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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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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家教

高一第三次月考也落下帷幕,祝訣叫了徐稔和黎語兒來家裏玩。

剛進門,媽媽就開始打聽她倆考了多少名。

“是啊,一中的競爭也太激烈了。”媽媽這樣感慨道。

祝訣推著徐稔和黎語兒進房間,躲過了媽媽接下來的“奪命連環問”。

“你們怎麽下午才來?”祝訣把門關好,坐到床上。

“黎語兒她媽媽不讓她在外面吃飯,我們各自在家吃了午飯來的。”

祝訣媽媽時不時端水果和牛奶進來,黎語兒一口都不碰。

“你家裏對飲食這麽嚴格?你高考結束後還會上電視是嗎,為此保持身材?”徐稔有些好奇。

“看有沒有人找吧,其實現在網絡慢慢發達了,童星更新疊代很快的,兩三年不上電視,就被觀眾忘記了。”黎語兒看著面前的牛奶和水果,“飲食這方面,我主要是習慣了。”

“但是如果你大學學了相關專業,以後機會應該也更多吧?”祝訣插了一句。

“不知道,不過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到時我的第一個演出,無論是節目主持還是舞蹈表演,或是別的什麽,我第一時間給你們倆搞兩張票,一定要來看!”

祝訣點頭如蒜搗,徐稔在一旁沈默幾秒,看著黎語兒天真爛漫的臉龐,輕輕地“嗯”了一聲。

高三冬天的傍晚陰冷刺骨,岑檐打開家門,家裏沒開燈。

“媽?”媽媽正蹲在漆黑一片的客廳裏收拾行李,“你要去哪兒?”

“你外婆生病了,我要去醫院照顧她一陣子,估計要兩個星期不在家。我跟鄰居小嚴打好招呼了,我給了他一點錢,讓他這段時間做飯多做一人份的,你放學了就去他家吃。”媽媽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堆交代的話。

“外婆的病嚴重嗎?我也去陪著吧……”岑檐想起什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事,老毛病了,只是今年年初你外公剛走,這下她身邊缺人照顧,放心吧,我給她從飯店買飯吃,外婆不吃我做的飯。”

都這時候了,媽媽竟然還想著自己做飯不好吃這件事……

“那,有事的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周末去醫院看外婆。”

“嗯,我待會兒就走了,小嚴也快做好飯了,他會來敲門。”

“其實我每天可以在學校食堂吃晚飯的。”

“那怎麽行,天天幾頓都在食堂,吃上好幾個星期,哪兒受得了。你別擔心,我跟小嚴說過了,他挺樂意的,多雙筷子的事。”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岑檐走近,幫媽媽把行李箱搬著豎起來,一擡眼便看見媽媽在黑暗裏,粒粒分明的眼淚。

“沒事,媽自己來,你先把書包放下吧,你房間的書桌上,我給你放了一個月的早餐錢。你不用送我,不然小嚴來敲門找不到人。”

媽媽假借擦汗的動作抹了眼淚,提著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岑檐把屋裏的燈打開。

十分鐘後,敲門聲響起,岑檐去開門,嚴冀圍著圍裙站在門口。

四菜一湯,嚴冀把岑檐從家裏帶來的碗拿走,走到廚房裏。

“我自己盛吧。”岑檐跟著起身。

“不用,我來盛,你幫忙端到桌子那兒吧。”

“好。”

嚴冀盛了三碗飯。

“不好意思啊,我家沒有多餘的碗筷,還得你自己帶了。”

“沒事兒,我才要說不好意思,我媽都沒跟我商量就讓你每天幫我帶份飯。”

“沒關系,阿姨的心思我明白。”

飯菜齊了,二人悶頭吃飯。

“幸好我媽是做設計師畫圖紙的,半年工作掙點錢夠半年休息,不然還騰不出時間,請假估計就要折騰好久。”

“怪不得,我剛搬來這幾個月都沒見她出去,除了買菜。”

“就是因為每半年休息,她太閑了,這才開始琢磨一些有挑戰性的興趣愛好,比如做菜。”

“阿姨做得挺好的,比我第一次學做菜要好得多。”

“你第一次做菜?什麽時候?”

“初二的時候吧。”

“這麽早啊。”

“嗯,我爸媽常年不在家,我做飯給我奶奶吃。”

話音剛落,最裏頭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痛苦的□□。

岑檐有些慌張:“是我們說話打擾她睡覺了嗎?”

“沒有沒有,她到了晚上這會兒身體就比較難受,一會兒就好了,因為——”

因為她過會兒就會忘了自己為什麽痛苦地叫喊。

岑檐心領神會,沒有追問。

“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不打擾你們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及時和我說,反正這層樓就你和我,還有奶奶在了。”

“好。”嚴冀應了一聲,往第三只飯碗裏夾菜。

“我不確定我外婆的病什麽時候能出院,下個月初,祝訣會來我家住一段時間,她家裏人出差了,她媽媽和我媽媽是很好的朋友。如果那時候我媽還沒回家,可能得麻煩你準備兩份飯……”岑檐不知道要不要補上下一句,最終還是開口,“她開始做家教了,會給你錢的。”

但岑檐說完就後悔了,這補上的一句倒像是把嚴冀當做“保姆”了。

看著一臉懊悔的岑檐,嚴冀並不介意:“嗯,我會收著的。她也吃不了多少,學習考試搞得她整天茶飯不思的,她給錢我還賺了呢。”

岑檐也跟著笑:“你說得對。”

“不過我沒想到你們關系已經這麽近了,之前感覺你們並沒這麽熟,頂多是認識、了解的程度。”

“啊,她最近有點缺錢,那個家教是我幫她找的,因為我也在做,一來二去就熟了很多。”岑檐撒了謊,不過家教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他倆關系更熟悉的轉折點。

當一個謊言摻了一半的真話,它和真話的可信度會變得並無差異。

晚飯結束,岑檐帶著碗筷離開,剩下嚴冀一個人坐在餐桌邊。

嚴冀在那碗飯裏又加了些菜,來到奶奶的床邊,一點一點地餵她吃飯。

“乖孫,今天有朋友來做客?”奶奶雖然生病,經常上一秒做了什麽下一秒就忘記,可每次看見嚴冀時,都滿臉笑意。

“嗯,我們鄰居。”

“是好學生?”

“是好學生。”

“多交朋友……多交朋友……”奶奶又開始自言自語,一口一口地吃著嚴冀餵來的飯。

哄奶奶睡著後,嚴冀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把岑檐媽媽送來的鼓鼓囊囊的信封放進保險櫃的最裏面,嚴冀都沒有打開過,但知道裏面肯定有很多錢。

他很想拒絕她,並慷慨地說,不用了阿姨,多雙筷子的事,不多花什麽錢,要不了這麽多。

但他還是收下了,因為他的確很缺錢。爸爸媽媽這些年寄過來的錢越來越少,只能維持房租、一日三餐,和學習補習上的開銷。有了這筆錢,可以給奶奶買點補品。

嚴冀收錢時有一瞬間的羞愧難當,可岑檐媽媽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這些錢也買了她的一份放心。

岑檐媽媽一直想“救濟”自己,嚴冀明白。

與其被當成施舍的對象,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

周末,祝訣做家教的第一天,比任何一場學校裏的考試還要緊張。

公交車站,祝訣戴著棉線帽子,感受到一只手隔著帽子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

瞬間僵住。

那只手也急剎車停止動作,懸在半空,尷尬地收回去。

“我的意思是,別害怕,我們倆的課一前一後,我在前,你稍微看著一點就行。”

祝訣點點頭,捏著書包帶子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

岑檐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那樣的動作,朝遠處張望車有沒有來時,女生毛茸茸的帽子在視線裏出現,又消失。

於是自己伸手。

公交車上,氣氛一度尷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岑檐剛剛的動作。

“那個……徐稔那邊有什麽線索嗎?”岑檐打破沈默。

“暫時沒有,蔣妤桐被撤掉她心裏舒坦了,最近她也很忙,在搞出國的手續,準備出國的考試,圓謊圓到底。”

“哦。”

又陷入一陣寂靜。

“你跟嚴冀說了我要借住的事?”祝訣二次打破沈默。

“嗯?是的,因為我媽不在家,這幾天我都在嚴冀家吃飯,順口說了一聲,如果我媽下個月初還沒回來,你也得在他家吃飯了。”

“怪不得,他突然問我喜歡吃什麽家常菜。”

岑檐想到祝訣滿臉問號的樣子,不禁笑出聲,氣氛也終於緩和下來。

“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打算準備了。”

“還是他說了我才知道,你們住在同一個小區裏。”

“嚴格來說,是對門。”

“這麽近?可是剛開學那會兒我還問過他認不認識你,他說只聽說過,不熟。”

“那時候是不熟,高三開學他才搬過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之前住的地方離我們學校挺近的。”

“我覺得……和你倆在學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晚上還一起吃飯好奇怪啊。”

“那你可以把林曉箏叫上,她自來熟,沒有熱不起來的場子。”

“呦,這時候想起我啦?”身後突如其來傳出的女生聲音嚇了二人一跳,祝訣整個人抖了一下。

扭頭看去,林曉箏笑眼彎彎。

“你什麽時候在車上的?”祝訣拍拍胸口,林曉箏坐回後排位置上。

“你還說,我可是在你們一上車就朝你們揮手打招呼了,但你倆跟丟了魂兒似的,楞是沒看見我。”林曉箏脫下口罩,“我眼看著你們走過來,戴上口罩,縮在後面,非要嚇你們一次不可。”

“你都聽見了?”

“聽了一些,不就是吃飯嘛,我跟嚴冀雖然不熟,但我們一個補習班的,也算認識。而且正好可以再跟他確定一下買紅繩的時間,保佑我接下來的藝考。”

“這樣啊,說到買紅繩,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看汪婆婆了。”

“那咱們可以一塊兒去。”林曉箏拍了拍岑檐的肩膀,“你呢,你要不要也去。”

“……”岑檐搖搖頭,說到婆婆,他想起還在醫院裏的外婆。

“你們這是去哪兒?做家教?”林曉箏沒在紅繩問題上多糾纏。

“嗯,還有兩站。”祝訣看了看公交車前方的滾動播報牌,“你呢?你去上藝考沖刺培訓班?”

“是啊,時間越來越緊了,我去補習班的次數又被壓縮了,好怕文化課跟不上。”

“那你下星期還去快餐店嗎?”

“去吧,擠個半天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祝訣和林曉箏的目光轉向岑檐。

男生楞了一下:“下周六我要先去醫院看望一下我外婆。”

“沒事,那個誰應該會來吧?”林曉箏搖了搖祝訣的手臂。

“你是說,方修時?他之前一直問我岑檐去不去,岑檐去了,語文老師才會松口吧。”

“那現在只有一個選擇了。”

“誰?”

“即將去熱場子的那家。”

“嚴冀啊?這個得問一下他有沒有時間了。”

“我來幫你們問吧,但是上午肯定沒時間,嚴冀上午要去補習班的,林曉箏應該知道。”岑檐自動攬過這個任務。

“能來就行,不然這作業,我和祝訣互幫互助的程度實在有限。”林曉箏從書包裏拿出皮筋紮頭發,“好啦,你們下車吧,我還有三站。”

道別後,祝訣和岑檐下車,前往陳阿姨家。

“陳阿姨的兒子雖然調皮了點,但做起作業來還是很認真的,不用擔心教不會。”

坐電梯時,剛巧遇上要出門辦事的陳阿姨。

“你們來啦?上去按門鈴讓來來給你們開門就好,我先走啦!”

來來,是陳阿姨兒子的小名。

來到陳阿姨家門口,岑檐按了兩下門鈴。

過了三分鐘,門才被打開。

“來來,是不是偷偷玩電腦了?”岑檐彎下腰,刮了一下來來的鼻子,“就這麽點時間都要玩一下游戲哦。”

溫柔的語氣。眼前的男生已經在換鞋,回頭發現祝訣楞在原地,出聲喚她。

祝訣從神游中抽離,快速換好鞋子,第一次來陳阿姨家裏,不知道鞋櫃在哪兒,只好先放在門外旁邊墻下。

岑檐哄來來先進臥室,轉身蹲下,把祝訣的鞋子拎進來,和自己的鞋子一起,放到門旁邊內嵌進墻壁的櫃子裏。

“進來吧。”岑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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