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餐廳最奇怪的大概就是他們這一桌了, 男方前面擺著一支玫瑰花不說, 旁邊還有一堆棒棒糖。

偏偏這二位一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該怎麽樣怎麽樣。

“你經紀人不單單要管你唱歌演戲的事, 還得愁你吃什麽。”梁鶴挑眉，“不累麽？”

“嗯。”遲揚點頭，沒有否認。實際上張成業做得可不止這些。

現在的菜全是梁鶴點的, 遲揚在一旁看著。

“我先點著，你不喜歡吃的話就重新點。”梁鶴點完後說道。

“好。”遲揚完全任由梁鶴幹什麽。

做完這些, 兩人陷入一陣沈默。開始梁鶴絞盡腦汁想著要說些什麽話來活躍氣氛, 後來看到遲揚仍然蒼白的臉色, 只能作罷。

“還有一會才能上菜，你再吃一根棒棒糖？”梁鶴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糖。又忍不住嘮叨，“你這麽年輕，不要把自己身體搞垮了。我認識很多演員就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後悔都來不及了。”

遲揚擡頭, 眼睛裏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沈沈：“梁導對所有人都這麽好麽？”

好的根本不像傳言中那個狂妄自大, 卻有本事屢屢得獎的著名導演。

“……我只有工作的時候才會嚴厲一點, 其實在生活中我是一個善良的人。”梁鶴自賣自誇道, 一點也不害臊。她可是知道業內對她的一些說法，不能讓遲揚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遲揚聲音裏帶了點笑意，他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善良的。

“真的，你別不信。”梁鶴急了，“工作歸工作，拍戲結束後我對大家還是很好的。”

說話間, 菜上來了。

“先吃飯吧，你身材很好，不用減肥的。”梁鶴猜測遲揚不是太忙就是為了減肥，明星都這樣。

遲揚客氣歸客氣，等到吃飯時挑挑揀揀半天沒吃下多少東西。

“不合口味？”真正不合口味的梁鶴停下筷子問道。

遲揚搖頭，他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因為以前吃飯總是不合口味，導致現在明明餓了卻吃不下東西。

梁鶴心裏發愁，能拉近和遲揚之間的距離當然開心，但是卻看到他這副模樣難受的很。

“你本身就低血糖，不能不吃飯。”梁鶴皺眉，“平時你經紀人怎麽管你的？”

“成業有他自己的事處理，我會照顧自己。”遲揚客氣道。

“嘖。”梁鶴不耐地挑眉，這時候臉上才有點嚴厲狂妄導演的影子，“一扯到不願意說的，就開始裝客氣，你這招使得真好。”

無形中就可以拒絕很多試圖靠近他的人。

遲揚被梁鶴的直接弄楞了，低頭看著盤子裏的裝飾沒有說話。

“算了，不管怎麽樣多少再吃點。”梁鶴嘆氣，“我吃的都比你多。”

最後遲揚果真吃了不少東西，比他這幾年來任何一餐都要多。後面還是梁鶴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再繼續。

“夠了。”梁鶴沒心思感嘆自己碰到了遲揚的手，她單純覺得他這麽機械地吃下去不好。

明顯這人平時吃東西的量不會多，一下子吃多了，估計會不舒服。

梁鶴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真是……想讓他吃多一點又不敢讓。

兩人出去，臨分開時，梁鶴認真道：“不開心可以出來散步，但是要註意自己的身體，不吃飯只能折磨你自己和喜歡你的人，折磨不到別人。”

遲揚楞在那裏，一直等人走遠了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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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梁鶴追星那股狂熱勁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剩下的只有對遲揚的無奈，顯然他對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在乎。

趴在床上，梁鶴點開遲揚的微信，看了老半天，最後關了手機睡覺。

《山》開機那天，很隆重。投資方親自過來了，主角葉子力，導演梁鶴站在一起拍照留念。

故事很簡單，只有一個男人。但是時間線很覆雜，從漢唐到民國再到現代。需要葉子力極高的演技才能把觀眾帶進去，更需要導演講故事的能力。

梁鶴想得通徹，這部影片目標不在國內，而是要拿出去。她在國內拿獎拿到手軟，但是少了國際上的大獎項。

這部影片不止是葉子力的突破，更是她的突破。

電影一旦開拍，梁鶴就沒了時間去想其他的，每天腦子裏都是要怎麽把電影拍好，連夢裏都是葉子力的臉，他穿著古裝長袖飄飄。

在梁鶴開拍後第三天，張成業從國外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向遲揚報告。

“拿下了。”張成業連行李都沒放穩就跑到遲揚面前激動道。

遲揚拿出口中的棒棒糖，認真道：“辛苦了。”

“……分內之事。”張成業猶疑地看了看遲揚手裏的棒棒糖，他不信遲揚會自己買糖，還是那種一塊錢一根的。他現在包裏還帶了一堆從國外帶的高級盒裝糖。

遲揚沒註意到張成業的眼神，他在看演員有關方面的書，演技不單單是光練，有時候還得看書總結。

“最近有個代言找上來了，我還是拒絕了。”張成業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遲揚繼續看他的書，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你要唱歌，還要進演藝圈，憑你不需要現在就立刻流量轟炸，所以我想著還是慢慢來。”張成業即使是在國外還是密切關註這邊遲揚的消息，他是遲揚的經紀人，資源都是從他手裏流過去的。

“再過段時間你上完了原老師的課，可以先找個角色試試水。”張成業建議道，“歌還在準備嗎？”

“兩首新歌。”遲揚頭也沒擡，直接把旁邊桌子上的歌移了過去。

“什麽時候錄？”張成業拿過來看，遲揚的音樂天賦真的沒話講。

遲揚嘴裏含著棒棒糖，含糊道：“等我上完課再錄。”

“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按時吃飯。”走之前張成業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嗯。”背後傳來遲揚若有若無的回應聲。

張成業無奈地搖頭，出門前卻掃到咖啡櫃子上一堆花花綠綠的棒棒糖。他腳步慢了下來，扭頭環顧了一下整個房間，和平常沒什麽區別，只有那堆特別顯眼，和整個冷色調不搭的棒棒糖。

不對，張成業瞇了瞇眼，發現窗臺前還插了一支快枯了的玫瑰花。

走出去後，張成業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這事還真不能深想。

張成業從認識遲揚起，他就是這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尤其對自己的身體，吃飯經常忘記，不提醒就不願意去吃。明明低血糖，身上從來不帶糖。

今天不但吃了糖，房裏頭還有一支玫瑰花？

這糖肯定不會是遲揚自己買的，這種棒棒糖不是什麽大型商場裏都有的，小便利店還差不多。玫瑰花就更不用說了，總不會有人自己去買這種東西。

這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張成業驚悚地想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不過……這誰啊，一支玫瑰花會不會太小氣了？張成業百思不得其解。

小氣的梁導最近累得夠嗆，一沾床就睡著了。

《山》光是劇本就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更不要提演員要演出來，導演要拍出一個完整的場景。

繞是葉子力本身演技精湛，又磨練了一番基礎，這些天也被梁鶴罵得夠嗆。

梁鶴可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演員的演技根本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你吃這碗飯的，難道還要一個導演來教你怎麽演？

和葉子力說了一遍不行，就兩遍，到了第三遍梁鶴直接開罵，罵得葉子力一個大男人臉都白了。

本身演員就只有一個，葉子力壓力也大得不行，每天都處於懷疑人生中。他不是沒有和梁鶴合作過，當時他扮演配角，主要火力不在他身上。現在直面感受梁鶴的怒火，還沒有人和他分擔，不到一個月就瘦了十斤。

梁鶴向來如此，主演是一部電影的靈魂，配角雖然也少不了，但如果不好她能夠給出時間讓他們琢磨，再不濟就剪了他們的戲份。

所以她對主演特別嚴格，但凡和梁鶴合作過的演員沒有不脫層皮的，不過收獲也是很大的。

很多多年沒有突破的演員，都想搭梁鶴的電影來得到突破，每一部電影的角色都有人打破了頭想擠進來。

今天半夜有場一人奔跑的戲，梁鶴定了三點的鬧鐘，她只有兩個小時睡覺。

鬧鐘一響，她就起身。趕過去的時候，葉子力已經等在那裏了，手裏半根抽了得煙。

梁鶴自己不抽煙，並不會介意別人抽煙。這個圈子有時候壓力太大了，需要抽煙緩解，又不是唱歌的要保護嗓子，大家也就不在意。

她和徐銘從在學校就是特例，兩個人從來不抽煙，壓力大了也就跑到天臺嚎兩嗓子。真正出來了同行都抽煙抽得特別兇，他們還是不會抽。

“辛苦了。”梁鶴拍了拍葉子力的肩膀。

葉子力搖頭。

寒暄過後，就是艱苦的拍戲階段。梁鶴也沒有留情面，葉子力一出錯就罵。整個田野裏都蕩著梁鶴沙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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