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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調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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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調風情

“我是來送東西的。”

辜意展示手裏的小木盒子。

“應該是我媽訂的,稍等。”阮蓄之轉身拿起奶茶,開門放人進來。

“誰來了?”

女聲柔美,辜意擡眼看過去,從客廳出來的女人穿一身素色長裙,冰肌玉骨,鬢若堆鴉,出來時被風吹開臉邊的碎發,看不出年紀,但美貌展露無遺。

阮蓄之的眉眼頗有她的韻味,只是要冷上許多。

這基因,辜意感慨著走到階梯前,“阿姨好,我叫辜意,是陳恩玉的外孫,來給您送東西。您好漂亮。”

“謝謝,你也好帥哦。”阮明霜笑著接過木匣,打開,裏面放著一枚小巧秀美的平安玉牌。她拿著扇子對阮蓄之招了招,“你陳奶奶的手藝,看看這如意紋,細膩幹凈。來,戴上試試。”

阮蓄之低頭,任玉牌掛上脖頸,說:“怎麽不刻個學業有成?”

“學業哪有平安重要?”阮明霜看了兩眼,向辜意征求評價,“小意,你看怎麽樣?”

辜意早就跟著一起看了,聞言如實說:“美玉配美人,平安又如意。”

阮明霜讚同,阮蓄之卻挑剔不押韻。

但意頭好,辜意笑出兩顆梨渦,清秀又純真,教人下意識地就想親近,想喜歡。阮明霜見他不像個怕生的,就說:“小意忙著回嗎,不忙的話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啊?”

“那我就打擾啦。”辜意跟著進屋。

客廳的面積與半世紅塵差不多,靠墻的電視在放紀錄片,裝潢擺件素雅,有股薄荷香。辜意鼻翼翕動,從中嗅出一點很淡的松木味。

阮明霜端來果盤,他道謝,好奇地問:“阿姨,這是什麽香?”

“翠瀑,疏肝解悶,適合夏天。”阮明霜在一邊的沙發落座,“我昨晚熏了屋子,這會兒味道正好,你要是喜歡,我給你裝一小罐,隨身戴著還能驅蚊解暑。”

第一回上門哪好拿東西,辜意說:“謝謝阿姨,但我常備驅蚊水,帶兩樣怕岔味,等我把這瓶用完,再厚著臉皮來要。”

這都是客套話,阮明霜了然,也不強贈,說:“小意是來這邊過暑假的嗎?”

“我是從燕城轉學過來的。”辜意說,“要在這邊住一年。”

阮蓄之把奶茶杯捏出一點小凹陷。

“我就是燕城人,畢業後因為工作來到錦城,後來覺得這個城市不錯,就定居了。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阮明霜說,“我叫阮明霜,日月明,嚴霜的霜。”

辜意點頭表示記住了,伸手用簽子叉了塊冰過的桃子放進嘴裏。

阮蓄之聽兩人你來我往地閑聊,從燕城哪家涮羊肉好吃聊到埃及美術,一個猛彎拐到《明朝那些事兒》最後奇異地繞回“折耳根究竟什麽味道”,他擡眼看看墻上的圓盤鐘,說:“晚上吃什麽,我出去買。”

“不用管我,我待會兒要和你嚴阿姨出去火鍋冰淇淋KTV三連。”阮明霜跟著看時間,“哎呀,估計還有半把小時她就要來和我碰頭了,我先上樓收拾一下,你好好招待小意啊。”

她向辜意晃了下扇子,上樓打扮去了。

辜意說了倆鐘頭也不累,夾了塊蜜瓜咬一口,甜汁溢齒。他捏著簽,轉頭對阮蓄之說:“晚上要不要去我家吃飯?老陳做桃花粥,可香了。”

小外孫剛來,晚上祖孫倆要好好說會兒話,阮蓄之不好打擾,搖頭婉拒。

辜意也不強求,吃了點水果,阮明霜還沒下來,他起身告辭,“我先回去了,你幫我跟阿姨說一聲。”揮揮手,走了。

阮蓄之看著他出門,轉頭瞥了眼果盤,一大盤果切,從辜意嘴下逃過一劫的只有葡萄和荔枝,都是要剝皮的。

太陽落山,陳恩玉從棋牌室回來,給外孫弄了盅桃花粥,配一碟清新的時蔬卷,兩盤小菜。

辜意喝了兩碗,本來就沒影的腹肌更加遙遠,在客廳晾了會兒肚皮,被陳恩玉趕出去散步。

太陽下班了,大家就不再貓在室內,道上飯後散步的不少。辜意順著小道走到草坪邊,被打鬧的小孩撞到大腿,他伸手扶了一把,從小孩那裏接過道歉的糖果,可惜是奶茶味兒的。

他不怎麽喝奶茶,嫌膩,但喜歡喝奶茶店裏的非奶茶飲料。

辜意擡頭一望,草坪上立著幾處石桌,其中一桌的石凳上坐著一背影,眼熟。

阮蓄之喝了口水,擡手落子,餘光瞥見身側多出一雙編織拖鞋,鞋主人穿了雙綠色中筒襪,腳踝纖細,短褲下的雙腿白皙纖直,右邊小腿內側有道淡紅色的小胎記,像瓣千代蘭。

擡眼一看,果然是辜意。

辜意不會圍棋,但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安靜地在旁邊觀戰,直到阮蓄之說結束。他不懂怎麽就結束了,但和阮蓄之廝殺的大爺臉色好臭,一看就是輸給了這個小的。

“不下老不下老。”大爺輸了棋,發脾氣,“莫得意思,走老!”

阮蓄之不挽留,端坐如松,顯然一副任爾來去的高手姿態。辜意嘆服,取大爺而代之,說:“我們下一局吧。”

阮蓄之撿棋,瞥他一眼,“你會嗎?”

“不會呀。”辜意滿臉期待,“你教我一局,我就會了。”

他怕阮蓄之嫌棄新手,立馬用端正的態度補足實力空缺,“我不悔棋,輸了就認。”

反正沒別人來下,阮蓄之勉為其難地答應。他給辜意講了下大概的規則,見對方不停地點頭“嗯嗯嗯”,頂著雙潤亮的眼睛,倒真沒辦法篤定是真聽懂了,還是敷衍應付。

真懂假懂,試試就知道,阮蓄之說:“來一局,我再教你細節。”

辜意摩拳擦掌,“好!”

一局來不了,也下不完,沒過兩分鐘,阮蓄之忍無可忍地喊停。

辜意“啊”了一聲,目光忐忑,但阮蓄之不知道什麽叫守護幼苗的尊嚴,實話實說:“你沒有細節,只有自由,我教不了你。”

辜意雙手合掌,拜托拜托。

阮蓄之心軟了一下,不再繼續打擊,婉轉地說:“散步也會很快樂,去吧。”

辜意為自己的天賦嘆氣,伸手把那顆奶茶味的糖果放到阮蓄之面前的棋盤上,說:“謝謝阮老師,這是學費。”

他尋思阮蓄之能喝奶茶,應該也不會討厭奶茶味的糖。

阮蓄之不是做慈善的,果然收了學費,把糖紙剝開,張嘴咬住糖果,舌尖一卷,滾圓的糖果含進嘴裏。發現辜意在看自己,他掀起眼皮,“怎麽了?”

“沒。”辜意抿了下唇,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你嘴巴好好看啊。”

薄唇凜冽,但唇珠飽滿,有著一雙柳葉眼,目光卻平靜疏冷,這種吸引人的矛盾感生生逼出阮蓄之的一種風情。

辜意手有點癢,想畫一畫阮蓄之。他向來是想要什麽就做什麽,於是退位讓給一位大叔,轉頭回家了。

“哪家娃兒哦?沒見過。”大叔落下一子,“長得白凈,屋頭當寶貝疙瘩養撒。”

“陳奶奶家的小外孫。”阮蓄之落子,思緒起伏。

之前陳恩玉來家裏閑坐的時候,也提起過自家外孫,說是個嬌氣的小懶包,但她和兒子都樂得疼寵,還怕不夠。孩子疼寵太過,成了溺愛,怕是要不乖,要造反,可有一回阮蓄之去給陳恩玉送水果,那會兒陳恩玉正在院裏整理相冊,正好指了一張給他看。

照片上的男孩子剛升高一,白綠校服,胸口貼銘牌,作為新生代表站在升旗臺上發言,直挺挺一棵嫩蔥,一雙眼睛煞亮,學校的相機都磨不掉。

阮蓄之悔悟,原來傳說中的“小薏米”雖然嬌氣犯懶,但學習認真,成績優秀,是個寵不壞的。就好比今天,他只看見辜意膽小地縮回腦袋,卻沒想道辜意會勇敢地沖上來“路見不平”。

心緒收籠,阮蓄之突然轉頭,那邊道上,辜意不知道幹了什麽壞事,被倆小孩追在屁股後頭攆,那雙細長的腿是白長了,連倆小學生都跑不過,拖鞋還甩飛了,腳丫子踮著個前掌亂蹦噠。

其中一小學生是個硬茬,拿著把紅黃色的玩具槍對準了那麽一茈,辜意便雙手捂住中了紙片彈的屁股,慌忙去穿上拖鞋,顛顛兒地提了下速。

“笑啥子哦!”大叔敲敲桌子,叫得阮蓄之回神,“該你咯。”

辜意狼狽地躲進家中,隔著大門對倆小屁孩略略略。

陳恩玉聽見動靜,從屋裏拿了米花糖,把倆小匪徒哄走了,愁道:“小學生都能碾壓你。”

“尊老愛幼。”辜意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陳恩玉說:“你這才出去多久?”

畫具還在路上,這會兒之能用平板畫,辜意往樓上跑,“我突發靈感,回來畫畫!”

陳恩玉不打擾他,換了身衣裳,出去跳舞。

天暗了,阮蓄之退下棋桌,拎著棋盒往屋裏走。路過半世紅塵,他往大門裏望了一眼,看見廊下的竹椅上坐著個人,腳邊立著驅蚊熏香和小風扇,腿上擺著平板,握筆的手很穩。

辜意埋著腦袋,完全沈浸在屏幕上的“阮蓄之”裏,桌上的果盤一點沒動,大門外的阮蓄之一眼沒看。風扇吹得他額前碎發晃一晃,頭頂的暖燈打下來,整張臉都瑩潤柔軟。

駐足許久,阮蓄之轉頭離開。

脖子發酸,辜意仰頭伸個懶腰,院門外小道空空,天上的月亮倒是很亮。

阮明霜還沒回來,阮蓄之回到臥室,洗漱換衣,從抽屜摸出一套數學密卷。

一套做完,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走到窗邊一看,阮明霜走路穩當,沒有喝酒。

掛鐘顯示時間為十一點,阮蓄之調高空調溫度,準備休息。入睡前,他收到江自言的q|q消息。

【明天我和衡子來找你耍。】

【對了,下午那小黑毛是誰啊?長挺乖,人挺傻。】

阮蓄之想起辜意下午那樣子,特像裝兇的小型犬,挺可愛,所以皮膚白,頭發軟,眼睛還又大又亮的是什麽犬?

他思索著,打字回覆:【人不是告訴你了?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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