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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無瑕劍與仙魔大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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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無瑕劍與仙魔大戰(十)

第一縷曦光擠破雲層,最先是灑在了獨建於望天山最高峰頭的雲裳宮。

宮宇前,滿地秋海棠被喚醒,慵懶伸展開了腰肢,宛若一片烈烈火焰,伴秋風嬌艷曳舞。抖濺開的秋露珠子更是揚灑在朝霞之下,繪開一抹清靈動人的晨色。

霞光涉足殿內,攀上伏靠在寒冰棺槨前的女子臉頰,晃了睡夢中人的眼。那兩片密長睫羽抖顫須臾,似彩蝶翩翩落靠在枝頭,安靜歇下。

方霓裳緩緩擡手遮在眼前,睜開惺忪睡眸,透過指縫間望向殿外。

入目,是燦陽撥開雲霧,鋪灑在遠處山頭,一片晴麗好景。

她揚起唇角,挪開眼。

枕著纖臂,一雙笑眼凝看起棺槨裏安靜熟睡的男子,白皙手指輕而緩地自他那兩撇英眉上愛憐撫過。

“阿憬,今日又是個明媚好日子呢。”

話畢,她手腕輕翻轉,張開五指,一顆銀鈴端在掌心。

稍稍使點靈力,銀鈴便又自她手心飛出,掛上已懸有十數顆銀鈴的殿頂。

方霓裳撐著下頜,指尖輕輕畫一圈。

自有一陣清風從殿外吹進,緩緩盤旋而上,觸及銀鈴,殿內立即漾開歡快叮鈴響,仿佛一曲晨曦合奏。

“還剩七百日,我們便能相見了……”她瞇起眼,安靜仰望,神色間覆滿了期盼。

“七百日,對修士來說也不算長,方長老耐心些,不過也就是一轉眼的工夫。”

隨風而來的,還有一陣洋洋朗朗的男聲。

方霓裳回過頭,望見一個青袍男子正立於火紅的秋海棠間。

他頂著一只故弄玄虛的鬼面,手搖折扇,雖乍一看,性子輕狂張揚,放浪不羈,但方霓裳卻比誰都清楚,此人雖年紀尚輕,但老謀深算,絕非池中之物。

“是你啊。”方霓裳懶散收回視線。

女子挺直身軀,擡手,將散在肩的一頭瀑布青絲隨意綰起。柔和秋陽灑在她流暢柔美的面頰輪廓線,和那不甚露出衣袖的半截雪臂上,熨開淡淡誘人光影。

青年搖扇的手不自覺頓了頓,回過神,局促地別開視線。

餘光恰好瞥見了這一幕,方霓裳好笑地輕哼了聲。

她綰好發,站起,款步走至殿外,慵懶半倚靠在門前。

“你又想幹什麽?”

青年笑了,“方長老倒也不必如此警惕我吧?莫不是怕我將那七味奇藥給搶去不成?”

“搶?”方霓裳不屑嗤笑,好看的桃花眼裏波光流轉,“也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說的是說的是,方長老這數十年來可是潛心修行,修為深厚,我等望塵莫及,自是不敢輕易放肆。”

聞言方霓裳皺起眉。

過去數十年,除借游歷之名尋藥草外,她大多時候是獨居雲裳宮,陪在雲憬身側,於修行更是荒廢許久,修為也早已止步不前,何來潛心修煉,何來修為深厚一說?

這話聽起來是吹捧,但實則不過是在暗譏她罷了。方霓裳頓時對這個嘴不饒人、吃不得虧的青年更加看不順眼。

“有屁快放,少廢話。若不是看在你這些年助我取得奇藥的份上,我早一劍戳透你踹下山了。”

“方長老這些年倒是沒怎麽變,還是這麽懂得恩將仇報。”青年倒也不氣,陰陽怪氣回懟後,笑呵呵掏出一只匣子來,送入女子手裏。

“七味奇藥已聚齊,只等逢春木七百日後煥新生,想必雲憬仙長便能被喚醒。那時,也該你們報我的恩情了。”收攏折扇,青年背手在身後,語氣難得端得正經,“屆時還需再勞煩方長老將此物轉交給雲憬仙長,他自會明白一切。”

方霓裳看著手裏的匣子,目光警惕,“這裏面是何物?”

“放寬心,我既費盡周折幫你救雲憬仙長,此時又豈會害他?你若好奇,到時自己問他便是。”

似是不擔心她會擅自打開,青年轉過身,揮了揮手辭別。

目送那道恣意灑脫的身影遠去,方霓裳收好匣子。

不知怎地,她竟有所直覺,也許,這青年以後再也不會來此處了。

青山苑,幽靜山道,兩道身影正一前一後沮喪往山峰下走。

“二師兄,你方才怎麽也不知道勸勸?”

“勸?為情所傷,這我如何勸?”

楚熠一臉無奈。

“如今啊,除非大師兄自己想開,亦或是我們將小魔尊給綁來,否則他不會這麽容易走出那間屋子的。”

只是楚熠也沒想到,素來波瀾不驚的大師兄一朝失意,竟還有那副頹喪面孔。一聲不吭將自己困在屋子裏小半月,若非早已辟谷,這和話本裏為愛尋死覓活的小姑娘有何區別?

連大師兄都如此,看來,“情”之一關,果然就沒有真能夠輕輕松松跨過的。

少年顧自感慨著,待回神,卻發覺身後腳步聲已斷歇。

不解地回頭,正對上言攸寧直勾勾的視線。

楚熠怔了怔,驀地明白過來這眼神是何意,登時又驚,又覺荒謬。

“小攸寧,我就是說說,你不會還真想去綁人吧?”

“不綁不綁,但二師兄。”言攸寧高興地湊近商量,“不若我們偷偷去一趟萬魔宮吧,我覺得秋秋對大師兄沒那麽狠心,或許我們說了,她心疼大師兄,就願意來見見的。”

“傻丫頭,那是以前,如今的小魔尊可未必好說話。”楚熠嘆息一聲,順手揭開了少女拎著的食盒,摸出一只肉包塞嘴裏,“若真那麽好解決,大師兄也不會在萬魔宮賴這麽久後,突然又失魂落魄回來了。”

少年搖頭,轉身繼續往山下走。

“記住了,可千萬別動那念頭,如今仙魔之戰一觸即發,便是小魔尊念及舊情,不對你如何,若被其他仙門中人發覺,那逍遙閣日後的處境肯定會變得更加艱難的。”

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被無情潑滅,言攸寧撇撇嘴,垂下眼簾,目光無意落在了被揭開一角的食盒上,頓時聳起鼻子,氣得跺一腳。

“貪吃鬼,那是給大師兄備的!”

“大師兄又不吃,何況他還辟谷了。”

“還說呢,二師兄你年歲也不小了,怎麽還不快入承道境,快點辟谷,還這麽貪吃……”

兩道身影就這般你一句我一句吵著鬧著下了山道,待離得遠了,青年才自樹後走出,將夾在兩指間的隱身符塞回腰間芥子囊裏,收了視線,轉而望向不遠處山頂的那間小院,大步往上。

雲裳宮地處望天山最高峰,而青山苑卻是望天山最幽靜隱僻的居所,尋常不會有人來,也就是自楚熠等人入逍遙閣,這條路才偶爾能見幾個歡鬧身影。

青年一路往上,直至入了那間小院。

院子倒也不算小,坐北朝南處是一間緊閉著門的竹屋,檐下緊密挨著盆盆花草,屋後植有排排翠竹,主屋兩側還臥有一間耳房和荒廢已久的庖屋。

最寬敞的要數屋前這片空地,幹凈整潔,雜草不生,不過卻仍能依稀從地面瞧出許多劍痕,想來是被人當作了習劍之地。

小院整體陳設簡單,雅致清幽,與主人性子倒是極相襯。

青年閑閑欣賞了一圈後,目光進而落在了那扇緊閉的屋門上。

他負手立在院中,思忖了好幾息後,跟著垂下一只手,唰地將折扇騰開,飛出。

本薄弱易裂的折扇此刻就像一把旋轉利刃,卷起颶風就要將前方屋門給破開。

不料,卻被搶先一步。

彼時屋門從裏面被拉開,一柄銀劍破風長吟而出,與折扇纏鬥起來。看似是兩件法器在打鬥,實則是兩股靈力正猛烈碰撞。

小院的安寧驟然被打碎,鏘鏘啷啷激鬥聲在山頭回蕩,直至青年像是改了主意,伸手收回折扇。

一道藍白色身影也自屋內飛出,接住清凝。

“你是何人?”葉離沐劍指青年,冷聲質問,“擅闖逍遙閣,是何意圖?”

奈何對方絲毫未將他的話聽在耳裏,只是舉止莫名地將他好生打量一番。

青年感慨,“來時聽你師弟師妹說,你正為情所傷,將自己關在屋裏……可我這會兒看,你氣色倒也沒他們說的那樣頹喪。我看啊,你對萬魔宮那小丫頭其實也沒怎麽上心吧。”

“你!”少年面沈如水,強壓下心頭怒火,“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放心,我不過是偷聽了會兒話,沒去欺負你師弟師妹。我今日來這,是為找你。”

來人輕搖小扇,舉止輕松愜意,倒不似來尋戰的,葉離沐抿唇想了想,收劍回鞘。

“找我何事?”

“幫你出主意。”青年淺笑,自芥子囊裏摸出一本功法扔過去,“這上面的術法可解決你現今的難題。”

葉離沐半信半疑翻開,片刻後,幽深眸底仿佛照進了一束光亮,多了幾分生氣。

然,少年很快又鎮定下心神,合上書,狐疑地擡眼。

“你為何要幫我?”

“幫的不是你,是那小丫頭。”

“你……你認識她?”

“這就與你無關了。”

青年收攏扇子,負在身後,修長兩指伸進袖口裏,悄然鉗出了另一道符箓。

“葉離沐,信與不信,用或不用,就看你如何選了,後會有期。”

話畢,青年身後突生出濃厚煙霧,像一只妖獸飛快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將青年給吞吃入腹。

眨眼間,煙霧消散,人也沒了蹤跡。

葉離沐環顧四周,步至煙霧消散處,嗅了嗅,輕蹙眉。

“符箓的氣息。”

他轉而又看向手裏的功法秘籍,指尖不自覺攥緊,眉間陰郁竟散去許多。

不管來的是誰,有何意圖,但的的確確是幫助了他……

這日之後,修真界被一則消息鬧得動蕩不安。

女魔頭揚言,兩年後於玄天宗舉行的這屆仙魔大會,彼時她會率領魔軍攻上玄暨山,親手覆滅玄天宗一派。

而這消息,正是出自逍遙閣那位與女魔頭頗有糾葛淵源的大弟子之口。

眾修士只道是昔日沈迷美色的天之驕子一朝幡然悔悟,津津樂道幾句後,便再不糾其往日勾結魔派的過錯,一心商討該如何剿滅萬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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