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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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喲！”談英俊眼前一亮，不由讚嘆：“這效果，可以啊！”
其實如果他是靜夜的忠實玩家，就該知道，靜夜非常喜歡使用這種水墨字作為游戲開場動畫，類似的特效並非第一次出現。
好在觀眾大多也和他一樣，對靜夜的了解僅限於她的一兩款游戲，譬如由於風格原因，並未使用這種水墨畫風開場的《饑荒》。
驚艷的開場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觀眾們熱情高漲，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游戲正式開始，談英俊也是一樣被勾起了好奇心。
然而畫卷收起後，他仍舊未能如願進入實景，眼前浮現出一張巨大的地圖縮影。
引導NPC適時出現。
在新手教程的指引和說明下，談英俊明白了這幅地圖的用處。
它是提供給玩家，讓他們自行選擇降生地點的。
然而談英俊看來看去，發現地圖上那些代表修仙者所在的區域，各大門派，秘境等地，都處於灰色的不可選擇狀態。
可供選擇的，僅有不同城池的撫孤院！
而且都是凡界城池，距離修仙界極遠！
談英俊嘴角抽搐了一下，吐槽道：“我感覺我的肝已經開始痛了。”
“既然初始身份都是普通人，在哪個城池區別估計也不大，我們先隨便選一個看看。”
隨手選了一個城池後，談英俊進入捏臉環節。
體型有兩個可選項，設定上分別是16歲的少年和6歲的孩童，談英俊沒有絲毫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開玩笑，這可是全息游戲，小孩子的身高，就註定了在活動上會有多方面限制。
這種選項出現，談英俊都覺得靜夜是在整活，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玩家會選。
初始長相默認是導入的玩家數據，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預設可選項，談英俊直接跳過。
本以為終於能進入游戲了，又一個新的界面彈出。
引導NPC的聲音響起，提醒他進行初始屬性點的分配。
屬性很雜，有體質、靈識、天賦、悟性、氣運等許多項，其中氣運值初始為5，不可增加，但是可以減少。
“氣運……應該是運氣的意思？”
談英俊粗略研究了一下各項屬性的用處和影響，勾起嘴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怎麽可能所有玩家的初始面板都一樣？”
不是說公平不好，只是那樣未免少了太多樂趣。
談英俊沈思片刻，目露讚嘆：“這個屬性點的設定很有意思啊，它對標的應該是常見mmorpg游戲中不同的職業選項，但更細致一些。”
職業平衡，是每一名游戲設計師畢生都在研究的課題。
但在談英俊看來，決定游戲死活的絕非只是職業平衡。
只要游戲夠有趣，再弱的職業都會有人玩。甚至於有那麽一部分玩家，十分享受以弱勢職業打出更超於強勢職業效果的成就感。
目前看來，《尋仙》將明確的職業，改成了可分配的初始屬性點，在保證公平的前提下，趣味性無疑也大大拔高。
這樣的巧思，談英俊只能佩服，不愧是靜夜。
心裏想著，他眼珠子一轉，熟練地開始上節目效果：“大家初始屬性點加起來都一樣，那多沒意思啊……”
說著談英俊將氣運值減下來四點，全分配在了天賦上，笑瞇瞇道：“運氣這個東西，有一點就夠了。咱們做人呢，還是要踏踏實實的，靠實力吃飯。”
[好家夥，真就只有一點。]
[反正就這麽一點了，有還不如沒有，要不全扣掉算了。]
[能扣成負數嗎？]
“負數應該不行吧？”談英俊也有點好奇：“哪有人的運氣是負的，我試試……喲！”
“還真行啊？！”談英俊無比驚訝，傻傻望著被自己連點幾下，扣到“-3”的氣運值。
[諸君，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別想法了，這是bug吧？]
[不會吧，這麽基礎的設定都出bug？那游戲裏的bug不是更多？這游戲真能玩嗎？]
[繼續扣啊英俊哥！讓我們看看最低能扣到多少，到時候屬性全加天賦上，你就是天選之子！]
彈幕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談英俊好不容易才把場子控住，在論壇發了反饋，趕緊略過這個話題。
如果真是bug，他作為粉絲數千萬的大主播，在直播中利用bug來為自己謀利，不光觀感不好，也容易導致大量觀眾跟風，影響游戲環境。
最終，談英俊帶著一點氣運值進入了游戲。
與此同時，陸家嘴的直播間。
作為一個有點小火但是不多的游戲測評主播，陸家歡就沒有談英俊那麽多顧慮了。
若說靜夜這次出的游戲還是和以前那些體量一樣，他直播間的人還能多一些；現在僧多肉少，還來看他的基本都是老粉了。
這群人都是老樂子人，就算陸家歡不試，等有條件上線了他們也會自己去試。
那還不如他先來試試，看看後果，以做警示。
——玩過靜夜那麽多游戲，陸家歡不信她會出這種紕漏，在游戲一開始就出現這麽明顯的bug。
陸家歡將氣運值一直扣到底，得到了顯示為“-99”的氣運，以及可供分配的自由屬性點。
這些屬性點，他大多分配在了“天賦”和“悟性”兩項上。
從詳細介紹來看，這兩項屬性關乎著玩家的修煉效率，十分重要。
分配完屬性，引導NPC終於表示，接下來玩家可以正式進入游戲了。
陸家歡深吸一口氣，眼前的濃霧被撥開，五感回歸，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昏暗古舊的屋子裏。
屋內光線昏暗，墻壁斑駁，靠墻嵌著一人寬、占據整個屋子大片面積的泥灰色長臺。
若非上面擺放著一床床被褥，角落還躺著一個人，陸家歡都認不出來這玩意是幹什麽用的。
“這麽多人一起睡覺？”
陸家歡咂舌，環顧著四周糟糕的環境：“還好可以下線，不然我寧願困死。”
游戲時間似乎被設定為與現實世界相同，陸家歡撩了撩衣擺，推門往外走去，看見被漆黑夜色籠罩的破舊小院。
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陸家歡腳步一頓，感覺心裏毛毛的，又退了回來，往身後空蕩蕩的大通鋪看去：“不對啊……”
“這麽晚了，屋子裏怎麽就一個NPC？”
也許是時間過久，這些床褥都發黃了，細看之下還蒙了一層灰，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使用過。
陸家歡不是沒玩過網游，按照常理來講，游戲剛開服，他上線之後出生點應該人滿為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嘶，好怪。]
[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這裏的畫風為何如此不同？居然只有主播一個人。]
[嘴哥選的是哪裏的撫孤院啊？人好少，我剛去別人那看了眼，那邊地圖都要被擠爆了。]
[難道是觸發隱藏劇情了？]
[有可能，主播幹了什麽？]
陸家歡也是一臉懵：“地區是隨便選的，我什麽都沒幹啊！”
非要說的話，他把氣運值調到了-99算不算？人倒黴還能觸發隱藏劇情？沒這道理啊！
陸家歡完全摸不著頭腦，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依舊找不到什麽線索，最終他還是決定響應彈幕的呼喚，呼出游戲面板。
為了玩家的代入感考慮，時下大部分游戲的系統提示都是默認關閉的，這時候即使觸發了什麽隱藏劇情，玩家也要看。
反正陸家歡是不信自己能觸發什麽隱藏劇情，這種事哪有這麽容易？
他打開系統提示面板，展開歷史記錄，篩選所有與自己相關的通知。
【系統：您誤入了[空間裂隙]。】
【系統：您當前處於瀕危狀態。】
【系統：您感受過死亡仍不氣餒，將以[靈體]狀態繼續尋求大道。】
【系統：恭喜您獲得成就[大夢一場]。】
【系統：您所在的[空間裂隙]破碎。】
望著面板上的記錄，陸家歡有點傻眼：“啥意思？我死了？”
怎麽死的？他怎麽不知道？
陸家歡看向躺在大通鋪角落，看不清面容的人，嘴角微抽：“所以那不是NPC，而是我自己的屍體？”
“算了，好歹有個成就。”
自我安慰了一句，陸家歡順手點開系統提示中，那三個詞條的詳細說明。
[空間裂隙]：多在各種遺跡或傳承之地出現，內部常具有詭異的時間流速，易將附近生靈卷入其中，遇之需謹慎。
[靈體]：擺脫肉身限制，精煉神魂者。
“……看不太懂啊。”陸家歡無奈地又去看那個成就。
[大夢一場]：一生似夢境般虛無短暫，無知無覺於睡夢中死去。
“有還不如沒有。”
陸家歡無奈：“算了，等會兒出去我把痛感稍微調高一點，不然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等等，不對啊！”
“我都死了，怎麽沒有覆活提示呢？”
“這個靈體是什麽意思？死了但沒完全死？那我還能覆活嗎？”陸家歡滿腦子都是疑惑。
為了保證代入感，系統提示默認關閉這很正常，但游戲終究是游戲。
一般來說，玩家在遭遇第一次受擊、重傷等等狀態時，游戲會通過視野濾鏡、語音警告等方式來提醒玩家。
更別說現在他都死了。
[救命，靜夜這不完全是放了個半成品上來嗎？]
[之前無緣無故睡死也是，一點提示都沒有，這讓人怎麽玩？]
[還好吧，這不是沒死全嗎？沒死怎麽覆活？]
[得了，我還是去玩次空間吧。]
[那個什麽，其實系統有提示的，只不過嘴哥死得太快了，剛進游戲的時候他還是躺在床上的，當時畫面直接就轉過去了，但應該不止我一個人看到吧……]
[我也看到了，全息就是這樣啊，剛連接進來的那幾秒對外界幾乎沒有感應，嘴哥估計是剛下意識站起來，就進了那個什麽裂隙，反應不及時也很正常。]
[對，我可以作證。]
[可是主播現在連覆活都覆活不了啊。]
[不是，這游戲一點新手引導都沒有的嗎？覆活點呢？地圖上看看？]
彈幕上吵的吵鬧的鬧。
陸家歡這才知道自己剛進來時是躺著的，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的“屍體”，搖搖頭，一邊勸著讓觀眾別著急，一邊打開了地圖。
整個直播間的人都是一楞。
這次呼出的地圖，和之前選擇出生點時的明顯不同，四周灰霧環繞，原本的山川草木都失去了顏色，毫無生機，顯得有幾分陰森。
[地圖怎麽這個樣子？]
[哇，嘴哥是進了隱藏地圖嗎？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你這個地圖好不一樣。]
[隱藏地圖一般不會這麽大吧？]
[上面不是寫了嗎？這叫靈域。]
陸家歡也看到了【撫孤院】後的【靈域】標識，不過他沒有過多研究，指了指地圖上面某一處道：“這邊有個npc，咱們去問問看就知道了。”
反正死都死了……怎麽也不會再死一次，這回面對屋外黑漆漆的陰森環境，陸家歡一點兒都沒害怕。
隨著他的走動，整個撫孤院的大體構造也被觀眾們納入眼底。
後院應該是給孤兒住的地方，玩家的出生點就是此處眾多木屋中的一個，這些屋子門窗破舊，窗欞上連蜘蛛網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院內架著晾曬衣服的竹竿，地上還擺放著一些沾著泥的木雕和玩具，角落處雜草叢生。
灰暗的環境中，那些分明有半人高的草木似有些褪色，看不見絲毫生機，反倒愈發顯得院子荒涼、死氣沈沈。
“這靈域真夠陰森的。”
陸家歡搓了搓胳膊，嘀咕一句，穿過院子來到前面明顯規整許多的建築後方，推門而入。
這座建築占地面積不小，左右不同的房間裏擺放著陸家歡看不懂的各類工具。
他走進其中兩個房間看了看，根據墻壁上的掛畫推測：“這些掛畫像流程示意圖，這些屋子應該是孤兒們工作的地方……”
說完他點了點頭：“聯邦的未成年孤兒不需要工作，但古代生產力低下，孩子也需要勞動，這很合理。”
這些房間裏同樣沒有人，陸家歡並未久留，徑直去找地圖上撫孤院內唯一顯示的那位NPC。
穿過木質屏風，來到前廳。
看清眼前的場景，陸家歡腳步頓住，眼角餘光中，彈幕也是清一色的感嘆號。
[臥槽！！！]
[主播你確定這是NPC？是怪還差不多吧？臥槽臥槽它看過來了！]
[快跑啊嘴哥！]
不怪觀眾們反應如此激烈，任誰陡然看到一個吊在房梁上，身體還在輕微晃蕩，面色發青，舌頭吐出老長，明顯長得和正常人不一樣的“人”，都會被狠狠嚇一跳。
陸家歡第一反應也是逃跑。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不，已經是個靈體了，對方這樣子，充其量和他一樣是個靈體……
那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陸家歡強行按住顫抖的雙腿，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NPC。
對方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鹹不淡地收回視線，閉上眼似是假寐。
沒有攻擊傾向。
再次查看地圖確認對方確實是一名NPC後，陸家歡壯著膽子走過去，想看看能不能接點任務。
然而任務面板毫無提示。
心中疑惑不解，陸家歡眼尖瞥到彈幕上有人提示：
[嘴哥，跟他搭話，態度好一點，我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雖然畫風不太一樣，但是他們的任務都是這麽接到的。]
[對，這個游戲的任務系統有點奇怪，好像所有任務都是觸發式的，沒有主線。]
陸家歡回了句感謝，仰起脖子看向那名NPC。
想了想，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腳：“這位……兄弟，你好？”
對方睜開眼，低頭看他：“什麽事？”
有戲！陸家歡心中一喜，更加積極了，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你叫什麽名字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就你？”對方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我？”陸家歡不太明白：“我怎麽了？”
對方看他的眼神更嫌棄了，甚至帶上了憐憫。陸家歡任由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遍，只聽他搖搖頭道：
“一個剛死不久的新魂，不好好修煉，到處跑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屍首不會也還放在原處吧？真是心大啊……”
“我們撫孤院可沒錢給你買棺材辦葬禮，我建議啊，你還是趕緊回去想想辦法，把屍首藏起來，不然，一切都晚咯！”
對方不願多說。
不過經過一番交流，陸家歡還是得知了他的名字，NPC面板自動解鎖，上面顯示著：
【姓名：李東來】
【職業：靈(地縛靈）】
【等級：？？？】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任務面板也依舊顯示為空，但左右也沒有其他的指引和線索了……
陸家歡決定按照李東來說的去做。
然而，當他回到後院去找自己的屍體時，前前後後幾個木屋翻了個遍，卻什麽都沒找到。
[臥槽，怎麽回事？]
[好嚇人啊，明明場景也不是很恐怖，為什麽突然感覺背後一涼？]
[屍體為什麽不見了？這裏不是沒有其他人嗎？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那個李東來好像很有經驗，按照他說的，這個游戲裏就算死了，也可以以“靈體”的狀態修煉，同時屍體對“靈體”來說很重要，要不嘴哥你再去問問他？]
“好像晚了。”陸家歡苦笑著搖搖頭，他將視角下移，示意道：“你們看。”
他的身體在逐漸變得透明。
系統彈出危險警告。
緊接著是瀕危預警。
意識被抽離的最後一刻，陸家歡聽見一陣嘈雜的叫鬧聲，眼前灰暗的世界仿佛出現了另一重虛影。
那重虛影明亮、鮮活，一道道人影跑來跑去，熱鬧且擁擠。
陸家歡很熟悉這些動靜，大多數玩家在線數量高的游戲中，都是那樣的場景……
意識回歸。
像是在夢中一腳踏空後突然驚醒，陸家歡猛地吸了口氣，發現自己回到了降生點選擇界面。
彈幕議論紛紛。
[臥槽，剛剛那是正常的游戲世界和靈域重合在一起了是吧？好帥！]
[應該是這樣沒錯。]
[所以靈體其實是隱藏職業嗎？那主播最後為什麽會死啊？]
[我知道我知道，看我動態截圖！嘴哥的屍體被人用草席卷著搬走了！]
[你小子拿放大鏡看直播呢？]
[我覺得不算隱藏職業，死一下就能變成靈體了，就是不知道這職業強不強。]
[詞條不是說“擺脫肉身限制”嗎？聽起來就很強。]
[強也有弱點啊，你猜主播怎麽死的？]
[有利有弊吧，反正我覺得很帥，到時候開局先找個地方死一下。]
[帥能當飯吃嗎？靈域裏面NPC都沒幾個，沒任務怎麽升級？]
[確實，這也是個問題。]
[嘴哥還開嗎？繼續玩這個靈體職業唄。]
“開，馬上開。”陸家歡當即應道，雖然剛才玩得稀裏糊塗的，但是他現在對《尋仙》的興趣只增不減！
不過重新進入游戲之前，陸家歡先好奇地去看了眼自己的“屍體”去向。
別說，他觀眾裏眼疾手快的人還真不少。
除此之外，陸家歡還看到有人曬出了在其他直播間截到的圖，是世界頻道的一條系統播報。
【世界：玩家[陸家嘴]身死道消，可悲可泣！】
從時間來看，這條播報是他最後脫離游戲時出現的。
之前第一次在[空間裂隙]內死亡時，並沒有類似的播報。
“還真是死了但沒完全死……”陸家歡好笑地搖搖頭。
他快速將降生點、屬性分配全部選擇“與上一次相同”，隨後載入游戲。
比較可惜的是，這一次並未出現[空間裂隙]給他來一個開局殺。
陸家歡不得不體驗了一下新游戲開服時，那種人擠人的悲傷。
其他玩家多在忙著跑任務。
看得出來，《尋仙》對於游戲真實性的追求很高，撫孤院內NPC各司其職，同時也各有各的喜好。
像是一位給自己捏了個炫酷彩虹頭的玩家，就有點被NPC們避如蛇蠍。
陸家歡聽說的時候，這位玩家已經刪號重來了。
陸家歡蹲在院子角落，望著來來往往的玩家，也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刪號重來——
撫孤院太窮了。
他從沒想過，這年頭在游戲裏找個死都這麽困難。
整個撫孤院都見不到幾把鐵器，他想去廚房偷一把刀，被廚娘警惕地趕了出來；想服毒，但是無從獲取；於是他又盯上了柴房——燒死自個兒也行，反正他痛感調得低，結果從廚娘那兒要來的火石半天擦不出火星子……
近半個小時過去，陸家歡為自己設計了各種各樣的死法，但他就是沒死成。
直播間的觀眾都快笑死了。
[什麽叫求生不想，求死不能啊，你是懂做節目效果的。]
[實在不行找個繩子給自己吊死吧，向前輩學習。]
所謂的前輩自然是靈域的那個“地縛靈”李東來。
陸家歡雙手撐著下巴，蹲著沒動，一臉無奈：“我也想啊……”
但是他觀察過了，撫孤院的後院高度不夠，唯一能吊死自己的地方，就是前堂的房梁，也就是李東來所在的地方。
那邊都是NPC，他要是拿根繩子過去當眾上吊，成功率恐怕不高。
“唉！太倒黴了。”
“算了。”陸家歡嘆了口氣，站起身拍拍屁股：“還是先好好活著吧，靈體的事有緣再……”
話音未落。
“轟隆！”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剎那間陰雲密布，陸家歡條件反射地擡起頭。
只見一道粗壯的雷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光芒過盛，使得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一絲酥酥麻麻的痛感傳來，又很快消失，意識逐漸抽離。
片刻後，陸家歡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降生點選擇界面。
陸家歡：“？”
“什麽情況？我，我被雷劈死了？”事情太過離譜，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哥你出名了，那道雷劈死你後雲就散了，當時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嘴哥：太倒黴了，雷：你還能更倒黴一點。]
[嘴哥快去看成就系統，有驚喜哦！]
——為了防止自己又錯過重要信息，陸家歡再次進入游戲之前，就決定了舍棄部分代入感，將系統提示面板調為了常駐。
“什麽驚喜？”不會是驚嚇吧？陸家歡將信將疑地打開成就系統。
新解鎖的成就微微散發著光澤。
[天譴之人]:受天道責罰之人，肉身與神魂皆被湮滅，將永無覆生之地。
陸家歡：“……”
好氣啊！
陸家歡咬牙切齒：“我知道了，都是氣運值的問題，什麽永無覆生之地？我是玩家，我這就重開，把氣運值拉滿！”
這次他要當天眷之人！
[主播，初始氣運值最高就是5，加不了。]
陸家歡：“……”
就你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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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談英俊眼前一亮，不由讚嘆：“這效果，可以啊！”
其實如果他是靜夜的忠實玩家，就該知道，靜夜非常喜歡使用這種水墨字作為游戲開場動畫，類似的特效並非第一次出現。
好在觀眾大多也和他一樣，對靜夜的了解僅限於她的一兩款游戲，譬如由於風格原因，並未使用這種水墨畫風開場的《饑荒》。
驚艷的開場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觀眾們熱情高漲，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游戲正式開始，談英俊也是一樣被勾起了好奇心。
然而畫卷收起後，他仍舊未能如願進入實景，眼前浮現出一張巨大的地圖縮影。
引導NPC適時出現。
在新手教程的指引和說明下，談英俊明白了這幅地圖的用處。
它是提供給玩家，讓他們自行選擇降生地點的。
然而談英俊看來看去，發現地圖上那些代表修仙者所在的區域，各大門派，秘境等地，都處於灰色的不可選擇狀態。
可供選擇的，僅有不同城池的撫孤院！
而且都是凡界城池，距離修仙界極遠！
談英俊嘴角抽搐了一下，吐槽道：“我感覺我的肝已經開始痛了。”
“既然初始身份都是普通人，在哪個城池區別估計也不大，我們先隨便選一個看看。”
隨手選了一個城池後，談英俊進入捏臉環節。
體型有兩個可選項，設定上分別是16歲的少年和6歲的孩童，談英俊沒有絲毫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開玩笑，這可是全息游戲，小孩子的身高，就註定了在活動上會有多方面限制。
這種選項出現，談英俊都覺得靜夜是在整活，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玩家會選。
初始長相默認是導入的玩家數據，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預設可選項，談英俊直接跳過。
本以為終於能進入游戲了，又一個新的界面彈出。
引導NPC的聲音響起，提醒他進行初始屬性點的分配。
屬性很雜，有體質、靈識、天賦、悟性、氣運等許多項，其中氣運值初始為5，不可增加，但是可以減少。
“氣運……應該是運氣的意思？”
談英俊粗略研究了一下各項屬性的用處和影響，勾起嘴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怎麽可能所有玩家的初始面板都一樣？”
不是說公平不好，只是那樣未免少了太多樂趣。
談英俊沈思片刻，目露讚嘆：“這個屬性點的設定很有意思啊，它對標的應該是常見mmorpg游戲中不同的職業選項，但更細致一些。”
職業平衡，是每一名游戲設計師畢生都在研究的課題。
但在談英俊看來，決定游戲死活的絕非只是職業平衡。
只要游戲夠有趣，再弱的職業都會有人玩。甚至於有那麽一部分玩家，十分享受以弱勢職業打出更超於強勢職業效果的成就感。
目前看來，《尋仙》將明確的職業，改成了可分配的初始屬性點，在保證公平的前提下，趣味性無疑也大大拔高。
這樣的巧思，談英俊只能佩服，不愧是靜夜。
心裏想著，他眼珠子一轉，熟練地開始上節目效果：“大家初始屬性點加起來都一樣，那多沒意思啊……”
說著談英俊將氣運值減下來四點，全分配在了天賦上，笑瞇瞇道：“運氣這個東西，有一點就夠了。咱們做人呢，還是要踏踏實實的，靠實力吃飯。”
[好家夥，真就只有一點。]
[反正就這麽一點了，有還不如沒有，要不全扣掉算了。]
[能扣成負數嗎？]
“負數應該不行吧？”談英俊也有點好奇：“哪有人的運氣是負的，我試試……喲！”
“還真行啊？！”談英俊無比驚訝，傻傻望著被自己連點幾下，扣到“-3”的氣運值。
[諸君，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別想法了，這是bug吧？]
[不會吧，這麽基礎的設定都出bug？那游戲裏的bug不是更多？這游戲真能玩嗎？]
[繼續扣啊英俊哥！讓我們看看最低能扣到多少，到時候屬性全加天賦上，你就是天選之子！]
彈幕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談英俊好不容易才把場子控住，在論壇發了反饋，趕緊略過這個話題。
如果真是bug，他作為粉絲數千萬的大主播，在直播中利用bug來為自己謀利，不光觀感不好，也容易導致大量觀眾跟風，影響游戲環境。
最終，談英俊帶著一點氣運值進入了游戲。
與此同時，陸家嘴的直播間。
作為一個有點小火但是不多的游戲測評主播，陸家歡就沒有談英俊那麽多顧慮了。
若說靜夜這次出的游戲還是和以前那些體量一樣，他直播間的人還能多一些；現在僧多肉少，還來看他的基本都是老粉了。
這群人都是老樂子人，就算陸家歡不試，等有條件上線了他們也會自己去試。
那還不如他先來試試，看看後果，以做警示。
——玩過靜夜那麽多游戲，陸家歡不信她會出這種紕漏，在游戲一開始就出現這麽明顯的bug。
陸家歡將氣運值一直扣到底，得到了顯示為“-99”的氣運，以及可供分配的自由屬性點。
這些屬性點，他大多分配在了“天賦”和“悟性”兩項上。
從詳細介紹來看，這兩項屬性關乎著玩家的修煉效率，十分重要。
分配完屬性，引導NPC終於表示，接下來玩家可以正式進入游戲了。
陸家歡深吸一口氣，眼前的濃霧被撥開，五感回歸，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昏暗古舊的屋子裏。
屋內光線昏暗，墻壁斑駁，靠墻嵌著一人寬、占據整個屋子大片面積的泥灰色長臺。
若非上面擺放著一床床被褥，角落還躺著一個人，陸家歡都認不出來這玩意是幹什麽用的。
“這麽多人一起睡覺？”
陸家歡咂舌，環顧著四周糟糕的環境：“還好可以下線，不然我寧願困死。”
游戲時間似乎被設定為與現實世界相同，陸家歡撩了撩衣擺，推門往外走去，看見被漆黑夜色籠罩的破舊小院。
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陸家歡腳步一頓，感覺心裏毛毛的，又退了回來，往身後空蕩蕩的大通鋪看去：“不對啊……”
“這麽晚了，屋子裏怎麽就一個NPC？”
也許是時間過久，這些床褥都發黃了，細看之下還蒙了一層灰，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使用過。
陸家歡不是沒玩過網游，按照常理來講，游戲剛開服，他上線之後出生點應該人滿為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嘶，好怪。]
[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這裏的畫風為何如此不同？居然只有主播一個人。]
[嘴哥選的是哪裏的撫孤院啊？人好少，我剛去別人那看了眼，那邊地圖都要被擠爆了。]
[難道是觸發隱藏劇情了？]
[有可能，主播幹了什麽？]
陸家歡也是一臉懵：“地區是隨便選的，我什麽都沒幹啊！”
非要說的話，他把氣運值調到了-99算不算？人倒黴還能觸發隱藏劇情？沒這道理啊！
陸家歡完全摸不著頭腦，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依舊找不到什麽線索，最終他還是決定響應彈幕的呼喚，呼出游戲面板。
為了玩家的代入感考慮，時下大部分游戲的系統提示都是默認關閉的，這時候即使觸發了什麽隱藏劇情，玩家也要看。
反正陸家歡是不信自己能觸發什麽隱藏劇情，這種事哪有這麽容易？
他打開系統提示面板，展開歷史記錄，篩選所有與自己相關的通知。
【系統：您誤入了[空間裂隙]。】
【系統：您當前處於瀕危狀態。】
【系統：您感受過死亡仍不氣餒，將以[靈體]狀態繼續尋求大道。】
【系統：恭喜您獲得成就[大夢一場]。】
【系統：您所在的[空間裂隙]破碎。】
望著面板上的記錄，陸家歡有點傻眼：“啥意思？我死了？”
怎麽死的？他怎麽不知道？
陸家歡看向躺在大通鋪角落，看不清面容的人，嘴角微抽：“所以那不是NPC，而是我自己的屍體？”
“算了，好歹有個成就。”
自我安慰了一句，陸家歡順手點開系統提示中，那三個詞條的詳細說明。
[空間裂隙]：多在各種遺跡或傳承之地出現，內部常具有詭異的時間流速，易將附近生靈卷入其中，遇之需謹慎。
[靈體]：擺脫肉身限制，精煉神魂者。
“……看不太懂啊。”陸家歡無奈地又去看那個成就。
[大夢一場]：一生似夢境般虛無短暫，無知無覺於睡夢中死去。
“有還不如沒有。”
陸家歡無奈：“算了，等會兒出去我把痛感稍微調高一點，不然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等等，不對啊！”
“我都死了，怎麽沒有覆活提示呢？”
“這個靈體是什麽意思？死了但沒完全死？那我還能覆活嗎？”陸家歡滿腦子都是疑惑。
為了保證代入感，系統提示默認關閉這很正常，但游戲終究是游戲。
一般來說，玩家在遭遇第一次受擊、重傷等等狀態時，游戲會通過視野濾鏡、語音警告等方式來提醒玩家。
更別說現在他都死了。
[救命，靜夜這不完全是放了個半成品上來嗎？]
[之前無緣無故睡死也是，一點提示都沒有，這讓人怎麽玩？]
[還好吧，這不是沒死全嗎？沒死怎麽覆活？]
[得了，我還是去玩次空間吧。]
[那個什麽，其實系統有提示的，只不過嘴哥死得太快了，剛進游戲的時候他還是躺在床上的，當時畫面直接就轉過去了，但應該不止我一個人看到吧……]
[我也看到了，全息就是這樣啊，剛連接進來的那幾秒對外界幾乎沒有感應，嘴哥估計是剛下意識站起來，就進了那個什麽裂隙，反應不及時也很正常。]
[對，我可以作證。]
[可是主播現在連覆活都覆活不了啊。]
[不是，這游戲一點新手引導都沒有的嗎？覆活點呢？地圖上看看？]
彈幕上吵的吵鬧的鬧。
陸家歡這才知道自己剛進來時是躺著的，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的“屍體”，搖搖頭，一邊勸著讓觀眾別著急，一邊打開了地圖。
整個直播間的人都是一楞。
這次呼出的地圖，和之前選擇出生點時的明顯不同，四周灰霧環繞，原本的山川草木都失去了顏色，毫無生機，顯得有幾分陰森。
[地圖怎麽這個樣子？]
[哇，嘴哥是進了隱藏地圖嗎？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你這個地圖好不一樣。]
[隱藏地圖一般不會這麽大吧？]
[上面不是寫了嗎？這叫靈域。]
陸家歡也看到了【撫孤院】後的【靈域】標識，不過他沒有過多研究，指了指地圖上面某一處道：“這邊有個npc，咱們去問問看就知道了。”
反正死都死了……怎麽也不會再死一次，這回面對屋外黑漆漆的陰森環境，陸家歡一點兒都沒害怕。
隨著他的走動，整個撫孤院的大體構造也被觀眾們納入眼底。
後院應該是給孤兒住的地方，玩家的出生點就是此處眾多木屋中的一個，這些屋子門窗破舊，窗欞上連蜘蛛網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院內架著晾曬衣服的竹竿，地上還擺放著一些沾著泥的木雕和玩具，角落處雜草叢生。
灰暗的環境中，那些分明有半人高的草木似有些褪色，看不見絲毫生機，反倒愈發顯得院子荒涼、死氣沈沈。
“這靈域真夠陰森的。”
陸家歡搓了搓胳膊，嘀咕一句，穿過院子來到前面明顯規整許多的建築後方，推門而入。
這座建築占地面積不小，左右不同的房間裏擺放著陸家歡看不懂的各類工具。
他走進其中兩個房間看了看，根據墻壁上的掛畫推測：“這些掛畫像流程示意圖，這些屋子應該是孤兒們工作的地方……”
說完他點了點頭：“聯邦的未成年孤兒不需要工作，但古代生產力低下，孩子也需要勞動，這很合理。”
這些房間裏同樣沒有人，陸家歡並未久留，徑直去找地圖上撫孤院內唯一顯示的那位NPC。
穿過木質屏風，來到前廳。
看清眼前的場景，陸家歡腳步頓住，眼角餘光中，彈幕也是清一色的感嘆號。
[臥槽！！！]
[主播你確定這是NPC？是怪還差不多吧？臥槽臥槽它看過來了！]
[快跑啊嘴哥！]
不怪觀眾們反應如此激烈，任誰陡然看到一個吊在房梁上，身體還在輕微晃蕩，面色發青，舌頭吐出老長，明顯長得和正常人不一樣的“人”，都會被狠狠嚇一跳。
陸家歡第一反應也是逃跑。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不，已經是個靈體了，對方這樣子，充其量和他一樣是個靈體……
那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陸家歡強行按住顫抖的雙腿，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NPC。
對方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鹹不淡地收回視線，閉上眼似是假寐。
沒有攻擊傾向。
再次查看地圖確認對方確實是一名NPC後，陸家歡壯著膽子走過去，想看看能不能接點任務。
然而任務面板毫無提示。
心中疑惑不解，陸家歡眼尖瞥到彈幕上有人提示：
[嘴哥，跟他搭話，態度好一點，我剛從其他直播間過來，雖然畫風不太一樣，但是他們的任務都是這麽接到的。]
[對，這個游戲的任務系統有點奇怪，好像所有任務都是觸發式的，沒有主線。]
陸家歡回了句感謝，仰起脖子看向那名NPC。
想了想，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腳：“這位……兄弟，你好？”
對方睜開眼，低頭看他：“什麽事？”
有戲！陸家歡心中一喜，更加積極了，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你叫什麽名字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就你？”對方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我？”陸家歡不太明白：“我怎麽了？”
對方看他的眼神更嫌棄了，甚至帶上了憐憫。陸家歡任由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遍，只聽他搖搖頭道：
“一個剛死不久的新魂，不好好修煉，到處跑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屍首不會也還放在原處吧？真是心大啊……”
“我們撫孤院可沒錢給你買棺材辦葬禮，我建議啊，你還是趕緊回去想想辦法，把屍首藏起來，不然，一切都晚咯！”
對方不願多說。
不過經過一番交流，陸家歡還是得知了他的名字，NPC面板自動解鎖，上面顯示著：
【姓名：李東來】
【職業：靈(地縛靈）】
【等級：？？？】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任務面板也依舊顯示為空，但左右也沒有其他的指引和線索了……
陸家歡決定按照李東來說的去做。
然而，當他回到後院去找自己的屍體時，前前後後幾個木屋翻了個遍，卻什麽都沒找到。
[臥槽，怎麽回事？]
[好嚇人啊，明明場景也不是很恐怖，為什麽突然感覺背後一涼？]
[屍體為什麽不見了？這裏不是沒有其他人嗎？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那個李東來好像很有經驗，按照他說的，這個游戲裏就算死了，也可以以“靈體”的狀態修煉，同時屍體對“靈體”來說很重要，要不嘴哥你再去問問他？]
“好像晚了。”陸家歡苦笑著搖搖頭，他將視角下移，示意道：“你們看。”
他的身體在逐漸變得透明。
系統彈出危險警告。
緊接著是瀕危預警。
意識被抽離的最後一刻，陸家歡聽見一陣嘈雜的叫鬧聲，眼前灰暗的世界仿佛出現了另一重虛影。
那重虛影明亮、鮮活，一道道人影跑來跑去，熱鬧且擁擠。
陸家歡很熟悉這些動靜，大多數玩家在線數量高的游戲中，都是那樣的場景……
意識回歸。
像是在夢中一腳踏空後突然驚醒，陸家歡猛地吸了口氣，發現自己回到了降生點選擇界面。
彈幕議論紛紛。
[臥槽，剛剛那是正常的游戲世界和靈域重合在一起了是吧？好帥！]
[應該是這樣沒錯。]
[所以靈體其實是隱藏職業嗎？那主播最後為什麽會死啊？]
[我知道我知道，看我動態截圖！嘴哥的屍體被人用草席卷著搬走了！]
[你小子拿放大鏡看直播呢？]
[我覺得不算隱藏職業，死一下就能變成靈體了，就是不知道這職業強不強。]
[詞條不是說“擺脫肉身限制”嗎？聽起來就很強。]
[強也有弱點啊，你猜主播怎麽死的？]
[有利有弊吧，反正我覺得很帥，到時候開局先找個地方死一下。]
[帥能當飯吃嗎？靈域裏面NPC都沒幾個，沒任務怎麽升級？]
[確實，這也是個問題。]
[嘴哥還開嗎？繼續玩這個靈體職業唄。]
“開，馬上開。”陸家歡當即應道，雖然剛才玩得稀裏糊塗的，但是他現在對《尋仙》的興趣只增不減！
不過重新進入游戲之前，陸家歡先好奇地去看了眼自己的“屍體”去向。
別說，他觀眾裏眼疾手快的人還真不少。
除此之外，陸家歡還看到有人曬出了在其他直播間截到的圖，是世界頻道的一條系統播報。
【世界：玩家[陸家嘴]身死道消，可悲可泣！】
從時間來看，這條播報是他最後脫離游戲時出現的。
之前第一次在[空間裂隙]內死亡時，並沒有類似的播報。
“還真是死了但沒完全死……”陸家歡好笑地搖搖頭。
他快速將降生點、屬性分配全部選擇“與上一次相同”，隨後載入游戲。
比較可惜的是，這一次並未出現[空間裂隙]給他來一個開局殺。
陸家歡不得不體驗了一下新游戲開服時，那種人擠人的悲傷。
其他玩家多在忙著跑任務。
看得出來，《尋仙》對於游戲真實性的追求很高，撫孤院內NPC各司其職，同時也各有各的喜好。
像是一位給自己捏了個炫酷彩虹頭的玩家，就有點被NPC們避如蛇蠍。
陸家歡聽說的時候，這位玩家已經刪號重來了。
陸家歡蹲在院子角落，望著來來往往的玩家，也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刪號重來——
撫孤院太窮了。
他從沒想過，這年頭在游戲裏找個死都這麽困難。
整個撫孤院都見不到幾把鐵器，他想去廚房偷一把刀，被廚娘警惕地趕了出來；想服毒，但是無從獲取；於是他又盯上了柴房——燒死自個兒也行，反正他痛感調得低，結果從廚娘那兒要來的火石半天擦不出火星子……
近半個小時過去，陸家歡為自己設計了各種各樣的死法，但他就是沒死成。
直播間的觀眾都快笑死了。
[什麽叫求生不想，求死不能啊，你是懂做節目效果的。]
[實在不行找個繩子給自己吊死吧，向前輩學習。]
所謂的前輩自然是靈域的那個“地縛靈”李東來。
陸家歡雙手撐著下巴，蹲著沒動，一臉無奈：“我也想啊……”
但是他觀察過了，撫孤院的後院高度不夠，唯一能吊死自己的地方，就是前堂的房梁，也就是李東來所在的地方。
那邊都是NPC，他要是拿根繩子過去當眾上吊，成功率恐怕不高。
“唉！太倒黴了。”
“算了。”陸家歡嘆了口氣，站起身拍拍屁股：“還是先好好活著吧，靈體的事有緣再……”
話音未落。
“轟隆！”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剎那間陰雲密布，陸家歡條件反射地擡起頭。
只見一道粗壯的雷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光芒過盛，使得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一絲酥酥麻麻的痛感傳來，又很快消失，意識逐漸抽離。
片刻後，陸家歡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降生點選擇界面。
陸家歡：“？”
“什麽情況？我，我被雷劈死了？”事情太過離譜，他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哥你出名了，那道雷劈死你後雲就散了，當時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嘴哥：太倒黴了，雷：你還能更倒黴一點。]
[嘴哥快去看成就系統，有驚喜哦！]
——為了防止自己又錯過重要信息，陸家歡再次進入游戲之前，就決定了舍棄部分代入感，將系統提示面板調為了常駐。
“什麽驚喜？”不會是驚嚇吧？陸家歡將信將疑地打開成就系統。
新解鎖的成就微微散發著光澤。
[天譴之人]:受天道責罰之人，肉身與神魂皆被湮滅，將永無覆生之地。
陸家歡：“……”
好氣啊！
陸家歡咬牙切齒：“我知道了，都是氣運值的問題，什麽永無覆生之地？我是玩家，我這就重開，把氣運值拉滿！”
這次他要當天眷之人！
[主播，初始氣運值最高就是5，加不了。]
陸家歡：“……”
就你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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