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州，公子與狐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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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州，公子與狐玉（十三）
赫然被架起前肢，坦露胸腹，任少女的視線直直湊近打量，仿若每一處皮肉都被她瞧在眼裏，小狐貍面上一熱，難為情地別過臉，幾條狐尾纏繞上來，登時將自己裹得像個角黍。
白秋見此驚訝了下，卻沒作多想，只顧用炯炯黑亮的雙眸審視這小東西。
葉離沐捱不住她的視線，傾盤托出。
“當年，我娘離世後不多久，蓄謀已久的虎族便群起，搶奪妖皇之位，還欲對我斬草除根。”
“我九死一生才逃出妖界，後流落至此，恰遇上青女族族長。族長心善，非但救我一命，聽了我的遭遇，還願收留我暫住此地。”
原來柳緒沒蒙她，當真是虎族追殺小皇子。白秋一臉若有所思，將小狐貍抱進懷裏，邊走邊又問道：“那這打開結界的眉心印，也是族長給你的？”
“嗯……族長臨去世前交給我的。”
白秋低頭看了眼懷裏。
想必是連同這眉心印一起，族長還托付了其他重要事吧，否則青女族都被滅族了，還顧及這結界做甚。
然，這到底是人家青女族的秘密，白秋也不好再多過問。葉離沐沒聽見少女出聲，也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沿著小狐貍所指方向，白秋大步往前，直至走到一間院子前停下。
竹籬笆，杉木門，蛛網層層疊掛，稍加用力推開，便叫出了長而高昂的嘎吱響，厚重灰塵連著積雪大片灑落，白秋都不自覺退後幾步。
和村子一樣，這間院子也已空置許久。這結界又只攔活人，並不遮擋風雪，院內的荒草已長至小腿高，此時頂著厚厚積雪，將整片地面都堆高了半截。
一腳跨進去，立馬踩出一個深坑。白秋蹙眉，霎時又收回腳。
紅袖輕揮，大火迅猛竄出，一息間便將院內積雪和雜草一同付之一炬。原本葉離沐還擔心火焰會將籬笆也給燒了，但這擔憂是多餘的，火燒得快滅得也快，像是有意識一般，及時停下。
“我此前便是住在這。”領著人進屋子，葉離沐立馬介紹道。
看來，這兩日是還得住在此處了。白秋環顧一圈又臟又簡陋的屋子，頗為嫌棄地想著。
似瞧出她的不滿，兩耳微微抖動，葉離沐跳落在地，走至屋子中央。只見八根狐尾忽而伸長，齊揮舞著，像是一把把會動的掃帚，一通清理，屋內竟變得一塵不染。
小狐貍停下，微瞇起眼，擡頭，帶有幾分得意神色看向少女，似是在等她的稱讚。
不費一滴水，屋子就變得幹凈，確實值得讚揚，白秋收了視線後，抱肘走到小狐貍面前。
她驟然單只手拎住了小狐貍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
“屋子幹凈了，你臟了，去洗洗。”
言罷，提著小東西到院子裏，手指一勾，尚未荒廢的石井裏自動打起一桶水。再打個響指，一團火球墜入桶中，桶裏的水便熱乎起來。
少女毫無憐憫地將手裏提著的小狐貍扔進了桶裏，示意他自己洗幹凈，隨後就自顧自打掃起整個院子。
自然，都是用術法。
雖然沒得到誇讚，但見自己的屋子被她整理得幹幹凈凈，葉離沐沒來由地格外高興，傷口都給忘了，索性連帶著腦袋都沈入水底，翻滾著，特意多洗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從桶裏跳出。
甩幹身上的水珠，葉離沐將那條打濕的布條掛在背上，徑直往屋裏走，打算讓白秋再給他包紮起來。
不料，他用腦袋頂開了緊閉的屋門，正要入內時，一擡頭，卻恰好對上那雙清澈、盛滿驚訝的眸子。
熱氣繚繞的屋內，慵懶挽起頭發的少女正坐在浴桶裏，因小狐貍身量矮，由下往上看，只能瞧見少女裸露在外的修長脖頸和那兩只泛紅的細肩，白皙光嫩的肌膚好似能反出光來，刺得他兩眼微紅。
葉離沐：“……”
白秋：“……”
氣氛凝滯幾息。
“色狐貍。”白秋率先反應過來，淡淡罵了一句後，擡起右手腕。
系在腕間的銀鈴混雜著水滴聲清脆搖出了兩聲響，只見少女自兩指間彈出一滴水珠，飛快擊上小狐貍的眉心，將他打得飛出屋外，倒地翻了幾圈才停。
隨後屋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小狐貍伏在地，將臉抵著地面，竟是良久都不敢擡頭。
直至屋裏頭傳出一聲命令：“小狐貍，本尊餓了。”
葉離沐這才利索爬起，趴在水桶邊沿將臉洗幹凈，然後飛快竄出了院子。
此時結界外冰天雪地，吃的並不好尋，他還是跑了很遠的路，才在一處河裏叼回兩條魚。
村子裏的東西放置百年，已不能用了，這烤魚寡淡無味，白秋沒吃兩口便扔開，反倒不管不顧將小狐貍塞得飽飽的，也不知到底是怕他餓著，還是不想剩下。
葉離沐帶著硬邦邦的肚子在屋外歇了許久，待夜幕落下，才滅掉火堆，小心翼翼進屋子。
少女已打坐幾個時辰，才剛躺下，正睜著大眼望房梁，察覺他入內，便翻個身子換成側躺，枕著手臂朝他招手。
小狐貍猶猶豫豫到床鋪前，又得少女示意，才大著膽子跳上床，卻是隔了些距離便停下。
“你怕什麽，本尊又不會吃烤狐貍。”白秋一臉不解，仿佛將白日的那些難堪事都給忘得幹凈，一把將小東西攬進懷裏，“本尊五感敏銳，靈力又尚未全然恢覆，怕冷，挨近點暖和。”
葉離沐沒作聲，任她摟得緊，也不掙紮一下。
“金燈奴呢？”見白秋沒過多會兒便昏昏欲睡的模樣，他驟然開口問。
往日金燈奴雖也喜歡住在她的混元戒裏，但時不時總會出來透透氣，可今日似是一眼都沒見到。
少女眨了眨惺忪睡眼。
“本尊留給謝清之了……”
結果才說完，一只爪子就搭上她的半邊臉頰，小狐貍將腦袋湊過來，目不轉睛瞪著她。
“你說什麽？”他有些詫異，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擔憂，爪子將白軟的臉蛋摁出一個凹坑，“你竟將這都給他了？”
金燈奴可凈化她身上溢出的魔氣，怎能隨意留給他人？
再說，她何時開始與謝清之這般要好了？
“你氣什麽？本尊只是借他兩日，又不是送出去。”白秋輕哼，扒拉下那只爪子，“還不是你非要讓那只紅狐貍同他單獨說話，本尊才不得不留下金燈奴保護他。”
葉離沐反駁：“紅薔不會傷他。”
“如何保證？若殺了豈不就晚了？”
“你……”小狐貍氣得語噎，趴下去半晌不吭聲，可白秋亦不是好脾氣的，索性閉上眼，也懶得理會他。
這般僵持著，到底是有人沈不住氣，偷偷別過臉用那雙藍眸看身旁姑娘。
“紅薔視謝清之為心上人的轉世，所以絕不會傷他。”
白秋聞言睜開眼。
“心上人？”
“嗯，是大凜國的一位將士。”似有幾分討好的意思，小狐貍不動聲色往少女身旁挨了挨。
“紅薔從戰場上撿回來的。”
兩百年前。
身為一只九尾狐，紅薔已活了近八百歲，對妖族生活已逐漸有些厭倦，經一番思量，她在八百歲生辰前去了趟世俗界，只為給枯燥又漫長的狐貍生涯添上幾分趣味。
可她運不好，偏趕上大凜與敵國交戰。
這場戰打得慘烈，她所到之地，百姓皆沒有安寧日子，這哪裏能找到什麽樂子。於是她忿忿往回走，卻在途中，恰好撞見一場激戰。
抱著來了就不能白來的念頭，她將這場戰爭從頭看到了尾，當然，也僅只是看著，哪邊也沒有出手幫。
這場仗終還是大凜國占上風，敵軍落荒而逃，大凜將士乘勝追擊，紅薔本也要跟上去，卻被一道低吟聲給叫停。
屍橫遍野的沙場上，紅薔一眼便尋到了聲音源頭。
那是一個青年，瞧著才二十出頭，硬朗的面上沾滿血漬，看起來有些可憐。
事實上，青年也確實可憐，他的胸口被長槍刺穿，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兩只手被死屍壓著，兩條腿也是，擠在頗為擁擠的死人堆裏，唯有眼珠子能動兩下。
目光落在紅薔身上，他的雙唇艱難動了動。
聽不見說什麽，紅薔好奇靠近，屏息凝神才勉強聽出了幾個字。
“勝……勝了……嗎？”
都快是個死人了，還關心這些，紅薔暗暗在心裏腹誹。她又看了看青年的衣著，顯然是大凜國將士。
“大凜勝了，你可以安心死了。”她鬼使神差地應。
奈何對方只聽見她的前半句，竟是高興地咧起嘴，傻傻笑了兩息後，又沖紅薔動了動唇。
“危……險、姑娘……走。”
也不知說沒說完，人便閉上了眼。不過這小將士倒是命大，竟只是暈死過去。
想著此次來世俗界竟是空手而歸，紅薔不悅，便一咬牙，索性將青年給帶了回去。
她替青年治了傷，又洗幹凈換了件體面衣裳，才驟然發覺，這青年倒是生得俊俏好看。端正的五官，麥色的肌膚，精健的身軀，比九尾狐那些白皙嬌嫩的男子更得她心。
紅薔想，她這番折騰好像也沒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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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被架起前肢，坦露胸腹，任少女的視線直直湊近打量，仿若每一處皮肉都被她瞧在眼裏，小狐貍面上一熱，難為情地別過臉，幾條狐尾纏繞上來，登時將自己裹得像個角黍。
白秋見此驚訝了下，卻沒作多想，只顧用炯炯黑亮的雙眸審視這小東西。
葉離沐捱不住她的視線，傾盤托出。
“當年，我娘離世後不多久，蓄謀已久的虎族便群起，搶奪妖皇之位，還欲對我斬草除根。”
“我九死一生才逃出妖界，後流落至此，恰遇上青女族族長。族長心善，非但救我一命，聽了我的遭遇，還願收留我暫住此地。”
原來柳緒沒蒙她，當真是虎族追殺小皇子。白秋一臉若有所思，將小狐貍抱進懷裏，邊走邊又問道：“那這打開結界的眉心印，也是族長給你的？”
“嗯……族長臨去世前交給我的。”
白秋低頭看了眼懷裏。
想必是連同這眉心印一起，族長還托付了其他重要事吧，否則青女族都被滅族了，還顧及這結界做甚。
然，這到底是人家青女族的秘密，白秋也不好再多過問。葉離沐沒聽見少女出聲，也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沿著小狐貍所指方向，白秋大步往前，直至走到一間院子前停下。
竹籬笆，杉木門，蛛網層層疊掛，稍加用力推開，便叫出了長而高昂的嘎吱響，厚重灰塵連著積雪大片灑落，白秋都不自覺退後幾步。
和村子一樣，這間院子也已空置許久。這結界又只攔活人，並不遮擋風雪，院內的荒草已長至小腿高，此時頂著厚厚積雪，將整片地面都堆高了半截。
一腳跨進去，立馬踩出一個深坑。白秋蹙眉，霎時又收回腳。
紅袖輕揮，大火迅猛竄出，一息間便將院內積雪和雜草一同付之一炬。原本葉離沐還擔心火焰會將籬笆也給燒了，但這擔憂是多餘的，火燒得快滅得也快，像是有意識一般，及時停下。
“我此前便是住在這。”領著人進屋子，葉離沐立馬介紹道。
看來，這兩日是還得住在此處了。白秋環顧一圈又臟又簡陋的屋子，頗為嫌棄地想著。
似瞧出她的不滿，兩耳微微抖動，葉離沐跳落在地，走至屋子中央。只見八根狐尾忽而伸長，齊揮舞著，像是一把把會動的掃帚，一通清理，屋內竟變得一塵不染。
小狐貍停下，微瞇起眼，擡頭，帶有幾分得意神色看向少女，似是在等她的稱讚。
不費一滴水，屋子就變得幹凈，確實值得讚揚，白秋收了視線後，抱肘走到小狐貍面前。
她驟然單只手拎住了小狐貍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
“屋子幹凈了，你臟了，去洗洗。”
言罷，提著小東西到院子裏，手指一勾，尚未荒廢的石井裏自動打起一桶水。再打個響指，一團火球墜入桶中，桶裏的水便熱乎起來。
少女毫無憐憫地將手裏提著的小狐貍扔進了桶裏，示意他自己洗幹凈，隨後就自顧自打掃起整個院子。
自然，都是用術法。
雖然沒得到誇讚，但見自己的屋子被她整理得幹幹凈凈，葉離沐沒來由地格外高興，傷口都給忘了，索性連帶著腦袋都沈入水底，翻滾著，特意多洗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從桶裏跳出。
甩幹身上的水珠，葉離沐將那條打濕的布條掛在背上，徑直往屋裏走，打算讓白秋再給他包紮起來。
不料，他用腦袋頂開了緊閉的屋門，正要入內時，一擡頭，卻恰好對上那雙清澈、盛滿驚訝的眸子。
熱氣繚繞的屋內，慵懶挽起頭發的少女正坐在浴桶裏，因小狐貍身量矮，由下往上看，只能瞧見少女裸露在外的修長脖頸和那兩只泛紅的細肩，白皙光嫩的肌膚好似能反出光來，刺得他兩眼微紅。
葉離沐：“……”
白秋：“……”
氣氛凝滯幾息。
“色狐貍。”白秋率先反應過來，淡淡罵了一句後，擡起右手腕。
系在腕間的銀鈴混雜著水滴聲清脆搖出了兩聲響，只見少女自兩指間彈出一滴水珠，飛快擊上小狐貍的眉心，將他打得飛出屋外，倒地翻了幾圈才停。
隨後屋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小狐貍伏在地，將臉抵著地面，竟是良久都不敢擡頭。
直至屋裏頭傳出一聲命令：“小狐貍，本尊餓了。”
葉離沐這才利索爬起，趴在水桶邊沿將臉洗幹凈，然後飛快竄出了院子。
此時結界外冰天雪地，吃的並不好尋，他還是跑了很遠的路，才在一處河裏叼回兩條魚。
村子裏的東西放置百年，已不能用了，這烤魚寡淡無味，白秋沒吃兩口便扔開，反倒不管不顧將小狐貍塞得飽飽的，也不知到底是怕他餓著，還是不想剩下。
葉離沐帶著硬邦邦的肚子在屋外歇了許久，待夜幕落下，才滅掉火堆，小心翼翼進屋子。
少女已打坐幾個時辰，才剛躺下，正睜著大眼望房梁，察覺他入內，便翻個身子換成側躺，枕著手臂朝他招手。
小狐貍猶猶豫豫到床鋪前，又得少女示意，才大著膽子跳上床，卻是隔了些距離便停下。
“你怕什麽，本尊又不會吃烤狐貍。”白秋一臉不解，仿佛將白日的那些難堪事都給忘得幹凈，一把將小東西攬進懷裏，“本尊五感敏銳，靈力又尚未全然恢覆，怕冷，挨近點暖和。”
葉離沐沒作聲，任她摟得緊，也不掙紮一下。
“金燈奴呢？”見白秋沒過多會兒便昏昏欲睡的模樣，他驟然開口問。
往日金燈奴雖也喜歡住在她的混元戒裏，但時不時總會出來透透氣，可今日似是一眼都沒見到。
少女眨了眨惺忪睡眼。
“本尊留給謝清之了……”
結果才說完，一只爪子就搭上她的半邊臉頰，小狐貍將腦袋湊過來，目不轉睛瞪著她。
“你說什麽？”他有些詫異，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擔憂，爪子將白軟的臉蛋摁出一個凹坑，“你竟將這都給他了？”
金燈奴可凈化她身上溢出的魔氣，怎能隨意留給他人？
再說，她何時開始與謝清之這般要好了？
“你氣什麽？本尊只是借他兩日，又不是送出去。”白秋輕哼，扒拉下那只爪子，“還不是你非要讓那只紅狐貍同他單獨說話，本尊才不得不留下金燈奴保護他。”
葉離沐反駁：“紅薔不會傷他。”
“如何保證？若殺了豈不就晚了？”
“你……”小狐貍氣得語噎，趴下去半晌不吭聲，可白秋亦不是好脾氣的，索性閉上眼，也懶得理會他。
這般僵持著，到底是有人沈不住氣，偷偷別過臉用那雙藍眸看身旁姑娘。
“紅薔視謝清之為心上人的轉世，所以絕不會傷他。”
白秋聞言睜開眼。
“心上人？”
“嗯，是大凜國的一位將士。”似有幾分討好的意思，小狐貍不動聲色往少女身旁挨了挨。
“紅薔從戰場上撿回來的。”
兩百年前。
身為一只九尾狐，紅薔已活了近八百歲，對妖族生活已逐漸有些厭倦，經一番思量，她在八百歲生辰前去了趟世俗界，只為給枯燥又漫長的狐貍生涯添上幾分趣味。
可她運不好，偏趕上大凜與敵國交戰。
這場戰打得慘烈，她所到之地，百姓皆沒有安寧日子，這哪裏能找到什麽樂子。於是她忿忿往回走，卻在途中，恰好撞見一場激戰。
抱著來了就不能白來的念頭，她將這場戰爭從頭看到了尾，當然，也僅只是看著，哪邊也沒有出手幫。
這場仗終還是大凜國占上風，敵軍落荒而逃，大凜將士乘勝追擊，紅薔本也要跟上去，卻被一道低吟聲給叫停。
屍橫遍野的沙場上，紅薔一眼便尋到了聲音源頭。
那是一個青年，瞧著才二十出頭，硬朗的面上沾滿血漬，看起來有些可憐。
事實上，青年也確實可憐，他的胸口被長槍刺穿，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兩只手被死屍壓著，兩條腿也是，擠在頗為擁擠的死人堆裏，唯有眼珠子能動兩下。
目光落在紅薔身上，他的雙唇艱難動了動。
聽不見說什麽，紅薔好奇靠近，屏息凝神才勉強聽出了幾個字。
“勝……勝了……嗎？”
都快是個死人了，還關心這些，紅薔暗暗在心裏腹誹。她又看了看青年的衣著，顯然是大凜國將士。
“大凜勝了，你可以安心死了。”她鬼使神差地應。
奈何對方只聽見她的前半句，竟是高興地咧起嘴，傻傻笑了兩息後，又沖紅薔動了動唇。
“危……險、姑娘……走。”
也不知說沒說完，人便閉上了眼。不過這小將士倒是命大，竟只是暈死過去。
想著此次來世俗界竟是空手而歸，紅薔不悅，便一咬牙，索性將青年給帶了回去。
她替青年治了傷，又洗幹凈換了件體面衣裳，才驟然發覺，這青年倒是生得俊俏好看。端正的五官，麥色的肌膚，精健的身軀，比九尾狐那些白皙嬌嫩的男子更得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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