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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我叫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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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我叫禦

我叫禦。

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

禦者,抵擋,抵抗,治理,統治。

音同浴,浴火重生。

其實之前我不叫這個名字,我爹娘給我取的叫狗娃。

鄉下人家不講究什麽名字好聽與否,只要能叫得響好養活就行。

我七歲那年,富商府上的管家來物色七八歲大的女娃子,打算買些機靈的回去做伺候的婢子。

恰逢家裏實在揭不開鍋,爹娘便把我從紅薯地裏叫了回來。

娘匆匆給我洗了臉,將我的頭發綰成雙丫髻,本想再給我換身體面點的衣服,但家裏實在沒有,就只能將就穿著身上打了補丁,蓋不住腳的衣服。

好一陣折騰過後,爹娘便將我帶去了管家面前。

我不知道爹娘要做什麽,他們只讓我別說話,聽著就是了。

那管家已經挑好了幾十個女娃子,都是附近鄉野窮苦人家的,有個我還認識,是隔壁的翠丫。

彼時翠丫哭喊著、央求著、希望她的爹不要把她賣了,她可以做飯,可以洗衣,什麽都可以做。

翠丫的娘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也讓孩他爹把翠丫留下。

男人狠狠甩了翠丫娘一個耳光,怒道:“她留下來誰養?家裏什麽樣你還不清楚?你以為只是多張嘴的事?”

打完翠丫娘,男人又甩了翠丫一個巴掌:“讓你去過好日子你還不樂意,趙管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說完轉頭又向趙管家笑著賠罪,說孩子小不懂事,讓他不要介意雲雲。

隨後拿了錢,拉著哭得眼睛紅腫的翠丫娘揚長而去。

翠丫被這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我連忙過去把她扶起。

許是真的被嚇到了,翠丫抱著我哭個不停。

爹娘和管家交談了幾句,那管家便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像是在挑剔一件貨物。

我只聽得他好像說了什麽臉蛋長得不錯,但是手腳不好看之類的話。

爹娘趁機說好話,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在商量價錢。

最後趙管家拿了五兩銀子給爹娘,爹娘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五兩,這是我賣紅薯好幾年都攢不到的價錢,對於窮苦人家,算得上是天價了。

我竟然不知,自己能這麽值錢。

我本可以叫破爹娘隱瞞我的性別騙錢,但是我沒有。

這五兩銀子就當做是我報答她們的生育之恩,從今往後,我只是我,不再是誰的兒子。

當晚,我和翠丫連同其餘的幾十個女孩子都被帶到了趙府。

趙管家安排我們洗浴了一番,給我們每人都發了一套府中婢子需要穿著的服飾。

晚上的時候,便將我們領到了富商面前。

幾十個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成排站開,像是商品一樣整整齊齊。

仔細看,可以發現最前面的女孩子樣貌也好,體態也罷,都是我們之中相對來說比較出挑的。

翠丫雖然生得秀氣,但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我的手又因為常年挖紅薯破了相,腳也比較大,被一起安排在倒數第二排,並不引人註目。

那富商喝得醉醺醺的,眼神隨意地在我們之間掃來掃去,忽地擡手指了指第一排的一個女孩子。

趙管家示意那女孩子上前去,便讓我們都退下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那女孩子也沒有回來。

趙管家說她冒犯了富商,已經發賣出去了,讓我們好生跟著嬤嬤學規矩,不然下場也和她一樣。

趙家家大業大,雖然我們是被買進來做婢子的,但待遇相比之前在家確實好上不少。

經趙管家這麽一說,女孩子們都連連點頭應是,表示會好好學規矩。

我卻覺得有些奇怪。

既然富商這麽重規矩,趙管家又為什麽不讓我們先學好規矩再帶到他面前?

第二天晚上,我們又如同第一晚那樣站在院子裏供富商挑選。

富商這次似乎心情頗好,一連點了前排的兩個女孩子。

翌日那兩個女孩子也沒回來,趙管家的說法和之前一樣,沒規矩發賣了。

這下,女孩子們開始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哪裏沒做好被發賣出去。

被富貴人家發賣出去的,結局不外乎兩種,男的充當苦力,女的被賣進窯子。

誰也不想被發賣出去,於是都努力地學規矩。

可是即使這樣,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富商選中,第二天再被趙管家一句輕飄飄發賣給解釋了。

我有想過去看看這些女孩子被富商選中後都做了什麽,但是富商屋外有武功高強的侍衛把守,壓根無法近身。

就這麽持續了一個月,原本一同買進來的六十幾個女孩子,零零星星只剩十幾個。

因為我是男兒身,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翠丫比我大幾個月,因為從小長大的情分,平日裏對我多有照顧。

又是晚上,我們在院中排好戰戰兢兢等待,不知道明天要被發賣出去的人是誰。

前面的人一個個消失,我和翠丫便被頂到了前面。

富商的目光在我頭頂上落了落,眼看著手指就要點到我面前,翠丫主動站了出來,要求伺候富商。

富商脾氣不好,不然也不會因為一點兒不順就發賣婢子,這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

每個人白天都拼了命地學規矩,晚上祈求不要選到自己,再不濟,就算被選中也不要出差錯被發賣。

可是,翠丫自己站了出來。

我知道,她是怕我身份暴露不得已這麽做的。

但是我不去,明天被發賣出去的就只能是翠丫了。

或許是第一次有人開口主動要求伺候他,富商頗有興味。

眼見著他就要把手挪向翠丫,我一把推倒了她,怒斥她搶我的風頭。

翠丫原本膽子很小的,但那天卻梗著脖子和我理論。

富商看著我們為此爭吵,拊掌哈哈大笑。

最後,我們兩個都被富商留了下來。

也是那晚,我才知道,所謂的沒規矩觸犯了富商都是假的,就連趙管家當初買婢子的由頭也是假的。

我們這些花了比尋常人家高價買來的,都是供富商淫·玩取樂的人,弄死了直接丟亂葬崗,謊稱被發賣了出去。

我暴露了男兒身,翠丫和富商扭打之間頭部不小心撞上了桌角,當場沒了氣息。

富商本想殺了我洩憤,但是看著我的臉想了許久,最後差人把我丟進了府中一間小黑屋,讓我自生自滅。

小黑屋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有不少蛇蟲鼠蟻出沒。

沒有人管我的死活,我卻不想死。

餓了就吃蟲蟻果腹,渴了就喝蛇鼠的血。

也不知道被關了多久,有一天小黑屋突然開了,隔著那刺眼的光線,我看見了富商的臉。

見我還活著,富商也是頗為驚奇,當天就把我帶了出來,還叫了大夫治好我身上的傷。

似乎和從前一樣,富商還是把我當女孩子看待,給我重新取了一個名字——趙嬈,對外宣稱我是他的表妹。

衣服發髻都按照女孩子的樣式給我裝扮,就連舉止言談都有相應的人教導。

我反抗過,但換來的是一頓頓毒打。

富商手底下的人處罰我這種不聽話的很有一套,鞭子棍子落到身上疼得厲害,皮膚卻不落下任何痕跡。

我若是尋死,換來的是更嚴重的毒打。

有幾次我差點兒被打死了,富商又花大價錢,讓大夫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漸漸的,我不反抗了,我開始順著富商的意思來,麻木地聽從他的話。

他讓我穿裙子我就穿裙子,讓我學跳舞我就學跳舞。

期間我去過曾經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學規矩的地方,裏面早已空無一人。

聽府中下人說,在富商把我接回來前一天,這些女孩子就被丟到亂葬崗了。

富商財大氣粗,讓人好生給我調養,之前手上挖紅薯落下的陳年舊疾都被養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手上還有些繭子,我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這是我的手。

富商很喜歡我這張臉,每次都要盯著我的臉看上許久,眼底泛著我最厭惡的光。

我忍著惡心,開始用自己的臉賣乖討巧,為自己謀出路。

在我的經營下,我學了武功,雖然那武師得了富商授意,只教我一些皮毛,僅限於做個劍舞什麽的。

但我無意間接觸到一個東西,它在我體內,自稱是系統,可以幫我擺脫現狀。

我一開始以為是什麽東西在裝神弄鬼,想弄死它。

可是系統接連幾次顯露本事後,我相信了它,並和它達成了合作。

它幫我逃出趙府,我幫它完成任務。

系統為了讓我看到它的誠意,給了我一本武功秘籍,我照著上面學,確實大有進步。

到後來,我的武功出神入化,富商身邊最厲害的侍衛都打不過我。

但我並未聲張,這就樣男不男,女不女地活到了十五歲。

我生辰那天,府內張燈結彩鋪紅點燭,說是富商要娶新夫人過門。

這些年他娶的夫人不下二十個,一個個年輕貌美桃李年華,接連擡進來,又都離奇死去,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但我沒想到的是,他要娶的新夫人是我。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自保,但我並沒有就這樣走掉。

富商知道那時的我有幾分本事,怕我弄出什麽事來於是下令讓人捆了我,給我裝扮上新娘妝和他拜了天地。

到了晚上洞房的時候,我趁著富商喝了酒放下警惕心的時候,一刀切了他那裏,再一刀刀把他淩遲。

府中侍衛聽到聲響沖了進來,我搶過他們手裏的刀,把他們都殺了。

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傷害過翠丫和那些女孩子的人,我一個都沒放過。

事後,我放了一把火燒了整個趙宅,結束了我渾渾噩噩的前半生,連帶著把富商所有的錢財都分給了窮苦百姓。

經此一事,我把對富商的厭惡轉移到有錢的人家,並打劫那些為富不仁的富貴人家。

我把他們的錢都分給那些吃不上飯的貧苦百姓,希望她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樣。

此後,世間再無趙家表妹趙嬈,只有紅衣俠客禦。

那次的下雨天,我剛劫了一家鄉紳土豪,那土豪也是個有特殊癖好的。

我順了他的珠寶,還拿了他的綠色肚兜,想著氣死他也好。

只是我沒想到會在轉角時遇到她。

青衫白傘,模樣雖然憨厚,但低眉垂眼間可見那股與生俱來的機靈勁。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他和我以往見到的人都不一樣。

但具體說哪裏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鬼使神差地,我就把手裏的包袱丟到了她手上。

“快跑。”

這是我對她說的,我很想看看她會怎麽做。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她會抓住我,也沒想到那次的相遇會成為我的此生難忘。

和她坐在湖邊吃烤魚那晚,她喝了拂衣轉頭遞給了我。

我心裏想著老婦人說的共飲即可獲得上天的祝福,便偷偷喝了一點。

酒意上頭,卻聽得她說要和我的系統說說話。

系統曾經說過,就只有我能和它對話,旁人若是想和它聯系上,只能通過摸著我的腰窩,且還不能隔著衣服

所以,我扯了腰帶,扒了自己的衣裳。

正要去拉她的手,她卻以為我想對她做什麽別的,一腳把我踹下了湖。

我不會水,再加上喝了酒,很快便沈了下去。

但我知道,她也下來了。

她的心中到底還是掛念我的。

只是等我醒來時,她已經不見了,我身上的系統也沒了。

我找過她,但是再也沒見到她,哪怕是她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百姓們日子越過越好,我也不用再去劫富濟貧,我去自首了。

不是為自己殺人自首,而是為當年死去的翠丫以及那些無辜女子討回公道。

無罪釋放那天,皇帝給了我許多賞賜,但我都沒要。

我只拿了禦酒。

富商很喜歡喝酒,也同樣喜歡逼著我喝酒。

剛開始我一點兒也喝不下去,一沾上酒水就止不住地吐。

後來在富商的堅持下,我能喝下酒了,但是一杯就醉。

富商很喜歡看我醉酒,總是用各種方法讓我喝酒。

我拒絕不了,也無法擺脫,那個時候我多希望有人能替我攔下那辛辣嗆人的酒水,可是沒有。

我討厭酒,就如同討厭富商那樣。

那日在攬芳閣賭場,所有人都在逼我喝酒,就只有她孤身替我擋下了酒。

曾經在趙府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多年後終於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一次,終於有人替我阻了我不願意的事。

以前我總以為錢最重要。

若不是因為錢,爹娘怎麽會把我賣給富商。

但現在,我已經找到更重要的了。

番外因為是主人公自述的形式,所以不再是中夾英的形式了,介意的小可愛可以跳了,只有禦、燕承、宋清潤和鶴白閑人的番外是自述,女主的番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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