊”

“謝謝楚晗姐”

“我們回去也會跟楚晗姐聯系的”,高樂笑瞇瞇的地說。

“好的,有什麽問題隨時打給我啊”。

她拿起鑰匙去了停車場,她知道簡旸並沒有喝醉。他們認識八年多了,她今天第一次意識到他長大了,不是最初的那個小刺猬,也不是後來的小綿羊了,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寵著他了。

☆、初見小刺猬

第一次見到簡旸是在楚晗大三那年。

她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習慣了冬天的屋子裏有熱乎乎的暖氣,來了這個城市兩年多了,南方冬天的那種濕冷,還是覺得扛不住。

有天晚自習,她正在圖書館溫書,收到了一個別校熟識的大四學姐的短信,說有一個不錯的家教推薦給她。

學姐之前聯系好的,本來打算最近就去了,臨時有事,這段時間沒法兼職了,就索性推薦給她。

是一個高二的孩子,聽說家庭條件很好,父母工作都很忙,沒有時間陪他,希望找個家教,能督促他學習。

楚晗跟家長打電話說明情況,家長聽說她是建大的,就很開心的讓她這周就去。

她從老校區坐校車到了新校區,然後換乘公交就去了,距離有點遠,不過他們學校的校車很方便,每隔十五分鐘就有一輛,而且從老校區到新校區是直達,沒有其他站點。

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到小區門口,沒有門禁卡進不去,她給學生媽媽打了電話,告知了門衛以後才放她進去。

走進去之後才知道都是獨棟的花園房,她按照路標走了十分鐘才找到自己要去的這一棟。

門鈴響了十分鐘,她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了,再次看了紙條上的地址,確認無誤後,再按一次門鈴,終於出來一個炸毛的孩子,一臉兇相,一看就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你找誰啊,一大早的煩不煩啊,門鈴按個沒完,我爸媽都不在”

他穿著黑色的運動長褲,體恤外面胡亂套了件校服,光腳踩著拖鞋。

“我是來找你的”,看他穿著附中的校服,看來學習也不差嘛,就是脾氣暴躁了點。

上午十點了,還說這麽早,懶鬼。

“我不認識你”,他看著她,沒有讓她進去的打算。

“是你媽媽找我來給你補課的,這是我的學生證”,先把證件拿出來,省的被人誤會是騙子把她趕出去。

他拿著那個小本本看了又看。

“你能不能先讓我進去再慢慢看,我快凍死了啊”,她是真的要凍死了,感覺腦細胞都要凍僵了。

他終於放她進來了。

中式裝修風格,看起來覆古大氣,陽光撒到淺色的木地板上,淡淡的光澤,看起來竟是非常溫暖。中央空調溫度適中,剛才的寒冷似乎立刻都被驅散了。

她喜歡這樣溫暖的地方,雖然略微空曠了點兒。

他徑直坐到沙發上,也不理她,她也跟著坐過去,他嫌棄得往邊上挪了挪。

“你叫簡旸是吧,我叫楚晗,以後我就來陪你寫作業啦”。

她說的是陪他寫作業,不是教他寫作業。

“我不寫作業”,他像個炸毛的小刺猬,頭發毛絨絨的,眼睫毛也毛絨絨的,。

“那我就來陪你聊天吧,反正總是要陪你的,你想幹什麽都可以”

“看來你們這些大學生都是騙子,說是來教我學習,其實就是為了賺錢”,他非常不屑地看著她。

“沒錯,就是為了賺錢啊,我每周來你家兩次,每個月賺的錢就夠生活費了”,她如實回答。

“你一個大學生,生活費那麽少啊”,他很是好奇。

“要是不來陪你寫作業,生活費都沒了”。

“關我什麽事啊,我才懶得管你”,他站起來長腿一跨從她前面走出去。

現在的小孩子,都發育的這麽好嗎,才幾歲,就長這麽高啊…

“沒事,我不用你管的,放心吧”,她也起身跟著他。

“你跟著我幹嘛”,她剛走兩步,還沒跟上他的腳步,他就朝她大喊到。

“你聲音小點,我耳朵好著呢”,她繼續跟著他往前走。

“你站著別動”,他更大聲地喊到。

她以為他這麽生氣,是要把她趕出去,就站在原地沒動。

他卻突然轉身跑了上去,一分鐘不到換了件酷酷的棒球衫外套沖下來。

“走吧,出去玩吧”

“去哪裏啊,外面凍死了”

“是你自己說的我想幹嘛就幹嘛”,他理直氣壯的,一副欠打的模樣。

小樣兒,走就走。

她以為他要去多神奇的地方,或者去玩多有趣的東西呢,結果他是要去他們學校。

剛走完梧桐路和玉蘭路,他就一臉不耐煩的嫌東嫌西,哪兒哪兒都不好。

“還說你們學校是最好的,哪裏好啊,破破爛爛的”

“老校區麽,建築是古樸了點,況且現在天氣太冷了,花啊草啊都枯黃了,才會這樣。明年五月份你再來,保證你很喜歡”,她訕訕地解釋,誰知道你們小孩子喜歡什麽。

“我才不要再來”

“我帶你去吃飯吧,我們學校餐廳的飯很好吃”,她們餐廳的飯確實是很有名的,尤其是甜點,有專門的甜點師傅,還非常便宜。

“你說的話我才不會相信”

不顧他反對,她直接拖著他進了食堂。他這樣的孩子,父母工作忙碌,應該很少有時間陪他吃飯吧。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沒有父母太多的陪伴,即便有同學一起相處,這個敏感叛逆的年紀,依然需要給與更多的關懷。

一進餐廳,他就被嚇住了。

“怎麽這麽多人,我們出去吃吧”

“人家又不跟你搶,人多怕什麽呀”,她一把將他按到一個空位上。

“你在這兒幫我拿著書包,我去排隊買飯”,“跟我吃一樣的可以吧”

他茫然得點點頭。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一起吃飯,有些窗口隊伍都排到餐廳門口了。有三三兩兩、四五成群的,也有獨自一人的。

他一晃眼就看不到她了,她不會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了吧。

不會,她的包還在這呢。

她不會是找不到自己了吧,不會,這是她的學校,她應該很熟悉。

終於看到從人群中走路過來的她,端著兩個滿滿當當的大餐盤。他立刻站起來,想要走過去幫忙。

“快點幫忙,我端不住了”

她當然不是真的端不住了,只是看這個炸毛的熊孩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覺得要讓他做點兒什麽,他才能恢覆正常。

果然,他立刻把包丟在座位上,站起來把兩個盤子都端過去了。

“兩份都是一樣的,你隨便拿一份吧”

她在他對面的座位坐下來。

“這都是什麽呀,我又不是豬”,盤子的每個小格子都沒空著,松鼠魚、糖醋排骨、幹煸四季豆、米飯、甚至還有幾塊藍莓曲奇…

她是以為他有幾百年沒吃飯了嗎?

還是要他一次把以後幾百年的飯一次都吃掉啊?

這個無知的女人…

“這是我覺得這個餐廳特別好吃的菜呢,再說了你還是個長身體的孩子,多吃點兒很正常啊”

“你才是孩子,我很快就成年了”

“這不是還沒成年嘛,等你成年了,就不是小孩子了”

他挑了一小口松鼠魚慢慢放到嘴裏,生怕多難吃一樣。

“你就大口大口吃吧,用不著這麽嬌羞的”,她抓起筷子就自顧自吃起來。

“我比你大四歲,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吧,或者楚晗姐姐也行,別叫老師了,不然我感覺自己都老了”

“我也沒打算叫你老師,自作多情”,順便還瞪了她一眼。

“那你是答應叫我姐姐了啊”

“你煩不煩啊,我是不會叫你姐姐的,你死心吧”

“叫姐姐怎麽了,又不會掉一塊肉,我大你這麽多,叫姐姐是應該的嘛”

“你又不是沒有名字,叫什麽姐姐,真肉麻”

叫姐姐有什麽好肉麻的,他的邏輯她真是不能理解。

“我們餐廳的飯好吃吧”,他雖然挑三揀四的,吃的還不錯啊。

“勉強能吃”

“死鴨子嘴硬”,明明都快吃完了,還說這種話。

“下午去哪兒”,走出餐廳的時候,他不經意的問到。

“噢,我下午有選修課,一會兒送你出去坐車,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坐車回家吧”,學校距離他家還是有點兒遠的,送他去坐車,他自己回去應該沒問題吧。

“你今天不是要陪我的嗎”

“我跟你媽媽約的是上午的時間,每周三晚上,周六上午”。

這是提前定好的上課時間。

她一看到這個孩子就看出來了,他不是需要一個輔導學習的家教,是需要一個陪他的人,這是一個孤單的小孩子。

就像小時候,她一個人在家裏,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玩,餓了就自己用熱水泡一碗米飯。

媽媽在她八歲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爸爸很少在家。

爸爸一直說自己出去工作賺錢了,可是她很少能見到爸爸拿錢回來,偶爾回來也是醉醺醺的,也不理她。

她不敢開口,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爸爸喝酒了是會罵人的,如果惹他,他也會打人,會摔東西。

所以她從小就很乖,可以自己上學,自己放學,自己寫作業。害怕成績不好老師會叫家長,所以學習也很好。

他也一樣。

“我自己能回去”:,他轉身就走,再見也沒說。

“等一下,你下午有事嗎”,讓他這樣自己走似乎不太好。

“要你管”

“要不你下午跟我去上課吧,我下午是文學鑒賞的選修課,今天應該會放一部電影”,反正選修課也不是專業課,他也可以去聽聽。

“我可以去嗎”

“可以啊,選修課沒關系”

“什麽電影啊”

“不知道,老師沒說,要去了才能知道”

那天老師放了王家衛的一部老電影,叫《東邪西毒》,是很有名的電影,但是他倆都沒有看過,她只記得大段大段的旁白,有一個叫桃花的女人,昏黃的畫面,看得人昏昏欲睡。

“電影講了什麽啊”,她實在是太困了,看著看著完全不知道在講什麽。

“你睡得跟豬一樣,當然不知道”,他撇了她一眼。

“你看完了?”,不會吧,那麽無聊的電影,他看完了啊

下節課還要交觀影報告,難道要抽時間去圖書館再看一遍嗎?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電腦,只能去圖書館的電子圖書室上網去看。

“我上午陪你逛了學校,下午你陪我上課了,這下扯平了吧”,她一會兒還有專業課,不能繼續帶著他了。

“我自己能回去”,他大步走下臺階,不願意繼續跟她說話。

“你慢點兒”,她還想說下周三再見,可是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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