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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塊唐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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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塊唐僧肉

鎏璧的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黑氣到爬上皮膚的咒文。

楊麗朱在施咒?

她沒有察覺到任何波動。

怎麽會這樣。

不是她,是控制她的人。

鎏璧幾乎是只在瞬息間就有了決斷,眼神微動,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手中桎梏著的人,指尖微光一閃,蔓延的黑色氣體立馬中斷。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伴隨而來的是楊麗朱的一聲尖叫。

她開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鼻子不停地流出鮮血,留到嘴巴和下巴上,接著五官七竅也開始流血,血染滿了整張臉。

嵌入泥土裏的右手已經爬滿了繁覆的咒文,青筋撐裂皮膚,整只手鼓脹起來。

她的手已經遭到了反噬。

這只手、包括這具身體都已經完全報廢。

應該是要直接舍掉這具身體逃跑。

鎏璧目不轉睛地看著眼下發生的一切正常,看著痛苦掙紮之餘又朝著自己露出一抹挑釁笑容的楊麗朱,滿臉的血使她變得更可怖起來。

她沒什麽耐心道:“你還真是半點都不老實。”手松開,將她扔下。

秦樾說得對,外面果真是臥虎藏龍。

秦樾望著鎏璧的動作,之前帶著她說明她還有用,現在又怎麽把她丟下?

他思忖的片刻,這具身體不知什麽時候沒了生機,血肉也已經幹涸和腐爛,身軀完全變成一灘皺巴巴的皮。

秦樾平靜的面孔覆蓋了驚訝,她只在片刻就沒了生機。

鎏璧沒對她做任何攻擊。

除非是她故意為之,想要逃跑。

在鎏璧的眼皮底下只憑她自己的實力絕對做不了這個地步。

又在下一秒,這堆焦黑的皮上爆發出強烈的汙濁之氣,直撲面而來。

秦樾輕喃一聲:“這是怎麽回事?”身一閃,先是拉住在身側鎏璧的手,擋在她面前,猛地退後一步。

鎏璧一聲不吭,眼神裏透著熒藍色的光芒,皮上顯出的繁覆咒文勾起她無比的熟悉感,接著耳邊閃過一道聲音,和在地下城響起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在等你,快過來吧。”

“我在等你······”

“我······”

“鎏璧!”

一聲呼喚將她從剛才嘈雜的氛圍剝離出來。

鎏璧拂去所有擾亂她心神的聲音,看向一臉擔憂的秦樾。

“怎麽了?”

秦樾像是知道些什麽,搖搖頭,沒有去問而是指向那一灘皮:“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跑了?”

鎏璧點頭:“嗯。”隨後解釋,“這是一種咒術,將咒文繪制在身軀上,利用身軀的某一部分進行獻祭,再根據想要的到什麽來獻祭身軀。”

“像這種直接將整個靈魂抽出來的舉動必須要獻祭整個身軀才能實現。不過施展這種咒術的人,大多都是靈魂的主導權在別人手裏。他們的身軀或許也本不是他們的身軀。”

秦樾了然地問:“你是說楊麗朱只是一個傀儡?”

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傀儡?

這種自主的程度只能用活人來練,可聯盟早已明文禁止這種邪惡的法術。

鎏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前面,秦樾也快步跟上。

她的手擡起到半空中,掌心滲出大量的靈氣,一點點吞噬掉黑霧和皺巴巴的皮。

“傀儡?可以這麽形容。”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但又不可以這麽說,傀儡從不是用人類肢體所做,它應該是由死物來做,再註入靈氣。”

制造出這種東西的人也絕不是什麽好人,應當和搞出地下城的人是一丘之貉。

秦樾想起後來混亂的世界,那時候的確會時不時出現關於傀儡人的傳言。

大多修者都是不願相信,畢竟他們不會相信在他們的統治下會出現這類事。

鎏璧經過秦樾時已經習慣了說句:“跟上。”

她想起一個人,是她唯一認識的人。

那個人不會做出這些事,但他卻有能力做出來。

事情的主謀是和他有關的人麽?

一聲從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同時從耳邊掠過,聲音的盡頭剛好是那破屋的中心。

鎏璧朝源頭看過去,拽上秦樾一同飛過去。

等她趕過去時,被她馴服的娃娃又活了起來,一個個都被操縱起來朝五個人攻擊。

修者們都在苦苦地抵抗,稍有不慎就會被攻破。完全沒有註意到主謀正躲在附近,臉上還掛著玩弄人的惡意。

被攻擊的中心,賀迦沈著臉對付這些似乎刀槍不入的娃娃們。

她還是體力不支地吐了一口血,臉色煞白,精致的鼻頭上漫起冷汗,一臉的狼狽。

賀迦現在的心裏只有後悔二字,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他們這樣做。

天下沒有賠本的買賣,想要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之前的決定還是太草率。

她不停地往後退,觀察著周圍,這個陣盤必要時可以用來帶走她和顧應名。

至於其他的人她有心也無力。

賀迦剛這樣想,腰間被一柄刀橫上,轉頭一看,就看到一臉兇相的邢山。

“賀大小姐。”

“是想自己逃之夭夭嗎?”

賀迦看他一眼,挑了挑眉,直接大方承認:“我是想走,這些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難不成你還要拖上我等的性命陪你一起送死?”

她放緩了語氣:“我們不如一起離開,這陣盤還能拖上些時間。”

這句撕破臉的話剛說完,這些打得正熱的娃娃們突然一個個掉落,面目僵硬起來,肢體的動作也變成木頭雕刻而成的東西。

他們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

鎏璧一來到這,沒有做什麽多餘的事,目光直接落在陣法的中心處,手一動,迫使一道黑影從虛無中顯現出來。

黑影沒有臉、沒有身軀,有的只是一團黑氣。

只是瞬息之間,黑影被壓制成一團,被瞬移到鎏璧眼前。

鎏璧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淡淡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我想你應該識趣些,趕緊逃走不是嗎?為什麽還要回來呢?”

她支著臉,凝視著黑影,明明摻了些懵懂的神色卻讓人不敢直視。

黑氣卻一聲也沒出,讓人不得不懷疑鎏璧到底是不是在和空氣說話。

“你不說話?”

話音一落,流暢的動作一閃,一道靈氣註入黑影中,緩緩纏繞住整團氣體,漸漸遮蓋住黑色。

黑影劇烈地波動起來,周圍彌散的黑氣扭成崎嶇古怪的模樣。

楊麗朱明白眼前人不是她可以應付的人,她掙紮了幾下,示弱地低下頭,顫抖著聲音回答:“主人沒讓我逃。”

她的聲音不再是稚嫩的小姑娘聲音,蒼老沙啞,浸透了歲月與血。

鎏璧笑了一聲:“主人?”蔚藍色的海洋穿越到眼睛,美麗又危險的眼眸望過去帶著莫名的的威懾力,“這麽說你是被迫的嗎?”

笑意終止於她的下一句話,她單刀直入:“你的主人是誰?”

“主人?”

“我不知道。”

鎏璧停頓了幾分鐘,接著問:“你應該認識楊書佳吧?”

“她和你什麽關系?”

楊書佳,怪物原本的名字。她從怪物混亂的記憶中得到信息,楊書佳是坡河村的村民,村子在她被抓以前還很繁榮。

楊麗朱也不是一個小姑娘,而是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非人類存在。

有修為卻沒有靈源,又掌控著整個坡河村,在她出現之後坡河村成了避之不及的存在。

她們說不定有某種聯系。

楊麗朱對於幕後主使來說或許只是一個用得稱手的傀儡,必定從她這得不到什麽。

但是其他的,她還是能知道的。

楊麗朱仿佛沒有聽見,再也不回答。

她明明在聽到楊書佳這個名字時還有些波動。

“你不想說?”

鎏璧的指尖堪堪觸上黑影邊緣的黑氣,黑氣就像是換了個主人,隨著她的心意掙紮起來。

汙濁與光明相克,她純凈的靈氣一滲透進去,黑影就像是被腐蝕了一樣,經受著噬皮削骨之痛。

她明明很痛苦,卻依舊否認:“我都說了她早死了,我壓根不認識她,也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麽。”

一聲聲的低喃響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鎏璧對她的情感波動感到奇怪,怨恨、悔恨···各種繁雜的情緒都交雜在一起。

恨一個人又能同時對她有悔恨的情緒嗎?

鎏璧目光凝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地問:“是這樣嗎?你們真的沒有什麽關聯嗎?”

低沈的聲音又含著某種確定。

她神色忽地一轉,突然問:“她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這麽對她的孩子?”

楊麗朱在聽到孩子這個詞的時候,渾身的黑氣像是被棍攪亂了一樣,她大肆掙紮起來。

鎏璧沒有太大的波動,慈悲又無情的面龐上蔓延出三個字:“為什麽?”

楊麗朱哈了一聲:“你問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麽回答你。”

她從剛才的示弱轉換到了另一種狀態,突然一下子變得不畏生死起來。

鎏璧彎下身,與她平視,漂亮的眼睛變得蠱惑起來,手在兩人之間一揮,一段在地下城的畫面被放出來。

巨大的怪物閃爍著眼前,身軀的每一處都被格外清晰地展現出來,隔著影像都能感覺到它的可怖。

鎏璧站起身,看著腳下黑影痛苦的神色,繼續說:“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知道嗎?”

黑影吐出的聲音連同身軀在地上打起滾。

“這不是、不是——”

鎏璧輕輕按住她波動的黑氣,歪頭問:“這不是什麽?”很難讓人感覺到惡意的眼眸變成深色,“你想說這不是她?”

“很可惜,這就是。”

“因為你的原因。”

她現在無比確定她的猜想。

鎏璧的手間結著繁覆的咒文,同時從黑影裏面被剝離出一道道咒文。

花瓣一樣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話:“她想知道原因,在你死之前你要原原本本的講出來才行。”

做完這一切後,鎏璧才勉強露出個微笑,她原本以為還要費上些時間,誰知道楊麗朱根本沒有跑而是又來了這裏。

她環顧起四周,難不成這裏還有什麽值得對方留意的東西嗎?

陣法已經被她破壞,供給陣法的能源起不了什麽大作用,除非陣眼裏有著其他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鎏璧的眼神忽地一頓,視線停頓在某個地方,…,對,應該有些問題,要不然她所謂的主人早就被她的靈魂帶走了。

一直直視前方的鎏璧突然叫了聲旁邊人的名字。

“秦樾。”

秦樾也在此時突然開口:“鎏璧,陣眼裏應該有東西,我們快去。”

他想起一件事,前世賀迦死在了這裏,而顧應名一飛沖天,從一眾同輩中脫穎而出,成了赫赫有名的修者,比其哥哥顧許令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是後來緝捕他的其中一員。

眼神若有若無地飄向聚在一起的五人,五人皆是垂眉低首,各自有各自的謀劃。

無疑的是他們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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