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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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
“滿口謊話!”
孟老夫人扶著拐杖,居高臨下打量著她,說:“我原以為你是個實誠的丫頭,去年去豆坊那次我沒有找你麻煩,是看在你人還算不錯的份兒上,想著不追究那些陳年舊事。”
“可如今見到你,聽你一番說辭,才發現是我老太婆眼瞎看錯了人。”
“顧青青,你說顧心安是你撿來的,那你可有人證?”
孟老夫人脾性不好,在孟家最為強勢,這衙堂上除了顧青青,其他人都知道與她僵持下去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見她脾氣上來了,堂上的林大人也忍不住替顧青青捏了把汗,搶過話頭道:“這裏雖是官衙,但你並不是罪犯,四下坐的都是自己家人,你不用害怕,如實地把你知道的講出來就好。”
“顧心安當年究竟是怎麽去顧家的,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過程是怎樣的,跟我講出來就行了。”
“真的是……我撿來的。”顧青青低著頭回答。
她沒有撒謊,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顧心安確實撿的,只是為什麽記憶裏沒有當時的具體情形,她不得而知。
孟老夫人想要的真相,她說不出來。
顧心安的身世確有很多蹊蹺之處,她也曾自己琢磨了許久,可始終沒有想通。
今日這般啞口無言,要怪就只能怪她之前太過懦弱,明明早就發現了端倪,卻一直沒有勇氣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青青看得出來林大人是想要幫她,可他要的人證她也確實拿不出來,爹娘死的早,剩下知道這事兒的,除了被自己奪了身體的原主外,恐怕也只有顧心安了……
但現如今,別說是讓顧心安來作證了,恐怕日後連見他一面都難。
“我沒有人證。”顧青青被寒冷包裹著,聲音幾盡沙啞。
堂上的林大人聞言,無聲地嘆了口氣。
今日這番審問,他不過是被叫來做做樣子罷了,顧心安的身世是孟家的私事,孟老夫人才是真正的主審人。
他目光無意瞥了眼堂下的林故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哼,既說不出過程,也沒有人證。”
顧青青的說辭不足以讓孟老夫人信服,她拄著拐杖回到椅前坐下,說:“你沒有人證,我老太婆卻有。”
她頓了一下道:“去,把人帶上來!”
顧青青身子微顫,答不出話。
門外的院衛得令,轉身去了後院,片刻後,屋內人聽見了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音。
來人雙手靠著鐵鐐,頸上鎖著木枷,是被兩名院衛架在半空提進來的。
顧青青垂著腦袋,目光向後看去,只見那人蓬頭垢面,渾身血痕,卻依稀能夠瞧清他的面容。
有些眼熟,顧青青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看見過這個人。
旁側紅木拐杖跺得嘎吱一聲脆響,顧青青身子下意識地驚了一下,可就是這一驚讓她目光不自覺地落向了身後。
那衣衫襤褸的人被院衛隨手一丟,丟在了距離她半丈遠的地方,落下時頭臉著地,磕在了木枷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
竟然沒有腿!顧青青霎時臉色慘白,麻木的身子不受控制,卻不由地往遠處縮了縮。
這人她的確認識,是兩年前她與李商洛去菩提山裏求香時,在觀中看見的老乞丐,聽裏面的小師傅說他的名字好像叫百納……
顧青青當時被他嚇得魂不守舍,也正是從那時起,她開始對顧心安的來處與身世產生了懷疑。
因為那年顧心安落井受了傷,沒日沒夜的做噩夢,睡不好覺。
他說在夢中,他去了一個道觀,裏面有只黑貓,還有個愛敲木魚的乞丐。種種,皆與顧青青去菩提觀裏求香時的所見吻合……
“這人是誰!”旁邊的李商洛顯然也對他有印象,噌地一下才從椅上起來,將人從上往下打量了幾番。
“他不是,不是之前我們去菩提觀看到的那個……”
李商洛難以置信地看向顧青青,連說話都磕磕巴巴了起來。
顧青青剛要開口,那方椅上的孟老夫人就率先道:“沒錯,他是以前菩提觀裏的老道士。”
“那他與當年孟公子的失蹤有什麽瓜葛嗎?”林故言起身問道,順手取了自己肩頭的氅衣借機想給顧青青披上。
可堂上低咳一聲,讓他又不得不退了回去。
孟老夫人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冷哼道:“何止是有瓜葛,他是當年顧家的幫兇!”
兩人一臉疑惑,包括跪在地上的顧青青。
林大人從殿上走下來,說:“根據我們調查得知,他很久以前曾是菩提觀的守香師傅,但外面香客卻鮮少有人知道他,因為他在十幾年前時突然消失了。”
“直到最近幾年,他才又在觀中出現,並且發現被人截斷了雙腿。”
林故言不明所以:“那他和失蹤案又有什麽關系?”
“大概在二十年前,那幾年間,潭州城以及周邊的村鎮裏人口失蹤案泛濫成災。”
林大人負手立在桌前,目光在顧青青凍得冷白的面門上落了片刻,然後又不忍心地移開,說:“當年的衙門人手少,各方面都較落後,再加上地界風氣亂,所以很多案子都不了了之。”
林故言滿臉疑惑:“以前有發生這麽多失蹤案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那時候才幾歲?”林大人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說:“二十年前,知府大人都還沒來接手潭州城,這些事情我也是後來聽以前官衙裏的人說的。”
李商洛問道:“那些人口失蹤,是與菩提觀有關系嗎?”
“具體是不是也不確定。”林大人說,“但根據案本記載,有好幾起人口失蹤都出現在菩提山一帶,尤其是孩童。”
二十年前的潭州城起碼比現在落後好幾十倍,因為城池小,容納不下太多人口,所以城外方圓幾十裏都建有鄉村。
那個時候,這地方的風氣十分惡劣,還鬧過幾場饑荒,人們吃不上飯,所以黑暗買賣就跟桃島城沙場那邊的黑心產業一樣,比比皆是。
其中人口販賣是最為猖獗的,有些是自願,為了活命甘願淪為被交易買賣的商品;也有些是被強迫的,黑販子將人擄去,好點的賣給有錢人家做奴隸,差的則是偷運到外地去幹苦力。
至於當時那些失蹤的孩童,也無非就兩種情況,一是家中太過貧窮,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而是被人販子拐走當成交易品給賣掉。
這樣的黑暗風氣曾在潭州城橫行了數年,後來被徹底肅清,還是在新任知府上任之後。
孟衡孟知府任命潭州城知府是在十六年前,他上位後只用了不到兩年時間,便將此地所有的黑暗商業全部鏟除了。
那個時候,顧心安才出生沒多久。
潭州城在孟衡的管轄之下,日漸擴展富裕起來,人口販賣這種交易也隨之銷聲匿跡,但不乏還有些人在為謀取黑財而搞地下交易。
顧心安失蹤的地點,與那幾年間大多數孩童丟失的地方一樣——菩提山。
三年前潭州城街頭的那個商販講得沒錯,顧心安丟失的時間的確是在中秋,孟老夫人早年心慈,敬畏神佛,每逢重要節日都會去廟觀裏上香。
那次去菩提觀,她本也是去替自己的孫兒孟晚棋祈福的,可誰曾想福沒祈到,還反將孩子給弄丟了。
無人知道孟晚棋究竟是被人拐了,還是賣了。反正當時,孟府與官衙出動了大量人力物力去尋找,尋找的結果也很明了。
當然是沒找到。
這事兒當時在潭州城轟動了許久,所以在街邊隨便抓一個商販來問也都能問出來。
自那以後,痛失孫兒的孟老夫人也不去上香祈福了,只是可憐了那知府夫人,在弄丟孩子後精神一直恍惚,靠著湯藥度日。每年中秋,都會跑去菩提觀等孩子回來。
再後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排得上號了。
失蹤了十幾年的孟晚棋出現在了顧家,成了顧青青的弟弟,三年前的中秋她帶著顧心安進城,剛好撞見從菩提觀回來精神失常的知府夫人。
當時顧青青沒在意,可孟府卻已經起了疑心。
這世間,沒有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精神已經失常的知府夫人。
後來,孟老夫人得知此事,還專門去了趟楊柳村,證實了那日街頭她並沒有將顧心安認錯。
顧心安後腦上有個胎記,是一顆黑棋的形狀,這也是他真實名字的由來。
顧家的情況,孟府曾經也有悄悄打聽過,名聲不太好。
或許是顧青青忽然的性格轉變,近幾年楊柳村人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孟府得知她對顧心安十分不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丫頭,靠著自己的雙手撐起生活實屬不易。
更重要的是,她還將顧心安送上了學堂。
孟老夫人是強勢不錯,但看見顧青青對顧心安的所作所為,也不免心軟,再加上顧心安的袒護,她先前便已經打消了要追究往事的念頭。
孟府的退步,是顧心安能認祖歸宗。
可世事難料,塾院房中那幅畫像,讓孟老夫人看出了事情不簡單。
她可以允許顧心安有一個沒有血緣的姐姐,但卻不能接受他為了這個鄉下丫頭,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身份與大好前程。
其實在顧心安第二輪考試通過時,孟府就有打算將他送去京都,但他卻想也沒想就給拒絕了。孟老夫人當他是念及顧青青的恩情,舍不得離開。
可後來才知道他是生了其他感情。
孟老夫人不僅強勢且還古板,對身份地位的偏見,從顧心安他娘那裏就開始了。
所以她絕不允許顧心安為了顧青青,留在楊柳村那種地方賣一輩子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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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口謊話!”
孟老夫人扶著拐杖,居高臨下打量著她,說:“我原以為你是個實誠的丫頭,去年去豆坊那次我沒有找你麻煩,是看在你人還算不錯的份兒上,想著不追究那些陳年舊事。”
“可如今見到你,聽你一番說辭,才發現是我老太婆眼瞎看錯了人。”
“顧青青,你說顧心安是你撿來的,那你可有人證?”
孟老夫人脾性不好,在孟家最為強勢,這衙堂上除了顧青青,其他人都知道與她僵持下去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見她脾氣上來了,堂上的林大人也忍不住替顧青青捏了把汗,搶過話頭道:“這裏雖是官衙,但你並不是罪犯,四下坐的都是自己家人,你不用害怕,如實地把你知道的講出來就好。”
“顧心安當年究竟是怎麽去顧家的,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過程是怎樣的,跟我講出來就行了。”
“真的是……我撿來的。”顧青青低著頭回答。
她沒有撒謊,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顧心安確實撿的,只是為什麽記憶裏沒有當時的具體情形,她不得而知。
孟老夫人想要的真相,她說不出來。
顧心安的身世確有很多蹊蹺之處,她也曾自己琢磨了許久,可始終沒有想通。
今日這般啞口無言,要怪就只能怪她之前太過懦弱,明明早就發現了端倪,卻一直沒有勇氣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青青看得出來林大人是想要幫她,可他要的人證她也確實拿不出來,爹娘死的早,剩下知道這事兒的,除了被自己奪了身體的原主外,恐怕也只有顧心安了……
但現如今,別說是讓顧心安來作證了,恐怕日後連見他一面都難。
“我沒有人證。”顧青青被寒冷包裹著,聲音幾盡沙啞。
堂上的林大人聞言,無聲地嘆了口氣。
今日這番審問,他不過是被叫來做做樣子罷了,顧心安的身世是孟家的私事,孟老夫人才是真正的主審人。
他目光無意瞥了眼堂下的林故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哼,既說不出過程,也沒有人證。”
顧青青的說辭不足以讓孟老夫人信服,她拄著拐杖回到椅前坐下,說:“你沒有人證,我老太婆卻有。”
她頓了一下道:“去,把人帶上來!”
顧青青身子微顫,答不出話。
門外的院衛得令,轉身去了後院,片刻後,屋內人聽見了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音。
來人雙手靠著鐵鐐,頸上鎖著木枷,是被兩名院衛架在半空提進來的。
顧青青垂著腦袋,目光向後看去,只見那人蓬頭垢面,渾身血痕,卻依稀能夠瞧清他的面容。
有些眼熟,顧青青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看見過這個人。
旁側紅木拐杖跺得嘎吱一聲脆響,顧青青身子下意識地驚了一下,可就是這一驚讓她目光不自覺地落向了身後。
那衣衫襤褸的人被院衛隨手一丟,丟在了距離她半丈遠的地方,落下時頭臉著地,磕在了木枷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
竟然沒有腿!顧青青霎時臉色慘白,麻木的身子不受控制,卻不由地往遠處縮了縮。
這人她的確認識,是兩年前她與李商洛去菩提山裏求香時,在觀中看見的老乞丐,聽裏面的小師傅說他的名字好像叫百納……
顧青青當時被他嚇得魂不守舍,也正是從那時起,她開始對顧心安的來處與身世產生了懷疑。
因為那年顧心安落井受了傷,沒日沒夜的做噩夢,睡不好覺。
他說在夢中,他去了一個道觀,裏面有只黑貓,還有個愛敲木魚的乞丐。種種,皆與顧青青去菩提觀裏求香時的所見吻合……
“這人是誰!”旁邊的李商洛顯然也對他有印象,噌地一下才從椅上起來,將人從上往下打量了幾番。
“他不是,不是之前我們去菩提觀看到的那個……”
李商洛難以置信地看向顧青青,連說話都磕磕巴巴了起來。
顧青青剛要開口,那方椅上的孟老夫人就率先道:“沒錯,他是以前菩提觀裏的老道士。”
“那他與當年孟公子的失蹤有什麽瓜葛嗎?”林故言起身問道,順手取了自己肩頭的氅衣借機想給顧青青披上。
可堂上低咳一聲,讓他又不得不退了回去。
孟老夫人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冷哼道:“何止是有瓜葛,他是當年顧家的幫兇!”
兩人一臉疑惑,包括跪在地上的顧青青。
林大人從殿上走下來,說:“根據我們調查得知,他很久以前曾是菩提觀的守香師傅,但外面香客卻鮮少有人知道他,因為他在十幾年前時突然消失了。”
“直到最近幾年,他才又在觀中出現,並且發現被人截斷了雙腿。”
林故言不明所以:“那他和失蹤案又有什麽關系?”
“大概在二十年前,那幾年間,潭州城以及周邊的村鎮裏人口失蹤案泛濫成災。”
林大人負手立在桌前,目光在顧青青凍得冷白的面門上落了片刻,然後又不忍心地移開,說:“當年的衙門人手少,各方面都較落後,再加上地界風氣亂,所以很多案子都不了了之。”
林故言滿臉疑惑:“以前有發生這麽多失蹤案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那時候才幾歲?”林大人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說:“二十年前,知府大人都還沒來接手潭州城,這些事情我也是後來聽以前官衙裏的人說的。”
李商洛問道:“那些人口失蹤,是與菩提觀有關系嗎?”
“具體是不是也不確定。”林大人說,“但根據案本記載,有好幾起人口失蹤都出現在菩提山一帶,尤其是孩童。”
二十年前的潭州城起碼比現在落後好幾十倍,因為城池小,容納不下太多人口,所以城外方圓幾十裏都建有鄉村。
那個時候,這地方的風氣十分惡劣,還鬧過幾場饑荒,人們吃不上飯,所以黑暗買賣就跟桃島城沙場那邊的黑心產業一樣,比比皆是。
其中人口販賣是最為猖獗的,有些是自願,為了活命甘願淪為被交易買賣的商品;也有些是被強迫的,黑販子將人擄去,好點的賣給有錢人家做奴隸,差的則是偷運到外地去幹苦力。
至於當時那些失蹤的孩童,也無非就兩種情況,一是家中太過貧窮,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而是被人販子拐走當成交易品給賣掉。
這樣的黑暗風氣曾在潭州城橫行了數年,後來被徹底肅清,還是在新任知府上任之後。
孟衡孟知府任命潭州城知府是在十六年前,他上位後只用了不到兩年時間,便將此地所有的黑暗商業全部鏟除了。
那個時候,顧心安才出生沒多久。
潭州城在孟衡的管轄之下,日漸擴展富裕起來,人口販賣這種交易也隨之銷聲匿跡,但不乏還有些人在為謀取黑財而搞地下交易。
顧心安失蹤的地點,與那幾年間大多數孩童丟失的地方一樣——菩提山。
三年前潭州城街頭的那個商販講得沒錯,顧心安丟失的時間的確是在中秋,孟老夫人早年心慈,敬畏神佛,每逢重要節日都會去廟觀裏上香。
那次去菩提觀,她本也是去替自己的孫兒孟晚棋祈福的,可誰曾想福沒祈到,還反將孩子給弄丟了。
無人知道孟晚棋究竟是被人拐了,還是賣了。反正當時,孟府與官衙出動了大量人力物力去尋找,尋找的結果也很明了。
當然是沒找到。
這事兒當時在潭州城轟動了許久,所以在街邊隨便抓一個商販來問也都能問出來。
自那以後,痛失孫兒的孟老夫人也不去上香祈福了,只是可憐了那知府夫人,在弄丟孩子後精神一直恍惚,靠著湯藥度日。每年中秋,都會跑去菩提觀等孩子回來。
再後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排得上號了。
失蹤了十幾年的孟晚棋出現在了顧家,成了顧青青的弟弟,三年前的中秋她帶著顧心安進城,剛好撞見從菩提觀回來精神失常的知府夫人。
當時顧青青沒在意,可孟府卻已經起了疑心。
這世間,沒有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精神已經失常的知府夫人。
後來,孟老夫人得知此事,還專門去了趟楊柳村,證實了那日街頭她並沒有將顧心安認錯。
顧心安後腦上有個胎記,是一顆黑棋的形狀,這也是他真實名字的由來。
顧家的情況,孟府曾經也有悄悄打聽過,名聲不太好。
或許是顧青青忽然的性格轉變,近幾年楊柳村人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孟府得知她對顧心安十分不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丫頭,靠著自己的雙手撐起生活實屬不易。
更重要的是,她還將顧心安送上了學堂。
孟老夫人是強勢不錯,但看見顧青青對顧心安的所作所為,也不免心軟,再加上顧心安的袒護,她先前便已經打消了要追究往事的念頭。
孟府的退步,是顧心安能認祖歸宗。
可世事難料,塾院房中那幅畫像,讓孟老夫人看出了事情不簡單。
她可以允許顧心安有一個沒有血緣的姐姐,但卻不能接受他為了這個鄉下丫頭,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身份與大好前程。
其實在顧心安第二輪考試通過時,孟府就有打算將他送去京都,但他卻想也沒想就給拒絕了。孟老夫人當他是念及顧青青的恩情,舍不得離開。
可後來才知道他是生了其他感情。
孟老夫人不僅強勢且還古板,對身份地位的偏見,從顧心安他娘那裏就開始了。
所以她絕不允許顧心安為了顧青青,留在楊柳村那種地方賣一輩子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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