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傳來的咒罵督促聲，叫身心疲乏的唐宛，不敢放下手中裝滿軍糧的麻袋。

咬著牙抗在肩上，往馬車上堆去。自從僥幸未死的被送出皇宮，唐宛本以為劫後餘生。

可她卻未料到，霍雲竟然把她們這些人，安排到軍營裏當軍妓。

唐宛不禁感慨，她的命確實保住了，可卻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罷了。

並且她被分配到西征軍內，聽早先來的軍妓講，這支隊伍是要出使西域的。

這一走少則五六年，多則近十年，將領士兵尚且不知，今生有無性命活著回到衛國。

像她們這種背負各種罪名，淪為軍妓的女子，地位本就卑賤。

活著回到故土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想到前路一片絕望，唐宛不禁嘆了口氣，感慨她的命運，也太曲折坎坷了。

思緒一走神，唐宛手上的活，自然就松懈了。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鞭子聲驟然響起，而唐宛的手臂上，更是瞬間多了一道血痕出來。

負責監督她們的，是位年有四十，臉長如馬，並且長滿麻子，身材敦實矮胖的婆子。

因為這婆子姓厲，又負責整個軍妓營，所以大家都稱呼她一聲厲媽媽。

只見這厲媽媽，絲毫不管唐宛，痛到臉色慘白的模樣。手中鞭子不住落下的同時，更是惡狠狠的說道：

“我不管你們之前，是官宦家的小姐，又或者是宮裏犯了錯，被貶來的奴婢。進了西征軍的大營，你們除了要伺候好各位軍爺，平日也要負責後勤搬運的活。軍營裏可不養閑人，敢偷懶的就該活活被打死。”

厲媽媽這話說完，手中的鞭子，竟然向著唐宛的臉上抽了過去。

在她的眼中，軍妓卑賤得連人都不算，沒誰在意她們的死活，咽氣的往軍營外一丟，便算完事了。

唐宛一晃來到軍營裏，也有半個月了。厲媽媽喜歡虐打軍妓，被她咬著不放，打到半死，甚至活活喪命的，她也瞧見過不少。

唐宛暗嘆還沒出征西行，她今天恐怕便要九死一生了。

不過想到與其日後要侍奉無數兵將，唐宛忽然釋然了，覺得被活活打死，至少死得清白。

可誰知就在她額頭挨了一鞭子，厲媽媽卻還向著她精致的小臉上，獰笑打去的時候。

忽然短鞭在空中，被人一把握住了。就見一個神情漠然，面容冷艷的女子，竟然出手救了唐宛。

被冷艷女子的眼神一瞟，縱使性格彪悍的厲媽媽，都畏懼的退後一步說道：

“柳如萱，別仗著你有點拳腳功夫，就在這裏替人出頭。別忘了你們這些賤人，生死可都握在我手裏，信不信我一晚給你安排十個軍爺，到時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對威脅，柳如萱將手中短鞭松開，神情漠然未變一下，聲音清冷的說道：

“我瞧著這位姑娘，面容姣好，怕媽媽毀了她的臉蛋，到時就少了一棵搖錢樹。而且此女與我負責裝滿同一輛馬車，她被打得遍體鱗傷，會耽擱我幹活的進度，如萱可不想被連累的也受罰。”

聞聽這話，厲媽媽的臉色好看不少，並彎腰伸手，一把扣住唐宛的下巴，仔細端詳起她的容貌。

唐宛的生母是西域人，她的面容雖然和漢人無異。但細瞧的話卻會發現她的眼睛更大些，睫毛不但長還很濃密。

尤其她的眼睛呈現出一種迷人的琥珀色，配上一張紅潤的櫻桃小嘴，唐宛的面容雖不是驚艷之美。

但略帶異域風情的容貌，不但極為耐看，而且透著一種溫婉的美感。

越瞧越滿意的厲媽媽，總算露出點笑容說道：

“長得確實不錯，好好調教下，必然會招軍爺們喜歡。到時找你伺候的人多了，免不了就得麻煩我來安排。若兵爺們塞的銀子多，媽媽不會虧待你的。現在好好幹活吧，記得傷口自己去洗洗，落疤就不值錢了。”

看著厲媽媽走了，從地上掙紮起身的唐宛，她巴不得沒士兵瞧上她。

所以額頭傷口她不急著處理，反倒感激的看向柳如萱說道：

“多謝這位姐姐相救，若非柳姐姐勸住厲媽媽，我現在可能還被毒打著呢。小女唐宛，以後姐姐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妹妹絕不推遲。”

面對感激道謝的話，柳如萱卻依舊冷著臉，半句話都沒說，繼續幹著自己的活，甚至都沒拿正眼去看唐宛一下。

柳如萱這比冰還冷的性子，雖然叫人挺難親近的。

可唐宛仍舊感恩在心，毫不在意的笑笑，更是忍著一身的傷，繼續努力幹活。

就在此時，忽然三五名士兵走進了營地，其中一個瘦高個頭的，更是立刻大聲嚷嚷道：

“厲媽媽快給兄弟幾個，物色些好貨色過來。我大哥典軍中郎將宋勇你認識吧，和他一直相好的綠蘿不是病故了。聽說軍妓營裏又來了一批新人，你趕緊都叫過來，讓我大哥在挑選位紅顏知己。”

別看厲媽媽對唐宛等人，那是橫眉泠對。但對這些兵將，卻點頭哈腰，趕緊都迎進帳內。

接著她更是將唐宛等一眾，最近半月內送進軍營的年輕姑娘，全都召集到一起後訓話道：

“適才那位身穿黑甲的中年男子，你們都瞧見了吧。那可是正四品的典軍中郎將，他中年喪妻，一直未娶，在軍營裏相好的姑娘又病死了。你們這些新來的賤婢運氣好，只要被選中的，就能從此只伺候中郎將一人即可。能不能抓住機會，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會有三六九等。在軍妓營裏也不列外，最低等的便是軍妓，只要厲媽媽安排，那無論士兵是老是殘，都要笑臉相迎伺候著。

而被有官銜的將領瞧上的，只需服侍好這一位將領，生活起居相對滋潤不少。

比軍妓還要命好的，那便是軍姬了，這些女子大多有一技之長，或能撫琴，或善舞蹈。

她們出入將帥寢帳，是軍中高級將帥的姬妾。

軍姬不但無需在軍妓營幹活賣笑，還有單獨的住處，行軍時也有馬車可坐。

能成為軍姬，苦日子便算熬出頭了。可無論是卑賤的軍妓，或者看似脫離苦海的軍姬。

在唐宛看來，都是取悅男人的玩物罷了，她全都不稀罕。

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仍舊隨眾女子，跟在厲媽媽身後，向著軍帳內走去。準備像件物品般，等著被人查看，隨意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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