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道體與魔胎（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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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城，道體與魔胎（十四）
白秋一把將臉捂進少年寬闊的懷裏，伴隨絲絲縷縷歡喜在心腔中漾開，忍不住偷笑了片刻。
直至倏然憶起什麽。
“對了！”
她一瞬收起女兒家心思，將人推分開，顧視一圈後，目光定在了殿中央的紅木桌上。
手指勾了下，混元戒飛至她手心。白秋埋頭從裏翻找出一只懷抱寬的大竹籃，不由分說塞進尚沈浸在女兒香中意猶未盡的葉離沐懷裏。
“這是給言攸寧的，你幫我轉交。”
竹籃裏緊密塞滿靈果，一個個比拳頭都大，形狀萬千，顏色妖冶，乍一看與毒果無異。但葉離沐卻比誰都明白，這些靈果非但無毒，還對增長修為極有益，味道也分外地好。
當年他變作小狐貍待在萬魔宮時，便是日日被白秋哺以此靈果，修為長進不少。小師妹偶然嘗過一次後，自此亦是日日掛在嘴邊，饞得緊。
“你早就備好的？”
白秋點頭，“萬魔宮的靈果便是放上數月也不會壞。”
“你與她倒是極好。”葉離沐淺笑，將竹籃仔細收進芥子囊裏。
“當然，她是朋友，理應善待，況且……”
少女眸底忽閃過一絲狡黠。
“父尊曾說，當初他求娶娘親時，可是連娘親身旁的一個小婢子都要好生對待，言攸寧既是你的師妹，我自然更不能疏忽了。”
葉離沐失笑，指尖輕柔撫過少女得意飛揚的彎葉眉。
“如此說來，這不該是由我來做的事嗎？”
“可……兄長和萬魔宮的人都不吃這套。”
少年微楞，遂地一臉無奈，“也是。”
修真界於成親事宜哪有如此多條條框框，若非白夏等人故意阻攔，又油鹽不進，他也不至於離大婚沒幾日了，見未來新娘子還要這般偷偷摸摸，耍盡心眼。
“還有啊。”白秋打斷少年的思緒，抓住那只不安分在她臉上捏來捏去的手，仰著臉，一雙分不清瞳仁的血紅眸子直直盯向他。
“昨夜在識靈鏡裏，你說成親後我們再無需回霧界洞，那是何意？”
“這個……待成親後你便明白了。”
“還和我賣關子呢？”
少女不滿地哼了聲，卻也未曾真的與他動怒。
雖尚不清緣由，但葉離沐必然不會欺瞞她，既真有不回霧界洞這等好事，她自是高興居多，晚些時候知道也無妨。
萬魔宮戒備森嚴，眼線眾多，即便這是在白秋的聖殿裏，葉離沐仍無法安心，更不願在緊要關頭因一時思念而毀了這樁親事，於是不敢多待，只逗留半盞茶工夫便不舍離去。
回了逍遙閣，他一路徑直去往青山苑。彼時他那間小院裏，另有三人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鬧騰。
“二師兄！大師兄去萬魔宮了你怎麽也不早點說，我還想讓師兄給我捎萬魔宮靈果呢！”
“你也沒問啊。”楚熠駁一句，可趕在少女動氣前，他忙觍著笑指了指那掛在腰間的芥子囊，找補道，“不是還有識靈鏡嗎？”
“哦……我竟給忘了。”
言攸寧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忙不疊摸出識靈鏡便要同大師兄聯系，這時半空一道白色身影禦劍落下。
“大師兄回了。”紀辰最先看到。
言攸寧失望地“啊”一聲，攥著識靈鏡的手垂下，“大師兄你怎麽就回了？”
“師兄這是偷偷潛入，當然待不了多久，是吧？”楚熠在旁幸災樂禍打趣。
葉離沐只當沒聽見，生硬轉開話題，“你們找我何事？”
“自然是為大師兄的婚事啊，你這間小院再不布置便遲了。”
說起這，言攸寧就生氣得不行，叉腰指著四周一頓數落，“大師兄誇海口說什麽無需我們管，見你每日忙進忙出，我們還真以為什麽都備好了，結果今日來一看，根本沒什麽變化，這些還是我們今日張羅的。”
聞言葉離沐環視自己的這間簡陋小院，檐角各處已掛上紅綢，門窗也貼了喜字和大紅花紙，看上去是比他今晨離開時喜慶不少。
他笑了笑。
“簡單布置便好，我們不住這裏。”
“什麽？”言攸寧一驚，眨著眼思量，“那大師兄日後是要住在萬魔宮了？”
“也不是。”
見他賣起關子，言攸寧好奇得心癢癢，還欲窮追猛打地問，結果被葉離沐掏出的那只大竹籃給堵住了嘴。
“她給你的。”
少年說罷往屋內走。
紀辰瞅一眼，笑道：“這麽多靈果，師姐這回不用再饞了。”
“大師兄！我們沒有嗎？”楚熠大喊，可惜未得回應，登時一面暗暗叨叨起萬魔宮那小丫頭是個沒良心的，一面伸手往竹籃裏去拿。
不料言攸寧回過神，眼急瞧見了，立馬一掌將他的手給拍掉。
“都是秋秋給我的，二師兄不許動！”
挑揀出一顆果子扔給紀辰，又沖抱著通紅手掌正無聲哀嚎的楚熠擠了個鬼臉，言攸寧這才抱著竹籃得意洋洋地也往屋子裏走。
“小攸寧，二師兄平日裏待你也不薄吧？你怎麽能厚此薄……”
楚熠正念叨個不停，卻見才入屋不久的葉離沐竟又急匆匆走出，一臉不解，“大師兄你這是……”
“衛長老出事了。”
葉離沐撂下這一句，轉眼就不見了人。
另三人神色凝重地相視一眼，立時也跟上。
幾人抵至青雲閣時，殿外已熙熙攘攘擠了一堆弟子，正議論不停。
撥開人群，敲門而入。
殿內竹榻上，言以凡正在為衛青雲療傷，軒轅啟焦急候在一旁，其餘長老也皆趕到，神情嚴峻皺眉不語。
葉離沐施了禮後，步至軒轅啟身旁，低聲詢問起事情經過，才知曉了今日湘城一戰。
石明朗那一擊雖傷及衛青雲五臟六腑，但幸而不致命，又及時得言以凡施救，已無甚大礙。待其休息下，其餘人便出了青雲閣，驅散圍觀弟子，一同聚在主殿裏議事。
“若真如許時文所言，司徒楓現是魔胎之身，那恐怕光靠我們仙門，也不足以做他對手。”
“可不止如此，他已入湘城，假以時日便能將陰濁氣據為己用，屆時修為更不可估量，整個修真界都未必有能做他對手的。”
目光在一眾嘆息的長老間轉了幾轉，楚熠又望向言以凡，思忖片晌，猜測道：“這莫非就是藏山仙人預言中的滅世魔頭？”
眾人一驚，紛紛擡頭，相互顧視議論。
“難道白秋當真不是？”軒轅啟皺眉垂眼，自言自語道。
“軒轅長老，她絕不是什麽魔頭。”
冷不防被人喊一聲，軒轅啟循聲望，正迎上少年篤定堅毅的視線，反應過來，一時竟有些窘迫。
“此話不無道理。”
始終沈默不語的雲憬緩聲開口，“聖女雖修為高，又入了魔，但既能自願上霧界山，便意味著她心中無惡，說她是濫殺無辜的魔頭未免牽強。但司徒楓本就是惡貫滿盈，眼下又換了魔胎身，野心昭然，這才是真正禍患。”
方霓裳立即應和，“沒錯。”
青年望她一眼，見其分明沒多想卻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覺好笑，但還是將嘴角壓下了。
“若他當真存了滅世之心。”言以凡捋著胡須，輕嘆，“這就非僅僅我仙門之事了。”
雲憬亦點頭，“除仙門各派，恐怕還需盡快與萬魔宮、棲妖府及詭夜莊共同商討此事。”
仙魔大戰倒是聽過不少，也經歷過，但仙魔兩門聯手迎敵，這卻是數千年來都未曾有過的。殿內寂然一片，眾長老顯然也是對此擔憂甚多，候在旁的幾個小輩互相對視了眼，誰也不敢在此時吭聲。
言攸寧轉過臉，看了眼自家大師兄，一咬牙，開了口，清脆的嗓音打破這片郁沈。
“爹爹，那大師兄的婚事怎麽辦？”
或許即將要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戰，即日起各門各派絕不敢有丁點松懈，此時籌備婚事顯然不妥，可她屬實不願看大師兄希望再落空……
果不然，軒轅啟聽了這話立即便反對，“大戰在即，豈有空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殿內應和連連。
葉離沐垂眸，良久不語。
“婚事依計劃舉行。”
驟然一語落，擊碎了殿內的反對聲，少年眸光微顫，擡眼看向正位。
“離沐的傷勢還需休養，聖女也入了魔，輕易不敢當作戰力，他二人本就不能出站，便是成親，也對大戰並無妨礙。”
“只不過大戰一觸即發，恐怕許多人都不能到場，要清冷得多，你可有怨？”言以凡笑問少年。
葉離沐喉間一哽，險些不能言語，緩了須臾，才擡手作揖，一字一句盡是感激和銘恩。
“徒兒無怨，多謝師父。”
“那就好。”
於是接下來數日，修真界因即將來臨的湘城一戰而未有過片刻松懈，葉離沐一面關註此事，一面籌備婚事，更是一日都不得歇。
終於在第十日晨，迎來了自己的大婚。
天微微亮時，他便起身換好了婚服，將自己收拾齊整後，走出門外，鋪上一張長且寬的紅毯，又灑滿花瓣。
雖俗氣，但她喜歡便是好的。
待一切備得妥當，便立在門前，緊緊遙望萬魔宮方向，半晌都不眨一下眼。
紅薔趕到時便是瞧見這番景象，險些要笑岔了氣。
若非知曉她們家小皇子是自願乃至迫切成親，她怕是要以為站在門前的是一只木偶，還是新郎拿來逃婚用的。
“時辰還未到，你急什麽？”紅薔好笑道。
葉離沐回神，忙上前迎了人，紅著耳尖羞窘解釋：“我是怕自己松懈了。”
“放心，誰都可能松懈，就你不會。”紅薔說著環顧一圈，最後才看見地上的花瓣，雙眉高提，不自覺露出些許嫌棄。
俗氣，連世俗界的女子都不喜歡這般吧……
罷了，這麽多花瓣，還新鮮嬌嫩，顯然事先已用靈力保鮮過，總歸是用了心的。
“知你不差靈石，我便也懶得選什麽俗物。”紅薔攤開手，掌心擱著一只藥瓶，“就送你這個，當作賀禮。”
“多謝姑姑。”
葉離沐接下，看了眼貼在瓶子上的標簽，不自覺蹙眉。
“嗯嗯丹？這是何物？”
看他一臉茫然無害，紅薔笑得花枝招展，挑了挑眉，模樣神秘。
“九尾狐族的好東西，一丹值上萬靈石，可比升仙銷魂丸還好用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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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瞬收起女兒家心思，將人推分開，顧視一圈後，目光定在了殿中央的紅木桌上。
手指勾了下，混元戒飛至她手心。白秋埋頭從裏翻找出一只懷抱寬的大竹籃，不由分說塞進尚沈浸在女兒香中意猶未盡的葉離沐懷裏。
“這是給言攸寧的，你幫我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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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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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她倒是極好。”葉離沐淺笑，將竹籃仔細收進芥子囊裏。
“當然，她是朋友，理應善待，況且……”
少女眸底忽閃過一絲狡黠。
“父尊曾說，當初他求娶娘親時，可是連娘親身旁的一個小婢子都要好生對待，言攸寧既是你的師妹，我自然更不能疏忽了。”
葉離沐失笑，指尖輕柔撫過少女得意飛揚的彎葉眉。
“如此說來，這不該是由我來做的事嗎？”
“可……兄長和萬魔宮的人都不吃這套。”
少年微楞，遂地一臉無奈，“也是。”
修真界於成親事宜哪有如此多條條框框，若非白夏等人故意阻攔，又油鹽不進，他也不至於離大婚沒幾日了，見未來新娘子還要這般偷偷摸摸，耍盡心眼。
“還有啊。”白秋打斷少年的思緒，抓住那只不安分在她臉上捏來捏去的手，仰著臉，一雙分不清瞳仁的血紅眸子直直盯向他。
“昨夜在識靈鏡裏，你說成親後我們再無需回霧界洞，那是何意？”
“這個……待成親後你便明白了。”
“還和我賣關子呢？”
少女不滿地哼了聲，卻也未曾真的與他動怒。
雖尚不清緣由，但葉離沐必然不會欺瞞她，既真有不回霧界洞這等好事，她自是高興居多，晚些時候知道也無妨。
萬魔宮戒備森嚴，眼線眾多，即便這是在白秋的聖殿裏，葉離沐仍無法安心，更不願在緊要關頭因一時思念而毀了這樁親事，於是不敢多待，只逗留半盞茶工夫便不舍離去。
回了逍遙閣，他一路徑直去往青山苑。彼時他那間小院裏，另有三人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鬧騰。
“二師兄！大師兄去萬魔宮了你怎麽也不早點說，我還想讓師兄給我捎萬魔宮靈果呢！”
“你也沒問啊。”楚熠駁一句，可趕在少女動氣前，他忙觍著笑指了指那掛在腰間的芥子囊，找補道，“不是還有識靈鏡嗎？”
“哦……我竟給忘了。”
言攸寧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忙不疊摸出識靈鏡便要同大師兄聯系，這時半空一道白色身影禦劍落下。
“大師兄回了。”紀辰最先看到。
言攸寧失望地“啊”一聲，攥著識靈鏡的手垂下，“大師兄你怎麽就回了？”
“師兄這是偷偷潛入，當然待不了多久，是吧？”楚熠在旁幸災樂禍打趣。
葉離沐只當沒聽見，生硬轉開話題，“你們找我何事？”
“自然是為大師兄的婚事啊，你這間小院再不布置便遲了。”
說起這，言攸寧就生氣得不行，叉腰指著四周一頓數落，“大師兄誇海口說什麽無需我們管，見你每日忙進忙出，我們還真以為什麽都備好了，結果今日來一看，根本沒什麽變化，這些還是我們今日張羅的。”
聞言葉離沐環視自己的這間簡陋小院，檐角各處已掛上紅綢，門窗也貼了喜字和大紅花紙，看上去是比他今晨離開時喜慶不少。
他笑了笑。
“簡單布置便好，我們不住這裏。”
“什麽？”言攸寧一驚，眨著眼思量，“那大師兄日後是要住在萬魔宮了？”
“也不是。”
見他賣起關子，言攸寧好奇得心癢癢，還欲窮追猛打地問，結果被葉離沐掏出的那只大竹籃給堵住了嘴。
“她給你的。”
少年說罷往屋內走。
紀辰瞅一眼，笑道：“這麽多靈果，師姐這回不用再饞了。”
“大師兄！我們沒有嗎？”楚熠大喊，可惜未得回應，登時一面暗暗叨叨起萬魔宮那小丫頭是個沒良心的，一面伸手往竹籃裏去拿。
不料言攸寧回過神，眼急瞧見了，立馬一掌將他的手給拍掉。
“都是秋秋給我的，二師兄不許動！”
挑揀出一顆果子扔給紀辰，又沖抱著通紅手掌正無聲哀嚎的楚熠擠了個鬼臉，言攸寧這才抱著竹籃得意洋洋地也往屋子裏走。
“小攸寧，二師兄平日裏待你也不薄吧？你怎麽能厚此薄……”
楚熠正念叨個不停，卻見才入屋不久的葉離沐竟又急匆匆走出，一臉不解，“大師兄你這是……”
“衛長老出事了。”
葉離沐撂下這一句，轉眼就不見了人。
另三人神色凝重地相視一眼，立時也跟上。
幾人抵至青雲閣時，殿外已熙熙攘攘擠了一堆弟子，正議論不停。
撥開人群，敲門而入。
殿內竹榻上，言以凡正在為衛青雲療傷，軒轅啟焦急候在一旁，其餘長老也皆趕到，神情嚴峻皺眉不語。
葉離沐施了禮後，步至軒轅啟身旁，低聲詢問起事情經過，才知曉了今日湘城一戰。
石明朗那一擊雖傷及衛青雲五臟六腑，但幸而不致命，又及時得言以凡施救，已無甚大礙。待其休息下，其餘人便出了青雲閣，驅散圍觀弟子，一同聚在主殿裏議事。
“若真如許時文所言，司徒楓現是魔胎之身，那恐怕光靠我們仙門，也不足以做他對手。”
“可不止如此，他已入湘城，假以時日便能將陰濁氣據為己用，屆時修為更不可估量，整個修真界都未必有能做他對手的。”
目光在一眾嘆息的長老間轉了幾轉，楚熠又望向言以凡，思忖片晌，猜測道：“這莫非就是藏山仙人預言中的滅世魔頭？”
眾人一驚，紛紛擡頭，相互顧視議論。
“難道白秋當真不是？”軒轅啟皺眉垂眼，自言自語道。
“軒轅長老，她絕不是什麽魔頭。”
冷不防被人喊一聲，軒轅啟循聲望，正迎上少年篤定堅毅的視線，反應過來，一時竟有些窘迫。
“此話不無道理。”
始終沈默不語的雲憬緩聲開口，“聖女雖修為高，又入了魔，但既能自願上霧界山，便意味著她心中無惡，說她是濫殺無辜的魔頭未免牽強。但司徒楓本就是惡貫滿盈，眼下又換了魔胎身，野心昭然，這才是真正禍患。”
方霓裳立即應和，“沒錯。”
青年望她一眼，見其分明沒多想卻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覺好笑，但還是將嘴角壓下了。
“若他當真存了滅世之心。”言以凡捋著胡須，輕嘆，“這就非僅僅我仙門之事了。”
雲憬亦點頭，“除仙門各派，恐怕還需盡快與萬魔宮、棲妖府及詭夜莊共同商討此事。”
仙魔大戰倒是聽過不少，也經歷過，但仙魔兩門聯手迎敵，這卻是數千年來都未曾有過的。殿內寂然一片，眾長老顯然也是對此擔憂甚多，候在旁的幾個小輩互相對視了眼，誰也不敢在此時吭聲。
言攸寧轉過臉，看了眼自家大師兄，一咬牙，開了口，清脆的嗓音打破這片郁沈。
“爹爹，那大師兄的婚事怎麽辦？”
或許即將要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戰，即日起各門各派絕不敢有丁點松懈，此時籌備婚事顯然不妥，可她屬實不願看大師兄希望再落空……
果不然，軒轅啟聽了這話立即便反對，“大戰在即，豈有空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殿內應和連連。
葉離沐垂眸，良久不語。
“婚事依計劃舉行。”
驟然一語落，擊碎了殿內的反對聲，少年眸光微顫，擡眼看向正位。
“離沐的傷勢還需休養，聖女也入了魔，輕易不敢當作戰力，他二人本就不能出站，便是成親，也對大戰並無妨礙。”
“只不過大戰一觸即發，恐怕許多人都不能到場，要清冷得多，你可有怨？”言以凡笑問少年。
葉離沐喉間一哽，險些不能言語，緩了須臾，才擡手作揖，一字一句盡是感激和銘恩。
“徒兒無怨，多謝師父。”
“那就好。”
於是接下來數日，修真界因即將來臨的湘城一戰而未有過片刻松懈，葉離沐一面關註此事，一面籌備婚事，更是一日都不得歇。
終於在第十日晨，迎來了自己的大婚。
天微微亮時，他便起身換好了婚服，將自己收拾齊整後，走出門外，鋪上一張長且寬的紅毯，又灑滿花瓣。
雖俗氣，但她喜歡便是好的。
待一切備得妥當，便立在門前，緊緊遙望萬魔宮方向，半晌都不眨一下眼。
紅薔趕到時便是瞧見這番景象，險些要笑岔了氣。
若非知曉她們家小皇子是自願乃至迫切成親，她怕是要以為站在門前的是一只木偶，還是新郎拿來逃婚用的。
“時辰還未到，你急什麽？”紅薔好笑道。
葉離沐回神，忙上前迎了人，紅著耳尖羞窘解釋：“我是怕自己松懈了。”
“放心，誰都可能松懈，就你不會。”紅薔說著環顧一圈，最後才看見地上的花瓣，雙眉高提，不自覺露出些許嫌棄。
俗氣，連世俗界的女子都不喜歡這般吧……
罷了，這麽多花瓣，還新鮮嬌嫩，顯然事先已用靈力保鮮過，總歸是用了心的。
“知你不差靈石，我便也懶得選什麽俗物。”紅薔攤開手，掌心擱著一只藥瓶，“就送你這個，當作賀禮。”
“多謝姑姑。”
葉離沐接下，看了眼貼在瓶子上的標簽，不自覺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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