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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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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

“讓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去,這下好了,嫁不了皇子,容也毀了,你這以後還怎麽嫁人啊,就是配個尋常的世家子弟,你阿爹與我怕是都要舔著臉去說。”

婦人歇斯底裏地朝著床榻上嚶嚶哭泣的女子謾罵。

“姨母,思思她也不想的,這一切都是意外。您就不要再責備她了。”

婦人看向勸她的女孩臉龐秀麗柔嫩,而自己的女兒卻用白布纏了半張臉,白布下是皺巴起伏的爛肉。她與姐姐同一父母所生,卻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難道如今她的女兒也是這樣嗎,永遠比人低一檔。

她心頭越發來氣。“襄寧啊,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

李思思的生母方霏也算是高門大戶的出身,卻做了妾室,說起那段故事還真是窩心的很。

那時李習文金榜題名,她的父親方進當年還是翰林院學士,一眼便看中了李習文的才華和野心,篤定他會步步高升,於是將最受寵的小女兒嫁予他為妻,成親那日卻鬧了一場笑話。

原來,李習文在老家曾經娶過一妻,妻子帶著兒子跨越千裏來尋他,他所有讀書的吃穿用度都是她這個妻子砍柴賣貨供出來的。大桑有一明文規定,糟糠之妻不下堂。就連當今的皇後娘娘離宮多年,陛下都從未提過廢黜的話,也就更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違反禁令了。

如此好好的一個世家小姐,硬生生做了二房,真是有苦說不出。

“我看她是吃了秤砣,腦子裏頭裝的都是糞便,那高家有什麽不好,高家嫁過去就是正經的當家主母,偏偏要去那個爻芳宴爭個側妃的位置。好好的官家小姐到了這種地步,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方氏越想越氣,開始不停地罵臟話,把過去各種事情扒個幹凈,從每一件小事裏找問題所在。

李思思本就委屈,聽著娘親將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累積的怨念終於爆發,她赤腳沖上前去將梳妝臺上的東西悉數掀翻。

“喊啊喊啊,反正你心裏也不過拿我當個玩具,每日打扮成你想要的模樣,過你自以為人上人的日子,我受夠了,不幹了!”

“思思,你怎麽能這麽說姨母,姨母好歹……”宋襄寧越勸,她們吵的越兇。

“本來就是!阿兄做什麽,你總是說放手去做,娘親給你擔著。我做什麽,你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盯著主房那邊恨得牙癢癢,又沒膽子做,只敢在屋子裏頭逞兇!”

方氏一巴掌狠狠打在李思思臉上,兩人都楞在原地。

不一會兒李習文趕到,“又怎麽了?大夫不是說要靜養嗎,你們倒好,吵的熱鬧!”

襄寧忙上前解釋,“姨父,沒什麽事。只是心情不好抒發一下情緒,馬上就好了。”隨後彎腰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還是襄寧懂事。看看這兒弄的,還不幫著打理幹凈,平白讓人看笑話。”

一場戰爭最終結束,誰也沒賺的半分好處。

一名仆人在門外來報,“老爺,燁王差了管家過來,說有事要與老爺商議。”

“燁王?”李習文皺著眉頭不知用意。

思思的眼中仿佛出現一線亮光,一側的襄寧察覺到變化,諱莫如深。“姨父,興許是有關爻芳宴的事,如今思思不便見人,不若我隨姨父同去。”

“也好。”

【東宮】

“娘娘,宮外傳來消息,說燁王殿下方才派了人到李侍郎府上提親去了。”

沈輕絮正在餵女兒吃飯,聽見謠青貼耳的傳話,手頭動作一頓,沈默著將飯碗放下,示意奶媽將孩子抱走。

“母妃……”

“乖,你先隨奶娘回院子,母妃還有些事要辦,晚上讓小廚房給你準備一串葡萄,好不好?”

月盈鼓起兩頰不太高興地撅著嘴,但還是聽話地應了聲好,跟著奶娘退下了。

經爻芳宴那麽一鬧,陛下稱病不再上朝,今日剛下的旨由太子監國,給原本動搖的文武百官又加了一塊定針石。這種節骨眼出了這幺蛾子,沈輕絮不得不懷疑程明兆是在招兵買馬。

李習文這個人向來圓滑,他與魯國公不同,他有腦子。魯國公挾恩圖報,他卻是真正的官場老手。光就這次貪汙案來看,不信他沒有涉足,卻依舊片葉不沾身。若真讓他做了程明兆的岳父,怕難免是個禍患。

沈輕絮精心打扮了一番,叫小廚房做了些糕點帶上去尋程凈臺。

程凈臺此刻正在朝雲殿偏殿處理今日的奏折,聽著沈輕絮略帶抱怨的語氣說起這事,並沒有放在心上。

“明兆這麽做定然也是為了李小姐考慮,畢竟是在爻芳宴上出的事,於情於理還是應該給個合理的安排,我倒覺得並無不妥。”

沈輕絮就知道他是這態度,只是沒想到他全然不在意到了這種地步。

“是了是了,你這弟弟是好人,你是大好人,就我一個樂意做那陰險狡詐之輩。”

程凈臺從繁重的政務中抽出註意力,“你這又是說的什麽話,我只是相信明兆的人品,你扯那麽遠做什麽。”

“那殿選的事怎麽說?”

程凈臺見她知之甚多,面上皮肉一緊,“這你又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阿爹負責此次人事選拔,我知道不是很正常。”沈輕絮理直氣壯反問,想試試他的態度,卻換來堅定的搖頭否認。“太傅不會與你說的。”

她算是真心洩了氣,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委屈巴巴拖著腳步走到程凈臺身後,纖細修長的手按壓在他的肩膀,替他舒緩酸痛,柔風細雨。

“我就是想你留個心眼,畢竟那張遂是明兆府上的門客,這性質可和其他的不一樣。”

“張遂的榜首是父皇之前就定下的。我不過是遵循父皇的意思行事。”

“你如今都是監國了,這點小事父皇還能不應。歲禾過陣子便要出嫁了,我們在宮中本就孤立無援,難免要多想一些。母妃常年在外,父皇對她感情再深,也有一時不及的時候,要不然怎麽會讓那秦氏爬到貴妃的位置。”

程凈臺見她說的越來越離譜,決絕地將她的雙手拉下來,“這些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想的太多不是好事。好好帶月盈才是正事。”

這可把沈輕絮弄著急了,“我是要幫你嘛。”

“總之,不用你摻和。”

程凈臺的語氣十分強硬,夫妻數載,他最是明白沈輕絮的脾氣,表面與世無爭,實際骨子裏從來是寸步不讓。他向來便沒有要鬥爭的意思,明兆也不會,可沈輕絮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背地裏做小動作,難免壞了兄弟間的臉面,實是得不償失。

沈輕絮一貫驕傲的風氣在被自己的丈夫全盤否認的瞬間,臉色立刻便繃不住了,語氣也變得激烈帶著顫抖。

“輕絮哪一點不是替殿下做的事無巨細,樣樣周到?殿下仁善,旁人卻未必念的您的好。輕絮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啊。”

“孤需要嗎?”兩人的談話開始加上了敬語,程凈臺加重了語氣質問,她當場楞在原地。

原來不知為何,如今他們夫妻已是兩看相厭,到頭來,她這麽多年的籌謀全是自作多情,真是可笑。怪不得世人雲,“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件破布衫是穿不下去了。

她的倔強不允許她在此刻破防,強壓著心頭的委屈與不甘走出了朝雲殿,謠青看出太子妃的臉色不對,識趣地立刻上前給沈輕絮搭手,“娘娘,李府那裏還要安排破壞嗎?”

“自然。那個宋襄寧不是有意願嗎,就讓她去。出了事我會替她擺平。”

“是,奴婢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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