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只通過輕輕的一聞，就辨別出藥膏是她特別配置的，顯然是將其中的幾味用藥，全都給分辨出來了。

辨別藥膏唐宛不是做不到，但若只是用鼻子去聞，她確實沒法如孫老頭般，準確無誤的辦到。

一時間唐宛就馬上知道，這位身處山村的老郎中，恐怕在醫術上的本事，遠比她想的要高深莫測的多了。

當即唐宛不禁恭恭敬敬的，再次以晚輩禮見過孫老頭後，立刻將藥箱裏的三個紅色瓷瓶拿出來說道：

“您老真是好靈的鼻子，適才我在初步檢查好，確診這些百姓，似乎變異的肌膚蘊含著毒素。而我這幾瓶藥確實是自己配置的，專門用以解毒，所以才能緩解他們的痛楚。”

邊說著話，唐宛邊將三瓶藥，發給了站在近前的幾個災民，這其中就有剛剛拿石頭打她的那個。

而接過藥瓶後，就見剛剛傷了唐宛的年輕漢子，不禁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接著狠狠給了自己兩個嘴巴，這才後悔不已的說道：

“姑娘大善，不計前嫌，還給我們免費施藥。可剛剛我田二牛，卻還拿石頭砸傷了你，要不唐姑娘你也撿起塊石頭，照著我的頭打一統吧，要不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更不能拿你的藥用啊。”

這鄉下村裏的人，本就極為的純樸憨厚，以前唐宛跟著她父親，去鄉下收租的時候，佃戶老鄉們的熱情，她可是記憶猶新的很。

因此唐宛不禁笑笑，趕緊示意這田二牛起身，接著頗為理解的說道：

“其實在未成為隨軍的女醫官前，我也是個尋常老百姓，因此很清楚，在面對朝廷官府的時候，那種毫無反抗，只能被動忍受的感覺有多麽的無可奈何。你們適才也說了，柳州衙門因為你們的怪病，為了不擴散開，竟然喪心病狂到要毒死病人。你們也是因為害怕，所以才對我們西征軍的人忌憚不已。現在話說開就好了，趕緊把藥給鄉親們都在患處塗上，這樣能盡可能緩解你們的痛楚。”

田二牛又是好一番千恩萬謝後，這才感動的拿著藥去給鄉親們擦用了。

而適才笑容親切的唐宛，此刻卻忍不住嘆口氣說道：

“孫老不瞞您說，我這配置的藥裏面，有重樓和熊膽，這兩位價值不菲的藥材為引子。所以這三瓶藥給眼下這些災民解一時痛苦，尚且勉強夠用。可因為配置價格昂貴，根本不可能大批量做出來，想來柳州城內患病的災民更多吧。何況緩解疼痛，也是治標不治本，這可如何是好。”

此刻對於唐宛一行人，徹底放下戒心的孫老頭，就見他示意常逸風等人，也都可以過來了。

“想來你們對柳州的情況很是在意，那老朽這就給你們說一說。我們田家村因為離州城還有十幾裏遠，所以城內爆發這種被當成瘟疫的怪病後，我們村裏是半月左右，才陸續也出現患上這種怪病的人。但是具老朽一直以來的觀察和確診，此病根本就不會傳染。除非是患病的人漸漸失去理智，開始對正常人又抓又咬的時候，一旦見血受傷，才會感染上這種皮膚變異的病。”

一聽這話，同樣精通醫理的唐宛，不禁也認可的說道：

“如此講來，這確實不是瘟疫，反倒更向是通過傷口傳染的病癥，莫非患病之人是血裏帶毒不成，這到比一般的病，來的可是稀奇罕見，我也只是在書裏看過零星幾個列子罷了。”

一見唐宛馬上就將此病傳染的癥結，給精準的弄透了。

孫老在讚許的看了她一眼後，神情間忽然露出凝重之色的說道：

“是血翼蝙蝠，我親眼瞧見的，就是這種東西咬了鄉民，才導致他們的血液裏似乎就帶上了某種毒術，而後皮膚下的血管就會暴漲。開始是青筋外露，接著皮膚就越來越硬，三五日光景後就開始長出向樹皮似得角質物附著在皮膚上了。而且這病很奇怪，老弱婦孺得了就會覺得劇痛難忍。年輕力壯些的小夥子，比如雙手變異的，反倒一拳拳徒手擊退追捕我們的官差時，就向覆蓋上鎧甲似得，只要不是被刀正面砍中，硬挨幾下都沒問題，而且並不會太疼，這到是老朽到現在也沒研究明白的事情。”

聽著孫老頭的描述，不知為何唐宛竟然有種，對這病似曾相識，在哪見過的感覺。

就見她皺眉死勁想了半天，就連眾人察覺她的異常，連聲叫她，唐宛都沒回過神了。

直到又過了一會，就見她雙眼猛然一瞪，接著一把扯住常逸風的手臂，聲音裏充滿忌憚的說道：

“將軍你還記得在元寶山那個洞窟裏，我給你翻譯的那張卷軸上的內容嗎，身體變異，用動物甚至活人做實驗，然後尋找到叫人體越來越強壯，甚至以一敵百最終變成戰場殺戮兇器的殘卷。雖然那些薛邊飛我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可我就是本能的覺得，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故意用柳州城的百姓在做著某種實驗。因為這種渾身肌膚變異，猶如樹皮甚至最後硬如頑石的變化，我在那張殘卷上看過類似的記載，這一點我敢保證絕沒有記錯。”

一聽到唐宛竟然提及域香寶鑒，常逸風的臉色當即一變，更是立刻開口說道：

“宛宛你可能是多慮了，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並且財力物力消耗巨大的洞窟，發現一處已經很罕見了。而且你不也聽孫老說了，導致百姓患病的是血翼蝙蝠，這並非人禍，可以說是天災。咱們只要絞殺那些蝙蝠，說不定就能控制住百姓患病。”

雖然常逸風的話，唐宛也知道在理，可是一想到昔日既然有無良的術士，能改變老鼠的體質，變成元寶山上那一群群體型碩大的紅眼怪物。

那唐宛憑借對醫術的精通，總是隱隱覺得，老鼠能控制，蝙蝠未必就不能改造體質。

不過眼下既然並沒有任何術士的蹤跡，唐宛也不在提殘卷的事情。

所以點點頭，她也認可了常逸風，捕殺血翼蝙蝠的這個提議，可唐宛心裏的疑惑，卻根本沒有消失，反倒越來越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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