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姐。”

易衛霖緊張地喊著喬言。

不只是因再次見到喬言後的緊張，還有再三從蕭心那裏打探到喬言所在位置後的心虛。

他想，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喬言一面。

可是，當真的再次見到時，易衛霖只有無盡的心慌。

他以為自己功成名就，就可以站在喬言面前，挺胸擡頭，說出一切想要說的話。可是，真的在見到時，他卻發現，什麽都沒有變化。

在喬言面前，什麽身份地位、家庭背景、外在條件，似乎都沒有任何用處。

在即將走出門的時候，易衛霖又趕緊道：“你不是開車來的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因為情緒緊繃，乃至於易衛霖自己都明顯察覺到，聲音有點飄忽。

喬言淡淡道：“有人來接。”

易衛霖抿了抿唇，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把工作丟下了？”喬言問。

“……”

易衛霖沒有答話。

喬言看著跟前的大男孩。

他穿著休閑服，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依舊俊朗的長相，卻神情憔悴，面色蒼白，一看就知沒休息好。

跟易衛霖相識幾年，鮮少會見到他這樣，儼然跟工作行程有關。

她不怪易衛霖費盡心思打探她，也不怪蕭心在中途才告訴她易衛霖在往這邊趕，只是這種再三挑明的事，多做任何事都是浪費時間與精力。

見易衛霖心虛地低下頭，喬言忽的問：“我說什麽來著？”

易衛霖一怔：“你……”

喬言的視線落到不遠處，一輛眼熟的車停在路邊。

收回視線，喬言道：“他來了。”

一股莫名的酸澀情緒湧到嗓子口，易衛霖擡眼看向那輛車，聲音輕顫，“他是？”

付涼走下車。

他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外面，將車門給拉開。

易衛霖仔細打量著付涼。

他看起來，跟很多富家公子一樣。

英俊、優雅、矜貴。

在追喬言的人裏，類似這樣的，並不少。

但是，在註意到喬言和付涼視線交匯的那一瞬，易衛霖在恍惚中似乎看出什麽，他微微抿唇，好像看到僅有的希望徹底破滅。

“好好工作。”

喬言朝易衛霖叮囑一聲，徑直朝付涼的方向走去。

她一走近，付涼就將一條圍巾給她戴上，等她坐進車後，貼心替她扣好安全帶，才關門從另一側上車。

素來會跟人保持距離的喬言，對於付涼的連番動作，卻沒有絲毫排斥。

易衛霖楞在原地，遲遲沒有吭聲，神色失落地看著這一幕。

而，從頭到尾，付涼也沒正眼看易衛霖一眼。

付涼坐上車，將車給開走。

蕭心從餐廳走出來，打量著失魂落魄的易衛霖，笑問：“死心了吧？”

“蕭哥……”易衛霖回過身，偏頭看向蕭心，“那個男人是……”

蕭心勾唇，擡眼看著車子遠去的方向，“你喬姐看上的。”

昨晚喬言被付涼接走後，蕭心就一直很好奇，稍微打探了下付涼的身份，結果出乎意料。

就付涼的身份而言，那是喬言永遠不會接納的人。

偏偏，喬言真看上他了。

喬言沒說，但蕭心看得出來。

而，得到蕭心證實的結果後，易衛霖神色卻漸漸黯淡下去。

擡手拍了下易衛霖的肩膀，蕭心道：“聽她的，好好工作。”

車上。

付涼一直沒有說話。

喬言手裏拿著手機，有個陌生號碼接連不斷地打過來，她一一掛斷，一個都沒有接聽。

手機靜音，喬言將其丟到包裏。

往後一倒，喬言偏頭看向付涼，勾唇喊他，“付先生？”

雖然付涼一直沒表露出來，但很明顯，付涼在生氣。

只是這個悶騷的男人，多數時候，都不會實現挑明。

付涼沒有應聲，但抓住方向盤的力道一緊，儼然在等待喬言的解釋。

喬言道：“我不知道他會來。”

話音剛落，付涼緊繃的神情，便慢慢舒展開來。

喬言輕笑：“這麽容易哄？”

這一次，付涼沒有生氣。

前方紅燈，付涼踩下剎車，爾後偏頭看向喬言。

車內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付涼的神情隱匿在朦朧光線裏，光與影在交織晃動，為他的神色添有些許凝重。

他緊盯著喬言。

半響，他道：“喬言，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最好不要再招惹上別的人。”

話語平靜，不曾有過激情緒，但過於平緩的語調，卻給人一種異樣的違和感。

喬言擡起眼瞼，平靜地同他的視線對上。

空氣中添有些許凝重氣息。

微頓，喬言問：“如果我招惹了呢？”

眸色微沈，付涼幾乎沒有停頓，直接接過話：“那我陪你一起死。”

她曾想死。

因他，活了下來。

她將他拉入她的世界，當他深陷其中的時候，她若脫身而出，他只能陪她一起墜入地獄。

這是充滿威脅的話語，本該令人毛骨悚然，但喬言卻只是楞了一下。

喬言說：“好。”

不死不休。

也行。

喬言這麽想著。

她忽然想到——那段時間，她為什麽會想著主動結束生命呢？

事實上，原因連她自己都沒有想清楚。

不過她想，大概是，這鮮活的世界沒有讓她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吧。

她因他而活到現在，於是，他所有的威脅，在她眼裏，都不過是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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