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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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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慎

◎還沒人敢這麽對她!◎

那笑聲好聽是好聽, 但就是過度滲人。

風神若搖頭晃腦,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望向頭頂的男人, 是自己熟悉的人不會錯的。

“是耀靈啊,我確定。”說完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 還用額頭去頂撞他的下巴, 弄得兩人都疼得皺眉。

“嘶……”她倒抽氣, 眼中被水霧洗禮,等待片刻, 總算是清醒了不少。

耀靈一把火氣踢到硬鐵板,只能低頭咬了她耳垂一口以示懲處。轉頭望向仍然舉著酒杯一口一口喝著的贏知風, 聲音瞬時一沈, “故意的?”

贏知風沖他虛敬了一杯酒, 昂頭一飲而盡,又繼續倒酒,擡眸望向被他單手抱在懷裏的風神若,無畏笑了笑, “是有意, 不過小家夥也不吃虧,弄得我一身泥, 現在身上都還有那個味兒。”

風神若一怔, 也不是很驚訝, 畢竟之前猜到些。這會兒聽他親口承認, 反而有些莫名。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還甘願自毀形象上當……真把她當成贏知安?因為贏知安長大後變了, 所以對妹妹的感情轉移了?

那她這是和贏知安有多像啊?

不對, 那這贏知風到底有多眼瘸啊!她能和驕傲的贏知安小公主有幾分相似?

還是說, 另有原因?

她不自覺又將人往壞的那一方面想,就差沒在贏知風腦門上貼上‘壞人’的標簽。

正想著,頭頂上的耀靈嫌棄地開口說:“真臟。”

說著還後退兩步,活似聞到那股臭味兒一樣。

臟這個詞對贏王宮太子來說,簡直是最難堪的羞辱。

風神若忍著笑,怕被發現,緊閉眼睛。

卻不知道她的呼吸將她暴露的徹底。

耀靈垂眸瞥了眼懷中的小騙子,扶在她背後的大手往下滑,掐了她不足一握的纖腰一把。

風神若立即老實如木頭,呼吸都發緊。

耀靈這才抱著人轉身,擋住贏知風的視線,“今日這筆賬,我記下了。”

縮在耀靈脖頸間的風神若,假裝什麽都聽不到,也不敢出聲。

“把人叫出來時,本宮就做好了被你報覆的準備。”一杯酒倒完,贏知風端起酒杯在手中轉了幾圈,才緩緩說:“耀靈,你懷裏這個小東西……可得看緊些。”

小東西?說誰小東西??裝死的風神若惱怒得剛想扭頭懟人,就被耀靈按住,無聲制止她的行動。

若是正常男子,被人這般挑釁,只怕早已黑下臉來仇視相對。

可被挑釁的人是耀靈,並不把對方看在眼裏。只是垂眸摸摸風神若的脖頸軟肉,聲音慣有的冷漠,“不勞費心。”

今夜這場酒就這樣不歡而散。

風神若被耀靈抱回棲梧院時,人已經徹底清醒,就是不太敢出聲,假裝自己還昏沈著。

直到被耀靈拿出濕毛巾擦臉,冰冷的觸感令她渾身一震,身體已經有了逃避的意識,往後躲。

“不裝了?”耀靈語氣淡淡,攥住她的手臂拖回懷裏,繼續幫她洗臉,洗完臉換毛巾,接著洗手。

“……沒裝,就是酒醒了,不對,本來也沒有喝醉,就是微醺。”說完小心翼翼望著他,乖乖把另一只手也遞出去,忐忑問:“你不是說今晚未必有時間過來嗎?”

耀靈擡眼看了她一下,“未婚妻月黑風高與其他男人幽會,你說我有沒有時間過來。”

瞧這話說的。

她心虛地撇過臉,“別瞎說,誰幽會,我這是事出有因。”

“好,說說什麽原因,我聽著。”耀靈收了毛巾,轉身將她腳上沾了泥巴的鞋脫了,連帶襪子也脫掉。

“你別老做這些……”一想到面前這個人是沒有記憶的帝王,她就渾身不自在。

“我是你未婚夫,難道還沒資格做這些。”話是問句,語氣卻十分篤定,大有他天生就該為她做這些的意思。

風神若摸摸鼻子,咕噥一句:“那你記得是你自願……”

以後恢覆記憶,可別怪她下犯上。

耀靈做好一切,一邊洗自己的手一邊扭頭看她,冷哼,“說什麽,大點聲。”

“……我不是給你發過短信跟你說過,看贏知風不太爽嗎?今晚他想找我,我吃撐了沒事做……”後面的話被對方可怕的眼神嚇了回去。

“吃撐了趕我走,轉頭就去找野男人幽會,寶貝兒,我有那麽不受你待見?”

“?”風神若被他扭曲事實的話聽得嘆為觀止,什麽心虛理虧都不重要了,“耀靈,你對你自己的認知是這樣的嗎?”

耀靈洗好手用毛巾擦幹凈,將她打橫抱起往裏室走去,“我對我自己的認知來源是什麽,寶貝不知道麽。”

“……反正不是因為我。”她哼哼,見到自己的床,立即扯住耀靈,“別把我放床上,我要換衣服。”

耀靈動作一頓,將她帶到衣櫃旁,“自己找衣服。”

“哦。”她就著被抱著的姿勢,拉開衣櫃在裏面翻找睡衣,一套中衣中褲。

耀靈看在眼裏,又將衣櫃裏分類整齊的衣服一一看在眼裏,詫異道:“神隱寺就給你準備了這些衣服?”

不是僧袍就是傳統服飾,一套現代裝都沒有,甚至是貼身內褲,都是傳統的合襠褲類型。

全然把她當成古代人養,怪不得下山到現在好幾個月,都不見她用習慣手機,也從未見她對電子產品感興趣,寫字作畫都是用毛筆居多。

“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大多數衣服都在西苑庫房裏放著,要穿的時候才過去拿。”她一手抱著衣服一手把衣櫃關上,自然而然地指了指屏風後面,“過去。”

耀靈立即被勾住註意,“寶貝兒,把我當馬騎的後果你確定能受住?”

“?”她腦門滑下一個問號,踢了踢光著的腳丫子,“不是你非要抱著我的嗎?還不給我穿鞋。”

“……罷了。”有些話不適合現在就跟她鬧。

耀靈把人送到屏風後面,見到了裏面簡單卻處處透著精致的擺設,挑挑眉。要說神隱寺在衣服方面虐待風神若,這浴室又布置得過分奢侈用心。

暖玉浴池,引用天然流動溫泉,假山林石環繞,無論哪一處都經過精心設計,用料更是上等求之不易的好料。

“看什麽?快把我放下來。”風神若指了指懸掛衣服的衣架下鋪著毛絨毯子的長凳。

耀靈依言將她送過去,剛想開口,就被趕。

“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

不急於一時。耀靈捏了捏眉心,轉身繞過屏風離開。

風神若在裏面等了一會兒,確定耀靈不會進來,才三兩下脫了衣服換上睡衣,穿備用棉拖鞋出去。

裏室裏,耀靈也脫掉了鞋襪外套,正坐在她的床邊拿平板翻看。

這個混賬該不會打算今晚不走了吧?她遲疑一瞬,小步挪過去,“耀靈,那麽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今晚留下來陪你。”他神色淡淡,連頭都沒擡。

風神若如鯁在喉,半晌才艱難地擠出一句,“這不太好。”

“哪裏不好。”耀靈微不可覺地蹙眉,平板裏似乎有惹他不悅的內容。

“哪裏好啊,我這裏可沒有客房給你,你要住就回你的雲渺樓住。”她說完並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直到耀靈擡頭看她,詫異道:“回——我的雲渺樓?”

神隱寺的雲渺樓,什麽時候變成他的了?

雲渺樓是贏殤在神隱寺的住處,裏面布置堪比第二個帝王寢殿。風神若懊惱地咬了一口舌頭,用疼痛麻痹自己,“可能順口說錯了,我是說,你要住就回你的風園,反正也距離不遠。”

耀靈緊盯她兩秒,忽然放下平板,朝她招手,“寶貝兒,過來。”

“……幹嘛。”她一臉警惕,在床邊站定,沒敢過去。

耀靈哪裏看不出她的想法,啞然道:“不動你,過來。”

“這可是你說的啊。”她猶豫不決片刻,到底挪了過去,握住他的手順勢在床邊坐下來。

“你晚上吹了風又醉酒,我不放心。”耀靈摸摸她的額頭,又去摸她的手腳,不出意外,皆是摸到一片涼意。

“是吹了風,但沒喝酒。”想到自己那糟糕的酒力,她扼腕不已,自己也嫌棄丟人,“今晚那黃壇酒度數太高,我是聞著發醉,但冷風一吹就醒了。再說我現在好的很,沒有不舒服。”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耀靈捏捏她的手腕,退了一步,“我睡外間的軟塌。”

“那軟塌那麽小,你腳都伸不直,幹嘛要委屈自己在那裏窩著。還是回你的——”

“別勸,我不聽。”

“??”

風神若無語凝噎。

見他鐵了心不肯走,風神若也沒敢真讓他窩在外面的軟榻上,只好退一步,“那你去住隔壁的雲渺樓吧,也就幾分鐘的路,我有事你肯定知道。”

“不守著你我不放心。”耀靈嘆了一口氣,幫她拉開被子,拍拍枕頭,“躺下。”

“……你真打算睡外面啊?”她遲疑地躺下,任由他拉被子蓋好。

“真舍不得我委屈,”耀靈用眼神示意她往裏面睡,“就讓我留下來。”

她想都不想,一口拒絕,“那不行。”

“不動你。”

“你言而無信又不是一兩次了。”

“寶貝兒。”

“別叫我,休想讓我心軟。”

這副油鹽不進沒得商量的樣子,耀靈也不再執著,而是把腿放到床上,靠著床欄握住她的手,問她今晚的事情。

風神若也沒隱瞞,把今晚坑贏知風的過程說了一遍,最後感嘆道:

“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說贏知安是他的軟肋了。他都能從我一個光頭和尚身上看到贏知安的影子,還奇奇怪怪的,多跟他相處一秒鐘我都不樂意。”

耀靈卻望著她的臉若有所思,“他問了你額頭花鈿的事情?”

“是啊。”說到這個,她還覺得好笑,“他竟然以為我額頭的花鈿是你幫我畫的,還說你今晚沒有畫好。”

耀靈面色嚴謹,視線停留在她額心那個顏色越發淡的佛手花鈿上,“你這花鈿是紋上去的?”

“唔……算是吧,永久紋樣。”其實是她穿越來這個世界時就有了的,身上又帶了玉石鎖,以至於讓她一出生就被稱為仙人轉世,深受臣民愛戴。

耀靈擡手在花鈿上擦了幾下,指腹幹凈,什麽也沒有,但還是告訴她事實,“可這個花鈿已經褪色到消失了一瓣佛手。”

風神若第一時間認為耀靈在騙她,但隨著他神色眼神認真無一絲玩笑,不得不摸摸額頭,“真的假的?”

“最近都沒照過鏡子?”

“沒有。”

耀靈便下床,理所當然地穿她的棉拖鞋,露出大半個腳後跟到一旁梳妝臺拿鏡子。

風神若抱著被子坐起身,嘴角直抽搐,“你那腳多大心裏沒數嗎?把我棉拖撐壞了要。”

耀靈回頭看她一眼,意味不明,“是你太小,受不住我。”

風神若仍然一臉無語,不明真相。

幸好神隱寺給風神若準備的鏡子不是老銅鏡,框架是傳統梳妝鏡,裏面的鏡面卻不是。

將鏡子拿到床上,耀靈將她摟在懷裏,舉起鏡子對著他們。

鏡子裏立即出現他們的臉。

燈光下,耀靈的皮膚呈冷白色,眉目深邃,薄唇清冷,唯獨眼神灼熱,炯炯有神。而風神若的皮膚白若凝雪,五官精致,若披著一頭長發,用傾國傾城形容她都不為過。

兩人貼在一塊,竟莫名和諧。

風神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臉頰就浮起一坨粉色,連忙轉移註意力,觀察自己眉心的花鈿。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一跳。

“顏色真的淡了很多呀,以前不是這樣的。”

當然,時間距離太久,她也很久沒有仔細看過這個佛手花鈿,最初是什麽樣子她也記不太清。但十分肯定不是像現在這個,顏色淡薄,那象征著佛手的花鈿形狀還缺了一門。

耀靈勾了勾唇,沒拆穿某人的羞澀,順勢說出自己的猜測,“也許是紋身太久,自然掉色。”

“不可能……吧?”出生就有的花鈿,真要掉色,早在幾百年前就掉了吧?還用等到現在?

不,也不對。

跟她一起出生的玉石鎖消失了,那佛手花鈿也跟著消失,似乎挺合理。

加上她最近大病沒有但小病不斷的趨勢……

一個大膽地想法油然而生。

曾經從不生病也不會感到饑餓的人,如今不僅會生病也會感到餓,而這一切都發現在玉石鎖消失後。

這個消失的玉石鎖,該不會就像是某種媒介,隨著它的消失,她身體裏的封印會跟著慢慢解除吧?

順利長大她也不奢望,畢竟她穿越過來時,身體就長不大了,但是恢覆以往的正常人生活也不錯。

起碼會痛,會生病,會餓。

想到這裏,她沒忍住欣喜,又摸摸額心的花鈿,高興道:“反正應該不是什麽壞事,你想想我一個大男人,每天頂著這個花鈿多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耀靈拉開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鏡子裏的她,“在我心裏,寶貝兒最——”

風神若眼疾手快,迅速按住他的嘴,“把你後面的話噎回去。”

她現在可是個和尚,用最美最帥都不合適。

耀靈眼中含笑,順勢親了她手心一口,點頭。

她立即收回手,背在身後後仰,生怕他又獸性大發,“鏡子看完了,快放回去。”

“好。”說著動作又快又準地親了她額頭一口,在她發火前轉身下床,又穿上 她的棉拖鞋走向梳妝臺。

風神若被他偷襲得沒了脾氣,瞪著他清冷矜貴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耀靈,你是越來越像個登徒子了,就該讓學園裏的人看看,你這沒臉沒皮的模樣。”

“只對你登徒子,他們怎麽看與我們無關。”

“怎麽就無關了,他們會笑話你,然後說我是個……嗯,勾人的狐媚子,竟然把堂堂耀家家主掰彎了。”

“寶貝兒,原來你也知道,是你把我掰彎了。”耀靈重新回到床上,將她抱回懷裏,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一天天不是躲我就是怕我,掰彎我還想退婚,嗯?”

“你別可賴我,本來我們第一次就談好了的,我上滿一個月的課,一個月後我們婚約解除。是你先食言,還說什麽……”只給她三天時間接受的準備,嗤,霸道又不講道理,壞得很。

好吧,這種事情放在贏殤身上,已經算是手下留情。若是恢覆帝王記憶,恐怕她連三天的接受時間都沒有,早被按上花轎擡進他的寢宮。

耀靈也不惱,並且還神清氣淡地反擊,“那寶貝兒上滿一個月的課了嗎?”

她一噎,當然沒有,不僅沒有,還逃了大半月的課。

“我們之間的婚約無論如何都不會退,寶貝兒,你只能乖乖嫁給我。”

嘶……真肉麻。她撫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嫌棄道:“誰要嫁給你。”

“嗯?不嫁給我?”耀靈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漆黑的眼睛閃爍著點點暗芒,“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贏殤?”

!!

怎麽又提到了贏殤?

她手腳僵硬,沒敢洩露自己的緊張,避開贏殤的問題,“難道只能是嫁給你,不能是你嫁給我嗎?我可是神隱寺的人,神隱寺不嫁人,只接受贅婿。”

“贅婿?”曉是一心想問清楚野男人是誰的耀靈,都受不住贅婿的誘惑,一腳踏進某人處心積慮拋出的陷阱,“讓耀家幾百年不老不死的家主當贅婿,寶貝兒,你膽子很大啊。”

話是這麽說,但他眼中的溫柔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風神若微紅著臉頰,“反正我不嫁人,只娶。”

以耀靈甚至是贏王帝的性格,肯定接受不了贅婿。覺得扳回一城的風神若愉快地瞇著眼。

未曾想——

“也好,那寶貝兒打算什麽時候娶我?我保證嫁妝讓你滿意。”

風神若:“???”

她小嘴微張,一開一合,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

這人,是真的沒臉沒皮到人神共憤的境界,連贅婿催婚的事情都能接受。

耀靈看她吃癟,一時低沈沈笑了出聲,湊過去吻吻她臉頰,啞聲笑道:“不逼你,等你再長大些。”

這、這還差不多。她捂住被吻燙到的臉頰,小聲哼哼,“反正什麽時候娶你由我決定。”

“好,什麽時候結婚由你。”

許是她同意結婚的態度取悅了耀靈,後面沒再繼續贏殤的話題。

但贏殤這兩個字,已經成為耀靈心裏頭的一枚炸彈,隨時一點就爆。

又說了些有的沒的話,風神若才犯困打哈欠,開始趕人。

“你去雲渺樓住吧,有事我讓人去叫你。”

“寶貝兒,說陪你就是陪你,我已經讓秋池準備好了,睡外面不委屈。”

耀靈心意已決,給她一個晚安吻,便關了燈轉到外室。

風神若縮在被窩裏,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才收回視線,咬唇把‘一起睡’幾個字吞回肚子裏。

可不能慣著他,有一就有二。

又等了片刻,風神若聽到外面有秋池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和耀靈低沈模糊的聲音,才隱約明白耀靈非要留在外間的用意。

什麽不會委屈他,他根本就沒打算睡覺,十有八九又要通宵工作。

真不明白他這麽忙的人,幹嘛非常天天粘著她,他不累,她看著都累。

尤其是待在神隱寺的這幾天,事情又多,他又時不時發瘋一下,還不如回學園裏去呢。

好歹每天有上下課束縛著,晚上回宿舍也能各自看書。

次日,風神若一醒來,立即提出了回學校。

耀靈熬夜工作仍然神采奕奕絲毫不見疲憊,對她提出回校的要求也不拒絕,就是要她約法三章。

回校後藥要按時喝,一日四餐按時吃,每節課按時上。

對於她來說,只要耀靈不整天把註意力放在她身上,她能保持這個作息到天荒地老。

一群人浩浩蕩蕩轉回學校。

陸光凝受傷住院沒法跟隨,便換成了陸光時跟他們一起回來。而有陸光時在,耀靈不在的時間裏,兩人過得那叫一個暢快。

也不知道耀靈用了什麽方法,回學校第二天,就傳出了贏王宮那三位已經打道回府,並且據說被皇帝怒斥一番,被禁了足。

但風神若沒能高興太久,因為贏州大陸的冬天,來了。

一入冬,風神若的身體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直感冒,怎麽都好不了。

為此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用上課每天都可以窩在宿舍的風神若,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然後躺在床上看書練字。

而耀靈經過一段時間的習慣,這會兒已經不再徹夜守著她,但每天晚上都會準時準點回來陪她吃飯喝藥,哄她睡著才回房間休息。

她對目前的生活非常滿意。

雖然男女主談戀愛的劇情進度止步不前,但女主和男配們的感情糾紛進度還在穩定發展。

只要再等一段時間她的計劃完成……

大結局就近在眼前。

這邊,風神若還在暗中蟄伏,那邊,陸光凝與秋池是一天比一天愁。

兩人再次在風神若的宿舍一樓碰頭,一見面就都兩眼淚汪汪的,抱團到角落裏。

秋池攬住陸光凝的肩膀,艱難開口問:“這事兒,到底報不報?”

陸光凝一臉沈重地望著他,“我隨時可以報,但你……”

“我跟晉遊說好了,他得無條件幫我一次,你要同意,我立即讓晉遊過來把這事兒報上去。”

陸光凝齜牙咧嘴,“那我找誰報?被寺裏知道我現在才發現,肯定會活剝了我。”

秋池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怪就只怪你小師弟太能瞞了,若不是上次你留了個心眼,我到現在都未必發現。”

“……還得感謝沐小姐,如果不是她觀察入微,我也沒發現。”陸光凝又沈沈嘆了一口氣,捶胸頓足,“小師弟還感冒著呢,就算這個時候報上去,恐怕也沒什麽作用。”

“但是這事兒拖越久,就越會被罵我們工作能力不行,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行,只有把事情曝光,咱們才能共同想辦法。”

兩人達成共識,開始對時間。

秋池拿出平板翻了翻自家少爺的行程,遲疑道:“那就……今晚?”

陸光凝想了想,點頭,“行,今晚就今晚,正巧明後天周末,可以回寺裏一趟。”

決定了時間,就該決定誰來報告了,秋池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你和晉遊一起去找少爺,你來匯報,晉遊負責交報告?”

陸光凝一臉沈痛地點頭:“行!”

早死早超生。

此時的風神若,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麽。

夜晚,她躺在床上翻完一本書,剛想到書房找新書,就聽到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估摸著是什麽家具被踹翻的聲音。

她嚇一大跳,下意識轉了方向,在這個宿舍裏,敢亂踹東西的,只有耀靈。

能讓耀靈生那麽大的氣,還踹東西……肯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想著,她下樓的腳步加快,卻又在踏上地面時,硬生生被客廳裏的畫面嚇到,急忙一腳縮回去。

客廳裏的沙發茶幾亂成一片,角落裏站著晉遊和陸光凝,一旁還跪著一個秋池。

以及罪魁禍首……

站在已經宣布報廢的圓木擺桌前,腳下碎了一地陶瓷碎片,胸膛起伏不定,眼睛猩紅恐怖,渾身戾氣暴虐的耀靈。

她被這幅慘烈的修羅場場景震懾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立馬跑回樓上,做什麽死跑下來看熱鬧。

尤其是此時的耀靈,那雙猩紅陰鷙的眼睛緊緊鎖定她,讓她渾身僵硬,怎麽也不敢再亂動一分一毫。

但她還感冒著,鼻子本來就不通,再被這麽一嚇,只能張開嘴呼吸,不一會兒就呼吸沈重,兩眼昏花起來。

突然,耀靈動了。

奢侈定制的黑亮皮鞋,一輕一重從碎裂的陶瓷碎片上踩過,發出清脆動聽的碎裂聲。

耀靈此時面沈如冰冷到至極,俊美的臉仿佛被蒙上一層冰霜,周身的氣息瘋狂暴、亂,森森滲人。

贏、贏殤……

是贏殤上陣殺敵時的模樣。

風神若仿佛瞬間被冰凍住,明明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逃跑,可被那樣可怖的猩紅眼睛盯著,楞是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個時候的贏王帝,是盛怒的狀態,絕對能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哪怕是她,陪了他幾十年,也未必在這個時候惹怒他還能全身而退。

只能眼睜睜看著恐怖的男人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漆黑中透著紅光的眼眸裏,瞬間只剩下她的身影。

她緊張得張開嘴,半天才發出字音,“……我——”

“怎麽不乖呢。”

沙啞暗沈的嗓音裏明明還布滿濃濃的溫柔寵溺,可配他此時地獄修羅的模樣,直叫她毛骨悚然。

“是咳得難受了麽?”

肌肉脈張的臂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擡起,還隱約能看出因為主人的情緒而肌肉顫栗。

“真是可憐的寶貝兒。”

隨著他溫柔憐惜的聲音落下,她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救!命!

耀靈他不對勁!

他絕對是盛怒過了頭,背後藏著更可怕的東西。

迎面而來的危險氣息讓她幾乎忘記用嘴邊呼吸,更加不敢反抗,以免男人在暴怒的時候再次火上澆油,徹底激怒他。

“寶貝兒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明明是尊重咨詢她的口吻,可那雙強勁布滿可怕力量的手臂,已經停留在她腰間,霸道強勢地將她打橫抱起。

哪怕隔著睡衣,也能感受得到盛怒中的男人,渾身肌肉脈張隨時會爆發的可怕力量。

風神若再也克制不住心口的驚恐,縮著肩膀如同受驚的小獸,靠在他懷中瑟瑟發抖起來。

若不是緊緊咬住牙關,求饒哭聲已經脫口而出。

可不行。

不明真相,不明就裏,這個時候求饒,說不定只會火上澆油。

神智因過於驚恐而陷入短暫的混沌,又在眼前移動的景物中逐漸清醒,風神若定眼一看,發現是去餐廳的路,疑惑一閃而逝。

他這是打算……

卻見盛怒中的男人只是將她抱到還未被殃及的餐廳裏,便轉身去了餐廚臺隔間裏。

這段時間她一直感冒不好,晚上經常被咳醒,耀靈不喜歡被人打擾,便學做了一些止咳的湯藥,餐廚間裏也因此多了一些會用到的食材。

等男人高大嚇人的背影消失在餐廚間,風神若立即如活過來一般,大口大口吸著氣,仿佛如釋重負,死後餘生。

等了片刻,她一邊緩和心跳,一邊聆聽廚房裏的動靜,確定男人不會出來,立即拔腿往客廳跑。

客廳裏有陸光凝他們,她要趁現在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一出現,陸光凝立即看過來,只是嘴剛張開,就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風神若身體一震,立即明白自己身後可能發生了什麽。

果然,她一條腿都沒能邁出餐廳與客廳分割的那條線,腰間就勾上一條強勢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單手抱起,往餐桌走去。

風神若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求助的目光投向客廳裏的三人,卻也只能得到客廳三人噤若寒蟬地搖頭,緊接著閉上眼一副安詳地走的樣子。

小祖宗|小少爺,祈求佛祖保佑吧!

風神若:“???”

她欲哭無淚,只能咬咬牙收回視線,使盡渾身力氣才擡起自己的胳膊,摟上男人的脖頸,試圖用撒嬌的方式安撫盛怒中的男人。

“耀、耀靈,你——”

“寶貝兒。”

“呃……”

又被放在餐桌前。

她僵硬著手腳坐定,才發現餐桌上正擺放著三碗白水。

這是——

“這是止咳水,寶貝兒選一杯嘗嘗。”

男人的氣息自身後傳來,兩條手臂就撐在她兩側的椅子上,粗沈的呼吸打在她頭頂,一下一下,如同催命符,直叫她膽戰心驚。

什麽意思??

她不安地在面前三碗白水中反覆觀察,可因為感冒鼻子不通,一點兒氣味也聞不出來,若是這三碗不是白水而是毒藥……

不、不對!

就算是盛怒中的贏殤,也不會用毒死的手段輕易了結一個人的性命,他只會用盡各種殘忍的手段,慢慢將人折磨至死。

況且現在是耀靈,不是贏殤。

耀靈還叫她寶貝兒,應該不會毒她。

或者真的只是加了藥末的止咳水。

“寶貝兒不選嗎?”低沈溫柔酥到骨子裏的嗓音再次響起。

“……嗯。”她咽下一口口水,緩緩擡起手,拿起中間那碗,頂著身後恐怖強烈的視線,咬咬牙,仰頭把碗裏的水一口悶。

說是一口悶,卻也因為水太多,狼吞虎咽了好幾下才見底。

等碗幹凈了,她才顫著手把碗放下,不敢回頭,放低聲音:“……好……了。”

如同久居荒漠失水的旅客,喉嚨嘶啞,發出的字眼都不完整。

她驀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那只空碗。

喝了止咳水喉嚨就發出這麽沙啞的聲音,難道裏面真的有毒??

突然,粗重熾熱的氣息又往前一些,就噴灑在她臉側,“寶貝兒的嗓子好像不太舒服,再選一碗好不好?”

好、好不好??

還是一副溫柔軟語的語氣,曉是驚恐中的風神若,都忍不住想掀桌。

可這是盛怒狀態中的贏王帝,不,是盛怒下的耀靈。

之前幾次耀靈生氣,都只是按著她往死裏親,這會兒他沒有把她往死裏親,也許是因為……他生氣的對象不是她?

既然生氣的對象不是她,那她是不是小心安撫,就能避開怒火?

想著,她把視線放在剩下的兩碗水上,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都、都要喝嗎……”省得他一碗接一碗的哄,能嚇死人。

耳邊頓時響起一道低沈笑聲,盛怒中的男人似乎被取悅到了,溫潤的氣息竟然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猛地嬌軀一震,險些往前面撲去。

又被腰間的手臂鉤住,緊緊按回男人懷中。

敏感的耳垂被男人濡軟綿熱的舌尖舔,舐,撥弄,她掙紮不過,一聲低吟防不勝防脫口而出。

“別嗚……”

男人的舌頭頓了頓,下一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就在她渾身冒汗茫然無措,一心放在被折磨的耳垂上時,碗口忽然碰上她的唇邊。

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碗口擠開她的牙關,稍作傾斜,裏面的水便迫不及待地往她嘴裏灌。

“唔——”

本來就呼吸不暢,又被這樣強灌,只能狼狽張開嘴,大半被她囫圇吞下,大半順著她的嘴角滑落,將她試圖掙紮卻被抓住的雙手弄濕大半。

碗口一挪開,她立即爆發出來,“耀靈你瘋了!”

還是嘶啞的喉嚨發出的聲音,又破又尖。

風神若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粗魯地對待,只覺得牙齒被碗口磕得發疼,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憤怒又委屈得不行。

可——

“啊!”

耳垂忽然被重重咬了一口,她驚呼出聲,等過了那陣疼,又一碗水已經出現在她嘴邊。

“你唔——”

又是強灌。

她只來得及張開嘴,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吞咽不及,被嗆得痛苦咳嗽。

嗆水比溺水還難受。只是咳了一下,就將發冷的她咳得渾身發燙,頭昏眼花。

但好消息是,男人終於放開了她,任由她趴在桌上一下一下地劇烈咳嗽著。

耀!靈!

還沒人敢這麽對她!

憑什麽這麽對她!

風神若的胸口仿佛被瘋狂的火焰燃燒過,隨著咳嗽慢慢停息,渾身力氣也逐漸回籠。

就算是贏殤,也不能這麽對我!

要麽你直接要我的命,要麽光明正大地打一場。

這麽屈辱的方式——

風神若猛地站起身,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一腳擡起,踹上男人的胸膛。

“你算什麽東西!敢這樣對我!”

男人似乎始料未及,竟然就這麽被她一腳踹中,往後倒去。

風神若冷笑,又拿起身下的椅子,高高舉起,就要往狼狽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砸去。

沒承想……

“你嘗不出味道。”

哽咽的男聲,如同一道驚雷打在她身上,令她渾身一僵,就這麽舉著椅子,被定住一般。

只見耀靈顫抖著手擡起,捂住臉,聲音沙啞帶著哽咽,啞聲說:

“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哭、哭了??

風神若被這驟不及防的哽咽聲音震住,後知後覺才想起,耀靈剛剛說了什麽。

嘗不出味道,為什麽不說——

她猛地轉身看向桌上那三個擺放淩亂的碗。

難道剛剛那三碗水……

“因為我不是贏殤,不是你最信任的人,你的來歷你的身世你的所有秘密都對我閉口不提,就連你沒有味覺嘗不出味道都不肯告訴我!”

說到最後,變成了近似瘋狂的笑聲。

“再讓我猜猜你嘴裏的贏殤是誰,那個傀儡,第一次見面就把我認錯成的傀儡,你嘴裏說的一直陪著你的傀儡!”

原本還被他忽然發笑嚇得重新拾起警惕的風神若,頓時呆若木雞。

不、不是,這怎麽又扯到傀儡身上??

“風神若,從頭到尾,你都把我當成那個傀儡的替身。”

作者有話說:

你們每天訂閱那麽快,讓後面改錯別字的我十分心虛QAQ,我覺得我的錯別字概率還可以拯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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