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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無瑕劍與仙魔大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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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無瑕劍與仙魔大戰(八)

鐵鏈前端串有箭鏃,三指粗,打磨得鋒利,飛出時不亞於一把利劍,一瞬便貫穿少女胸口,帶扯出半截鐵鏈,重重砸地。

塵土揚起又飄落,混進滾燙的血漬裏,黏糊糊的,覆滿了箭鏃。

穿過少女胸口的那半條鐵鏈松垮搭垂,仿佛也被血漆染過,黑亮生光。血如水柱,尚順著鏈子往下淌,源源不歇,恍有不將少女的血抽幹便不會止之勢。

這一幕,落入白玥姝眼裏,似同樣也將她的血給抽幹了去,紅潤嬌艷的薄唇頃刻變得幹枯,絕麗面容上不見一絲血色,蒼白如凜冬清晨的霧,透著徹骨寒意。

淚水自她覆滿血絲的眸子裏滾落,呆滯住的婦人嘗試張了張口,卻發覺喉嚨幹澀,似被刀子生絞過,竟疼得她發不出聲。

“娘、親……不、不疼的……”

不願娘親多擔憂,少女咬著湧出口的血艱難呼喊,可縱然她再如何強撐,聲音也不像平日那樣甜脆軟綿,反而含糊,帶著滾翻的血腥味。

故而,當第二條鐵鏈也飛出,冷不防穿刺過她腹部時,白秋最後一絲氣力終於消散,撲倒在了血泊中。

密密麻麻的痛和無力感像層層蛛網將她纏裹,令她喘不過氣。

少女一點點仰起頭。

臉頰磨過焦枯地面,她看向自己那被桎梏在利斧之下泣不成聲的可憐娘親,兩只清眸裏嵌滿了不舍。

這就要死了嗎?

可她還未學會娘親的那曲《鶴鳴》,還未變得像父尊那樣強大,也還未試穿過兄長新縫的那些好看衣裳。

對了……

還有魅風,到底會送她什麽生辰禮呢?

父尊曾說,修士消亡後,靈力離散,所汲取的靈息都會回饋給山川草木,唯獨一縷魂魄墜入生死輪回。

父尊可存上萬年吧,娘親也這樣年輕,他們可還會要新的孩子?她若今日就去投胎,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少女的心緒愈飄愈遠,就快遠到她也要收不回時,倏然,一聲驚叫強硬地將她拉回神。

“不要!”

“求你們,容我再同女兒最後說一句話!”

原來是最後一個修士也終於出了手,他掌心向上,靈力淩空聚作了一根尖刺,映在漸漸爬高的日光裏,竟還有些晃眼。

只不過因娘親的這句央求,那修士稍稍施予了一點憐憫,停下了。

“炎炎。”

忽聞輕喚,白秋挪開眼,轉而看向娘親。

“你父尊說,你是這世上最有天賦的修士。”

白玥姝淚如雨下,卻依然噙著笑,一如既往溫柔,像是一束暖陽灑在少女傷口,竟令她乍然沒那麽疼了。

“他還說,若非你自己尋死,不會有人能取走你的性命,這些人也一樣。”

“所以,你能好好活下去的,對嗎?”

“別怕,娘親還是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一點點長大,變強,像你父尊一樣。”

凝望著那張不解困惑的臟兮兮小臉,婦人難以割舍地閉緊眼,趁那瘦個子不備,倏而抓住利斧,朝著自己的脖子狠狠劃了下去……

那道白色身影像一只陡然被人折了翅的蝶羽,在眾人驚愕目光中墜落。

“娘親!”

少女從呆楞中反應,憋了許久的眼淚像卸閥的江水,奔湧出眼眶,模糊了躺在地上再無動靜的娘親身影。

瘦個子似也被這舉動驚到,慌忙退後,遂地又蹲下去試探婦人鼻息,臉色頓顯蒼白,茫然擡頭問那老道士,“死、死了,怎麽辦?”

韓覺皺眉,面上卻只有被壞了事的不快,不見半分愧疚。

看一眼匍匐在地恍似徹底僵住的少女,他對身旁那人冷冷開口。

“快動手。”

那修士回神,“是!”

浮在空中已久的尖刺終於飛出,直沖少女的後背而去。

這是最後一擊,亦是致命一擊。

卻不想,尖刺即將觸上少女時,卻被一團黑氣直面擊碎。

幾人大驚,再看白秋,不知何時,那雙糊滿眼淚的清眸已然變得赤紅一片,仿若本該自傷口流出的血都匯入了眼睛裏,乍一看,像妖鬼般瘆人。

“不好,她入魔了。”

韓覺率先覺察,揚臂讓其餘人退後。

遂地一掌淩空劈出,渾厚靈力破風直直襲向白秋,可也不例外,更大一團魔氣迅速匯聚,將這一擊給擋下。

鐵鏈哐啷作響,魔氣散開,方才還伏地虛弱的少女此時竟已穩穩站起,妖冶赤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幾人。

烏雲滾來,艷陽退散,頭頂那晴空萬裏的半壁天一息間陰沈黯淡,隱隱有雷電劈閃。

狂風怒號,卷著沙土草屑,夾了漫天血腥氣而來,扯得衣料獵獵作響。

那持鐵鏈的修士見狀兩手回扯,松垮的鐵鏈瞬時繃直,乃至牽得少女也往前踉蹌半步。

可白秋似乎毫無疼痛感,反而帶著一臉茫然垂眼,仿佛是要看清那扯住她的東西是何物。

片刻後,擡眼,歪著腦袋,唇角漫開孩童般天真的笑。

兩簇火焰自少女體內漫出,綴了漆黑魔氣,沿著兩條鐵鏈迅速蔓延,速度之快,以至那修士來不及松手,便已葬身火海。

“啊啊啊……”

他渾身裹滿了烈焰,痛嚎著在地上打起滾,韓覺掐訣想替其滅火,卻毫不見效,那火非但半分不消,反而還漫襲至修士滾過的地方,逼得韓覺幾人也不得不避讓。

不過幾息工夫,痛嚎聲就歇了,很快,地上人也再不動彈,被烈火灼得只剩一捧灰燼,在地面揚開一個蜷縮的人形印記。

“臟了……”

一聲甜脆的嗓音將幾人從駭然中拽回,扭頭望去,只見少女擡手正專註擦著沾在面頰上的沙礫。

沙土是擦幹凈了,卻不甚被她抹了一下又一下的血跡。

鮮紅的血,染在雪白的臉頰上,姿容絕美的少女此刻看起來宛若那地獄惡鬼,仿佛能吞吃進世間萬物。

瘦個子頭皮發麻,又驚又駭然,壯著膽子大喊一聲,揮起利斧便朝少女劈去。

沖到半途,卻驟然撞見一股力量,他猛地被提至半空。利斧脫手砸地,男子使勁掙紮起來。

白秋看了眼男子,又望向地上利斧,被血染紅的手指輕輕點一下,那利斧便騰起,懸浮在男子面前。

“不、不要。”

瘦個子這才面露驚恐,撲騰著腿求饒。

可少女置若罔聞,手指饒有興致地又畫了一圈,利斧便橫著飛快旋轉起來。

男子的驚聲尖叫裏,利斧愈飛愈近,直至,最後“哢嚓”一聲響,一斧頭削下了瘦個子的頭顱。

頭顱骨碌滾到了一旁,那具沒了生氣的身子也無力脫落,墜地。

少女頓失了興致,眨著眼望向另二人。

“妖女!”

另個修士驚駭地怒斥一聲,橫眉倒豎瞪著少女,擡手剛要施術法,卻被韓覺給攔下。

“遁入魔道,心智全拋,她實力已經遠非承道境,勿要戀戰,走!”

話畢,韓覺將暈倒過去的金矗擄起,二人禦風就要離開。

白秋目送著,眼底似有什麽翻騰而過。

忽然,烏雲之間,龍吟四起。

韓覺二人大驚,見前方雲層動蕩,隨後,一條炎龍破開烏雲而出,吟嘯而來。

炎龍巨尾擺舞,卷起淩冽寒風,二人頓時腳底不穩,紛紛飛落下。

腳一著地,巨尾再次揮舞來。

韓覺靈敏避開,可另一個就沒這般利索了,避之不及,被龍尾猛地擊飛。

只覺五臟六腑都好像被擊碎了般,那修士嘔嗆出一口血,掙紮坐起。卻在這時,耳畔響起一陣哐啷響,他身子一僵。

一根布滿血漬的鐵鏈從身後飛來,纏繞在他頸間,將他拽在地,直至拖到一片紅衣擺前方停。

修士仰面望,正對上一雙俯視而來的赤眸,像才浸透過血。

他要張口,卻尚未擠出半個字,十數根火焰聚成的尖刺便俯沖刺下,紮穿了他的身軀。修士噴出一口血,瞪著眼再不掙紮。

那十數根尖刺也散作火星飄入空中,唯餘男子身軀上那十數個黑窟窿,尚泛著焦味,仿佛是將血也給燒幹了。

眼看只剩自己的韓覺怒喝一聲,甩開炎龍,將金矗也扔在了旁處,拔出無瑕劍便朝白秋襲去。

卻不想,這把神劍絲毫不聽他驅策,刺到少女跟前竟驟然停下,再不往前。韓覺一時惱恨不已,脫了手,轉而用術法應戰。

他雖已是鑄元後期了,但對上入魔後的白秋竟還是極吃力,尤其是還有這滿地的血腥氣和怨恨相助,白秋魔氣愈來愈強,才幾招便敗下陣來。

本欲用符箓潛逃,卻被魔氣縛住了手腳,一時動彈不得。

忽而,身後吹來炎熱的風,似是什麽龐然大物的鼻息,韓覺愕然回頭,竟對上兩只幽深的赤眸。

炎龍有著少女一模一樣的眼睛。

飄起的長須經受火焰的灼燒,早已所剩無幾,韓覺面色慘白,眼睜睜望著炎龍張開巨口,將他一口吞下……

陰雲之下,一條火焰巨龍遨游盤繞,幾息後,吐出一具白骨,再次沖天而上,鉆進了雲層裏。

金矗昏昏沈沈醒來時,四周正一片陰暗,宛若夜幕即將落下。他不明所以環顧四周,卻在看清的那一刻,瞪大了眼。

他的鼻尖下,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的面前,是一具白骨,一片焦炭般的人形印記,一個被戳得像篩子般的同門師長,另一個,是日日同他針鋒相對、如今卻慘遭屍首分離的對手。

金矗雙目驟縮,冷汗涔涔,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卻在這時,哐啷聲響起,他被人提起衣領往後拖。

急忙回頭,卻只見少女單薄的背影,還有那穿過來的兩條鐵鏈,撞得哐啷直響。

金矗一時啞了聲,任少女將他拖至那個倒地的婦人跟前。

白秋蹲下,一動不動盯著他,猩紅雙目讓金矗毛骨悚然,他全然想不到自己昏迷時到底發生了何事。

“救我娘親……”少女喃喃開口。

聽明白她是何意,金矗急忙看向婦人,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屍體早已僵硬,渾然就是個死人了,如何救得了?

可一想起同門的死狀,他仍祈禱著,伸手反覆探了探婦人鼻息和脈搏。

終還是徒勞一場。

對上少女詭異盯來的雙目,他掙紮著往後,驚恐求饒:“你娘親她、她已經死了,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死了?”

白秋別開臉。

盯看地上人半晌,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喊了幾聲,卻始終不見人應。

“娘親死了?”

“死了……”

似是終於認下了這噩耗,白秋一頭栽倒下去,失神地重覆念叨著。

金矗見狀哪裏敢多待,狼狽爬起,連寶物黑鞭的殘骸都顧不得拾,便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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